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抬手抹去，接着道：“世事难料，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怡霖是个好孩子，她要是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亚文，你忍心让她难过吗？”
严亚文仍然不说话。
“孩子，你能跟妈妈说一句话吗？”
姜书兰难过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想她，你很痛苦，甚至痛苦地想死！可是……你要是死了，妈妈也活不下去……还有你外公，他那么疼你，见你这个样子，他比谁都难过……”
严亚文的手指动了动，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布满红血丝的双眸看着姜书兰，愧疚地道：“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为我担心……”
他终于开口，姜书兰悲喜交加：“好孩子，妈妈理解你的感受！”
她抬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妈……”
严亚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了姜书兰的怀里，任泪水汹涌而下，痛不欲生。
“妈……我好想她……我失去了她……我的心……好痛……”
“妈妈知道，妈妈理解你……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姜书兰摸着他的头，亦是泪流满面。
慕瓷的丧礼由顾家的人置办。
她是江郁延的妻子，是顾家人，顾老太爷绝不允许把丧礼简单化。
十月，本是她和江郁延举行婚礼的日子，如今，却成了她的忌日。
十月，她和江郁延没离成婚。
慕瓷一死，江郁延直接变成了鳏夫。
在知道慕瓷去世的消息时，江郁延还以为，这又是她使用的什么伎俩，逼他离婚的。
他拼命地拨打慕瓷的电话，换了无数个手机号，仍旧打不通。
他甚至赶到南葵村，现场除了一片汪洋，什么也没有。
宋源不放心他，陪着他过来了。
见他一步步朝高坡走去，宋源赶紧阻止他：“顾总，前面很危险，不能再往前了！”
“听说……她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我想看看……”
江郁延绕过宋源，继续往前。
地上都是泥泞，滑得很。
江郁延没站稳，身子摔倒，滑了下去。
“顾总，小心！”
宋源吓的喊破了音，赶紧拽住他往回拉。
江郁延却不管不顾地，拼命地爬向高坡，嘶喊着：“慕瓷，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躲着！你又在使什么鬼把戏！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顾总，陈小姐已经死了！你就是喊破嗓子，她也不会出现的！”
宋源的心里也很难受。
慕瓷是个好人，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任谁都会不忍。
“不……她没死……车祸没死，孩子没了，她也没死……她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怎么会死呢……”
江郁延趴在高坡边，泪流满面而不自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没死！”
他好像看见了慕瓷，那片汪洋里，慕瓷穿着洁白的白大褂，她朝他微笑着，唇角边梨涡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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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把我老婆还给我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消失不见。
“不，慕瓷，你不要走……我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不是想把我碎尸万断，替你的孩子报仇的吗？我们之间还没完，我不准你走……”
他崩溃的痛哭。
心，为什么痛的这么厉害？
为什么有种想死的感觉？
“顾总……”
宋源仍然死死地拽着江郁延，唯恐一松手，他就会掉下去。
江郁延呜呜地低声抽泣着：“慕瓷，你给我回来，我命令你回来，你听到了没有……不准走……”
宋源唉声叹气，不知如何安慰他。
良久，宋源才拉起虚脱般的江郁延。
江郁延如失了魂般。
在车上，他不言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车外。
心口的地方空荡荡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宋源动了动唇，终是没有打扰他。
快到嵘城的时候，宋源接到了顾卫国的电话，问江郁延在哪里。
他是慕瓷的丈夫，必须出席葬礼。
宋源回头看了江郁延一眼，便说，他们正在赶去葬礼的路上。
到了墓地，宋源扶着江郁延下了车。
“南萧，你怎么才过来，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顾卫国走来，沉声质问。
看着两人满身泥浆，眉眼间立刻团起怒气。
就穿着这么一身脏衣服来了，对慕瓷也太不尊重了吧。
因为赶时间，宋源也来不及送江郁延回去换衣服。
顾卫国的身后，跟着乌压压一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沉重。
还有女人压抑的哭声。
葬礼已经结束，他们正要回去。
“南萧，你来晚了……”
何文芳含泪看着江郁延。
“南萧！”
林凤荷轻唤了他一声，声音沙哑，一双眼睛哭的红肿。
艾仑和艾焕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脸上都挂着未干的泪痕。
“南萧哥哥，陈小姐走了……”
周心彤满面泪痕，她想要抱一下江郁延，却被他给推开。
他眼神没有焦距，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
他步伐不稳，身子踉跄着朝墓碑走去。
“萧萧……”
顾老太爷喊他，他也跟没听见一般，径直朝前走。
白汐张了张唇，想喊他又没喊。
他连老爷子都不理，怎么会理他。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让江郁延过去。
顾南晴推着严亚坤，张了张嘴终是没喊他。
严亚坤勾起唇角道：“南萧，你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一点离婚？那样你就不会成为鳏夫了！”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旁边的人听了都讶异不已，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江郁延停住脚步，幽深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严亚坤，直盯的严亚坤汗毛竖起。
“啪”一声响。
江郁延狠狠地甩了严亚坤一个巴掌。
这一个巴掌把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顾南晴也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严亚坤，你找死！”
江郁延盯着严亚坤，眸光凌厉似刀刃，声音喑哑破碎。
“江郁延，你竟敢打我！我……”
“亚坤，你给我住嘴！”
姜老医生怒极，厉声喝止了严亚坤，“死者为大，希望你对死者，能有一点敬畏之心！”
严亚坤不分场合地乱说话，实在是欠管教。
慕瓷就像姜老医生的学生、孙女，他也不允许别人诋毁她。
严亚坤捂着被打的脸，眼眶红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垂着眼眸，恨恨地咬着牙。
他心里仍然不服气。
而且当众被江郁延打，又被姜老医生训斥，太丢人了。
他气呼呼地转着轮椅离开，顾南晴赶紧追上去。
姜老医生难过地哀叹一声，看向了墓碑前的严亚文。
严亚文站在慕瓷的墓碑前，仍然胡子拉茬，双唇干裂的冒血，头发乱糟糟的像杂草。
只是换了一身黑衣服。
若不是要参加慕瓷的葬礼，他甚至不出门。
墓碑上，贴着慕瓷的照片。
她在淡淡的微笑，唇角边梨涡荡漾。
“亚文，我们走吧，让怡霖好好安息！”
姜书兰抹去脸上的泪。
严城民叹了口气，正要劝严亚文，余光瞥见江郁延走过来。
他还没开口跟江郁延打招呼，江郁延就一把推开了他，掰过严亚文的身子，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严亚文被踹翻在地，嘴角破了，肚子也疼的厉害。
但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表情麻木。
“严亚文，你把她弄丢了，你是怎么保护她的！你把她还给我，把我老婆还给我!”
江郁延冲着严亚文嘶声地吼，双眸血红。
他紧握拳头，还想再打严亚文的时候，被姜书兰给拦住了：“南萧，你就是打死亚文，怡霖也不会回来了！”
“接受这个事实吧！”
她在劝江郁延，也在劝严亚文。
“不……”
江郁延痛苦地跪了下来，压抑地低声抽泣。
他无法接受慕瓷离开的事实。
姜书兰和严城民将严亚文扶了起来，就像扶起一个提线木偶。
姜书兰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人可以难过到，没有情绪，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像提线木偶一样了无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