沈沅看见他走进卧室,打开了她的衣柜,看到她所有衣服都在之后,似乎还隐隐舒了口气,沈沅这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担心自己离家出走了?
接着,沈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约还是在问沈沅和他的事,一场婚礼就这么成为了闹剧,主角还是自己的女儿,他有气也不知该找谁发。
又问起沈沅回来了没有,方知也平静道:“没有,她上次不高兴瞒着所有人去了西藏旅行,半个月才回来,估计这次也差不多。”
那头叹了口气,沈父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
方知也的肾不好,三年前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才慢慢好转。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后便回去自己房间。
说来可笑,在这座婚房里,两人居然各自有一间卧室。
方知也是医生,经常回来的很晚,说会打扰她休息,在结婚之前便一直分房睡。
到底是怕打扰她休息,还是根本不想跟沈沅同枕眠,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沅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她本来就是个一言不合爱玩消失的大小姐。
但晚上临睡前,她还是看见方知也握着手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开通讯录,翻出了她的号码。
这让沈沅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方知也是打算打给她?
他是不是多少有些失心疯了?
毕竟,方知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方知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手机,想到昨天沈沅看见那箱东西的崩溃,想到两人的争吵,想到她一整天的消失。
明明是她过于肆意妄为,方知也却有些莫名的心烦。
还没想通这心烦,电话已经先拨了出去,可没过两声,那头便传来机械女声。
她关机了。
当然关机了,她的手机也被那逃逸的人一并扔进了水底。
沈沅仿佛听到了一声冷笑,随后房间便黑了下来。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医院工作。
方知也是京北三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又有着出众的外形,一向是三医院所有女护士们心中的男神。
不过得益于沈沅从前仗着未婚妻的身体天天来医院送饭,其他人并不敢去打扰他。
中午时,体检科的护士长敲开了方知也办公室的门,向他递来一份体检档案袋。
“方医生,这是你太太的体检报告,她一直没来拿,你给她带回去吧。”
看到档案袋,沈沅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个。
方知也愣了愣,他并不知道沈沅还来医院做过体检。
她身体怎么了?
他接过档案袋,护士长便离开了。
方知也看着那薄薄的袋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向来对沈沅的事情不感兴趣,放在一旁又继续工作。
沈沅舒了口气,虽然他的冷漠让她多少有点失落,但他要是看了,就必定会发现她的一个大秘密。
所以,他还是别看到为好。
但是,仿佛跟她作对一般,过了没两分钟,方知也便放下笔,再次看向那份档案袋。
他伸手拿过来,竟然直接去开档案袋的扣。
沈沅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急得在空气里大喊——
方知也!
你的职业素养呢!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
就在他即将把那几张报告拿出来时,办公室的门“砰”一下被人踹开。
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方知也!”
一个高大的身躯闯进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
是陆昊阳。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如果说方知也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杨曦,那陆昊阳则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沈沅。
上次她来体检,便是陆昊阳陪她来的。
方知也跟他向来不对付,一见到他,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陆昊阳,你发什么疯?”
陆昊阳将档案袋先扣好,悬着的心才放下。
继而讽刺道:“我陪阿沅来做的体检,她不在当然是我帮她拿,方医生,不用你多管闲事。”
方知也眯了眯眼,沈沅来医院做体检的事,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却让陆昊阳陪她来?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我和沈沅感情如何,都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陆昊阳想到已经传遍整个圈子的方知也昨天当众抱着杨曦离开的传闻,冷笑道:“你在婚礼现场抱着杨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和阿沅是夫妻?”
方知也冷笑,“不如你先去问问沈沅,她成天迫不及待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又在当天玩消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夫妻。”
“你!”陆昊阳气得青筋暴起,“阿沅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方知也低头看病历,语气讽刺:“嗯,我自然没有你了解,毕竟三年前她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跑去西藏的事也只有你知道,这次当然也只告诉了你这个好朋友。”
陆昊阳被气得简直恨不得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然后把沈沅为他做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但想起之前沈沅无数次的恳求,陆昊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最终,他冷冷留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这么对她。”
陆昊阳走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沈沅想到刚才方知也的话,也想起了半年前那次两人吵架。
不,准确来说是沈沅单方面发起争吵。
方知也根本没怎么理她。
吵完后,她便借着吵架的由头玩了消失,但那次,她其实并没有去西藏。
那半个月,沈沅一直躺在医院里。
是陆昊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她之所以住院,则是因为……
她在给方知也捐肾。
三年前,方知也的病已经到了危重的地步,急需进行肾移植,但肾移植的危险程度一直较高,难以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庆幸的是,沈沅偷偷瞒着所有人,配型成功了!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的躺上手术台。
方知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沈沅也不想让他知道,即便她那么喜欢方知也,也并不愿意用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绑架他。
死了,就更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的报恩,如果有一天方知也真的喜欢上她,她只希望,那是纯粹的爱。
当然,方知也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她。
所以,这件事就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她只是为心爱的人做了想做的事,她素来敢爱敢恨,爱情亦是如此。
何来亏欠,她敢给,就敢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