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盈狠狠往前倒去。
下一秒,便是漫天席卷来的全身剧痛。
林月盈跌的头破血流,血模糊了她的眼睛。
朦胧间,她只看见,楼梯上那条黑色蝴蝶裙。
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和下体流出的温热。
林月盈是被强行唤醒的,指尖的刺痛让她迅速清醒。
眼前依旧是那间病房,林月盈侧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余欢亦正乖巧的依偎在崔哲怀里,二人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直直的看着她。
而她身上穿着的,正是昏迷前看到的那条黑色蝴蝶裙!
站在床边是的医生,就是他将林月盈扎醒的。
他神色紧张瞟着崔哲,说:“林小姐确实流产了。”
林月盈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孩子,没了?
她看着崔哲的表情,显然他早已知道,特意让医生‘叫醒’她,一同聆听结果。
崔哲挥了挥手,医生迅速退出了房间。
他缓缓走到病床前,语气淡淡:“我说过,后果自负的对吧。”
林月盈心一颤,她艰难的伸出手抓住崔哲的衣摆。
指着余欢亦,眼眶通红,喉间哽咽:“不是我,是她!”
可她的声音沙哑难辨,崔哲一怔,随即讥讽道:“你最引以为傲的嗓子没了,这就是你的报应。”
林月盈摇着头:“是她推我下的楼梯!”
余欢亦躲在崔哲身后,她的声音盖过了林月盈的声音。
“你也太不自重了,楼梯多危险还要爬楼,怨不得摔下去了。”
林月盈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充满了愤怒与恨意。
崔哲神色一冷,拍了拍手:“既然你不听话,就要付出代价。”
房门被拉开,推进来一张病床,床上的赫然就是林月盈的母亲!
林月盈愣了一瞬,她看着崔哲走到母亲床边,饶有兴趣的说:“你说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该用你母亲的什么来还呢?”
林月盈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在耳边,她连连摇头,眼泪骤然落下。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动我妈。”
可崔哲恍若未闻,余欢亦在旁附和般的提议。
“她其他器官都是好的,不如把她的肾摘给我妈。正好都是罕见血型,刚好适配。”
崔哲挑起眉梢,像是很感兴趣:“哦,是吗?”
他目光落在面色如纸的林月盈身上,笑道:“我觉得可以。”
林月盈浑身颤抖,心如火焚。
她连牙齿都在打颤,哀求道:“我捐,让我捐。我也是罕见血型,我也适配。”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妈。”
林月盈嘴唇惨白,她什么尊严什么自由都不要了。
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母亲,她什么都愿意做。
可崔哲只是淡淡的说:“你犯的错,当然是罚在你爱的人身上,你才会痛才会长记性啊。”
林月盈不顾身上碎骨般的痛楚,急忙的下床却摔倒在地,她干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求你!崔哲,崔总,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妈……”
林月盈额头磕得青肿,一遍又一遍的求着。
崔哲看着她卑微到尘埃的姿态,心里泛起一股烦躁。
为了压下这烦躁,他扔下一句:“既然你想,就成全你。”
余欢亦走到林月盈面前,俯视她得意一笑:“那就,谢谢林小姐的肾了。”
在林月盈痛恨的眼神里,她大笑着离开。
林月盈立即手忙脚乱的爬到母亲床边,看着她安详的脸,失声痛哭。
手术隔了一天就开始了。
林月盈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医生,我的心脏可以移植给我母亲吗?”
医生愣了一会,回答道:“只要血型身高体重这些符合,是可以的。”
林月盈点点头,接着麻药让她陷入了昏睡。
但林月盈总觉周围十分嘈杂,隐约有声音落在她的耳里。
“接受移植的患者大出血,急需输血!”
“用她的。”余欢亦声音冰冷,“崔总说了,这个人随意处置,不管死活。”
林月盈心一抽,“不管死活”四个字,刻骨钻心。
“不行,再继续抽下去,病人就要休克了!”
“……那边还不够,再抽100毫升。”
……
耳边传来机器疯鸣,有护士惊呼:“医生!病人出现室颤了!”
林月盈感到窒息时,才明白是她快死了。
死了也好……
她想,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爱上他。
“滴——!!”一声长鸣响彻手术室。
手术当天,伦敦会场。
崔哲站在后台,杨秘书打来了电话。
“崔总,余小姐母亲的移植手术成功了。”
崔哲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那头杨秘书似乎在斟酌着开口,这时会场司仪来提醒崔哲。
杨秘书开口:“是关于林小姐……”
“她的事,我回来再问你。”崔哲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周,崔哲回了国。
刚到公司,堆山的事务就涌了上来,他不得不把去医院的事情放一放。
处理了一大堆事务,杨秘书紧跟着递上厚厚一沓资料:“崔总,有人了曝光音乐事务部杨经理骚扰女员工,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崔哲翻动着,视线在照片上陡然停住。
这个男人他记得,林月盈也被拍到过和他的不雅照片。
他心里蓦地一沉,眉头微蹙,难道她真的没有为了出名而出卖身体?
“总裁,怎么处置?”见崔哲不语,杨秘书轻声问道。
“立刻辞退。”崔哲将脑中的想法放到一边,冷声说,“依法办理。”
中午,西餐厅。
余欢亦谨慎的切着牛排,视线不时打量着坐在对面脸色阴沉的崔哲。
崔哲垂着眼心不在焉的摆弄着餐具,眼神深幽。
他想起了林月盈,想起了她通红的眼睛,想起了她说“你要相信我”。
自己真的错怪了她了?
崔哲眉头一蹙,将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想罢,崔哲将刀叉一放,余欢亦立即问:“是不合胃口?”
她笑起来的时候,刻意皱了一下鼻子,这是林月盈惯有的小表情。
崔哲眼神一暗,猛地探身过去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如极地的冰:“我说过了,不许学她!”
下巴传来的力道仿佛是要捏碎骨头。
余欢亦一惊,她眼里迅速蓄起泪,软声道歉:“我再也不会了。”
“那就长点自知之明。”崔哲厌弃的甩开手,大步离开了餐厅。
余欢亦看着崔哲的背影,眼底滑过一丝怨愤,手紧紧握着刀柄。
她绝不要当个只是相似的替代品的可怜虫。余欢亦想,崔哲身边的人,只能是她。
接着,她眼神变得得意。
——可喜的是,崔哲再也见不到林月盈了。
崔哲走出餐厅,心烦意乱。
车子驶入车流,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去医院的路上了。
崔哲下车后径直去了病房。
他拉开房门,满腔的烦闷瞬间凝结,随即被盛大怒火吞没。
整个病房干净如新,被褥一点褶皱也没有——林月盈不在。
好,很好。
崔哲怒极反笑。
他没有想到林月盈竟然敢选择逃跑,什么亲情也不过如此。
怒火淤积在他心口,快要将他的理智烧尽。
他掏出手机,语气凛然:“叫你看的人呢!把林月盈给我找出来。”
听筒那边顿了一瞬,接着杨秘书的声音传来,干涩无比。
“您是说林小姐吗?”
走廊的感应灯已经暗下,只有病房里的阳光通过玻璃窗透出来,薄薄的散在脚边。
崔哲听见他说:“林小姐一周前已经去世了,死于肾脏移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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