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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下，宋知意的耳边如有惊雷炸响。
她心口止不住地发慌。
又往前跑了几步，却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影倒在血泊中。
那熟悉的红色外套——赫然是自己买给外婆那件！
“外婆！”
宋知意大喊着冲到马路中央，待看清脸，却脱力般跪倒在地。
外婆满脸是血，几乎快没有呼吸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拥抱，只颤抖着握紧满是血渍的手。
“外婆，对不起，是意意回来晚了……”
闻声，老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声音却微弱：“意意，锅里……给你热了荠菜饺子……你记得吃……”
“好，好！”
她尽可能匍匐在地，握着外婆的手贴在脸颊，跟老人说：“您坚持住，他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会没事的……”
老人却像是怕时间来不及，自顾自交代着遗言：“你是最好的孩子……你妈妈是可怜人，不要……怪她……”
宋知意难过着，控制不住呜咽。
“……外婆，我从没怪过妈，我感谢她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感谢她让我遇见您。”
“等您挺过去，我就带你去见我妈，好不好？”
可老人却摇了摇头，气息越来越弱：“十多年不见……你妈妈……可能……不认识我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满眼遗憾，想动动手，再回握一下宋知意的手：“要……活下去……”
话落，苍老的手从宋知意的手中垂下去，砸在地上。
“外婆？”
宋知意颤抖喊着：“外婆，别睡好不好……”
可外婆的眼睛紧紧闭上，再也睁不开。
“外婆，您别吓我……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回来，你打我骂我，能不能别丢下我……”
“求求您了！”
“外婆——”
……
三天后。
宋知意浑浑噩噩抱着外婆黑白照片，回到她们居住的棚户区，掀开锅盖，露出了里面已经冷冻了的饺子。
血癌的痛忽然发作起来，身体啃噬般痛，犹如尖刀刺入骨头。
她忍着痛端出饺子，一口一个默默吃着。
吃完，已经满脸泪痕。
但她却冲着照片满足的笑：“外婆，你看到了吗，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
话落没多久，电话忽然响了。
刚一接通，就被宋廷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姐姐今晚八点的订婚宴，都七点了还不见你人影，赶紧滚来宴厅。”
“要不然，我就叫人拆了你的棚户房！”
很快，电话挂断。
宋知意死死握紧手机，被死死拿捏住软肋，怒恨却又无奈。
她不明白，自己这位‘好爸爸’明知道她和厉云沉的关系，为什么还叫她参加宋明珠和厉云沉的订婚宴？
……
晚上八点，宋家宴厅。
宴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见到她，“私生女”“倒贴”等嫌弃议论就钻入宋知意的耳朵。
她听得麻木，跟着宋家的每一场露脸，都是对她的凌迟处决。
直到门口传来喧哗，众人才放过她。
宋知意顺着视线望去，就见到宋明珠穿着华丽的长裙，挽着厉云沉进来。
她的视线视线不自觉落在厉云沉身上。
他身姿挺拔，英俊的脸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但男人的目光扫过她，眸里忽地射出冷意。
宋知意被冻到般收回目光。
她想避进角落，宋明珠却朝她走来：“宋知意，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小心思？”
宋知意不解，却见对方上下打量一眼她穿的长袖长裤，满脸失望指责。
“给你准备了礼服你不穿，非要故意打扮成这样，是想给谁丢脸？又是想跟谁装可怜呢？”
刹那，周围的议论更大声。
顶着鄙夷轻蔑，宋知意本能看向厉云沉，男人却一脸冷漠吩咐：“让保安把无关紧要的人赶出去。”

心尖骤然刺痛。

稀里糊涂的来，又被稀里糊涂赶走。
宋知意浑浑噩噩被带到侧院的客房，才后知后觉明白，她的出场就像小丑。
目的，是给订婚宴添点生动的笑料。
入夜，哪怕吃了止疼药，宋知意还是辗转难眠。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拍门声，她蹙眉，谁大半夜来找她？
掀开被子，她刚要起身开门，就听房门‘滴’的一声响，接着，厉云沉就带着满身酒气闯入！
男人直接扑过来，按住宋知意就要做。
宋知意推拒着：“厉云沉，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心口刀割般痛，分不清是绝症发作还是其他。
厉云沉眸里闪过不悦，按住她的两只手：“是你故意来订婚宴勾我，我如你所愿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宋知意张了张嘴，却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心里无比悲凉，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她明白，就算告诉厉云沉自己是被迫来的，他也不会信。
因为在厉云沉眼里，在宋廷眼里，在今天赴宴的所有人眼里……宋知意根本算不上是个人。
谁会在意一个小丑难不难过？有没有被误会？
女人红着眼，眼神没有焦距，白皙精致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厉云沉心头一刺，烦躁松开手，可下嘴却不留情：“哭什么，戏还没演够？”
心撕裂般，痛到极致。
宋知意望着上方的男人，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是啊，我就想演演看，在床上……我的眼泪值不值钱？”
厉云沉莫名觉得她的笑刺眼，低声靠近她的唇：“给你十万，够买你的眼泪吧？”
“厉总大方。”
宋知意笑得更灿烂。
厉云沉眸色一暗，十万而已，一顿饭都不够。
这女人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是膈应他吧？
郁闷之下，他一把褪掉碍事的裙子，不管不顾硬冲了进去。
可宋知意一直笑，那笑声里带点不清不楚的情绪，无端叫他焦躁。
厉云沉一把将宋知意提起，往死里撞。
“不许笑，难看死了！”
他想要看她哭。
最后，宋知意确实哭着求饶了。
可厉云沉没有停下。
一夜餍足。
第二天，宋知意醒来，身侧一片冰凉。
吃过早饭后，佣人塞来一张支票：“这是厉先生留下的。”
宋知意攥着这十万的额度的支票，心头说不出滋味。
……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厉云沉靠在椅上，宋明珠坐在对面挑下一部戏的剧本。
吩咐助理把支票给宋知意送去后，厉云沉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
宋知意昨晚和平时太不一样。
他虽然知道她虚荣拜金，可她跟了他五年，昨晚才第一次跟他开口要钱。
“明珠。”厉云沉声音沉沉。
宋明珠从一堆剧本中抬起头：“怎么了？”
“你爸平时给宋知意多少零花钱？”
宋明珠一愣，藏起眼底的嫉恨，含笑走了过去：“怎么忽然提她？”
厉云沉抽着烟，表情淡淡：“随便问问。”
可宋明珠明白，他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男人。
一定是宋知意那个小贱人又不安分了。
掩下情绪，她故作叹息：“宋知意虽然是私生女，但毕竟是爸心上人生的女儿，爸给她的副卡，额度比我的还高呢。”
“不过她呀，没外祖支持又一心和我比，最爱炫耀，若是没钱那估计是又看上什么名贵的包了。”
除了宋家人，其他人并不清楚宋廷对宋知意的真实态度。
闻言，厉云沉再回想到昨晚宋知意楚楚可怜的模样，烦躁地灭了烟。
他往后一靠，眸里闪过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