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牡丹(谢宁周显恩)最新章节在线阅读-谢宁周显恩美文欣赏

时间:2023-05-23 14:19:0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他瘪着小嘴,把几串糖葫芦都递到了周显恩手里,眼神还是直勾勾地跟着糖葫芦转。
周显恩也不客气,直接就拿过了。
一旁的二狗跑到他面前,仰着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小手抬起,就要去拿糖葫芦。
周显恩斜了他一眼,勾唇一笑。拿着糖葫芦的手抬起,在二狗亮晶晶的眼里,一口咬了下去。
见得他垂涎了许久的糖葫芦被周显恩吃了,二狗慢慢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大哥哥,赢了糖葫芦,竟然自己吃了?!
见他开始咬第二颗了,二狗才回过神,瞧着他想了好久的糖葫芦进了别人的嘴,他还一直以为大哥哥是要把糖葫芦给他的。他心里又急又委屈,咧开嘴大哭了起来。
哭声传人,旁边连输六把的小孩本来就难受,见着二狗哭了,他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哪有大人这样欺负小孩的,赢了糖葫芦,还当着他们的面吃,太欺负人了。

一时间,几个小孩就围着周显恩嚎啕大哭。

周显恩倒是十分淡然,悠闲地咬下了第三颗果子,还惬意地眯了眯眼。
不远处的谢宁本还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看周显恩和一群小孩玩呼卢,一眨眼这些小孩就全哭了。她急忙跑了过去,瞧了瞧还在吃糖葫芦的周显恩,转过头对着那群小孩轻声安抚着。
她弯下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见他们还是哭个不停,又从袖兜里拿出一些饴糖,轻声哄着:“好了,都不哭了,姐姐请你们吃糖。”
几个小孩一见得她手里的糖,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眼珠子轱辘转。立马围过来,伸手抓糖,往嘴里一送,当时就不哭了。
“好了,吃了糖就乖乖的,姐姐再给你们些钱,拿去买糖葫芦吃好不好?”谢宁从荷包里掏出些银子,放在那几个小孩手里。
得了银子,他们立马笑开了花,蹦蹦跳跳地就往糖葫芦摊跑过去了。
见得这群小孩终于消停了,谢宁才松了一口气。她定了定神,转过眼瞧着一旁的周显恩。
他坐在轮椅上,仰着下巴,花纹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有喉结微动,唇上染了些糖葫芦的红。
注意到谢宁的目光,他随意地瞧了她一眼,手里还剩下五串糖葫芦。
谢宁想起他刚刚当着小孩的面吃糖葫芦的样子,忽地没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发髻上的珠串晃着亮光,一笑的时候,眼里像揉碎了星星。
见她唇畔的笑意一直未褪,周显恩挑了挑眉:“有那么好笑么?”
谢宁揣着手,慢腾腾地往他那儿走过去。眉眼弯弯,略低了头:“将军欺负小孩。”
周显恩将身子往她那侧靠了靠,略歪着头,晃了晃手里的几串糖葫芦,一本正经地道:“愿赌服输,这是我赢的,又不是抢的。”
谢宁别过头,唇畔的笑意蔓延到眼尾、眉梢。鬓角几缕碎发垂落,勾在如玉的耳垂。
她笑着点了点头,强忍着笑意,附和道:“是是是,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忽地盯着他瞧了好半晌,她一直以为周显恩是从小就在书房读书,或者在武场练武的人。平时也不怎么见他笑,不喜欢热闹。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玩呼卢,而且看他的手法,还是个老手。
她笑了笑,复又绕到他身后,将玉佩挂在腰间,便推着他往前走了。
一路走走停停,许是街灯朦胧,连带着她也大胆了些,随意地同他闲聊:“我记得有一年我和哥哥一起出来看花灯,好像五六岁吧。当时街上人可多了一不小心,我就和哥哥走散了。”她抬了抬眼,瞧着四周,忽地指了指不远处搭着红绸和灯笼的杆子下,“当时我就是站在那儿的,瞧着街上好多人,心里怕极了,也不敢再乱跑了。”
周显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忽地眯了眯眼,眼中透出几分沉思。
五六岁的小女孩,花灯……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谢宁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继续道:“当时有个人牙子见我一个人,就装作是我的家人,要拉我走。别人都信了她,便没有人愿意帮我。当时不懂事,现在想想时常都会觉得很害怕,若是我真的被她带走了,恐怕此刻不知身世为何了。”她笑了笑,眼中露出几分柔色,“还好当时有人救了我,免我于苦难,还赠了我玉佩做留念。”
周显恩眉头紧蹙,忽地偏过头,瞧了瞧她腰间的玉佩。上次碎了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他才看到蝶翼处有一道细小的红痕。
他微睁了眼,看清了那玉佩后,一些久远的回忆涌现出来。
这玉佩是他的,只不过十年前就随手送人了。
他十二岁那年去从军,刚出府就遇着人牙子当街抢人,便出手教训了一顿。他还记得,差点被拐走的是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女孩,问什么都不说,一哭就哭个没完,脸皱得跟个包子一样。他嫌她吵,就随手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塞到了她嘴里。
这么一堵,确实不哭了。
见着周显恩盯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出神,她忽地低下头,有些好奇地瞧了瞧他,却只能见着花纹面具,和藏在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眼。
周显恩瞧了瞧她的脸,她若是将腮帮子鼓起来,确实有几分像那个小包子。
这世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么?当初随手救的小包子,不仅遇到了,还阴差阳错做了他的夫人。
他忽地别过眼,半晌,才不冷不淡地道:“你现在还记得他?”
谢宁迟疑了一会儿,眨了眨眼:“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事都忘了,不过我唯一记得,她当时好像把人牙子给打了一顿,然后……”
她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着。周显恩袖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抬眼瞧着她。
谢宁点了点头,一脸信誓旦旦地道:“然后她就抢走了我手里的糖葫芦,还当着我的面吃了。”
这一点倒是跟周显恩很像,抢小孩的糖葫芦吃。思及此,她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她正笑着,却听得几声咳嗽,周显恩偏过头,手指挡在面前,颇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将军,您怎么了?”她担忧地拢了拢眉心,刚刚低着头,就正对上了他抬起的眼,似乎带了几分不悦和尴尬。
“你就只记得这个?”
谢宁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想了想,又道:“我自然是记得她救了我的,也记得她是个神仙似的姐姐,可惜这么多年也未曾再见过了。”
周显恩皱了皱眉:“你叫他姐姐?”
谢宁点了点头:“是啊,虽然我记不太清她的样貌了,可依稀记得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还抱着我上了屋檐,这才找到了我哥哥。”
”谁告诉你,他是女的?”周显恩抬头瞧着她,语气带了几分不耐。
谢宁一噎,似乎有些为难,好半晌才斟酌道:“可她穿着长裙,长得很美,自然是女子。”
这回换周显恩沉默了。
她说的似乎也没错。
他十二岁那年要去投军,他父亲不准,将他锁在屋里。没办法,他偷了府里丫鬟的衣服,带着投名状连夜翻墙跑了。
他那日确实穿着长裙。
他别过头,手指抚在面具上,忽地道:“他不是女的。”
谢宁抿了抿唇,眼里却是不信,小声嘀咕:“将军,怎么知道她不是位姐姐?您又没有见过她。”
周显恩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道:“我自然知道,因为……”
四周嘈杂,他的声音不算大,谢宁没有听清。
良久,她低了低头,眉眼染笑:“人海茫茫,也不知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愿神佛庇佑,她此生安好,无病无恙。若是能得知她一生顺遂,我也便能安心了。”
在她清亮的眸光中,周显恩忽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低着头,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就当“她”此生无病无恙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嘴:“快看,傩戏团的来了!”
人流纷纷往前挤,谢宁冷不丁被谁撞了一下,身子往前倾,眼见着就要倒在周显恩身上。她急忙要去握住轮椅扶手,却觉得腰间一紧,那股力道带着她往前倒去。
直到扑进一个带了些凉意的怀抱,她都还有些发懵。背上放着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她的脸就贴在起伏的胸膛上,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像雪满枝头后结冰的松樟,有些凌然的清冷。
周围人散了些,谢宁才愣愣地抬起头,顺着喉结往上,是他瘦削的下巴,鸦色的长睫透过面具扫过勾人的弧度。
怦然一声,他的身上洒下了五颜六色的光晕,夜空中炸响了烟花,一束接着一束。
周围人欢呼着,傩戏团敲锣打鼓,带着鬼神面具的巫师们一面跳着,一面吟咏歌赋。声音零零落落,散在四周。
不知是烟花爆开的声音还是心跳声,在耳边噼里啪啦炸个不停。谢宁呼吸一促,隔着衣料的体温忽地变得有些烫。
面具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没事了,就起来。”
谢宁身子一抖,下意识点了点头,立马就借着力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别过眼,脖颈间一阵热气,直熏得她面上都烫的厉害。
她颇有些慌乱地动了动目光,忽地开口,声音飘忽:“将军,我……我去买些糕点回来。”
她极快地瞧了他一眼,就往一旁的糕点铺子去了。步子匆匆,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显恩坐在轮椅上,白底红纹的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目光随意地落在一旁表演傩戏的巫祝身上,唯有彩绳压住的耳垂带了几分明显的红晕。
他缓缓抬起手,挡在面上,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悠远。
夜空烟花爆开,周围人欢呼声不断。
谢宁揣着糕点,站在巷子口,瞧着周显恩还在看傩戏,她定了定神,长舒了一口气。面上红晕退了些,正要拔腿往回走时,一只手就突然从身后绕过来,捏着帕子将她的口鼻捂了个严实。
她一惊,手里的糕点落了一地,却还没来得及抬起手,就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
身后的人将她扛着带进了巷子,她极力地想睁开眼,可周显恩的背影却越来越模糊了。她张了张嘴,手臂却慢慢无力地垂下,脸上的花纹面具滑落,掉在地上,当啷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恩人送我玉佩做纪念。
男主:其实只是嫌你吵,为了堵住你的嘴……
女主:恩人救我是大仁大义。
男主:其实我当时只是馋你手里的糖葫芦……


第44章 嗜血(一更)
兆京街头人来熙攘, 华灯初上。周显恩仰起头,望着夜空,五颜六色的烟火炸开, 光晕洒在白底红纹的面具上。
灯笼摇曳, 红绸四散,挤在一起的人互相道着新年好。
身后急匆匆地脚步传来, 周显恩偏过头就见得秦风有些慌乱地跑过来了:“爷, 夫人不见了!”
周显恩身子一怔,鸦色长睫颤了颤,一束烟火炸响,他眼中的阴翳却越来越深。
“我一直暗中跟着, 可刚刚巷子口出来一群和夫人身量相仿,还戴着一样面具的女子。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那群人像是有备而来,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秦风眼中带了几分痛苦,手里紧紧攥着谢宁留下的花纹面具。是他的错,他应该跟紧些的。
周显恩冷冷地看着他, 厉声道:“让盛恒安把城门封了, 派兵挨家挨户地搜。再把羽林卫调过来,去城外追。”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秦风重重地应了一声,便立马翻身上了屋檐, 几个回落,人便消失了。
周显恩坐在街边,四周嘈杂声音不绝,他缓缓把面具取下,面若寒霜,眉头紧锁,尤其是那双眼里,更是带着压不住的戾气。
这些人,找死。
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不停,混着时远时近的吆喝声。起初还能听见喧闹,越到后来便只剩下寒风凛冽的呼啸。
谢宁身子一抖,头撞到木板上,这才惊得她醒了过来。入眼是一片黑暗,她想起身,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一阵发软,发不出声音,连头都还有些昏沉。
好半晌,她才回想起之前的情形。马车里有些冷,她脊背一阵发寒,额头冷汗涔涔。
是有人用药迷晕了她,现在又将她扔到了马车上。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她身上没有绑绳子,应当就是掳劫她的人料定了她反抗不了。
她心头一阵慌乱,不知她这是将她要带到哪里,而掳劫她的又是谁。她费力地抬起眼皮,只见得被风卷起的车帘,露出外面层叠的峰峦。
心仿佛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已经出城了,若是想被人发现就更难了。思及此,她闭了闭眼。不知周显恩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此刻又是否在寻她。
马车外,似乎坐着一个大汉,不时地抽着马肚子,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紧赶慢赶地往前冲着。马车颠簸,像是上了山路,一路颠簸,晃得谢宁的头都磕到了木板上。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忽地停了,谢宁眼睑一跳,警惕地盯着被风卷动的车帘。一阵脚步声传来,车帘被人拉开,露出一个穿着夜行衣,眉目粗犷的男子。
她当即闭上了眼,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伸手将她强行拽了出去。不远处是一座废弃的破庙,那人就拎着她的衣领,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木门,大声嚷嚷着:“老大,人带回来了。”
他刚刚说完,只手一甩,就将谢宁重重地扔到了地上。身子撞到草垛里,虽缓了些冲劲,还是疼得她差点低呼出声,半边身子都疼得麻木了。
“若不是曹大人让咱抓了人就立马送出城,怕是这会儿就得困在城里了。”那汉子骂骂咧咧的,将手里钢刀扔到地上,哐当一声,随后,他就直接坐到火堆旁了。
谢宁还疼的厉害,一听曹大人,身子一僵,心下疑惑更甚。她本以为这些人是普通劫匪,只为求财,现在看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从不认识什么曹大人,若说她父亲在朝堂也是谨小慎微,加之官阶不高,必不可能惹到什么政敌。如此一来,这些人定是冲着周显恩而来了。这下怕是麻烦了。
“老黑,你没把人弄死吧?”
“哪能啊?就是下了点软筋散,按理说应该也能醒了。”
话音刚落,像是有人向谢宁走了过来,皮靴踩在地上,噔噔作响。她心下一惊,周身汗毛竖起,却强迫自己不能乱动。
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了下去,紧接着冰冷刺骨的水就毫不留情地泼到了她脸上,她倒抽了一口气,睁大眼,装作刚醒的样子,惊恐地看着庙内的人。
之前拉她出来的粗犷汉子就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个土窑碗,壮得像座小山一样,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不远处的火堆旁,围坐着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高矮胖瘦皆有,腰上都挎着钢刀,不约而同地审视着地上的谢宁,目露凶光,来者不善。
打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坐在火堆旁,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从眉头划到唇角。
谢宁陡觉恢复了些力气,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抖了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是何人?若是求财,我自可修书一封,差人送来银两,只求你们莫要伤我性命。”
她不能让他们看出她早就醒了,刚刚提到的那个曹大人,说不定就是幕后主使之人,唯恐他们杀人灭口。她只得尽力缩了缩身子,微红着眼眶,一副受不得惊吓的模样。
那群汉子闻言不为所动,倒是那个面有刀疤的男子冷冷地瞧着她:“老老实实地待着,周显恩什么时候来,你就什么时候能走。若是不老实……”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钢刀一扔,掠过谢宁的脖子,径直插进了她身后的土墙上,刀刃上还泛着冷冷地寒光。
她身子一抖,面色苍白,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眶开口:“我……我夫君他不会来的,你们再等下去也是没用的。我与他一向貌合神离,并无感情,他不会来救我的。大哥,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就放了我吧。”
她说话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子,瞧着是怕极了。
那刀疤汉子没理他,只是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径直走过来,取下了她发髻上珠钗。
刀疤汉子瞧着那珠钗,阴冷一笑:“周显恩会不会来救你,很快就知道了。”他说着便吩咐一旁的人,“去告诉周显恩,让他只身来苍雪岭,敢多带一人,就准备好棺椁给他夫人收尸吧。”
手下人得了令,当即就退下去了。庙内阴影渐重,唯有火堆忽明忽暗。谢宁眉尖紧蹙,紧紧贴在身后的土墙上,肩上的伤已经麻木了,眼中酸涩之感涌上。
她本还想着拖延时间,便可让周显君派人来救她,这会儿怕是希望渺茫了。他腿受着伤,又怎会只身范险来救她呢?这群人是有备而来,就算他来了,也是将他二人都陷入险境罢了。她痛苦地皱了皱眉,良久才认命地垂下了头。
寒冷侵蚀着她的身子,她就静静地靠在墙上,裙摆染了泥。庙内没人说话,只有按着钢刀的那群人,蓄势待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火堆里的炭火都柴火都快燃尽了,门外却只有风雪声,派去望风的人也没有传来口信。
谢宁半阖着眼,神色淡然,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忽地身后一阵凉风,脊背爬上一层疹子。她扭了扭脖子,就见得不远处一个瘦弱男人盯着她瞧,眼里满是贪婪。
那目光看的她一阵反胃,强忍着不适别过了眼。
瘦弱男人凑近了刀疤男的身旁,嘿嘿一笑:“老大,你看这女人留着也是留着,不如让哥儿几个享受享受,咱们从牢里出来,那可是好几年没开过荤了。”
一听他这话,旁边几个男人面前也露出猥琐的神色,望着谢宁的目光也毫不忌惮了。这小娘子确实长得勾人,反正不管周显恩来不来,都要杀了她,多浪费啊。
刀疤男本就因着周显恩迟迟没来,心生不耐。听到瘦弱男人的话,他也知道这几个兄弟的德行,他对女人倒是没什么兴趣。他抬了抬手,无所谓的道:“要玩就拖到外面去,别弄死就行了。”
一听这话,庙里的汉子都兴奋了,瘦弱男子手拿着钢刀,瞪着其他人:“别急,让老子先来,你们后面等着。”
他说罢,把钢刀一扔,手放在裤带上,狞笑着靠近墙角的谢宁。
谢宁睁大了眼,脸上惨白一片,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她摇着头,极力地往墙角缩着身子,眼中雾气腾腾:“别过来……我求你了,别过来。”
眼角一行清泪滑过,淌进脖颈里冷得像冰渣子一样。双手抓着地,却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见那瘦弱男子的手离她越来越近,他咧开的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这镇国大将军夫人的滋味,不知道怎么样,哈哈哈,今儿哥哥就好好疼疼你。”那瘦弱男子说着,就探手要把她拖出去。
“别过来……不要……”谢宁仰着头,脖颈弯出绝望的弧度。她只能抓住地上的稻草,指甲抠在地上,断裂了几片。
周围人狞笑着,还吹了吹口哨。笑声和面前男子脸上的猥琐神情混在一起,她只觉得浑身冰冷,绝望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的身子,单薄瘦弱的身子颤抖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前所未有的屈辱压弯了她最后一点希望,正在她几近绝望时,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众人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得一阵破空之声。
谢宁仰着头,浑身发抖,却只见得那要伸到她身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站在她面前的瘦弱男子瞪大了眼,眼球突出,嘴角抖了抖,鲜血不停地从他嘴角冒出来,不过片刻,就瘫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了。额前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她倒抽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泪眼朦胧中,只见得茫茫大雪,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披着风雪而来。他冷着脸,眼中一片猩红,涌动着嗜血的光芒。


第45章 铁链(二更)
风雪呼啸, 破旧的木门被吹的吱呀作响,火堆微弱的光快要熄灭,忽明忽暗, 只在门口洒进来一些月色。
谢宁微张了嘴, 呼吸一促,见得门口熟悉的人时, 眼前就模糊一片了, 她哽咽着,眉尖拢在一起。
周显恩竟真的只身来救她了。
眼眶里的水渍越积越多,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连带着四周的血腥味似乎都散了。她还以为他不会来的。
屋内十几个汉子神色一凛, 似乎并不在意刚刚死去的弟兄。抬手将钢刀扛在肩膀上,刀刃上镶嵌的钢圈碰撞在一起,当啷作响。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门口的人。
刀疤男人拍了拍手, 仰头笑道:“周大将军,果然好身手。”
周显恩坐在轮椅上,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 额前碎发遮住眸光,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冷冷地目光落在庙内十几个壮汉的身上。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行吧,只不过杀你们,绰绰有余。”
闻言,庙内众人互看一眼,心头怒火中烧, 冷声道:“周大将军,口气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一柄钢刀破空而来,之前的粗犷男人手臂上血管偾张,大喝一声,就照着周显恩的右手砍了过去。刀风凌厉,带着他的头发都被吹起,露出额头的刺青,那是专门为犯了死罪之人烙下的刺面。
周显恩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抬起手指就夹住了刀刃,那刀便再近不得半寸。粗犷男人瞪大了眼,额头青筋暴鼓,铆足了劲要将刀压下去,却所有的力气都被化开了。
周显恩恹恹地瞧着他,尾音上扬:“劲儿这么小,没吃饭么?”
粗犷汉子呼吸一滞,面上羞愤交加。却见周显恩手指一翻,那钢刀的刀尖生生折断,蓝白色长袖扫过,一道亮光很快地一晃而过,粗犷男人的刀就停在了半空。
他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脖子。眼球暴突,如同濒死的鱼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却只见捂在脖子上的指缝间渗出鲜血,他踉跄了几步,握着钢刀的手还抬了抬,最后却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周显恩颇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一些,将垂在地上的袖袍挽起,免得鲜血溅到他的衣袍上。
他略歪了头,瞧着里面一脸震惊的众人,唇畔笑意更甚:“一起上吧。”
剩下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自然听过周显恩的名头,但是没想到他如今成了废人,还能有如此身手。他们虽是亡命之徒,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也不想贸然送死。
刀疤汉子眼神微动,语态轻松地道:“大将军干嘛这么认真?咱们哥儿几个就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今日是要正正经经地替我们东家请您过去做客的,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女子的低呼,却是一个手下人将钢刀架到了谢宁的脖子上。
谢宁瞧着再动一寸就能割破她咽喉的钢刀,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僵直着身子。她慌乱地抬起眼,瞧着门口的周显恩,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眶里的泪珠子跟着掉出来。
这群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定然不会那般讲信用,说不定就是故意在为周显恩下套。若是他真的束手就擒跟他们走了,就怕会平白让他也丢了性命。
可周显恩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像是没有看到她摇头一般。抿着唇,盯着她脖颈上的钢刀,眼中戾气更甚。
刀疤男人挑了挑眉:“大将军现在可想好了?是跟我们走,还是让您这位娇滴滴的夫人陪我们几个一起上路?我们都是粗人,不会照顾这样娇弱的小娘子,到时候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可别怪我们照顾不周了。”
夜已深,山风呼啸,猛地将门吹得闭紧。
周显恩仰起下巴,周身杀意波动,一字一句道:“你若动她一根头发,我灭你三族。”
冰冷的话音落下,刀疤男人微眯了眼,全身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触及周显恩眼里嗜血的杀意,饶是他这个杀人无数的,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阴恻恻地开口:“只要您肯配合,我们自然会派人将夫人安全地送回去。留与不留,就看您的意思了。”
架在谢宁脖子上的钢刀跟着往前近了几分,不过分毫距离就可以轻轻割破她细嫩的脖颈。
周显恩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搭在轮椅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将军,不要听他们的,别……”冰冷钢刀抵到了她的脖颈上,渗出一丝血痕,将她剩下话都压了回去。她只得紧蹙了眉尖,眼中涌动着无可奈何的悲恸。
“我跟你们走。”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谢宁眼睫一抖,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要开口,可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刀疤男人眼神一亮,瞧了瞧地上谢宁,心中大喜。看来曹大人所言不虚,这个乖戾狠绝的周显恩,对他这个夫人倒真是极为看重。思及此,他心里一阵嘲讽,什么狗屁战神,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也不过如此,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他不再犹豫,使了个眼色,旁边就有几个拿起了铁链:“周大将军一身好功夫,暗器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摘叶就可杀人,我们这些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为了让咱们一路都相安无事,只有得罪了。”
周显恩薄唇微抿,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仰了仰下巴,若无其事地将手抬起了些。一左一右的人当即将手里的铁链甩了出去,正好缠在他的手臂上,将他的双手都束缚住了。
见周显恩双手被捆住,刀疤男人仰头一笑,一面笑着,一面拍了拍手:“大将军果然好气魄,吴某佩服,佩服。”
他说罢,转过身仰了仰下巴,架在谢宁脖子上的刀就收了回去。
“夫人,您可以回去了。”他又转头对着谢宁旁边的男人吩咐,“王二,山路不好走,你去把将军夫人给我好生送回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刻意咬重了“好生”二字。旁边的王二冲他一笑,了然地点了点头。
做他们这行的,绝不可能留下活口。为了防止周显恩一时怒急,破了铁链。他这夫人还得拖到山下再杀才最是稳妥。
王二将谢宁拽起来,手拿着钢刀抵在她的脖颈上,将她带着往外走。她偏过头,望着被铁链锁住的周显恩,通红的眼眶不住地落着眼泪。
他的目光只是随意地扫过她身上,见她只是裙摆上染了些污泥,眼中的戾气才消散了些。
秦风就在外面,只要她出去,就会得救了。这周围还埋伏了不少人,他留在这里,才能让秦风带着她脱身。
刀疤男人居高临下瞧着轮椅上的周显恩,脸色骤变,冷冷一笑:“给我穿了他的琵琶骨。”
周显恩能这么轻易地束手就擒,一定还有后手。不将他的琵琶骨穿了,总是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左右曹大人只说了要带活得回去,至于伤的多重,都不重要,留口气就行了。
周显恩倒是神色未变,似乎对此毫不意外。被拽着往外走的谢宁身子一僵,血液倒流,寒意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这些人,果然不讲信用。
她匆忙回过头,就见得有人拿出了牢狱里审讯犯人用的铁爪,爪尖还泛着冷冷的寒光。
他若是被穿了琵琶骨,连抬一下手都不可能了。思及此,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也想活着,她也害怕这些人真的杀了她。可周显恩是为了救她才落到如此困境的,他本可以不来救她的。
在行至周显恩身旁时,眼见就要被带出门外了。谢宁眉头紧蹙,心下一横,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趁着拽住她往外走的王二不注意,低头就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血腥味蔓延在口中,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钳制在她脖颈上的手一松,被咬的正好是他拿刀的手,趁他吃痛松了手,她慌忙地夺过他手里的钢刀,闭着眼抬手就往他身上砍去。
王二到底是练过功夫的,虽然一时大意被谢宁咬了一口,却还是轻松躲过了她那一刀。他捂着手,手臂上被咬破的地方深可见骨,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他抬起头,气得胸膛都在起伏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臭娘们儿还敢咬他。要不是怕破坏了曹大人的计划,他早就上去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谢宁握着钢刀的手都在发颤,差点就要握不住了。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周显恩面前,终是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可她手里的钢刀还拿着,盯着这群虎视眈眈的人,惨白的唇瓣不住地颤抖着:“别过来……都别过来。”
她一面握着刀,一面退到周显恩身侧,颤抖着手要去给他解开手上的铁链。可那铁链像是生了根一样,她指甲都掰断了几片,还是动不了分毫。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铁链上,她倒抽着气,喉头微动,不住地哽咽着。细嫩的手指被铁链磨破了皮,还是不死心地要给他解开。明明就是缠在手上的,怎么可能解不开?
屋内的人见她这么个弱女子竟有胆子咬王二,还不要命地跑回来给周显恩解铁链,倒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见她连刀都握不住的样子,反而带了几分怜悯。
这铁链是玄铁打的,看着只是随意地缠在手臂上,很好解开。实际上没有特殊的解法,除非把手砍下来,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摆脱。
刀疤男人摊了摊手,装作无奈地瞧着周显恩:“大将军,这是您夫人自己要留下来的,可不是咱不讲信用,既如此就请夫人一道跟咱走吧。”
拿着铁爪的人继续往前走着,要去穿了周显恩的琵琶骨,另一人则过来要将地上的谢宁拖走。
周显恩盯着趴在他身旁给他解铁链的谢宁,她正急得满头大汗,手指都磨出血了。
他忽地眼帘低垂,目光一瞬间有些复杂。
她明明吓得都站不稳了,还要跑回来作甚?连条鱼都没杀过的手里,却拿着刀挡在他面前。
明明出去了就能得救了,她就不怕死么?
他勾唇笑了笑,真是有够傻的。
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宁抬起头,碎发遮住眼帘,她握了握手里的钢刀,刀身晃动,她闭着眼,左右乱舞着:“别过来!”
那几个男人嗤笑一声,全然不在意她这毫无章法的砍法。抬脚就要将她踹开,却只见他们忽地都惊恐地睁大了眼,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
手中握着的刀差点掉在了地上,刀疤男瞪大了眼,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宁还抖着身子,久久没有察觉到动静,她睁开眼,见得那些人停在原地,心下一松,惊觉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还未等她弄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个温热的胸膛贴在了她的后背,将她的身子揽入其中,一只带了些凉意的手轻轻握住了她持刀的手,湿热的气息打湿在她的耳畔,声音带了些阴冷的笑意:“刀,不是这样握的。”
谢宁眼睫一颤,还未回头,只感觉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双眼,将她的视线都遮挡住了。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手中的钢刀被他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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