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一场急雨,淋湿了门口贴的红色囍字。
两辈子的记忆纠缠,王意捂住头痛苦扶在床沿,走完书里那噩梦般的一生后,她竟然重生回到了跟楼砚新婚的这一晚!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接着,身材高大,眉眼冷峻的楼砚走进,哪怕喝了酒,可他的周身依旧带着一股出尘的冷傲贵气。
上辈子,她就因此一眼沦陷,死乞白赖逼他结婚。
王意怔忪间,却见楼砚冷道:“我已经娶你了,该把藏起来的酿酒方子给我了吧?”
视线相交,他黑黢的眼冷飕飕,那冷冽的视线跟刀子一样戳人。
无论他的态度还是他这个人,都和她格格不入。
前世临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楼砚就是书里的男主,是未来霸占首富榜第一的金融大亨。
而她这个炮灰前妻,是楼砚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她除了有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
失神之际,男人又不耐烦催促:“你还要耍什么把戏?”
王意被这一提醒,才记起今天是楼砚作为红星镇的第一知青,担任红星酒厂厂长的第三天。
她抬眼偷偷看了楼砚一眼,才绞着手指局促开口:“方子我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再跟我再谈一谈?”
她错了,她不该仗着私藏的纯正酿酒方子逼他结婚。
这个小说世界,得罪男主都没有好下场。
但她的示好却被误解,楼砚上前一步,含着怒意,眼风凌厉扫向她:“王意,你的贪得无厌最好适可而止。”
经历了上辈子,王意早已经被磨去菱角,根本不敢和生气的楼砚多说。
她忙从枕头下拿出配方,乖乖递上。
楼砚接过配方,翻看了几页,这才冷冽离开。
等到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之后,王意才脱力倒在婚床上。
上天垂帘,让她重生一次。
此刻阿妈还没被害死,她也没莫名其妙被扣上‘流氓罪’的帽子,也没被毁容,没被毒哑嗓子……
从头再来,她再也不要浑浑噩噩流浪拾荒三十年,最后冻死在街头。
不属于自己的人,她也不敢奢望了。
只希望,这一世她能带着阿妈,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刚擦亮,王意就起床收拾屋子。
她把里里外外的红囍字都揭掉,足足打扫了两个小时,才把屋子恢复成没结婚之前的布置。
原本这两间红砖房,是红星酒厂分给厂长住的屋子,上辈子自她住进来后,楼砚宁愿睡在办公室冷硬的单人床,也不愿意回来。
她现在把屋子收拾干净,找个时间搬离这里,他会不会少讨厌她一点?
随后,王意关上门,满怀心事离开职工宿舍,去酒厂上班。
而她刚走到厂门口,就听见工人议论——
“年前王厂长刚死,王意怎么着也要守孝三年,竟然没两个月就嫁人了,她爹的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喽!”
“王意一个高中没读完的村姑,哪配的上娄知青那样读过大学的的知识分子。要不是她爹之前惯着她,她连跟人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人,那小妖精绝对没好下场!”
“之前回城的孙如慧知青今早特地为了娄厂长回来了,她城里干部的女儿哩,听说也一心想着厂长。”
“啧啧,这婚啊迟早要离。”
越听,王意的脸越惨白,那些荒唐她也实在无法回首。
干脆换了条路,她从侧门进了酿酒厂,而就在抵达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开的对话——
“娄哥,你都结婚了,什么时候带王意回城去见你爷爷,他老人家可念叨着要见孙媳妇呢。”
王意僵住,松开门把手,下意识屏住呼吸,接着,就听楼砚甩出狠情的否决——
“她不行。”
======第2章======
不行?
是不配吧。
王意捂住心脏,无声压抑胸腔奔涌的疼。
楼砚是北城首长的孙子,他隐瞒显赫的身份来到红星村当知青,只是为了历练。
而她王意,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村姑,却半路杀出来嫁给他,成了他光荣之路上的泥点子,拖后腿的绊脚石。
她不炮灰谁炮灰?
但道理是明白,念及‘楼砚’这两个字,眼眸依旧酸涩。
简单的22画,一撇一拉都撕心裂肺。
跌跌撞撞离开办公室,王意极力劝服自己。
重来一次,她如果不想落到上辈子的下场,就必须要把楼砚从心底挖出来,舍不舍得都要断掉这段孽缘。
沉浸在思绪内,她经过拐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男人!
“走路没长眼!”
“对不——”
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半句道歉瞬间卡在王意的喉咙。
孙国锋,孙如慧的亲哥哥!
他们兄妹长得一样浓眉勾鼻,一看就不好对付,上辈子就是他们合伙,毁了她的脸,毒哑了她的嗓子!
“你是这个厂里的女工?”
孙国锋挡住路也不让,惊艳的视线叫王意作呕,她本能戒备,正要跑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咋呼——
“哎呦小意啊,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昨晚刚结婚,怎么还和别的男人拉扯?”
“人家孙国锋同志是北城首都来的高干子弟,你可把你勾人的骚劲收一收,别再给我们红星酒厂丢人!”
恶劣的话不要钱冒出来,三人成虎,上辈子她就是被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逼得被批斗,声名狼藉!
两世的怨气一起迸发:“你们乱扣什么屎盆子呢!哪只眼睛看到我拉人了?”
正闹着,走廊不然穿来冷冽的一句:“都干什么!”
王意扭头望去,楼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仰着下巴,一脸高人一等的孙如慧。
“楼砚,你别听他们的……”
重来一次,她不想依旧被误会,可对方却冷眼睨来:“少丢人现眼,回去!”
王意僵住,又是这样,无论怎么闹得矛盾,他都认定是她的不堪。
但楼砚现在是厂长,他当众发了话,她不能不听,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视线中,王意失魂落魄回到宿舍。
“妮儿!”
熟悉的称呼,惊得王意猛然抬头,只见宿舍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她做梦都想见的身影。
“阿妈?”
王意冲上前,紧紧抱着隔了两辈子,整整三十年没见的人:“阿妈,真的是你……”
“都结婚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不知羞呦。”
听着熟悉的唠叨,王意的泪差点憋不住。
前世流浪的日子,她就像被世界遗弃,只有阿妈的一张黑白照片陪着她。
她从努力抗争到满心颓废,一次次的努力,换来一次次的厄运,到最后,她被磨去所有的斗志。
恨老天不公。
可没想到她死后反而得到上天眷顾,还能重来一次,还能见到阿妈。
“好了,抱够了就开门进屋吧,给阿妈说说你昨晚新婚的情况?”
“嗯,我这一切都好。”
王意松开人,忍住哽咽,却被亲妈马桂兰一眼看穿:“傻妮儿,你还能骗得了阿妈?没关系,娄女婿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他有点膈应正常,慢慢来。”
说着,她又指了指台阶上放着梅干菜:“晚点我给你做最拿手的梅干菜扣肉,你带点去厂里给娄女婿吃。”
王意藏起苦笑,点头开门。
离婚的事,她一时不敢提。
午饭过后,她被马桂兰催着,带着香喷喷的饭菜刚到了红星酒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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