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执念吗?可她都已经放过自己了啊?
梁乐颓败苦笑:“陆遇舟,你要是能看到多好,这次真的不是我要缠着你。”
这时,安小琪突然开口:“对了,你和晚眠有联系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梁乐抬头看向陆遇舟。
陆遇舟皱起了眉:“提她干什么?”
他话里,充满了不悦和厌烦。
梁乐嘴里涩苦,她和陆遇舟,安小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后来安小琪无故出国,他们两个被迫分隔。
陆遇舟找不到原因,在得知自己的感情后,就都怪罪在她身上。
到如今,二十八年的感情,在陆遇舟心里,到底是一分不剩了。
她强忍着酸涩,凄凉一笑:“不是都说活人不跟死人计较,陆遇舟,你都和小琪订婚了,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安小琪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我们三个关系不是很好吗?小时候我和晚眠还说,长大了要当彼此的伴娘呢。”
“伴娘换人吧,她不会回来。”陆遇舟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梁乐也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扯着,跟在他身后。
没走几步,安小琪又追了上来:“星沉,刚刚爸妈让我来问你,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不远的话,要开始准备了。”
陆遇舟颔首:“定在了一个月后,6月14号。”
闻言,梁乐猛地抬头看向陆遇舟,不敢置信。
安小琪也是一脸惊讶:“那天……不是晚眠的生日吗?”
第2章
像雷劈在身上一样,梁乐呆滞的看着陆遇舟。
他应该是忘记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残忍?
却听陆遇舟说:“嗯,特地选的。”
梁乐瞳孔一颤,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一抹无人听见的叹息,悠悠消逝与空气之中……
陆遇舟和安小琪的订婚在项市掀起了一股热潮。
第二天一早,陆遇舟就被大院儿里的朋友拉出去聚会。
车上,梁乐被迫坐在他旁边,望着窗外已经逐渐陌生的家乡。
这时,CBD玻璃楼梯上的投屏变成了陆遇舟和安小琪的订婚照。
“陆总,您和安小姐的订婚典礼真盛大,我女儿还说从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情侣!”
听着司机的话,梁乐看向垂眸摆弄手机的陆遇舟,眼里尽是涩苦。
时间似乎总能让人忘记一切,也包括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全市的生日庆贺。
那一年,为了给十六岁的梁乐庆生,陆遇舟一掷千金包下了项市所有的广告屏,祝她生日快乐。
也是那时,梁乐喜欢上了陆遇舟。
但现在,陆遇舟将这份殊荣给了安小琪,并延续一生。
梁乐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心口,垂下眸不再去看。
老天啊,你是惩罚我生前求而不得,死后也要这一缕孤魂断念妄想吗!
会所里。
陆遇舟靠在沙发里,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神情不太清晰。
几杯酒过后,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气氛酣然。
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起梁乐——
“说起来,梁乐真是没良心,当年接纳她进我们的圈子,还不是看在陆哥和小琪的面子上,她倒好,你们订婚连个面都不露!”
梁乐坐在离陆遇舟十步远的地方,
她四岁那年,父亲做生意亏钱,欠债五千万后选择了自杀,留给她和母亲一地鸡毛。
从那之后,她性子变得孤僻,是陆遇舟带着她融入这个圈子,后来又认识了安小琪……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她想,她应该会来参加。
“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陆遇舟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梁乐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陆家的车上,陆遇舟的助理打来电话:“陆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梁乐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陆遇舟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陆遇舟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陆遇舟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陆遇舟到达了滨城机场。
梁乐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陆遇舟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陆遇舟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梁乐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陆遇舟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梁乐扭头看向陆遇舟,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梁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陆遇舟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陆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晚眠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梁阿姨很想她。”
陆遇舟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陆遇舟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第3章
梁乐想过陆遇舟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陆遇舟,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梁乐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安小琪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陆遇舟,话语里是梁乐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陆遇舟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安小琪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梁乐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陆遇舟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梁乐记得,自己离陆遇舟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安小琪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陆遇舟喝得酩酊大醉,是梁乐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梁乐留在陆遇舟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小琪……”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梁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梁乐知道了陆遇舟对安小琪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安小琪握着陆遇舟的手:“星沉,你和晚眠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陆遇舟面色不改:“没有。”
安小琪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陆遇舟没有接话。
梁乐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陆家别墅,陆父不在。
陆遇舟和安小琪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安小琪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陆遇舟:“星沉,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陆遇舟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安小琪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梁乐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安小琪?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陆遇舟,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梁乐想要问清陆,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安小琪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安小琪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陆遇舟怀里:“吓死我了!星沉,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陆遇舟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梁乐和陆遇舟关系尚好时,陆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陆遇舟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梁乐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陆。
送走安小琪后,陆遇舟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陆遇舟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梁乐连忙拦在陆遇舟面前:“不行,陆遇舟,你不能这么做!”
陆遇舟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陆遇舟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梁乐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第4章
陆遇舟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梁乐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梁乐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陆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陆遇舟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陆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陆遇舟淡淡回着:“昨晚吓到小琪,就都砍掉了。”
陆父微微拧眉:“那是晚眠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梁乐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陆,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陆父又开了口:“星沉,晚眠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陆遇舟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梁乐心口,她怔怔望着陆遇舟,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陆遇舟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梁乐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陆遇舟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相关Tags: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