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里没穿书前,做的是危机公关。以她多年来的工作经验,目前这种局面,就两种解决方式:
一是改过自新,对所有原主伤害过的人,致以深切的关怀,并竭力挽回自身形象,最好证明自己是身不由己,也就是俗称的:洗白;
二呢,就是找个绝对的粗大腿,努力地抱上。不过这个比第一种有难度,因为这个大腿既是要对她有怜悯之心,又要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否则震慑不了人。
如果是以前的顾里里,可能会两个选择综合起来用,以求达到最完美的局面。可她经历了一回生死,对这些都看淡了。
近来塌房的人太多,她工作严重超负荷。猝死前那种感觉,她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所以,她两个都不准备选。
人活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辛苦赚来的钱还没花,人就无了。
所以爱谁谁吧,明天的死亡就交给明天的自己来操心,今天的她,只想安心度假,当个咸鱼。
“顾小姐好大的排场!”陆氏看她这做派就来气。“做错了事的人,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陆氏嗤笑:“怎么,事到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嘲讽我们永昌伯府,顾小姐还觉得自己没错?”
顾里里仰着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错了。”
陆氏:……
她皱下眉头:“……永昌伯府虽比不得你们顾府,可我家先辈也是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另一男子在亭中纠缠不休,令永昌伯府蒙羞。”
“如今满京城都在看永昌伯府的笑话!顾府也该给我们府上一个交代!”
“梁夫人。”事已至此,主座上的秦氏只得道:“我与老爷管教不严,才令得她如此肆意妄为,您若要怪罪,怪我便是了。”
秦氏是顾里里的生母,却没为顾里里说一句话。
到底是这几年顾里里索取无度,将她的愧疚都给耗干净了。
陆氏脸色稍缓:“顾夫人不必如此。”
又叹道:“原本我们定的就是瑾钰,如今看来,当初就不该换了人选。同是夫人的女儿,瑾钰就懂事谦和,最是体贴不过。早前与我们少卿……罢了,若是瑾钰的话,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端了。”
陆氏随口一提,却是犯了大忌。
顾府的人都知道,顾里里最避讳的,就是有人拿她同顾瑾钰比较,更别说这还是说她的不好……
秦氏看向下首的人,下颚绷得很紧。
从顾里里被接回顾家后,就没有给过顾瑾钰好脸色。分明顾瑾钰已经在各种退让和隐忍了,顾里里却依旧紧抓不放。
顾里里靠在椅子上,瞧见身侧的丫鬟都往后缩了一脚。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陆氏冷笑:“事已至此,你还毫无悔过之心。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退亲!”
秦氏面色一变。
顾里里:“好。”
一边对身后招招手,红缨大步向前,将几样东西放在桌上:“这是婚书、庚帖……都还给您吧。”
陆氏不敢置信地抬头,她就这么同意了?
却见顾里里拿着手帕按自己发红的眼圈。
陆氏:……
真是活见鬼。
“里里!”秦氏万没想到,她竟会答应下来,没控制好表情:“你随我进来。”
主屋后面是个小厢房,有些杂乱。
秦氏这会也顾不得这些,顾里里一走进来,她便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在想什么,今日这婚事一退,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门婚事是你当初哭着求我,我才将瑾钰换成了你的。”
“如今你这般儿戏,又让瑾钰作何感想?”秦氏看了她一眼,隐下了后半句。
她被退婚后,顾瑾钰平白被她连累,又要如何自处?
顾里里垂眸,未做多解释:“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请母亲成全。”
秦氏在她面前来回踱步,看着她的目光极为失望。
僵持片刻,见她不肯改口。
秦氏心也冷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随你吧。”
“谢母亲。”
顾里里跟在秦氏身后,轻易能感受到秦氏的失望、厌恶等情绪。
原文里,顾里里确实没有退婚。她心高气傲,根本没把永昌伯府看在眼里,认为哪怕出了这样的事,只要她不松口,永昌伯府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顾里里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保住亲事是最好的办法。
陆氏被她激怒,也说出了她远不如顾瑾钰的话。
顾里里反唇相讥,不光道出永昌伯府眼下的窘况,还将未婚夫梁少卿贬得一文不值,更说梁少卿与她有着婚约,背地里却跟顾瑾钰眉来眼去。
这话不□□/疯了陆氏,也让秦氏大发雷霆。
秦氏觉得,顾瑾钰都将自己能让的都让给了顾里里,顾里里还这么的不知好歹,自己犯下了错,却还要将顾瑾钰拖下水。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当天,秦氏就命人把顾里里关进了祠堂,说要罚跪三日。
顾里里夜里装晕搪塞了过去,但秦氏是对她彻底寒了心。
眼下境遇可比原文好太多了。
她是说永昌伯府。
原文里,此次退亲不成,永昌伯府一家都恨上了顾里里。陆氏屡次在重要场合让顾里里下不来台,梁少卿更是曾当众说顾里里恬不知耻,根本不配与顾瑾钰相提并论。
顾里里那性子,能让他们一家子好过?此后的剧情里,陆氏和梁少卿,一个疯了一个傻了。
如果不是女主出手帮忙,离家破人亡也就只差了一点。
所以,陆氏以为是退亲,其实是逃脱苦海。
她们母女去而复返,再提退亲,秦氏只闭上双眼,不再过问。
陆氏:“便是退亲,那也是我们永昌伯府要退的。二小姐举止轻浮孟浪,实非良配!”
顾里里赞同地点头。
“……”陆氏噎了下。“我们对二小姐也算仁至义尽,日后你与少卿再无瓜葛,也请二小姐自重,莫要再生事端,叫少卿为难!”
顾里里:“不会不会。”
陆氏唇角抽搐了下,她来之前还想,今日一定要让顾里里羞愤难当。结果眼前这人像吃错了药一样,叫她连责问的心思都没了。
“罢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陆氏临走之前,尤为不死心地道:“二小姐好自为之!”
顾里里微笑:“梁夫人保重。”
陆氏:……
说的什么鬼话!
他们离开后,屋内气氛低沉。
顾里里全当不知,她这会只想回屋里去,冰敷下眼。
“老爷!”哪知,却有一人怒气冲冲地摔门进来。
是顾里里的父亲顾朗,他一进门,就指着她怒骂道:“你干的好事!”
顾里里微怔,看来今天这事还是无法善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什么官职?”顾朗的脸,因为太过生气,而略微有些扭曲。
这……
顾朗以为自己在质问,殊不知搁在顾里里的眼里,这是场生死问答啊!
她快速地回忆了下书里的内容,抢在顾朗二次发火前举手答道:“正三品礼部侍郎!”
“你还知道你爹是礼部侍郎!”
“啪!”顾朗手一扫,桌上的瓷器摔碎了大半。
答对了!
顾里里跳开那些碎裂的瓷片,松了口气。
顾朗看了后,气笑了,指着她鼻子:“做出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情来,真是辱没门楣!来人,请家法来,今日我便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法!”
“老爷。”秦氏变了脸色,却并未阻拦顾朗。
顾里里暗道不好。
这下祠堂是不用跪了,变成屁股开花。
怎么她来了后,情况变得更糟了!
等到顾里里看见那所谓的家法,其实是一满是倒刺的藤条后,脸都青了。
她现在撒腿跑,能跑出顾朗的攻击范围吗?
“父亲!”
“啪嗒。”顾里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主宅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她回过头,被日光晃了下本就不太舒服的眼,瞳仁瑟缩了下。
然后瞧见了有人逆光而来,定睛一看,是……一个老太太。
“行了。”
顾朗:“母亲……”
顾里里了然:“母……奶奶?”
顾朗上前扶住老太太:“母亲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的目光在顾里里身上扫了一圈,顾里里瞬间心神领会,扶住了她另一只手:“奶奶,父亲想打我。”
顾朗瞪了她一眼。
“你确实是该打。”老太太冷眼看她。“裴琅是忠国公的嫡长子,患有先天不足之症,他们整个府里都将他视作眼珠子一般,你将他推入湖中,他若出了什么意外!”
“别说是你,你老子都别想好过!”
“……”顾朗噎了下,怒道:“她如今是越发无法无天了,今日不好好教训一番,日后指不定要闯出些什么大祸来!母亲不必费心,我定会好生管教她。”
“罢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此事。”老太太坐在主座上,轻摆了下手。“我与裴琅母亲娘家南安府有旧,忠国公念此旧情,不会太过为难。只是裴琅昏迷数日,一直到今日才苏醒过来。”
“于情于理,都该让里里过去赔个礼才是。”说罢看向顾里里。“你去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前往忠国公府。”
顾里里应了,抬脚往外走。
走出这主院前,还能听到顾朗与老太太的声音。
“母亲,这怎么好让您受累?”
“行了。”老太太不耐烦地道。“再怎么说,里里也是我亲孙女,你们不想管她,那就让我这老婆子来管!”
原文里,顾里里在手段用尽,被无数人厌恶之后,还能继续留在府里,也是有老太太的原因。
老太太心慈,始终觉得对这个沦落在外的孙女怀有歉疚,所以哪怕她犯下泼天大错,老太太也替她挡下了风雨。最后闹得顾朗都与老太太生分了,老太太都始终没放弃她。
可惜顾里里却一直都跟老太太不是很亲近。
而老太太也没能护着她太久,就病倒了。顾里里也是在失去这个最主要的庇护之后,才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顾里里回屋换了身衣服,折返回主院时,顾朗秦氏都不在。老太太身边跟了个绝色丽人,听见动响抬眼看来。
顾里里心平气和,红缨打鼻腔里哼了一声。
这位,就是文中女主顾瑾钰了。
“二妹妹。”顾瑾钰容貌秀丽,温婉可人。
方才顾里里进门前,还在温声同老太太说话。见了她后,就歇了言语,连挽着老太太的手也松开了去。
旁边人看了,都不免怜惜。
至于她为何出现在此,倒没人提及。
顾里里也不关心,本来文里剧情就是老太太带着顾瑾钰去的忠国公府,多出来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