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的谢以礼落落大方在南越太子南离旁边落座，全程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坐下后，她甜甜叫了声太子哥哥，南离手都抬起来想揉揉自己妹妹的头，又思及场合硬生生忍下去。
对面，祁司泽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心却再不能平静。
世间真的会有两个长jsg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但仔细观察之后，他却又眉头微蹙。
不一样，这位南词公主更像是五年前的谢以礼。
像还没嫁给他时，那个明艳骄傲，容满盛京的骁兰将军。
宫宴结束后，祁司泽匆匆离席。
回到驿馆，他唤出暗卫：“立时帮我查清南越的南词公主是何人。”
吩咐完后，看着那烛光摇曳，他一人独坐至天明。
而另一边，回到偏殿，谢以礼和太子陪着他们那没吃饱的父王共进夜宵。
晚上没出席宫宴的南农也翩然而至。
“父王，小铃铛今天跟我说，楚国永安王病重，这才派人来求医，可晚宴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太子南离挑眉道：“小铃铛那丫头向来听话听一半，怕是听岔了！”
谢以礼又夹了一箸银丝鱼放进南越王碗中，哄得老父亲眉开眼笑。
这才听南越王说道：“生病的其实是楚国皇帝谢玄，这次永安王亲自不远千里前来，正是为此。”
南离道：“看来确实有些严重，若非如此，就算我们南越素来不参与九州战争，他们也不会透露给我们知晓。”
谢以礼垂眸思索，放下她与祁司泽的恩怨不谈，谢玄确实是个好皇帝。
她故作无意地看向南农：“那小叔要去楚国吗？”
南农老神在在道：“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他的你们去谈。”
换言之，人是要救的，但其中利益牵扯还是要掰扯清楚。
毕竟，救的人非同小可，治病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这就是两个国家之前的事。
谢以礼应了一声，不再管她的便宜哥哥和便宜爹如何商量。
而是眼珠一转，又问了一句：“那小叔去楚国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
南越王和太子同时停下说话动作，一脸震惊地转脸看她。
南晟不可置信道：“乖女，你说什么？”
南离也搭腔：“妹妹你为何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谢以礼：“……”
第19章
毕竟十八岁之前的南词都被这两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谢以礼十分理解这两人的心情。
于是她耐心道：“我还从未出过南越，我想跟着小叔出去看看。”
这里面最淡定的反倒是南农。
他放下筷子，笑容中带上一丝兴味：“看来我们小词儿确实是开了窍了。”
谢以礼淡定自若，反正以前的小公主是个小傻子，既然神僧苦海断言她灵智开，那她表现的特别一点应该也没什么。
南越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愁的眉头紧锁，这倒让谢以礼看得于心不忍起来。
她小声又委屈地说：“九州大陆那么大，我却见识如此短浅……”
孩子聪明了也不是个好事。
“既然如此……”南越王神色变换半晌，咬牙道，“不如明天孤就传位于太子，父王亲自陪你游览九州。”
谢以礼：“……”
太子南离：“……”
下一秒，太子起身跪下：“父王年富力强怎能退位，还是由儿臣亲自陪同妹妹，父王放心，儿子一定照谢好妹妹……”
看着这两父子推来让去，仿佛那王位是什么烫手山芋，谢以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南农沉下脸：“胡闹！”
那两人一滞，南农冷冽眼神扫过两人：“小词儿跟着我，你们不放心？”
谢以礼悄悄松了口气，内心给南农竖大拇指。
这一家子果然还是小叔靠谱。
那两人不说话，但心情显然不佳。
南越王室人口不丰，王后过世后南越王便未再娶，膝下只有南离和南词两个孩子。
除了有个王室头衔，一家人相处起来其实与平常人家没什么两样，虽然只相处短短时日，但谢以礼十分喜欢这种氛围。
内心里，她更感觉仿佛她生来就与他们是亲人。
若非谢靖的原因，她也不想离开这里。
南农缓下口吻：“治好楚皇最多三五月，届时我们便会回来。”
南晟和南离听见这数字越发难受，连饭都吃不下了。
谢以礼亦是难受：“父王，哥哥……”
最后还是南晟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留不住的，去吧！只是你要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别一去不回……”
长着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冷脸的南离不甘示弱：“还有哥哥。”
谢以礼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翌日，南越驿馆。
祁司泽看着案头的文书。
翻看半晌，他将手中文书合上，低声呢喃：“南词，十八岁，真是好年纪！”
沉默许久后，他又苦笑一声：“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巧合。”
长相如此，名字竟也如此相似。
午时过后，暗卫传来消息。
“王爷，南越王他们同意了，这份密函中写了他们的要求。”
祁司泽打开看了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舒缓。
“答应他们，问问几时可动身？”
早就听闻神秘的南越王室不同凡响，性子超脱，人品也极佳，这也是祁司泽会来此求助的原因。
这次一见，果然如此。
暗卫回道：“药圣说了，只要您答应，随时。”
祁司泽心下一松，颔首：“那就去准备一下，今夜便走！”
皇兄那边情况紧急，他必须争分夺秒。
只是想到要走，他脑海中又浮现宫宴上那张灿若骄阳的脸。
祁司泽咳嗽起来，又以手抵唇掩住。
当日晚上，南越王城城门口。
两行人马汇合。
祁司泽打马上前：“药圣前辈对不住，大部队明早出发，我们轻装简行，这一路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南农摆摆手：“救人要紧。”
祁司泽刚欲点头，却在看见南农身边的人时眼眸一定。
“这位……”
南农瞥了眼做少年公子打扮的谢以礼，颔首：“家中小孩儿跟我出去历练，王爷不会介意吧？”
祁司泽心中一动，隐约有什么浮现，又强行压下去。
他若无其事道：“无妨！”
谢以礼却并未看他，而是一直对着城楼上招手。
祁司泽余光一瞥，竟是南越王和南越太子！
关于心中最后那点猜疑尽数散去，这小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受宠！
那就……更不可能是谢以礼了！
第20章
南越国与楚国离了数千里，纵使一行人轻装简行日夜不停也要近大半个月。
一开始祁司泽还以为那小公主撑不住，却发现就连随行的侍卫已经露出痛苦神色，她却仍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祁司泽忍不住对着南农道：“南前辈，若是……公主撑不住便跟我说，本王可以安排马车。”
南农还没说话，谢以礼便歪头道：“加上马车，路程最少拖慢七八日，永安王心这么大，楚皇陛下撑得住？”
那神色无辜中又带着嘲讽，这是祁司泽从未在谢以礼脸上见过的神情语气。
对着这张脸，祁司泽心忍不住软下来：“公主可以随后赶来，身体要紧。”
谢以礼一挑眉，半年时日，祁司泽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想到他看见自己这样的长相，却装作从未相识，谢以礼松了口气之时心中又有些怨怼。
她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南农淡淡道：“家里人交代了，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永安王见谅。”
祁司泽默了默又咳嗽起来。
南农忍不住道：“永安王总是咳嗽，不若让我为你把个脉？”
祁司泽摇头：“老毛病了，南前辈不必费心。”
再往后几日，谢以礼就感觉休息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
不过她时常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谢以礼转过头去，只对上祁司泽仿似在发呆的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心中嗤笑一声，偶尔祁司泽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
祁司泽心中暗暗奇怪，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默了他又自嘲，他确实挺不招人喜的。
祁司泽想在南词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却无法自己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谢以礼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又有哪些小动作。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祁司泽打马来到谢以礼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谢以礼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祁司泽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谢以礼挑眉：“为何？”
祁司泽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音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惊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谢以礼，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谢以礼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惊侯？”
她死后，谢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祁司泽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祁司泽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