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占了你的画,他信了,他一直以为是我!”
“谁让他那么在意那些画呢,没办法,只好毁了你的手咯,让你继续画,万一坏了我的大事呢!”
砰!
那扇门,终于被撞开。
目呲欲裂的言欢,在模糊的光影里,一下掐住了傅盈的脖子。
“是你是你!”
有佣人尖叫一声,闻声而来的人赶到时,就看到傅盈被言欢掐得几近昏死。
而言欢,满目绝望,状若疯癫。
夜城传闻,沈家的少夫人,一夜之间疯了。
据说,她疯得厉害,被抓去精神病院的时候,一会喃喃着孩子,一会喊着沈邵城。
据说,傅家大小姐被她伤得厉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却还一直给她求情。
又据说,在精神病院的沈少夫人,半夜又发疯打人,却不慎失足从窗口跌下,摔了个粉身碎骨,血流了一地,当场,死亡。
沈邵城出差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林言欢?
死了?
沈邵城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那个女人,他走的时候不还是在家休养的吗?
那个总是卑微讨好他的女人,让他生厌的女人,仿佛永远都要与他纠缠的女人,死了?
第十一章
少爷,夫人嫌晦气,已经将少夫人的遗体火化葬了,这是证明。”
证明?
什么证明?
沈邵城接过,死亡证明四个字落入眼中。
他一把攥紧了那页纸,大步朝沈宅走去。
“少爷,少爷!”
佣人们纷纷躬身,沈宅里,一切与他走之前没什么区别,全然看不出这里才死了一个少夫人的样子。
“邵城哥!”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邵城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裙的傅盈站在那里。
她眼角溢了泪,“邵城哥,你终于回来了。言欢姐姐她,她”
说着,不胜难过一般,哽咽着,“都怪我,是我不好,伯母说让我在这陪她几日我便留下了,没想到言欢姐姐她她会”
她哭着,擦泪的时候露出了胳膊上的新疤——那是言欢留下的。
“对不起,要是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盈盈!哎呀盈盈你这是说什么呢!”
闻言赶来的商玉萍一脸心疼,她揽着傅盈轻拍着安慰,“你看你,怎么又哭了?那小贱人死就死了!她自己没了孩子想不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对沈邵城使眼色,“邵城!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安慰安慰盈盈!你瞧瞧她,这几日自责难受的都瘦了!”
沈邵城脑中想起的,却是那一日箍着言欢的时候,她腰身细弱,背脊削薄,瘦得
“邵城!”商玉萍又在催促。
沈邵城抬手,却只是在傅盈肩上微拍了下。
“妈,你先照顾盈盈,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竟是大步离开。
身后,傅盈面露震惊,“伯母,邵城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邵城怎么可能因为那小贱人的死难受呢!他是真有事,你看他刚出差回来就来见你,看重的还不是你吗?”
“你呀,放宽了心,我们沈家的少夫人啊,只能是你!除了你,伯母谁都不认!”
傅盈面露羞色,眼底却一抹阴厉。
沈邵城的反应
沈邵城走在路上,那股不真实感依旧没有褪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公馆外的林荫路,他步子微停,目光落在路边。
不久前,砸断林言欢右手的人,就是在这里指认了现场的。
那天,这里一滩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那血,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沈宅门外。
林言?ℨ欢走了一路,血也流了一路。
蓦地,似有口气堵在心口,憋闷。
——嗡嗡
手机震动,他接起。
手机里传来好友魏洋的声音,“唉!城哥,我才听说你节哀啊!”
节哀?节什么哀?
他有什么好哀的吗?
他甚至笑了下,“你在哪。”
“老地方喝酒呢,城哥一起来啊?”
“好。”
“啊啊!真的?你这是伤心过度一醉解千愁啊?!”
握着手机,沈邵城将嘴角勾起,“不,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第十二章
““城哥,你真没事啊?”
酒吧里,魏洋看着沈邵城,不由问。
“我能有什么事。”沈邵城说着又喝了一杯。
“你这叫没事啊?都不是喝酒了,是灌酒吧!”他拍了拍沈邵城的肩,“城哥,你”
“别提林言欢。”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被一个眼刀子飞过,魏洋摸摸鼻子,“好好,不说不说,我就是觉得城哥你这人吧,真敞亮,拿得起放得下!”
沈邵城垂眼倒酒,嘴角微勾,又是一杯酒灌下,“是么。”
“可不是啊,”魏洋说,“要我我可做不到,林她再怎么说也是跟你差不多一块长大的,你们还一个屋檐下住着,这就是养个猫猫狗狗的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清清秀秀的”
“你要不喝就滚!”沈邵城沉了嗓子,“就是因为一个屋檐下,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才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模仿ḺẔ被他宝贝的那些画了,幸而他识破得早!幸而他早就知道那些画到底是谁画的!
奶奶对她那样好,她却能忍心
虽然证据不足,但除了她还有谁?
若不是奶奶死前逼迫他,她哪里能得到沈少夫人的位置!
还有青青,青青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她竟也真的下得去手推她!
她那副身子,敏感又娇弱,一碰就软,指头碰一下都是个红印子,天生就会勾引男人!怪不得能拍出那样的照片!
若一件事可能是误会,那桩桩件件呢?!
那个女人
死得好
死了才好!
又是一杯酒灌下,魏洋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微叹口气。
事到如今,他倒希望林言欢真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女人,不然,她死得凄惨,活着的时候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倘若真的冤枉了她,那沈邵城怕是
沈邵城回到沈宅的时候,沈宅的灯还亮着。
就像他从前回来?ℨ的时候一样。
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总能一眼看到那个女人。
她噙着笑,是那种看起来温暖的笑,但他知道,那只是表象,只是表象而已。
那个女人多可恨,他最是清楚不过!
“少爷,少爷您回来了!”
“邵城?邵城你怎么你喝酒了?”
女人的手自然的扶住他,他其实不用扶的,但不知为何没有挣扎,他侧了头,“林”
声音,蓦地顿住。
灯光下,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微微的白了下。
傅盈睫毛轻颤,“邵城哥,你是不是把我”
“别乱想。”他拂了她的手,酒气瞬间散去大半。
抬手捏捏眉心,他声音清明,“怎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我在等你。”低低的,傅盈说。
声音恰到好处的委屈。
“你一个人出去,电话也打不通,我不放心”
抬眼,眼中朦朦泪意,“邵城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伯母的话,她她只是顾念我而已,你不要在意。”
傅盈这副模样,让他想起旧年往事来。
他少年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废了双腿不能再行走,这让矜傲的他如何能忍。
于是暴躁,易怒,甚至隐有自暴自弃的念头。
是傅盈。
知道他不愿意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便每日从门下塞一幅画,那些画
画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却幅幅让人感到莫名心安。
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他几乎是被那些画,救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