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知烟秦檐全文无删减版免费阅读-最新全文沈知烟秦檐小说在线阅读

时间:2023-05-24 11:15:0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第二天一下早朝,李修就急冲冲的往后宫走。
昨晚因为太晚,外臣必须在规定时间出宫,所以没来得及去找沈知烟。
一晚没睡,李修脑子里全是沈知烟的样子,同时心里也有无数的疑惑,所以早朝结束就去司设局找她。
堪堪走到御花园的入口,李修脚下步子一滞。
前面五步开外,沈知烟静静的站在假山石旁,身上穿着灰蓝色粗布宫衣,头发梳理整齐,面容虽然苍白却异常的平静。
见到他,她形容如常,一点意外都没有。
李修心里一怔,明白她竟是在这里等他。
心里蓦然涌上一丝慌乱,但再慌乱也比不得重见她的美好。
不顾身边路过的宫人,李修大步上前,一句话也不说,一把将她捞里怀里,死死拥住,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知烟被他揉得鼻子酸了,心也碎了……
“萤儿,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修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舍不得松开她,不顾周围路过人的打量,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红着眼眶道:“上天垂怜,让我还能再这样抱着你,真是太好了!”
沈知烟吸吸鼻子,硬着咽喉轻声道:“你先放开我吧,我有话同你说。”
李修依言放开她,拉着她的手来到凉亭里坐下,他目光眷恋的流连在她的脸上,伸手抚上她脸上还未消退的手指印,心疼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李修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可沈知烟抬手轻轻止住他,移开眸光不去看他的眼睛,轻声道:“李修,今日我找你,是为了退婚。”
想了一晚上,沈知烟终是下定决心,由她亲自提出退婚才是最两全的办法。
既免了李修为难,也保留了她最后一丝尊严。
主意打定,她特意在此等他,她知道他会来。
果然,李修如她所料,一下朝就赶来找她。当他将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刻,沈知烟几乎被动摇。
但一想到当年的许多旧事,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她终是硬起心肠提出了退婚。
闻言,李修清俊的面容瞬间暗下去,眸光惨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怔然的反问:“你……方才说什么?”
沈知烟的眸光始终看着亭子外,根本不敢去看李修,她怕她多看一眼就会沉沦,怕她会忍不住随着自己的内心,收回刚才绝情的话,天涯海角的随他去了……
“李修,若你不知道我还活着,你会娶妻生子继续生活。所以,你就继续当我死了吧。我们之间,四年前就结束了……”
寒风吹过,亭子周四的树木哗哗作响。那一阵阵的声响,遮掩了沈知烟声音里的颤栗,听在李修的耳朵里,却是那般的绝然无情。
他脸色灰败黯淡,直愣愣的看着她,好久都舍不得转动一下眼珠。
良久,他一声轻嗤,无端的苦笑起来。
下一刻,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连同腰间的竹笛,一起递到沈知烟面前,深情而又决然道:“我从没忘记过你,从订下婚约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李修此生惟一的妻……如今,上天垂怜,好不容易让我们重逢,我岂能当你死了另娶她人——除非我死了!”
李修就像一块美玉,外表清俊温润,内心却保留着玉石的坚韧刚强,对沈知烟的话无动于衷,还以死表达决心。
风吹得沈知烟眼睛生痛,堪堪要落下泪来,她佯装着抬手抚额,不露痕迹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看也不看他手中的东西一眼,她站起身,背着他面朝亭外,冷声道:“我心意已决,顾不了你的想法……”
“竹笛粗陋,早已配不是得你如今的身份,还是扔了吧……”
“如今,我只想安静的过日子,你莫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李修虽然被她绝情的话震住,脚下却是不自由主的追上来。
拦在她面前,李修白着脸咬牙颤声道:“……你这样做,可是……可是因为秦檐?”
三皇子殷铭在告诉他沈知烟还活着的消息时,曾有意无意的说起冬狩期间,沈知烟被秦檐指定为贴身婢女的事,还说起她在雪夜里一个人独自下到山崖下救回秦檐……
起初,他并没听进心里,就连昨日亲眼见到她与秦檐在一起,他心里都没怀疑过她会对秦檐有别样的心思。因为他知道她对秦檐是厌恶排斥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公然拒婚而答应嫁给他……
但今日,她决然的要求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与秦檐有关。
话一出口,两人都僵住了。
李修迫切而惶然的看着沈知烟,生怕听到她亲口承认,紧张得连呼吸都滞住了。
沈知烟心里临近崩溃,双手死死握成拳。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口不一,只得咬牙镇定的面对着他,一字一句木然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也无需再隐瞒——”
她眼神里的决绝无情刺痛了李修的心,而她后面的话语更是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了李修刚刚复活的心房。
“——我已是秦世子的人了。”
犹如五雷轰顶,李修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而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的沈知烟,逃也似的往前走,再多留下一秒,她都支撑不下去了……

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秦檐面容如常般的冷漠无波,南山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原以为她对爷说话够绝情伤人的了,没想到……啧啧,真是最毒女人心呐!”

秦檐冷着脸不置一言,眸光却一直追着那道仓皇而逃的单薄背影,脑子里全是她方才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已是秦世子的人了。”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只是她让李修死心撒下的谎言,他非但不气她再次利用自己,心里反而生出了一丝欢喜,连同昨晚生她的气都被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
见他一直望着沈知烟的背影不离开,南山忍不住出言提醒,“爷,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呢,咱们快去永坤宫吧。”
昨晚娴吟宫一事,早已传到了皇后耳朵里,再加上荣清公主今早去皇后面前请安时,红肿着一双眼睛。而宫里关于秦檐与沈知烟的传言满天飞,让秦皇后再也坐不住,一大早就将传秦檐进宫问话。
眼见就要到永坤宫门口,南山看了一眼没事人似的秦檐,不免着急道:“爷,呆会若是娘娘问起你与小满姑娘的关系,你要如何回答啊?”
“如实回答!”
秦檐背脊挺得笔直,回答的轻松随意。
南山却一脸的懵懂,抓着脑袋又问,“那爷与那小满,到底……到底是啥关系了?”
他犹记得冬狩时,他亲看到爷抱着沈知烟滚在地上,可事后她却一直不否认,再加上昨晚她对爷说的狠话,却是让原本最清楚他们之间关系的他都糊涂了。
在这之前,秦檐心里同南山一样迷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沈知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可是,刚才听到沈知烟的那句话,他却是拔开云雾,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四年前沈知烟不愿意嫁给他,四年后,他不会再让她再一次拒绝自己。
回身站定,秦檐看着还在糊涂纠结中的南山,道:“若是呆会皇姑母私下问起你,你要如何回答?”
很多时候,秦皇后在秦檐那里问不到的事情,都喜欢私下询问南山,所以,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南山瞬间垮了脸,哭丧着脸求道:“爷教教奴才呗。”
秦檐笑得高深莫测,“傻子,宫里怎么传,你就怎么答。”
闻言,南山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了。
“爷,宫里传的可是你与小满姑娘在娴吟宫偷偷私下幽会……您让奴才也这样回皇后娘娘吗?”
“嗯。”
“……”
秦檐并不担心皇后误会他与沈知烟的关系,他担心的是,他的皇姑母在知道小满就是沈知烟是,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果然,见到秦皇后,她简单的问了几句昨晚的事后,却是第一次对亲侄子板起了脸。
“亏得你之前还瞒着她的身份问姑母要人!本宫竟不知道她就是那四年前打了我秦家脸的沈知烟。”
说起四年前的那桩拒婚风波,秦皇后到现在还有气。
当年秦檐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娶沈知烟时,秦皇后就不同意,认为一个小小的太守之女配不上自家侄子。
但最后,终是拗不过他同意上门提亲,没想到,那沈知烟非但不领情,还公然拒婚,转头就与小小的员外郎定下了婚约,着实狠狠的打了秦家的脸,连带她这个中宫皇后都脸上无光。
所以,旧事重提,秦皇后至今还心存恼怒,更加不能理解的是,为何时隔四年,自家侄子还对那沈知烟念念不忘?!
相对秦皇后的愤然,秦檐却没事人似的悠然喝着茶,看着他这副形容,秦皇后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嗔骂道:“秦家男子素来多情,到了你这里,却是出了一个情种,姑母真是不知应该替你高兴还是骂你一句痴傻。”
秦檐淡笑不语。昨晚一夜没睡,他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但心情却似乎不错,任由秦皇后数落着。
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秦皇后心里越发的焦虑,不由冷声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放下手中的茶碗,秦檐掀起衣袍郑重在皇后面前跪下,叩头恳求道:“姑母,左右她不过是个无依无傍的可怜女子,望姑母垂怜玉成,让她跟在侄子身边……”
不等秦檐说完,秦皇后已打断他冷声道:“莫说四年前她配不上我们秦家,如今更是云泥之别。你要娶她,却是万万不可能。”
秦檐形容一凛,皇后又道:“你可不要忘了,冬狩时你已答应皇上,你未来的世子妃只能是大庸朝的公主。”
心里瞬间落满冰雪,秦檐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有母妃与父王的前车之鉴,秦檐此生只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妻子,不问出身,只求夫妻相爱和睦。
所在他才会在冬狩时向慧成帝讨要恩典,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可最后,终是不能如愿。
秦檐心情跌入谷底,却对皇后的话一句也反驳不出来,只得沉声道:“侄子还没想过世子妃的事,只是想将她带出宫留在身边伺候。还请姑母成全。”
换做平时秦檐这样跪下求她,那怕是天上的仙女秦皇后都会想办法替他弄下来,可是,如今他要的人是沈知烟,秦皇后却迟疑了。
凤眸微睇,秦皇后叹息道:“按理,如今你们之间的流言四起,姑母理应将她赐给你,但是——”
“你与她私下相授,本就违犯宫规,若是不罚反还将她赐给你,只怕此例一出,宫中就不得安生。那些想飞上枝头的宫人更加不会安份,到时做出诸多勾引主子的事来,败坏宫规不说,还影响皇家名声。”
秦皇后考虑的也不无道理,宫里有这么多皇子,平时也多有王孙贵族请安走动,若是那些宫女个个都以沈知烟为例,到时会乱成一团。
秦檐全身一震,脱口而出道:“姑母,是侄儿主动寻的她,此事要罚,就罚侄子。”
见他这么着急的护着沈知烟,足以看出他心里对此女的在乎,所以,秦皇后心里越发的沉重担忧,叹气道:“罢了罢了,我只当你是醉酒后一时失了性子,做了糊涂事。此事就此揭过吧。”
从永坤宫出来,南山一脸的喜悦,咧嘴笑道:“娘娘到底还是舍不得爷的,若是换成太子闹出这样的事,只怕娘娘早就重罚了。”
秦檐却不这么想。
皇姑母越是要遮掩此事,越是证明她心里对沈知烟的排斥。她没有处罚,一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让他失了面子。再借着醉酒一说,撇清他与沈知烟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心里也明白,姑母这样做,已是最轻的处置,若换成他父王,只怕会直接要了沈知烟的命,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心情越加烦闷,秦檐回头问南山,回宫的这段日子,宁贵妃可有再为难沈知烟?
南山道:“没有。回宫后贵妃娘娘一次都没再为难过她。”
闻言,秦檐的眉头锁得更紧,想起宁贵妃睚眦必报的性子,再想到云岭时沈知烟曾悄悄私下里见过宁贵妃,顿时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快得让人捉摸不到。
就在秦檐担心昨晚娴吟宫一事传进宁贵妃的耳朵里,她又会乱吃飞醋找沈知烟麻烦时,沈知烟却在天黑后悄悄的从后门进了长信宫。
彼时,宁贵妃正拿梅花汁泡着手,菲儿在边上向她禀告,说皇后借着秦檐醉酒的借口,压下了宫里的流言。
闻言,宁贵妃勾唇冷冷一笑,曼声道:“姜还是老的辣,皇后一句醉酒,保住了她侄子的名声,却让那个贱人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菲儿也笑了,道:“听说,秦世子向皇后要人了,可皇后没答应。”
宁贵妃脸上却露出了疑惑,拧眉道:“皇后此举却让人费解。”
“娘娘此话何意?”菲儿一脸的好奇。
“你想,沈知烟与大司马有婚约,而荣清却非大司马不嫁,不然也不会熬成十九岁的老姑娘。按理,皇后不是应该将挡她女儿姻缘的沈知烟想办法处理掉吗,为何还要留下她,不肯将她赐给秦檐?”
宁贵妃此言一出,菲儿也反应过来,“对呀,皇后若是将那贱人赐给秦世子,不但成全了她女儿和大司马,还卖了她侄子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就在主仆二人想不透皇后为什么要留下沈知烟,事件的本人却在宫殿外求见了。

第52章 小产真凶

沈知烟冒夜求见,宁贵妃以为她是找到了害自己小产的凶手,连忙让她进殿。
一进去,沈知烟还来不及跪下,宁贵妃已激动的冲到她面前,迫切道:“可是找到凶手了?”
沈知烟摇摇头,在宁贵妃面前跪下,轻声道:“还没有。奴婢让娘娘失望了。”
前一刻还一脸企盼,下一秒就冷了心。
宁贵妃眸光变得冰冷,语气也一并冷了下来,冷冷道:“说好的帮本宫查案,可过去这么久,你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依本宫看,你个贱人却是借着与本宫的协议,让本宫放过你,你却趁着时候勾搭秦世子才是。”
“娘娘请听奴婢解释。”
见宁贵妃越说越气,沈知烟连忙解释道:“娘娘小产一案,惟一的线索就是麝香。所以奴婢在司设局的这段日子,都在悄悄探查麝香的源头。但后宫太大,又没有线索,要找出麝香来源无疑于大海捞针……可是,奴婢昨日突然发现,或许,害娘娘小产的麝香并不是来自宫里……”
“借口!”
宁贵妃本就不相信她,如今更是认定了她在骗自己,心中的怒火燃起,正要命菲儿掌嘴,沈知烟连忙又道:“娘娘细想想,您小产当日一大早就离宫去了安国寺,回来后也只在长信宫呆着。可自从娘娘有孕后,长信宫里早已禁令不准熏香,而且太医与永巷令也没有在这里找到麝香,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害娘娘小产的麝香可能不是来自宫里……”
宁贵妃是聪明人,一下子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神情一滞,震惊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在安国寺烧香时被人陷害了?!”
之前沈知烟一直在宫里找麝香的源头,可是昨日,她在娴吟宫梅园里挂花灯时,看着花灯里燃起的缕缕金楠香,突然想到了寺庙里挂着的平安香,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迟疑片刻,沈知烟终是点了点头,“娘娘可有办法让奴婢出宫去安国寺一趟?”
凌厉眸光里一片冰寒,宁贵妃拢下广袖下的双手已死死紧握成拳,身子也微微的颤栗起来——
之前,她一直将目光放在宫里,根本没有往别处想。直到方才听了沈知烟的话,她才猛然恍悟,若是有人故意将麝香掺杂在寺庙的香里,才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致人于死地……
心里已有十分相信了沈知烟的话,但面上,宁贵妃却是极力压抑住心头的震怒,看着沈知烟苍白憔悴的脸,以及红肿的眼睛,转瞬想到了她与秦檐之间的传言,不由盯着她冷冷道:“你想出宫去安国寺,真的只是帮本宫找凶手么?”
沈知烟哭了一天,不光眼睛肿得利害,头也痛得难受。
她在这个时候提出去安国寺,除了想尽快找出宁贵妃小产的真想,还有一个原因却是想去寺庙里静静心。
确实的说,她是怕李修还会再来找她,想借此躲开他。因为短时间内,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怕在他的追问下把持不了自己的真心,前功尽弃。
但最主要的还是想了却与宁贵妃的约定,这样才可以心无旁骛的查阿爹的案子。
只有为阿爹洗涮了冤屈,她才可以带着阿爹的骨灰远离京城,远离这里的一切,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她垂眸轻声道:“两个月的约期马上就要到了。奴婢答应娘娘的,一定要做到。”
宁贵妃久久的看着她,眸光深寒。
良久,宁贵妃冷冷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本宫相信你的话,只怕那做恶之人早已销赃匿迹,那里还会留下把柄?”
这一点,沈知烟在进长信宫前早已想到,她抬头看向宁贵妃,坚定道:“奴婢自有办法让那谋害娘娘之人现出原形。”
翌日,慧成帝歇在了长信宫。半夜时分,宁贵妃梦到了夭折的小皇子,伤心的哭了一晚上,当即跪到慧成帝面前请命,请求出宫去安国寺亲自为夭折的小皇子诵经祈福,保佑他在阴间少受磨难,早日投胎再世为人。
皇子早夭,慧成帝也很伤心,那里有不准了。
天一亮,宁贵妃就摆驾出宫去安国寺。
贵妃出行,各司都要派人跟随伺候,沈知烟也在其中。
安国寺就在京城西郊的凉山上,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一到寺里,还来不及收拾,沈知烟就被叫到宁贵妃面前。宁贵妃冷冷道:“本宫给你三天时间。三天里若你寻不出真凶,安国寺后山的万丈山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沈知烟全身一寒,却终是硬着头皮应下。
事到如今,别无退路,只有冒死一拼了。
第二日,宁贵妃沐浴焚香,亲自抄写经书焚于佛前,跪拜祈祷,为小皇子祈福。
沈知烟与一众宫人皆垂首站在殿外。她微微侧目,静静的看着大殿内高高挂起缓缓燃烧的平安香。
晌午时分,菲儿来找她,将她要的名单交到她手里,板着脸道:“明明是你的事,却一天到晚的指使别人。若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
沈知烟对她道了声谢,拿着名单细细看了起来。
昨日,她让菲儿出面帮她去主持那里要了上一回宁贵妃来安国寺烧香时,大殿里随侍的师太和负责殿内香火的知殿名单。
沈知烟只是一个小小的司设局宫女,而菲儿却是宁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由她去问主持要名单才合理情。
眼光在名单上一一扫过,简单的五个名字她记进了心里。复将名单交还到菲儿手中,道:“晚上的斋宴,就请这五位师太陪娘娘一起用膳吧。”
晚上,宁贵妃设下一个小小的斋宴,请了主持以及四位师太一起用膳。
沈知烟亲手点燃熏炉里的香料,香烟袅袅升起,顷刻间,满室清香。
酉时一刻,五位师太按时赴宴。
推门进来时,桌上已摆满精美的斋食,屋内却不见宁贵妃的影子,惟有一室清香和一个俏丽的宫女。
门开的那一刻,沈知烟的眸光飞快的从五人面前划过。
为首的是主持净如师太,依次跟在她后面的是净语、净尘、净莲以及知殿清慧四位师太。
前四位师太都长着白净端庄的慈祥面孔,尤其是净莲,人如其名,白净秀丽像朵莲花。
而走在她后面的清慧却与前面四人格格不入,不仅面容黝黑,长相也是五大三粗,走起路来雄赳赳,以至于净莲脚步微微慢了半步,她就在后面撞上了她的身子,并不耐烦的嚷道:“好好的走路,你突然停下干嘛?”
净莲脸上一红,却是好脾气的一句话也没说。
沈知烟笑着上前引了五位入座,道:“娘娘思子心恸,犯了头疾,喝了药多睡了小会,此刻正在梳妆,还请各位师太多担待,先行入座。”
闻言,净如师太双手合十恭敬道:“既然娘娘身子不便,就不用再费心招待贫尼等。好好歇息吧。”
其他四人也跟着附合,起身准备告辞。
正在此时,房门大开,宁贵妃气势凌厉的踏步进来,跟在身后的宫人们不顾外面的严寒,将四周的窗户悉数打开,让寒风灌进来,冲散了屋内的香味。
五位师太被宁贵妃的气势弄得面面相觑,不等她们回过神来,宁贵妃在上首坐定,眸光凌厉的从下首五位脸上划过,看到净莲时,眸光越发的寒冽,冷冷道:“各位师太闻着这屋子里清香,可还入鼻?”
话音一落,菲儿却是上前一把掀开熏炉的盖子,一瓢水泼下去,彻底熄了里面的香火。
到了此时,主持净如师太终于觉察到了事态的异样,不由起身向宁贵妃双手合十作揖,神色凝重道:“不知娘娘此举为何意?”
杏眸含霜,宁贵妃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冷冷道:“师太可还记得,上回本宫来寺为腹中孩儿祈福?”
净如颔首,“贵妃娘娘驾临本寺,是本寺之幸,贫尼自然记得。”
“呵!”一声冷嗤,宁贵妃凉凉道:“本宫一片虔诚来寺中为腹中皇儿祈福,却不料遭人暗算中了麝香之毒,回宫当晚即小产失子。净如,你们安国寺可是欠着本宫皇儿一条命呐!”
此言一出,纵使净如再稳重,都身子一颤,差点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谋害皇子的罪名有多大,是个人都知道,如果安国寺坐实这个罪名,只怕全寺上下都得为之送命。
不光净如,其他四位师太也是大惊失色,一个个惶然恐慌的起身,随净如一起瘫跪到了宁贵妃面前。
“娘娘,安国寺从先祖皇帝建国开始,就奉为皇家寺院,历经百年专伺皇室供奉,从未出过一丝差错。而皇子一事,事关重大,还请娘娘拿出证据,切不可污了本寺的百年名声啊。”
净如将头重重的叩下,内心颤颤,面是却是鼓足勇气说道。
宁贵妃却没有心思再搭理她。从首位下来,她走到了几位师太面前,眸光如寒刃般的落在了净莲的身上。
“莲嫔娘娘,四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此言一出,不光净莲全身一震,就连站在一旁的沈知烟都惊了一大跳——
万万没想到,这个容貌出众的尼子竟是位嫔位的妃子。
从宁贵妃进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净莲身子就一直筛糠似的抖着,如今被宁贵妃点破身份,更是吓得匍匐在地,哆嗦着嘴唇颤声道:“贫尼……贫尼多谢娘娘挂念……”
“啪!”
话音未落,盛怒的宁贵妃已是一扬手将手边熏炉砸到了净莲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贱人,四年前本宫饶过你一命,皇上发落你出家为尼,没想到你竟躲到此处,还怀恨在心,竟是趁本宫上香之际,悄悄在香料里加入麝香害本宫孩儿。本宫竟是瞎了眼,上回来此都没认出你来,不然,何止于会着了你的道!”
宁贵妃突然发难,着实将大家都震住了。
净莲被熏炉劈头砸中,裹了一身的香灰还流了一头的血,形容狼狈可怖。可她还是跪行上前失声道:“娘娘,贫尼冤枉……贫尼没有害过娘娘……请娘娘明鉴啊……”
无论净莲如何恳求,宁贵妃丝毫不为所动,指着散落在香灰里的深褐色颗粒物什,冷冷笑道:“这屋内燃的檀香里添加了麝香,其他人进门时毫无察觉,只有你这贱人进门时脚步迟疑,明显是你闻出它的味道。所以,足以证明,五人中只有你接触过麝香,你还敢狡辩!”
麝香因来源珍希,又有特殊的作用,很是珍贵,皇室都很少用,寻常人更是不曾见过闻过。因此香还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封闭规严的寺庙更是不可能接触到。
所以,像净如这样没有接触过的麝香的人在闻到屋内的香味,只会感觉好闻,不会奇怪。
只有真正接触过它的人,才会惊讶从而露出马脚。
到了此时,安国寺的众人才明白宁贵妃此行有备而来,并非为皇子祈福,而是为了寻找真凶。
而大家也认定了宁贵妃的推断,无不看死人般的默然看着地上一身血污的净莲。就连净如想为她求情,都不敢开口。
净莲百口莫辩,苍白着脸颤栗道:“娘娘,此香贫尼确实识得,因为贫尼出家前在宫中见过……若是娘娘以此为由定贫尼的罪,贫尼不服啊……”
净莲白净如莲的小脸早已模糊一片,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恐惧,听了让人动容。
可即便如此,宁贵妃心里已认定了她就是害自己的凶手,心中的怒火不可遏制,一脚将她踢翻在地,狠狠道:“众人中,只有你识得这麝香,也只有你与本宫有仇,除了你,还会有谁?!来人,将这个贱人押下去,本宫要将她碎尸万段!”
话音落下,侯在外面的侍卫已冲进屋子将尚在叫屈中的净莲抓走。
净莲被单独关起来拷问,其他寺人在净如的带领下,跪在了宁贵妃的厢房前请罪。
事关皇嗣,即便最后查出是净莲一人所为,只怕整个安国寺都脱不了干系,若是呈报上去,只怕圣上雷霆大火下,会让整个寺庙的人赔葬……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整个寺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而屋内,宁贵妃越想越恨,竟是等不及将净莲带回皇宫处置,要立刻将她千刀万剐。
她正要一声令下剐了净莲,一旁的沈知烟突然开口道:“娘娘真的认定了净莲就是谋害皇嗣的凶手吗?”
闻言,宁贵妃先是一怔,下一刻已是冷冷的看着她,眸光阴戾吓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凶手不是那个贱人?!”
话一说完,宁贵妃不由冷笑起来,嘲讽的看着沈知烟冷冷道:“你可别忘记了,是你给本宫出的这个主意,说是这样就可以抓到真凶。怎么,如何你又不相信自己的推断了。呵,真是可笑!”
而对宁贵妃的嘲讽,沈知烟并不在意。她拧紧眉头道:“之前奴婢确实是这样认为。但奴婢没料到寺中有以前的宫妃在。正如净莲自己说的,她出家前在皇宫里见过麝香,所以识出来也是寻常。”
宁贵妃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事情过去这么久,要找到实证指认凶手却是不太可能,再加上之前在宫里与净莲的恩怨,让她认定了净莲就是害死她腹中孩子的凶手。
“你如今可是在为那个贱人洗脱罪名?!呵,你可不要忘记了,若是她不死,你就得葬身崖底。”
宁贵妃眸光冰凉的看着沈知烟,心里却不免被她的话动摇了半分。
沈知烟眸光如水,神情平静清冷,淡淡道:“奴婢答应过娘娘,要找出真凶,所以,奴婢不想冤枉好人,更不愿意放过真正的做恶之人。”
她说这话时,分外将自己的生事置之渡外,因为三日之期已过去了一天,如果她否定了净莲却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死的人就是她了。
闻言,宁贵妃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心中竟是对她生出了一丝欣赏之情。
心绪平静下来,宁贵妃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沈知烟敛眸片刻,心中将其余四位师太今晚的神情样子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眸光清亮如泉。
她缓缓道:“如今,只有最后一个办法逼真正的凶手显身了。”
拷问一晚,净莲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盛怒之下的宁贵妃下令搜寺,一定要找出证据治净莲的罪。并言,若净莲在她回宫之前不招罪,就让整个寺庙的人为她陪葬。
此言一出,惶然了一晚的众人更加惊慌害怕起来。
众人被侍卫赶到大殿内,搜寺开始。
菲儿亲自领了众宫人开始搜各处房间。沈知烟却转身去了自己的厢房,倒头睡下……
夜幕降临,眼看一天的时间过去,还剩最后一天就要回宫了。
而搜寺一日,毫无结果。不光寺庙里的姑子们着急,盼着早点找出净莲谋害皇嗣的罪证,以此免了全寺人替她赔葬。宁贵妃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烦闷起来。
反而是关系到性命的沈知烟没事人似的,一觉睡到了掌灯时分。
落夜后,看着被关在大殿一天的姑子们,沈知烟向宁贵妃提议,暂时让她们回房歇息。并让侍卫退守到寺庙外,将整个寺庙牢牢围住。
侍卫退出后,整个寺庙仿佛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五更天,天地间像泼上一层浓墨,漆黑无边,连月色都湮没。
一个身影在黑暗里悄悄移动,轻车熟路的推门进来。
黑影来的房间,正是净莲的屋子。
在屋子中间站定片刻,黑影步子飞快的走到了屋内的案桌前,从笔筒里拿出一支毛笔,拔下了笔头。
紧接着,她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将佛头捻开,将里面褐色颗粒状的物什小心的往笔筒里倒。
“砰!”
一声碎响,明明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忽然亮起耀目的灯火,清晰的照出了黑影的面容——
却是知殿清慧!
清慧明显被突然的响动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撞开,早已等候多时的宁贵妃以及主持净如等人出现在了门口。
看着来人,清慧面如死色,粗壮的身躯巨烈的颤抖,黝黑的面容竟透出一丝惨白来。
不等宁贵妃开口,侍卫已上前将她拿下。
沈知烟‘哧溜溜’的从梁柱上滑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这位师太才是谋害皇嗣的凶手。方才,奴婢在梁上看得一清二楚,麝香就藏在她佛珠的佛头里。”
原来,从一开始,沈知烟心里怀疑的对象就是掌管大殿香火的知殿清慧。
五人当时进门时,净莲虽然在闻到屋内的香味后脚下慢了半步,但她脸上的神情是惊诧,而走在她后面的清慧,当时双眸间却是飞过闪过一丝狐疑,却在下一秒没事人似的出声斥责净莲。
若不是沈知烟在入寺那日看到清慧手上带着一串名贵的紫檀柳佛珠,只怕她根本不会对这个五大三粗的知殿多加留意。
而正是因为她的留意,让她没有错过清慧进门时眸光里的那一丝狐疑,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的狐疑,让沈知烟不得不怀疑,她明明识得麝香,却假装不知,还故意大声的嚷嚷,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净莲身上。
一个外表粗犷的人却有这样一份可怕心思,更是让沈知烟侧目。
而在后来看到净莲被抓走,清慧紧绷的身子更是不自觉的松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之前,沈知烟已悄悄的去清慧的房间找过,可是并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所以,她让宁贵妃放众人回房歇息,就是引真凶主动出手。
她相信,为了早点让宁贵妃定下净莲的罪名,以此免了自己被杀头赔葬,真凶会在今晚将罪证栽赃到净莲的屋子里来……
所以,入夜后,她早早的就爬上房梁守候在此,只等真凶现出原形,她就摔落手中的茶杯,通知宁贵妃前来捉凶。
清慧当场被捉,人赃俱获,再无辩驳,死狗一样的耷拉着脑袋,任由如何拷打,只说放麝香毒害宁贵妃腹中胎儿一事是她个人所为。
可是,她一个寺庙姑子,与宁贵妃无怨无仇,之前连面都未见过,有何动机要害宁贵妃?
所以,显而易见,她却是替人办事。
而这人,十之八九,来自深宫!
捉拿住真正的凶手,宁贵妃愤恨中带着无比的凝重,恨不得天一亮就押着清慧起驾回京,查出指使她的背后之人!
但为免打草惊蛇惊动宫里,宁贵妃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愤恨,在寺里呆满三日。
凶手找出,宁贵妃真正静下心来跪在了佛祖面前,想起早夭的孩子,纵使坚韧如她,也是泪流满面,痛彻心痱。
深宫似渊,没有尽头。帝王的宠爱不能长久,子嗣才是后宫女人惟一的依傍。
宁贵妃虽然生有九公主静钰,但公主终将嫁出宫离开母妃身边,若是没有一个皇子傍身,不论她现在如何风光,晚景也注定凄凉……
一处悲痛牵扯出心底所有的伤痛,平时气势凌人的宁贵妃,在佛祖面前,也卑微得如一粒尘埃,无声悲恸,眼泪止不住的从紧闭的眸子里滑落……
随侍的宫人都等在殿外,宁贵妃身边只有沈知烟与菲儿两人。
见到宁贵妃的形容,菲儿上前心痛的搀扶起宁贵妃,轻声的劝着。
沈知烟默默垂首站着。宁贵妃擦干眼泪,回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此番你帮本宫找出真凶,之前的约定也算正式达成,本宫以后不会再逼你与任何一个太监对食,也不会再为难你。”
沈知烟心里一松,敛眸轻声道:“奴婢谢娘娘恩典。”
“你确实聪明,更是心细如尘。本宫有意将你调到长信宫当差,与菲儿一样,成为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你可愿意?”
与宁贵妃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她从未像现在对沈知烟这般和善过。
然而,越是如此,沈知烟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全身紧张的绷紧,神情也凝重起来——
她明白宁贵妃的想法。因清慧一事,回宫后势必与幕后指使者有一场恶斗。
但敌在暗,甚至连是谁都不知道,宁贵妃没有把握能赢了这场斗争,所以,想将她拉进她的阵营,让自己继续替她对付幕后指使者。
但是,沈知烟从未想过掺与到后宫的战争中去,她只是想查清阿爹当年的案子,等到为阿爹洗涮冤屈后,她是要带着阿爹回去汴州的,京城终将不会久留。
这次答应帮宁贵妃找出真凶,也是逼不得已的最后之举,何况,她心中并没有忘记宁贵妃之前对她做下的恶事……
但是,宁贵妃既已开口,岂能容得她轻易拒绝?
只怕她一开口拒绝,就会没命!
心思百转千回。沈知烟抬头朝宁贵妃淡然笑道:“奴婢多谢娘娘的提携。只是,若是奴婢公然成为了娘娘身边的人,只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揣测,还不如呆在司设局,四处走动来得方便!”
她答得很巧妙,既没有拒绝宁贵妃,也没明确的答应要为她办事。但话里的意思却在暗示自己在司设局可以探到更多的消息。所以,纵使宁贵妃心有不悦,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沉吟片刻,宁贵妃虽然没有再强求她进入长信宫当差。但,在后宫浸淫多年,再加上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折磨,她终是多少猜出沈知烟心中的想法,所以冷冷警示道:“本宫知道你不愿掺入到宫斗中来。但是,你别忘了,从你帮本宫查真凶的那一刻起,你已踏进这个漩涡中,想再抽身事外,已不再可能。”
“后宫,从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戮场,里面的每一个人,那怕像你们这样的宫女,都休想置身事外。”
“而且,安国寺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你亲手捉了清慧,你以为她的主子还会放过你吗?”
不过须臾,宁贵妃的神情又恢复成以往凌厉锋利的样子,一身冷戾的气息让人触之生寒。
“所以,事到如今,你除了与本宫联手,在她杀了你之前杀了她,你别无退路!”
冷冷丢下这句令人胆寒的话,宁贵妃领着菲儿扬长而去。
沈知烟一身冰寒的呆站着,心里更是冰凉彻骨。
不可否认,宁贵妃说得很对,她已踏进宫斗这个漩涡,除了继续往前走,她已无路可走!
不,她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早日查出阿爹的案子,离宫远走高飞!
第四日一大早,宁贵妃就下令启驾回宫。
为了不打草惊蛇,宁贵妃让人将清慧打扮成侍卫的样子,混在回宫的队伍里。
也幸得清慧长相粗犷五大三粗,混在侍卫堆里不让人起疑。
沈知烟走到她的身侧,拿着秦檐给她的匕首抵着她的后背。
清慧狠狠的瞪着她,却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
沈知烟明白宁贵妃交给她这个差事的用意,叹息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听主子的意思办事。其实,只要你讲出背后指使者,娘娘自然就放过你。若是你执意不说,只怕进宫之日,就是你送命之时。”
“弃子的下场一般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她一心效忠的主子手里,这个道理清慧师太不会不明白。”
清慧眼睛瞪得更凶,但眸光里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慌乱,表示沈知烟的话起了效果。
见此,沈知烟正要再接再励的说动她,突然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前面领路的侍卫跑过来禀告,说是前面的山石崩塌滑落,挡住了去路。
这几日没下过大雨,连雪都停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山石崩塌呢?
此时,她们正行在一处狭窄的山道上,两旁是密集遮天的林木,一路走来听到的鸟叫声,到了此刻都消声匿迹,整个林子显得格外森凉。
一阵冰凉漫上心头,沈知烟已是想到什么,然而不等她出言提醒,破空的箭矢声如密集的雨声,向她们铺天盖地而来……

第53章 紫檀佛珠

“有刺客,保护娘娘!”
侍卫头领一声高呼,侍卫们纷纷慌乱的拔剑御敌,可是,密集的箭矢顷刻落下,不等众人找地方躲闪,已被射死了一大半。
一时间,队伍大乱,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一片混乱中,沈知烟拉了呆愣住的清慧往路边的密林里躲。清慧回过神来,正要甩开她的手逃跑,沈知烟着急的一把拖住她,气骂道:“说不定这些人就是来杀你灭口的,你此时跑出去是要去送死吗?”
清慧那里会相信她的话,狠狠的瞪了一她一眼,一拳打翻她,朝着前面没命的跑去。
可是,还未走出沈知烟的视野内,一枚冷羽已准确无误的射进她的心口,力道之大,将身形健硕的她直接钉在了树干上。
亲眼目睹清慧被杀的沈知烟,心口冷到发麻,她惨白着脸趴在地上,鼓起勇气朝来路看去,只见山道上死伤一片,可箭羽还是不停歇的往这边飞来,竟是要将整个队伍屠尽!
箭羽持续好久才停下,外面一片死寂,听不到人声,连中箭哀嚎的人都不再出声,整个山林仿佛人间地狱,死寂可怕。
正在沈知烟猜想那些杀手是否离开时,细碎的脚步声从林子那边传来,一个嘶哑阴沉的声音冷冷道:“找回东西,全部杀光!”
沈知烟全身一寒,小心的抬头看去,只见那些黑衣人仔细的在每个女眷的手腕上翻找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知烟看向了十步开外、钉死在树干上的清慧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紫檀柳佛珠。
心里有电光闪过,沈知烟没有猜错,这些人果然是冲着清慧来的。
只是,如果单单是要杀清慧灭口,为何要杀光所有人?
来不及细想,沈知烟趁着那些蒙面黑衣人还没有搜查到自己这边,咬牙壮起胆子爬到了清慧的身边,取下她手腕上的佛珠。再从树干的另一边爬上去,将身子小心的隐在了茂密的树叶里。
很快,黑衣人就搜到了树下,看了眼清慧身上的侍卫服,没有再细看她的脸,只是惯例的在她胸口补了一刀,就继续往前搜寻过去。
就在此时,一声尖哨,天空中炸开一串金色烟雾,黑衣头领惊呼道:“不好,是秦家影卫,快撤!”
不过须臾,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另有脚步声急促赶来,沈知烟屏息看去,却是秦檐领着南山赶来。
秦檐面若凝霜,咬牙道:“杀手离去不久,让影卫去追。”
南山领命下去。秦檐看着满地的尸首,握剑的手无端的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竟是连开口唤出她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一、万一她再也不能回答自己怎么办?
想着沈知烟可能死在这场刺杀中,秦檐整个身子仿佛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又痛又麻。
正在他头脑一片空白之际,几声微弱的呼救声传来,他心中一热,连忙循声找过去,却是宁贵妃与几位宫人藏身在密林里向他喊救命。
见到她们,秦檐心里松了半口气,眸光急切的在宁贵妃身后的宫人身上扫过,没有发现沈知烟的身影,心顿时越发的冰凉。
经历生死大劫,宁贵妃在见到秦檐的那一刻,哭得崩溃淋漓。身子都站不稳,直往地上倒。
秦檐一把搀扶住她,争切道:“沈知烟呢?娘娘可有见到她?”
宁贵妃哭着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旁的菲儿摇头道,“大家冲散了,只怕……只怕……凶多吉少。”
闻言,秦檐慌乱的心更加往下沉。他将宁贵妃一行交与南山,让他安排影卫送宁贵妃回宫,自己却开始在尸首中疯狂的翻找起来。
宁贵妃此时却不敢离开秦檐半步,一把拉住他,“我要你亲自护送我回去。本宫命令你!”
秦檐正要出言拒绝,南山一声讶异,欢喜的指着身后的人道:“爷,小满姑娘没事!”
惊喜回头,待看到身后那道单薄的身影,秦檐差点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沈知烟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苍白,眸光无比的深沉,看在秦檐眼里,还以为她受伤了,想出言询问,但一想到那晚她对自己说的话,终是没有开口,只是暗暗将她仔细打量一番,见身上并没有伤口,这才暗自松下一口气来。
轿辇还在,但前面的路却堵住了,一行人只得步行前行。
宁贵妃遇刺的事很快就传来了京城,行到半路,京兆尹已带人前来护驾,跪在宁贵妃面前请罪,把头都嗑破了。
贵妃出行遇刺,主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尹罪不可恕。
想着方才的九死一生,清慧也被杀了灭口,最后的线索都没了,宁贵妃心中怒火中烧,咬牙狠狠道:“全是饭桶。若是不能找到今日刺杀本宫之人,本宫定然要了你们的脑袋!”
闻言,京兆尹陈大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恭请宁贵妃上他们带来的轿辇,一路小心翼翼的护送贵妃回京。
至到方才,秦檐才恍然明白,之前沈知烟主动去找宁贵妃,竟是不顾性命,答应帮她找出谋害她腹中皇儿的真凶,以此来交换宁贵妃放她一马。
这个,却是秦檐万万没想到的。
后宫的争斗有多惨烈秦檐是知道的,他没想到她不但不避开,还主动踏进去……
今日,若不是自己受姑母所托,给母妃送东西,碰巧路过此处。只怕再晚来一步,她们都要被屠尽了……
虽然心里恼怒她的不知轻重,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秦檐还是让南山给沈知烟牵来一匹马,可她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非但没有对秦檐说一句谢字,上马时连马镫都没踩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看着她如此反常的样子,秦檐心里涌上疑惑。
难道,是被刚才的刺杀吓住了。
沈知烟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并没有发现秦檐对自己的打量。
将佛珠死死抓在手里,沈知烟心里一片混沌,仿佛陷入了到一个迷洞里,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横亘在面前,仿佛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方才,她藏在树上,无意间看到手中佛珠佛头上镌刻着的小字,心里猛然一震,几乎惊呼出声!
紫中带红的佛珠,上面有着美丽的花纹,而在佛头的花纹中,还镌刻着一个小小的‘琼’字!
而琼,正是她阿娘的姓氏。
沈知烟的阿娘是胡狄人,姓氏较之中原有些不同,写法更有差异。
而沈知烟一眼就认出,佛头上的‘琼’字正是胡狄人的写法。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沈知烟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有次偷偷翻阿娘的柜子,发现了一条漂亮的珠串。
后来,她开心的拿着珠串去向阿娘讨要,阿娘却变了脸色,不禁严厉的斥责了她,还将珠串拿走,勒令她以后不准再随便翻她的东西……
事隔多年,如今细想想,当时阿娘的那条佛珠竟与手中的这条是如此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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