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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只有一次次的碰到头破血流，才会知道低头。
他希望这是苏姌最后一次和他对着干。
苏姌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赵霁莫名焦躁，半是催促半是不安道：“苏姌。”
苏姌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虚幻拉到了现实，她轻轻地闭了下眼睛，然后抬脚，穿过人群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赵霁紧绷的脸色一松，看来今天的坚决还是有用的，苏姌又一次低头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火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了，其实大多数时候，想让他消气都是很简单的，只要苏姌听话。
今天也是。
他开始琢磨之后的事，自己既然肯让她近身伺候，那意思应该就是很明确了吧？苏姌那么聪明，应该能领悟到他那句嫌弃的话，只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吧？
他正思考，冷不丁察觉到苏姌自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对方抬手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剑。
那是天子剑，也叫尚方宝剑，自赵霁住进来开始，那东西便没动过，可现在却被苏姌取了下来。
他眼皮忽然一跳，心脏也跟着不安稳起来：“你拿这个干什么？”
苏姌拔剑出鞘，语气平和的近乎冷漠：“奴婢在想，若是没了这双手，是不是就不用伺候人了？”
你也好，悦嫔也好，我都可以躲得远远的。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一厉，挥剑就往手腕上砍。
赵霁瞳孔骤缩，一个箭步蹿上前，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臂。
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身体颤抖的厉害，甚至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苏姌，你疯了吗？”
“奴婢只是烦了。”
苏姌轻叹一声，语气里仍旧无波无澜，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如果赵霁没有来拦，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只是看着自己那双不知不觉间就粗糙的无可救药的手，慢慢摇了摇头：“奴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皇上松手。”
赵霁下意识握的更紧，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怕的他心脏直跳，连带着思绪都断了：“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蔡添喜也被吓得不轻，想上前劝一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远远看着苏姌跺脚：“苏姌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苏姌沉默无言，偌大一个乾元宫内殿，也跟着针落可闻。
赵霁似乎用了许久才平复了情绪，将天子剑自苏姌手里夺过来扔在了地上：“你就这么不愿意伺候人？”
苏姌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迟迟没有开口。
可这在赵霁眼里，已经是答案了，他脸色晦暗下去，却终究没再坚持：“你下去吧，朕不需要你伺候了。”

苏姌仍旧没抬头，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是，奴婢告退。”

宫人们被刚才那忽然的变故惊呆了，此时苏姌朝他们一步步走来，他们才回神，忙不迭的让开了一条路。
赵霁踉跄两步，跌坐进椅子里，后怕的寒意爬虫一般走遍全身。
蔡添喜这才敢凑上前去，面露担忧：“皇上，您没事吧？”
赵霁没言语，目光却落在了苏姌的背影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苏姌……

赵霁下朝回来的时候，苏姌正在处理宫务，看着倒是一如往常，还和蔡添喜商量了一下太后贺礼的事，然后将单子送了上来。
礼单是蔡添喜递过来的，送完就识趣地退了下去，苏姌远远地站着，离得比前几天更远了一些。
赵霁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里有些发闷，可仍旧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手腕，虽然明知道自己阻拦得及时，她不可能伤到自己，可瞧见那手腕上没有伤痕时，他还是松了口气。
“这些事你一向处理得妥帖，就按照这个单子送吧。”
“是。”
苏姌应了一声，却没有上前来接回礼单，反而就那么退了出去。
赵霁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蔡添喜进来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您干什么呢？”
赵霁没理他，扭头朝窗外看了过去，苏姌对他好像更疏离了。
“这苏姑娘更疏离了啊……”
心里的话忽然被人说了出来，赵霁一顿，目光凉凉的看向蔡添喜，蔡添喜从感慨中回神，瞧见赵霁正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低头打量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地方不对劲，颇有些茫然：“皇上，怎么了？”
赵霁扭开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从那天嘲笑了蔡添喜之后，他就放肆了很多。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嘲笑，他是把事情搞砸了，但又怎么样呢？又不是不能补救！
“用不着你伺候，下去吧。”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他，以往被嫌弃他也就下去了，还乐得清闲呢，可现在不行。
“皇上，该用午膳了，这是御膳房递上来的菜品单子……”
赵霁不大想吃，挥挥手就要把人撵下去，可在开口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边的话就变了：“都有什么？”
赵霁鲜少问这些，难得开一次口，蔡添喜连忙报菜名：“回皇上，香茗是君山银针，干果是奶白枣宝，饽饽是豌豆糕……”
赵霁听得有些不耐烦，皇家的铺张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他不曾缩减用度的时候，单单干果就是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