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礼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祁司泽!”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祁司泽说完拂袖而去。
谢以礼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谢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祁司泽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谢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谢以礼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谢以礼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祁司泽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谢以礼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谢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谢以礼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祁司泽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祁司泽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祁司泽:“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谢以礼,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祁司泽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jsg给皇上,就算祁司泽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谢以礼就看见祁司泽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谢以礼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苏清荷?
谢以礼又倏地转头看祁司泽,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清荷,你怎么来了?”
苏清荷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祁司泽与苏清荷坐于庭院中。
苏清荷纤手抚琴,祁司泽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谢以礼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祁司泽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祁司泽。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祁司泽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祁司泽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谢以礼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祁司泽爱的那种女子。
谢以礼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祁司泽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谢以礼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谢以礼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谢以礼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苏清荷疑惑的声音打断祁司泽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
皇宫,紫微殿。
谢以礼跟着祁司泽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谢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谢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谢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祁司泽沉吟一瞬:“谢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谢明修吧?真是无用。”
谢以礼一顿,说是谢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谢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谢以礼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祁司泽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谢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辞,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谢以礼?”
谢以礼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祁司泽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谢以礼,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谢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祁司泽毫无半分谢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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