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烟周禹玦周靳风(姜琳烟周禹玦周靳风)新书热荐免费小说全文完整版-姜琳烟周禹玦周靳风无弹窗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23 11:13: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辛夷!”蓝寂神色更急了些,“让我们进去。”
辛夷道:“等一下,我进去问一声。”
她进去收起了针药,确定黑布缠得足够实,才拍了拍周禹玦的肩膀,“殿下,殿下醒醒,蓝寂他们要见您,都在外头呢。”
周禹玦动了动,声音沙哑慵懒,有一种大病过后的虚弱,“他们能进来吗?”
“可以的。”辛夷说。
周禹玦气运丹田,把血气加速运行了一通,面容褪去了苍白,隐隐地见了一丝血色,声音也响亮了一些,“传!”
大门开启,点上了一盏油灯,光线依旧是昏暗的,大家立于床前,终于是见着殿下了。
殿下瞧着脸色还好的。
敏先生上前禀报了整件事情,他说话简洁快速,短短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和姜琳烟如今下落不明的状况。
紫衣则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周禹玦听罢,握住被褥的指尖微微发白,面容染了冷威沉怒之色,但说出口的话并未有愠怒,依旧冷静,“她临去之前,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
敏先生道:“让巡防营的人准时去接应,不可耽误,她能把人带出来。”
周禹玦抿直了唇角,略一沉吟之后,道:“大理寺附近可出现打斗?可有放箭?”
“无法探查,那边封锁了,整条御街都进不去。”
周禹玦下巴的弧度放松,但神色依旧冷清,“不必派人去,禁军和蜀王府的人应该抓不住她,否则不需要继续封锁御街和大理寺,如果拿下了她,御街不会封锁。”
敏先生道:“就怕这是故布疑阵。”
“如果是故布疑阵,御街更该把人全部撤走退回大理寺去,因为琳烟落在他们的手中,去救只能强攻大理寺,御街布满了人,我们要去大理寺就要先在外头打一场,没靠近大理寺,他们无法定萧王府的罪。反之,琳烟逃出去了,我们强攻就中计了。”
众人听得这话,也觉得有理,不禁庆幸好在过来问一句。
周禹玦却不悦了,淡淡地道:“敏先生,你竟然想过强攻?”
“殿下,主要是姑娘……”敏先生自知此次失策了,思虑太多差点中计,也不辩解,“请殿下责罚。”
周禹玦暂没理会,下令道:“红狼,在你的人里头挑几个轻功好的,出去打探情况,在可以的情况下,逼近大理寺,记住隐藏身份。”
“是!”红狼领命,转身出去。
紫衣依旧是跪在地上,哽咽道:“请殿下责罚。”
周禹玦淡淡地道:“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紫衣道:“是,属下失职,无法胜任紫卫队指挥使,请殿下革……”
周禹玦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微愠了,“三十大板,现在去!”
第86章 辛夷说总司
蓝寂过来把她拖了出去,再说下去就是四十大板了。
敏先生上前领罚,神情平静的周禹玦忽然厉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滚出去,组织好营救的人,静候消息回来,如果确实人落在大理寺手中,不惜一切救出来。”
众人皆惊,殿下已经许久没发过脾气,天大的事都一副平静的模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且他对敏先生一直十分敬重,现在竟然叫他滚出去。
周禹玦的心都快烧起来了,这冷静自然是维持不下去的。
一个紫卫队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几乎是捅破天了,萧王府竟然毫无办法。而且听敏先生方才禀报时说,琳烟就曾提醒过明雨会出问题,竟然无一人重视。
她自进了王府,就没安生过一天,伤了病了不能休息,连救数人,如今更要为紫卫队的错以身犯险,他真是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敏先生不敢再说了,立刻带人出去,先部署好人手,万一真有被擒的消息传来,立刻展开营救,同时,还要想好周全的计策,应对营救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有了殿下的指示,他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为自己方才的慌乱而懊恼不已。
武衡居内,周禹玦要挣扎起床,他不能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辛夷在一旁提醒,“别起来,伤口还没痊愈。”
周禹玦听辛夷的声音,似乎无一点担忧的样子,压下了怒气和焦灼问道:“她武功如何?”
“她不会武功,但是能飞一下。”辛夷说。
周禹玦知道她轻功不错,当日带着蜀王妃来武衡居,萧王府竟然没有发现,他也没发现。
但轻功再好,架不住大理寺的高手如云,且还有弓箭手,他皱起了眉头,担心写在了脸上。
“按你分析,她会出事吗?”周禹玦的尾音带了一丝丝颤抖。
辛夷道:“您稍等,我分析分析。”
其实如今可分析的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巡防营迟到,那么最先抵达的就是周靳风,她去了之后会观察情况,巡防营没到不行动,但周靳风到了就逼着要行动。
隐形从进大理寺重牢到救人,在没有任何意外情况下三分钟可以出来,但是如果有意外,哪怕拖延三十秒,追兵就会赶上,对方出动的兵卫还有弓箭手,更有许多高手。
短短几秒钟,辛夷分析了十几种可能,得出了一个结论,直接便告诉了周禹玦,“九死一生。”
周禹玦定定了数秒,恶狠狠地道:“闭嘴!”
辛夷道:“九死而已,还有一生,这一丝生机来自于她身经百战的经验,以她的狡猾和敏锐,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哪怕只给她一个小小的空隙,她都能逃出去。”

周禹玦侧着头,若有所思,“身经百战的经验?说说看。”

辛夷道:“不能说啊,总司吩咐过,在您面前说话要谨慎,她说您比任何人都老奸巨猾,我不是您的对手,所以叫我慎言的。”
“总司!”周禹玦心头仿佛被投下了道惊雷,但面容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微笑了,“辛夷撒谎了,她怎么会说本王老奸巨猾呢?这不是她的原话。”
“原话不是这个,但我自己分析是这意思,而且我从不撒谎。”
周禹玦轻笑出声,“你怎么没撒谎?给本王做治疗的时候,你们就说过不脱掉本王的衣裳,但事实上呢?你们没脱吗?”
辛夷蹙眉,“她说没脱而已,撒谎的是她。”
周禹玦直挺挺地撑了起来,这一次的惊雷比方才的还要更大一些,面容瞬间骇变,“所以,脱了?你不要撒谎。”
辛夷道:“脱了,她还摸了你的胸口一把,我知道她贪恋你的美色,你要小心她,不要再被她逮到机会轻薄你。”
周禹玦整个人都傻了,所以,当初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那些对话都是真实的,许久才艰难地道:“她摸哪里?”
“胸口啊,我没撒谎的。”辛夷强调这点,机器人也是有高尚人格的,不容被侮辱。
“总司,叫什么名字?”
“姜琳烟啊,你们不是知道吗?”辛夷看着他,觉得自己需要警惕一下,“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要试探我,我一句话都不会说,她生气起来也很可怕,在我们医局,她是有名的女魔头,要是知道我跟您说了什么,她会把我的头扭下来。”
断电都是小事,会断头的。
周禹玦慢慢地又躺了回去,小烟轻薄了他?她要负责任吧?
她有很多秘密,但是这一刻却不想深挖了,有些事情他如果要知道,希望是从她嘴里得知,如果试探出来,她知道之后会很生气吧?
辛夷见他安静下来,便道:“你现在退烧了,也暂时不用药,等她回来再说。”
“你不是说她九死一生吗?现在为什么又那么笃定她能回来?”
“她肯定会没事的。”系统都收走了,而且根据账单连接,她没有开启自体修复模式,那么系统应该是救人。
“你现在这么肯定?你刚不是分析了说危险吗?”
“不是一回事啊,你叫我分析,不是问我她会不会有事,分析是根据你们反馈的数据去做模拟得出来的结果,但我知道她没事啊。”
周禹玦虽快崩溃了,但听她言之凿凿,却还是稍安了心,确认问一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她用药了,我和她有感应,而且她用药是救人,按照我的分析,应该是救那个明雨的。”
“你别分析了,你就如实回答本王,她是不是安全?”
“那要看你问的是绝对安全还是相对安全了。”
周禹玦磨了磨牙齿,气息渐粗,“她是否绝对安全?”
“哪里会有什么绝对安全呢?生活里无处不是危机,哪怕吞口水都能噎死,总司更危险一些,她严厉凶恶,不得人心,医局里所有人的生日愿望都是祝她早日见阎王……”
周禹玦气得脸色铁青,“行,你不用再说了。”
不能忍受有人诽谤她,严厉从来不是缺点,凶恶也因人而异,那什么医局的人,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叫他遇到,见阎王的人是他们。
第87章 那只小花猫
青鞘派出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是梁时发现了萧王府的人在探查,派人偷偷地告诉他的。
他当即回府禀报敏先生,敏先生听完之后,半刻都没有拖迟,迅速去了武衡居告诉殿下。
“禁军说她带着明雨逃了出去,有受伤,但伤势不重,大理寺的人追不上她,周靳风和梁时跟她打了照面,认出了她,但梁时否认,周靳风也不敢来萧王府求证,如今还带着人搜查。”
在敏先生直闯武衡居的时候,周禹玦的心脏是紧紧地缩成一团的,等到他禀报完,他心头才慢慢地松开,神色平静,淡淡地道:“本王说过,她不会有事,梁时可有说她逃去的方向?”
“没有,说是忽然消失的。”
“嗯,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吧?”
敏先生道:“青鞘的人已经在附近一带转悠,只要离开了大理寺,那么我们的人就可以自由活动。”
“把蓝衫卫也派出去,他们擅长巷战。”
“是!”敏先生拱手告退出去。
周禹玦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辛夷说的话没能让他安心,直到这一刻,他才稍稍地定了神。
然后迅速在脑子里把大理寺和御街一带的舆图在脑子里过一遍,猜测她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周靳风率领过千人搜捕,大理寺到御街这一段没有民居,商铺是有的,秦楼酒馆在临湖旁,估计那边已经开展了大肆搜查,但没有搜查出来。
她也不可能往回跑的,会跟追兵撞上,自投罗网既危险又愚蠢,她不会这么做的。
但有一个地方,没人敢去搜,也不会有人猜到她敢去,因为整个禁军队伍,属大内的禁军武功是最高的。
而大内的高手,也是魏国一流的顶尖高手。
但是,她却很有可能不被发现,因为当初她来武衡居的时候,也无人察觉。
他内力和武功,在大内禁军之上。
所以,她很有可能藏匿于皇宫里,皇宫守卫森严,但是也有许多地方是无人去的,例如冷宫。
她如果藏匿冷宫,基本就不会被发现,处理好伤口之后,等明天天黑,再伺机逃出。
周靳风都不可能连续两日带着大队伍去搜捕,之前一次捉拿琳烟的时候,他已经闹过一次笑话,所以不会再重蹈覆辙。
明日傍晚,可派人到皇宫一带巡查,找机会潜进去。
他如今的情绪有些奇怪,担心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来自于血液的悸动,终于遇到了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女子。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少年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青年时厉兵秣马,运筹帷幄,却偏偏是在最潦倒落魄,深陷谷底时,她出现了。
皇宫乾坤殿。
姜琳烟已经进了寝殿之内,打开了医药系统。
整个乾坤殿的人以为太上皇崩了,乾坤殿里的人也被移送到侧殿看守,禁军全线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景昌帝立于太上皇的床前说了几句话之后,也走了。
那几句话,姜琳烟隐约听到,只觉得父子亲情与君权势力相比,前者简直如鸿毛一般轻。
她无权评价什么,但太上皇必须要救回来,因为景昌帝打算让周禹玦明日进宫,把太上皇的死归咎于他的头上。
这对萧王府来说,是灭顶之灾。
系统检测的同时,姜琳烟也在开始急救了,因为太上皇已是休克状态,气息几乎没有,心跳在她落下的时候还有,再摸的时候便已经停顿。
心脏复跳后,系统结果也出来了,是暴发性心肌炎。
姜琳烟瞧了一眼结果后,立刻开了大剂量的糖皮质激素甲强龙,抑制免疫反应,消除心肌和传导系统的炎症和水肿。
她上了监测仪器,肺部扫描,整个肺部都变成白色了,重度肺炎引发了败血症,从而引发了心肌炎。
她先开了广谱抗生素的处方,再抽取化验拟病毒或者细菌的种类。
老头生命力很顽强,重度肺炎加败血症引起暴发心肌炎,伴随心衰,房室传导阻滞,休克指数二点零,属于重危,但他的生命指数高达百分之四十。
甚至系统都没让上体外肺氧合,由此可见,系统对老头的情况表现出乐观,奇怪得很,这样的情况还乐观,系统要不是坏了,就是老头真有上苍庇佑。
检测细菌病毒的同时,姜琳烟再让系统评估心衰问题,看是否需要手术安放起搏器,系统结果出来,依旧是不需要,三度的房室传导阻滞,他还能扛?
在以往临床的病例中,这是比较少见的。
她脑子里闪过一些关于太上皇的情况,这是原主或者是她来了之后收集到的零星讯息。
太上皇退位之时已经病重,这些年的情况不断恶劣凶险,生死大关就像一道门槛,他双腿都迈过去了,但脚后跟死死地蹭住一点,没算完全迈过去。
又像是整个人都掉到悬崖了,只用几根头发丝吊住,每一次呼吸或者晃动瞧着都十分凶险,但他偏偏就是没掉下去。
姜琳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就算以往遇到过意志力顽强的,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迹。
而奇迹还在后头,半个时辰之后广谱打完,肺部情况已经有很明显的改善,心衰情况也在改善,呼吸,心跳,各方面都渐渐地恢复到一个不属于危重的情况。
姜琳烟开了球蛋白,然后缓缓地退后坐下。
“呜……”地一声,从她屁股传来,软绵的触感之后是一阵尖锐的痛,她整个跳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那只小花猫竟然坐在椅子上,略带凶狠地瞪着她。
它是怎么进来的?不是在后殿的小院里么?她进来的时候是撬开了窗户飞进来的,而进来之后马上就关闭了窗户,按说这寝殿如今是密不透风,它是怎么来的?
而小花猫没有太警惕,只是瞪了她一眼之后,又慵懒地趴在椅子上睡觉。
姜琳烟摸了一下屁股,毫无意外的话,被猫咬了,但显然小花猫也口下留情,没有咬得太狠,揉了几下便不觉得痛了。
她也疲劳得很,不招惹它也不去深究它为何会在这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殊不知她刚坐下,猫就窜起飞扑了过来,姜琳烟下意识地一巴掌挥过去,分明是照着打过去的却也没打中,猫稳稳地落在她怀中,胖胖的猫爪子抵住她的心脏,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睡觉。
姜琳烟蹙起眉头,她讨厌这样的亲密接触,想一手推开它,但想着它方才奶凶奶凶的样子,怕它叫起来惊扰了侧殿的人,只得任由它这样趴在胸口上睡觉。
但有一说一,这猫看起来真的很懒。
第88章 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她本来想着坐一会儿就去看看丢在后殿院子的明雨醒来没有,但一瞬间,困倦如潮水般袭来,竟然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殿中一片漆黑,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似,把这黑暗凝得化不开,但是,也似乎隔绝了外头的冷空气,姜琳烟在梦里竟觉得无比的暖和。
她睡了大概半个小时醒来,猫也刚好睁开眼睛看她,那小眼神竟是有些嫌弃一般,跳起来就往太上皇的床上跃去,那小身板无比的矫健灵敏。
姜琳烟怕它乱撞,会碰到系统的仪器,站起来便要过去驱赶,但走了几步却发现脚底的伤竟然不怎么痛了。
她坐回去脱了鞋子,解开绷带,新鲜的伤口竟变成了淡红,像是已经几日的伤口似的。
奇怪,没开启系统的自体修复啊,太上皇在用着系统呢,怎么伤势忽然好转了这么多?
系统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老头情况这么严重,生命指数却维持如此稳定,而且缓慢地上升。
她查看蓝血盾,看看是否出现数据紊乱,但自查了几次,都是一切正常。
难不成,系统开启的同时也能进行自体修复了?
系统自己升级?
上去给太上皇换了药,便拿了一张毯子飞回去后殿看看明雨。
明雨还没醒来,但是应该也差不多要醒的,姜琳烟封住她的嘴巴,捆绑四肢,再以毯子裹着推到角落去,这样就算醒来了也闹不出动静。
因不能四处去寻找绳子,所以姜琳烟把自己的外裳剪开几条布条系在一起,才把她捆起来的。
因寒夜冷,这衣裳不能丢弃,剪的时候是间隔剪走一条条的的,对襟处缺了几条而已,还能穿。
等姜琳烟再回到寝殿里,发现小花猫不见了,整个寝殿找了个遍,愣是没发现它。
或许是她出去的时候,小花猫趁其不备也跟着跃了出去。
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仔细地打量着太上皇。
太上皇和周禹玦面型和五官都有些相似,唇瓣不厚不薄,有些冷清但不会显得冰冷,眉长且浓,但太上皇的眉毛有些杂乱,所以显得有些凶。
这是一张周禹玦老去的容貌,倒还好的,打扮一下还是帅老头。
不过,太上皇这些年过得一般,川字纹特别的重,便是如今昏着也能看出刻度之深,鬓边花白,眼底纹路有些重,上眼皮下垂的比较厉害,这和太阳穴的凹陷有关系,往太阳穴里注射两针玻尿酸或许会能把下垂的上眼皮给拉起来。
嗯,周禹玦老了之后就这么做吧,系统是有玻尿酸的。
或许是因为和周禹玦相似的面容,让她觉得对太上皇有一丝亲切感,看了许久之后,她端正神色,露出得体的微笑,“嗨,初次见面,我是您的儿媳妇姜琳烟。”
旁边的心电图监测仪忽然震荡了几下。
昏迷病人有回应,这不奇怪,但醒来之后就未必会记得的。
这个时候纵然有意识,意识也是沉在另外一层世界里。
姜琳烟一直守到四更天,处方里的药都用完了,情况也渐趋稳定,休克指数一直在降低,看来很快就会醒来的。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姜琳烟吓得连忙收起系统,这会儿也跑不出去了,抬头见殿顶如一顶穹庐,房梁粗且宽,能让她藏匿一下。
她当即启动双翼飞了上去,匍匐在房梁上,把她整个身子都很好地藏匿起来,而且这位置还特别好,能清楚看到殿里的一切。
殿门开启,走进来的正是许院判,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跪了下来磕头,伏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殊不知忽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哼,把许院判吓得猛地抬头,看到太上皇微微起伏的胸口,他怔了一下,急忙跳起来便扣住了太上皇的手腕摸脉象。
这一摸,他满眼狂喜,连忙便转身出去,“快,快请皇上,太上皇有好转了。”
外头的禁军瞧了一眼里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出去。
许院判重新跪在床边,从怀里取出针包,开始给太上皇行针。
姜琳烟看到他既慌乱又狂喜,行针的手都在颤抖,想起他曾说过的担忧,大概他心里也很清楚,太上皇一旦出事,他也活不了。
因为,景昌帝吩咐他造假诊治日志,企图把太上皇的死嫁祸给周禹玦,此事一成,便是他的死期。
只有太上皇活着,而且情况比之前好转,他才能有短暂的活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景昌帝匆匆来到,姜琳烟偷偷地探出头瞧下去,那一袭明黄龙袍无比的尊贵,面容沉冷严肃,嘴唇很薄,几乎是缩了进去,脸颊凹陷,颧骨微突,有刻薄寡冷之相。
许院判跪过来,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皇上……”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那眼神充满戾气与阴郁,缓缓道:“把针拔了,朕不愿太上皇再遭罪。”
许院判双腿发软,整个瘫在了地上,嘴唇颤抖了几下,“但是……情况已是有所好转。”
景昌帝眉目一冷,“朕不想说第二遍。”
许院判慢慢地垂下了头,眼底如死灰一般黯淡无光,绝望笼罩着他的脸,他缓缓磕头下去,带着哭腔道:“是!”
他站不起来,跪着挪了过去,强忍眼泪把太上皇身上的一一拔走,但他与太上皇距离很近,甚至能听到太上皇的呼吸声。
这样沉稳的呼吸声,这两年都不曾有过的。
要是换了以前,这该是多大的喜讯啊,满朝文武只怕也会激动万分。
“出去吧,朕与太上皇说几句话。”景昌帝扬手,道。
许院判不敢看他,更不敢往深处想,但是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着他,他全身抖如筛糠,拖着沉重虚软的步伐出去了。
禁军随即关闭了殿门,遮挡着禁军举起的火把。
因外头火把映照,殿中虽不是漆黑一片,却也十分昏暗,姜琳烟是开着双眸探照,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恨与毒藏在了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里,那分明冷静的面容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狰狞吓人。
她想起昨晚在屋顶上听到的那几句话,他说,只有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姜琳烟心头一沉,昨晚言犹在耳,如今再看他屏退所有人,莫不是想弑父?
姜琳烟猜测没有错,景昌帝确是要弑父。
只见他走到床前盯了好一会儿,眉目间横着冷意和不耐,“您这不是自找的吗?就这一口气,那么难咽得下吗?”
昨晚许院判说他快不行了,施救也未必管用,不施救就一定没了,可没想到,既不用药也不施针,他竟然熬过来了。
昨晚他睡得无比的安稳踏实,觉得自己如今才是真正的皇帝。
可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这一切又成了泡影。
第89章 周禹玦没死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猛地睁开眸子恶狠狠地道:“你还要朕如何?朕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声音暴怒,所有不满宣诸于口,“你一天不死,满朝文武便依旧认你这个皇帝,依旧把朕当做那平庸的太子,还有周禹玦,他仗着你的宠爱,处处与朕作对,你糊涂,你昏庸,既立了朕为帝,就该把他发配得远远的,为何还要留他在京中?为何要他掌军权?为何让他掣肘朕?朕与他兄弟反目,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胸口起伏剧烈,这些怨怼在心底藏了许久,早积压成了一座火山。
“父皇,您不要怪儿子,这都是您一手造成的,这后果您来承担。”
他说完,拿起了床边的软枕便朝太上皇的脸上压了过去。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显露,眼底充血显得猩红无比。
姜琳烟虽有猜测,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无比的震骇。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下去救人,救人风险很大,三分钟之内未必可以把太上皇带出皇宫。
而且,现在即将要天亮,隐身液的作用不如晚上好,能模糊看到一道影子,禁军的眸子是犀利的,她逃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下去救人是愚蠢的,断不能救。
这般想着,手指却移向蓝血盾,准备启动隐身衣。
她心里头咒骂,这圣母的手指,要来何用?
隐身衣启动把她罩住,正要灌隐身液的时候,却听得呜地一声,空中飞扑过来一道色彩斑斓的弧线,直扑在景昌帝的脸上。
一抓,两抓,三抓,景昌帝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猫爪印,逼得他不得不退后,扒下缠在他头脸上的猫。
“岂有此理!”他勃然大怒,这殿中几时来的猫?
小花猫跃回太上皇的腹部盘踞着,全身毛发竖立,猫眼冷幽竟有一种叫人无法逼视的威严。
姜琳烟也是目瞪口呆,这小花猫又是从哪里进来的?分明看过也没在殿中了啊。
但幸好它来了,不然太上皇非死在景昌帝手中不可。
只不过,景昌帝杀心已起,怎会轻易放弃?便见他捡起了软枕,朝花猫拍过去要把它驱赶走,却不料,太上皇忽然咳嗽一声,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父子四目相对,空气似凝固了一般,景昌帝眼底的杀意甚至来不及掩藏,视线在空中碰上,他迅速移开,眼神飘忽躲闪。
但太上皇仿佛不知道方才的事,只是虚弱地又咳嗽了一声,眼底透着一抹茫然与空洞,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皇帝,你的脸怎么了?”
景昌帝才觉得脸上的爪痕锐痛无比,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猫……”他嗓子像是被刀子割过,恐惧从心里散发出来,哪怕只是一记茫然的眼神,都能让他莫名心慌,这种长久的君父压迫,已经渗透在血脉了。
“猫?”太上皇也仿佛才看到身上盘踞的猫,怔了怔,撑起了头仔细瞧了几眼,“这不是猫,是幼虎,皇帝从哪里寻来的幼虎?孤很喜欢。”
景昌帝僵硬地笑了笑,那满脸的血瞧着实在瘆人,不敢回答太上皇这句话,这幼虎自然不是他寻来的,但太上皇看着也像是从不认识这幼虎。
之前没听乾坤殿里的人说过太上皇养了虎,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甚至不敢看太上皇,很怕看到他耷拉眼角里渗出来的冷光,那是他所有的恐惧来源。
他完全不知方才的事吗?
弑父的勇气只在那一瞬间,也只敢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当他睁开眼睛,心头那股狠劲如被击散的沙子,迅速流散。
“皇帝。”太上皇静静地开口,眼底不若以往的冷锐,甚至带了一抹心疼,“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孤没事的,别担心,这幼虎孤很喜欢,难得你这么孝顺,怕孤觉得冷清,找它来陪伴孤。”
“父皇喜欢就好。”景昌帝依旧没敢看他,只觉得脸上的抓痕痛得厉害,血腥的味道钻入鼻中,让他胃部一阵翻滚,“那儿臣告退,您歇息。”
他急急忙忙便转身要走,身后却又传来声音,“皇帝!“
这一声,让景昌帝全身发软,几乎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声音已经虚得发不出来,“是!”
太上皇眼底毫无波澜,望向了他,”禹玦的伤势有好转吗?几时可以入宫探望孤?”
景昌帝慢慢地抬起了头,眼底倏然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面容渐渐地带了悲戚之色,“太医已经尽力救治,可禹玦伤势太重,于昨夜亥时三刻薨了。”
太上皇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悲痛旋即灌住,猛地咳嗽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面容极尽痛苦之色,捂住了胸口用力急促喘气,几下之后,昏了过去。
景昌帝没有上前也没有传太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丧子之痛的打击,会让他耗尽最后一丝心力。
他迅速转身出去,关闭殿门,下旨不得任何人进寝殿。
御前太监翁宝急忙上前搀扶,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是否还传萧王进宫?”
景昌帝沉沉地握住翁宝的手腕,方才散失的力量才一点点地凝聚回来,“你留在这里,午后方可进去看,午后若没气了,传旨萧王府,请萧王入宫侍疾,有事马上到御书房禀报。”
“遵旨!”翁宝与杜公公都是景昌帝的心腹太监,翁宝比杜公公更心狠手辣,景昌帝也最重用他,反而是一些吃力不讨好跑腿的事吩咐杜公公去做。
景昌帝逃也似地离开了乾坤宫回了御书房,今日不必上朝,再御书房议事,他必须当做自己没来过乾坤宫。
姜琳烟等人走了之后,立刻从房梁落下,打开系统开始急救。
情绪过激刺激了心肺,肺部出血,幸好情况不算特别严重,抢救了一番,人便缓缓地醒来了。
姜琳烟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收起了系统,站在了床前。
太上皇眼神还有些散涣,气息比方才弱了一些,姜琳烟先开口,免得他想起昏过去之前听到的噩耗再一次遭受刺激,“周禹玦没死,他很好。”
第90章 琳烟揍皇帝
太上皇眸光聚焦回来盯着她,仿若不信,“你是谁?”
“我叫姜琳烟,萧王殿下的未婚妻。”
太上皇似乎遭受了打击,缓缓地摇头,“禹玦的未婚妻姓魏,叫魏什么媛?”
姜琳烟不是很高兴地道:“那是前任,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太上皇似乎想起魏家悔婚的事了,这事他知晓的,但这是好事,危难便弃,要来何用?
但这女子说不想听到她,瞧着有些霸道啊,不禁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救您的命,您昨夜暴病。”
太上皇皱起眉头,面相显得有些凶恶,“你是太医院的医女?既是医女,你为孤医治也是职责所在,谈何救命?”
“我不是医女。”姜琳烟不想跟他争论是否救命的事,他现在意识会比较混乱,她想问他是否知晓景昌帝要杀他的事,但稍稍抬头却发现那猫……那幼虎不见了。
她回头找了一下,也没找到,方才景昌帝出去关闭殿门,她就在房梁上看着,幼虎没有跟着出去的。
神奇,这小脑斧该不会是全息影像吧?但肯定不会,她抱过,它也抓到了景昌帝的脸,有实体。
“你说禹玦没事?”太上皇追问道:“你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姜琳烟回过头来,道:“他没事,我也真是他的未婚妻。”
太上皇语气带了点粗暴的意味,“你不是。”
“我是啊,过些日子便要大婚了。”
太上皇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打量着姜琳烟好几眼,眼底有掩藏不住的一点失望。
眼前这个衣裳破烂,发鬓凌乱,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女子,是禹玦的未婚妻?
而且,她黑色的外裳撕得支离破碎,远远望去,像一条参差不齐的黑拖地布,近看更惨,像一个流落街头许久的乞丐。
还有,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啊?像一个鸡窝似的。
想他的小儿子周禹玦,丰神俊逸,清贵儒雅,如神仙般的人物,怎可娶她这般的?
“你不可能是禹玦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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