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零点，夜空瞬间升起一簇簇绚丽的烟花。
虹桥别墅。
姜央握着已经布满裂痕的老式手机，点开了备注为“哥哥”的微信对话框。
“妹妹，我来找你了，元旦节要给我看看你那帅气的男朋友。”
“妹妹，我恐怕要失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语音里便传来地震轰然倒塌的响声，淹没了一切。
姜央摩挲着手机，心头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
2016年12月31日，一场地震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只留下两条语音。
这会儿，别墅的大门被男人推开。
她隐婚五年的丈夫阮文礼，魔都第一附属医院最年轻有为的神经科主任医师，而她是儿科医生。
敛去情绪，姜央起身迎上前：“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阮文礼避开她的手，越过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不用。
姜央望着男人冷漠的身影，眉眼低了低：“今天是除夕夜，我们还没吃一顿团圆饭。”
话音还未落，便被阮文礼清冷的嗓音打断：“都已经准备离婚了，哪来的团圆。”
姜央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心底仿佛有根刺穿过。
三天前，他提了离婚。
他们从中学开始就是校友，但阮文礼喜欢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就连当初结婚，也是因为他需要个妻子来应付家里。
她知道没有感情的结婚总会结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咽下心里的酸涩，姜央轻声开口：“不能再等几天吗？至少等过了正月十五，祭拜我哥之后，可以吗？”
压抑的气氛弥漫。
阮文礼不耐，但没拒绝：“随你，反正也不差这十几天。”
说完，他径直走向二楼，
房门砰的一声关合，重重地砸进姜央心里。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沉默的朝相反方向走去。
结婚时，阮文礼买下了一栋两人独立的别墅，两人分居左右，互不干涉，说是夫妻，更像是合租人。
清早，姜央走出房间时，阮文礼已经离开。
魔都第一附属医院。
姜央拎着保温盒去到神经科诊室，敲门走进。
刚换好白大褂的阮文礼看见姜央，眸色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姜央将保温盒放在了桌边，拿了个碗去舀汤：“我看你昨天没吃饭，所以煲了汤，你胃不好，要注意身体。”
阮文礼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保温盒一眼。
姜央忍了忍心头的酸涩，想到路上婆婆发来的短信，轻声开口：“妈让我们今天下了班回去一趟。”
担心阮文礼拒绝，她又多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手术，也不是夜班。”
阮文礼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哪怕这里是他的诊室，都不愿与她多待一会儿。
诊室门发出一声轻响。
空冷侵袭，姜央呼吸一顿，端着碗筷的手突然一阵无力。
砰！
汤碗落地碎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顾不得是在医院，姜央狼狈的锁上门，整个人靠着门板滑坐，无力的胳膊僵直，没法动弹。
她强逼着自己操纵能动的那只手从大褂口袋里掏出抗阻药，干巴巴的吞咽下去。
良久，力气慢慢回归。
姜央平复着呼吸，掏出手机在记事本写下了一句话。
“今天是我渐冻症发作的第三十二天，距离我和阮先生分开只剩第14天。”
大年初一的医院，几乎人满为患。
姜央一个上午都在忙碌中度过。
到了中午休息。
姜央正准备去食堂，路径神经科时刚好遇见了走出诊室的阮文礼。
她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在看见他身后的戴欣妍时，不由得定住。
戴欣妍是他们中学的校友，也是阮文礼的初恋女友。
两人并肩朝着病房里走去，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姜央的视线。
病房门口。
戴欣妍笑着对阮文礼眨了眨眼，言语耐人寻味：“阮大医生，之后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了。”
阮文礼点了点头，目送着人进了病房，才转身要走。
回头就看见站在几步外的姜央。
四目相对。
阮文礼一改方才温和的脸色，携着冷意走进电梯间。
姜央眸色微黯，也跟着走了进去。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蔓延。
回想到刚刚那一幕，姜央忍不住打破宁静：“戴欣妍……怎么会在这里？”
阮文礼语气寡淡：“治病。”
姜央脸色闪过抹惊讶：“她怎么了？”
“这跟你没关系。”
阮文礼的话让姜央喉头发哽，但想到他和戴欣妍以前的关系，也明白，不管是不是他的病人，他怕是都会去照顾。
压下苦涩的情绪，她转移话题：“下班后，我要等你吗？”
“不用。”阮文礼收回视线。
恰逢电梯门开，他率先大步走出，毫不耽搁。
姜央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工作时间很快就过去。
姜央刚走进阮家，就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阮母看见姜央一个人过来，有些诧异：“怎么就你一个人，文礼呢？”
关于离婚的事，她和阮文礼暂时都没想让阮家知道。
姜央谎说：“文礼还在忙，叫我先过来。”
可这话刚落，阮母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文礼，怎么了？”
姜央神情一僵，正好对上阮母看来的目光。
不知道电话那头阮文礼说了什么，阮母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迎着姜央的视线，阮母讪笑了两声：“文礼说他工作忙回不来，央央，我们先吃吧。”
听着这话，姜央有些回不过神，明明早上阮文礼还答应了的……
恍然想起今天在医院遇见的戴欣妍，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敢再细想，闷声不发。
一旁的阮父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温声道：“文礼是医生，忙很正常，央央，你多理解理解。”
姜央强忍着情绪点头：“我知道。”
没有阮文礼在场的阮家聚餐，安静又疏离的结束。
回到家。
姜央看着墙上婚纱照中阮文礼冷漠的眉眼，喉间溢上些苦涩。
结婚五年，比起对戴欣妍的那番温柔，她好像更习惯他的冷漠。
不知道看了多久，姜央才被钟声惊回神。
已经过了零点了，阮文礼还没有回来。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姜央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给他发去短信。
可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姜央斟酌许久还是给阮文礼打去了电话。
漫长的嘟声过后，在将要挂断时，终于被接起。
“文礼，你什么时候回来？”姜央小心翼翼的问。
对面阮文礼声音冷漠：“我不会回去。”
“什么？”姜央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听阮文礼冷冷的补了一句：“领离婚证之前，我不会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