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微的脸偏向一边,瞬间浮起红印。
她耳朵嗡嗡作响,可晋寒渊的话却再清晰不过:“要不是雪舞心细,本王还想不到你胆子竟大到在王府私会奸夫!”
他眸色冰冷,字字如刀,划在元知微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顾泽脸色大变:“王爷慎言!王妃与草民再清白不过,此番前来,只因王妃病重。”
“什么病非得晚上看不可?”晋寒渊扫他一眼,眼底凉薄尽显。
顾泽还要再说,却被元知微拦住。
“顾大夫,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你离开。”
顾泽抿紧唇,只得背上药箱离开。
晋寒渊冷冷一笑:“你倒是想护着他走,但他跑得掉吗?”
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侍卫的声音:“拿下!”
下一刻,顾泽被人压着重重跪倒在地,不得动弹!
元知微浑身一震,她看着晋寒渊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发颤:“你放了他!我以性命起誓,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晋寒渊上前一步,声音森寒:“你这条命,也配拿来起誓?”
心脏像是被捅开一个大洞,浑身血液都透过它往外涌,手脚瞬间冰冷。
元知微脸色惨白,就在此刻,春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出声。
“王爷,王妃真的是清白的,她的守宫砂还在啊!”
灵魂仿佛被再度拉回躯壳,元知微听见春桃的话,却只觉得一股耻辱遍布全身。
她眼眶骤然酸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晋寒渊看她不说话,心底的怒意更甚,他攥住元知微的手腕,声音森森。
“本王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动作发狠,扯着元知微就往里屋走。
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元知微心底生寒,下意识开口:“你要做什么?”
晋寒渊扫了门边的顾泽一眼,嗓音冰冷:“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清白!”
元知微恍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瞬间挣扎起来。
可她病弱之躯,又怎抵得过晋寒渊?
元知微被重重摔在床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身上便是一凉。
手臂上那颗嫣红似血的守宫砂瞬间暴露。
晋寒渊看着,眼底似有火焰升腾,他猛地覆了上去。
一阵剧痛袭来,元知微不受控的喊叫出声,下一刻便死死咬住唇瓣。
肌肤相触青丝纠缠,元知微如同巨浪下的孤舟,在浪头下一点点破碎……
这日过后,接连几日,元知微都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烧,连床都下不了。
自然也没能赶到为祖父庆贺寿辰。
元家。
主厅内圆桌一张,人影一双。
元老爷子看了看天色,声音低低:“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吃饭吧。”
元清央见他情绪低落,忙道:“祖父别担心,如今摄政王府诸事繁杂,知微或许是抽不开身……”
元老爷子无奈的扯扯唇:“莫要诓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怎会不知你姐妹二人艰难,只恨祖父人老无用,护不住你们……”
“都是祖父的错,若是你们父母泉下有知,只怕都会恨我。”
他语气悲凉,元清央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强撑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偏开了头。
元老爷子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翌日,元知微终于清醒。
春桃见她醒来,忙擦去眼角的泪,将她扶坐起来。
“王妃,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元知微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余了。”
元知微瞳孔骤缩,她掀开被子下床。
“祖父的寿辰我没回去,他老人家定然担心,春桃,给我上妆,我要回家。”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王妃确实该回去,否则,怕是都见不到元老爷子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元知微呼吸一窒,她惶然看向出现在门口林雪舞,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雪舞施施然走进屋内,语调带笑:“我说,元老爷子为了向王爷求你的和离书,如今还在府门口跪着呢!”
轰!
元知微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跄两步,下一刻疯了一般朝门口冲去。
凉凉细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乌黑的发和苍白的脸上。
王府的院落层层叠叠,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元知微终于冲到门口,脚步却瞬间停滞!
雪铺满地,王府外,却人头攒动。
台阶下,元老爷子跪于台阶下,满头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头上究竟是白发,还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疼的要炸开!
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字字传入元知微耳中。
“摄政王府还没出来人啊?元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摄政王倒也罢了,没想到元老丞相的孙女都不出来。”
“真是个白眼狼,从婚事到和离都要老人家操心!”
元知微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对晋寒渊情窦丛生,祖父绝不可能去求先帝赐婚。
若不是因为她嫁了晋寒渊,祖父壮志未酬,又怎会被逼致仕?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元知微冲上前去,重重跪倒在元老爷子面前,喉间哽咽几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来,我们回家……”
这一刻,她后悔了!
心脏剧烈跳动,溢出无尽的悲哀与怨悔!
元老爷子看见她,眼里的担忧骤然一松,他艰难抬手,想要抹去她满脸的泪。
可下一刻,年过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满地洁白!
“祖父!”
元家府邸。
元知微站在元老爷子床前,紧张的看向顾泽。
“顾大夫,我祖父怎么了?”
顾泽神情凝重:“我只能吊着老爷子的命,若想活,必须有雪莲为药引。”
元知微浑身一颤,但随即她便记起,晋寒渊的私库里,便有一株雪莲!
她看着唇色惨白的祖父,转身就往外走:“还请你照顾我祖父,我一定会拿回雪莲。”
晋寒渊脸色阴沉的坐在正厅。
林雪舞柔声道:“王爷,莫生气了,王妃只是太看重元家人罢了……”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晋寒渊猛然抬眸,眼中染尽冷意。
然后,元知微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对着晋寒渊直直跪下:“王爷,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爷赐下雪莲,救他性命!”
她红着眼,浑身都发烫,可晋寒渊的话,却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你祖父这一跪,让本王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元知微只能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嘶哑到了极致:“王爷,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求求您将雪莲给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很快,她额前便见了血。
晋寒渊神色一厉。
“够了!你这么喜欢磕,那就滚去外面,磕足五百个!”
元知微动作一顿,随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头,王爷就将雪莲给我?”
“等你做到再说!”
元知微毫不犹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门跪下。
一下,两下,三下……
晋寒渊冷眼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紧。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直到日暮西沉,元知微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额前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鼻梁滴落在地。
她强撑着站起,踉跄朝屋内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爷说的要求,还请林夫人将雪莲给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元知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晕眩感传来,几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莲的盒子被下人拿了过来。
元知微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林雪舞却拿起雪莲在指间把玩:“王妃可知,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元知微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下一刻,那朵雪莲轻飘飘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脚重重碾去,声音轻柔。
“他说,就算是毁了,也不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