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微小说(陈星月秦景秦蕾)旧爱新月-热文(陈星月秦景秦蕾)旧爱新月小说全文阅读

时间:2023-05-20 22:43:0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扫垃圾啊。」闺蜜一边继续挥舞扫把,一边漫不经心地抱怨,「唉,垃圾真难扫,小的扫完还有老的,一波接一波,得快点扫干净。」
婆婆被呛得直咳嗽,气急败坏地离开了,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小安,夫妻吵架别隔夜,你想通了尽快回家。」
闺蜜咣地一下把门踢上了。
静了两秒,她放下扫把,在我对面颓然地坐下。
「诺诺,我替你气,但单亲妈妈有多难,我虽然没经历过,也能想象。」「所以如果……如果你真的回去跟秦景和好,我也理解。」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轻轻地苦笑出来。
「是啊,单亲带女儿,大概会很难很难吧。」「但人生就是这样,每条路有每条路的苦,总得吃一种。」
我想通了,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但秦景不同意离。
即使陈星月已经住进了原本给秦蕾准备的客房,秦景依然在劝我。
「她抑郁症严重,又没有靠谱的亲人,所以暂时让她住段时间。」「等她情况好些了,我立刻叫人送她走。」
我发现自己已经培养出了一个神奇的技能。
那就是听秦景说话时,可以让所有的话怎么从左耳进去的,就再怎么从右耳出来,一句都不往心里去。
就如同此刻,我表情平静地点头:「哦,那好吧。」
秦景以为我答应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抱住我:「诺诺,谢谢你。」
我木然地被他抱着,强行克制着浑身上下的不适与恶心,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一忍,这种苦,不会吃太久了。
陈星月一定会有动作的。
她不可能就这么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再被秦景送走,所以她一定会想办法,彻底留在秦景的身边。
我需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9
事情发生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一周后,是秦景的大学同学聚会。
他带着陈星月一起去了,说昔日同窗们一起叙旧,能让陈星月的情绪好一点。
秦景也试探性地问我要不要一同出席,我拒绝了,只说要照顾女儿。
虽然并没有跟去,但秦景的大学同学中有个女生和我关系不错,将情况转告给了我——
二人一到,便有不长眼的同学起哄:「金童玉女来了!」
他旁边的人连忙戳他:「干什么,秦总已经结婚了。」
「啊,我还以为秦总和星月一直在一起……」
席上,众人喝了酒,渐渐醉了。
有陈星月的好友借着酒意来到秦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秦总,你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们星月啊!」
「她是为了你,才跟那个富二代离婚的,付出那么大代价回国,就为了找你,结果你却结婚了……」
秦景震惊地望向陈星月。
「你是……为了我离婚的?」
陈星月眸色一黯,目光垂落。
「如果不能和爱的人度过一生,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轻轻摇头,「我错过一次,现在就算付出全部代价,也想纠正这个错误。」她不胜酒力地摇摇头,像是刚刚说的一切只是酒后的真言,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
嗔怪地看向那个好友,陈星月埋怨:「你明知阿景结婚了,又提这些做什么?」
「为什么不能提?你明明那么爱他,现在也还爱着他!」对方借着酒劲,望向秦景,「秦景你呢?你还爱不爱星月?」
……
当晚,秦景和陈星月一起回来,两个人都喝多了。
秦景试图把陈星月扶到床边,但陈星月一把拽住了秦景的领带,两个人一起倒下。
起初只是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随后是亲吻,是互诉衷肠,是耳鬓厮磨。
最终,二人的衣服全都滑落在地,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体上。
情难自已,旧梦重温。
……
然而,就在秦景最动情地喊出了陈星月的名字时,外面突然响起了——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景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他像是骤然清醒了,飞速地起身披衣。
当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来到门边时,发现门竟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而我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
「诺诺……」
我轻轻地说:「宝宝睡不着,我抱着她转一转,你们动静太大了。」
秦景深吸一口气,鬓角直接渗出了冷汗:「宝宝刚刚……」「嗯,宝宝刚刚和我都在门外,她看到了。」
秦景的面色骤然变得一片死白。
我看着他,从眼神到语气,俱是心如死灰:「秦景,她看到了,和我一起看到了。」「当然,你可以说她还是个婴儿,什么都看不懂。」「可她还是看见了,她会长大,你要永远让她看这些吗?」
我每说一句,秦景的脸色就再白一分。
最终,我走到书房,再回来时,手上是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秦景,这是唯一的办法。」「签了它,你也还是孩子的父亲,而这也是你对她,最后的保护。」
秦景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抬头看我,眼中带着无尽泪意。
「诺诺,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尽我所能地补偿你和女儿……」
我沉默,将目光移向别处。
他深深叹了口气,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星月在卧室里发出抽泣声,秦景看了看我,长叹一声,回身去安慰她了。
他走后,我回到卧室,女儿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
我拿出手机,里面是段录音。
刚刚女儿并没有和我一起在秦景门外,那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我提前在网上找好的。
我绝不会让女儿受到一点伤害,是我为她挑了个不好的父亲,那么这个错误,也应全部由我来承担和解决。
我抱起她,从今往后,她只是我的孩子。
10
陈星月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赢了。
我去秦景的公司取东西,在电梯里和她相遇。
她趾高气扬地冲我笑,挑衅道:「安女士来我男朋友的公司做什么?」
我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问:「你的抑郁症好了?」
陈星月笑意更盛:「能和心爱之人终成眷属,我自然是好了。」
我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哦,那恭喜。」
出了电梯,我来到秦景的办公室,他不在,只留秘书告诉我:「秦总说了,您要取什么,都取走就好了。」
我环顾这间办公室,它曾经有我精心打理的痕迹,靠窗的位置摆着我种的吊兰和多肉,书架上是我帮秦景购置的字画和艺术品,桌上的照片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你都拿走吧。」陈星月跟了进来,站在后面,抱着胳膊看我。
我将东西一样一样收拾进箱子,拿便宜的东西时,陈星月都只默默看着,但当我拿起书架上的翡翠摆件时,她立刻按住了我的手。
「不好意思,这个我喜欢,阿景说他送我,所以你不能带走。」
我没说什么,放下了翡翠摆件,转而去拿另一幅画。
「不好意思,这个你也带不走。」陈星月再次按住我,粲然一笑,「阿景也说送我。」
「安诺,不好意思,这间办公室的好东西都属于我,你能带走的,也就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陈星月拿起桌上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扔给我,然后在里面摆上了她和秦景大学时的合照。
我沉默两秒,看着手上的照片。
它拍摄于女儿白天前,照片中,我抱着女儿,秦景站在一旁,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表情。
我想了想,将照片从中间撕开,拿走了自己和女儿的那一半。
收拾好所有东西,我拎起箱子,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陈星月。
她笑得那样甜,得意于自己终于成了这间办公室的女主人。
「陈女士,你可以先坐在那里,不过很快,你就得走了。」我轻轻地说,「因为这间办公室,我会出手转让。」
陈星月脸上的笑意停留了两秒,突然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
「看来秦景没和你说啊。」我低声笑了笑,「这家公司是我和他联合创办的,离婚后,他将他手中的股权赠与了一半给我们的女儿,而我是女儿的监护人。」
「再加上近期从其他小股东中收购的,现在我持股百分之五十一,也就是说,这家公司,现在我说了算。」
陈星月张大了嘴,像只缺水的鱼。
良久,她开了口,声音是变调般的尖厉:「秦景把股权送给了他女儿?」
「嗯,不止,其余的你自己去问他吧。」
我拉着箱子推开门,回眸淡淡一笑:「所以那个翡翠摆件和画留给你,几千块钱的东西,你可以换点生活费。」
说完,我推门离去。
后面传来巨大的声响,好像是陈星月一下子把桌上全部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随后是尖利的哭声、秘书的劝告声,而我连头都没有回。
是的,我刻意地制造了秦景的愧疚,也利用了这份愧疚。
和前女友重温旧梦时听到女儿哭声这件事,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再加上我一个人带女儿自然是极度不易,因此秦景提出将房子、车和大部分财产都留给我,他本人几乎是净身出户。
我恰到好处地推让了一下,但很快便全都收了下来。
其实秦景也没有想到,我能那么快地拿到公司的控制权,毕竟他送给女儿的股权不算太多。
但事实上,早在他日日给陈星月剥虾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为最坏情况做准备,找公司的小股东谈话了。
当陈星月花费着全部心力,步步为营地攻略秦景时。
我尽全力克制住了情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边抚养女儿,一边步步为营地打着我的反击战。
——等的一直就是这一天。
而秦景,他陷在和陈星月的情感纠葛之中,对于我的种种操作,居然完全没能察觉。
新租的房子里,闺蜜在给女儿喂辅食。
女儿长大了,学会了坐,学会了笑,闺蜜给她喂桃子泥时,她会发出高兴的咿咿呀呀声,露出两颗刚冒出来的小牙尖尖。
「听说陈星月去闹了,要你把房子还回去。」闺蜜说。
我一边帮女儿整理玩具,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和秦景的那处房子,陈星月日日上门,要我将它还回去。
据说她还带着自己的妈跟弟弟,那两个人在门口撒泼打滚,而陈星月只是一味地哭,向周围的邻居倾诉我有多么吃人不吐骨头,欺骗了我那纯良老实的前夫。
「幸好你早有预见,租了房子搬出来,不然带着闺女被每天这么烦,闹心死了。」闺蜜说,「现在好了,陈星月再闹也只能对着房产中介闹,等房子卖出去、新住客搬进来,她再敢干什么,人家肯定报警。」
我把玩具整理好,将一个会打鼓的小熊放到女儿面前:「我陪秦景白手起家过一次,既然陈星月和秦景是真爱,那么她也应当经历一遍这个过程。」
闺蜜笑起来:「没错——不提她了,你闺女的新名字起了吗?」
「时宁。」我说,「叫安时宁。」
11
日子过得很快。
工作日我忙于打理公司的事情,周末则全都用来陪女儿,她每天都让我有新的快乐——
吃早餐时第一次叫了妈妈。
在动物园和禽类们用婴语聊得有来有回。
参加社区抓豆豆比赛喜提第二名,赢回了一个毛绒公仔当奖励。
第二天就把毛绒公仔的鼻子给揪了下来。
……
秦景起初常来看她,我也都允许了。
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法律规定他有探视的权力。
但后来,秦景来得越来越少,原因很简单——陈星月闹得很凶。
她甚至会跟在秦景身后一起来,我严令禁止,将他们挡在门外,陈星月尖着嗓子跟我对峙,问我是不是趁着她不在,要跟秦景重归于好。
「安诺,你要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借着看孩子的名义求复合!秦景是我男朋友,抢别人男朋友有意思吗?!」

她声音太尖,秦景拦都拦不住,女儿在房间内常被吓哭,这样重复了几次后,秦景便来得少了。

我听到消息,说他和陈星月准备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这个消息传了很久,一点儿实际进展也没看见。
我原本对此事也不是很关心,但周五下班的时候,我却被秦蕾堵在了停车场。
她径直挡在我面前,问:「我哥和星月姐关系恶化,是你捣的鬼吧?」
「告诉你,安诺,我讨厌你不止一天两天了。」
「明明我哥和星月姐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我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就看到他们怎么相爱、怎么相恋,他们两个代表着爱情在我心中最美好的模样。安诺,我告诉你,真爱永远不会败给现实,无论你再怎么耍手段,我哥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从我刚开始和秦景谈恋爱时,秦蕾对我就谈不上友好。
秦景当时的解释是,他妹妹天生性格叛逆,又太依赖他。我觉得秦蕾年纪小,也就没有过多地和她计较。
但现在,我看着秦蕾这张愚蠢又理直气壮的脸,只觉得一阵阵犯恶心。
「秦小姐,我和秦景已经离婚了,他和陈星月爱怎么过怎么过,都跟我没关系。」我说,「麻烦你让一下,再这么拦路的话,我要报警了。」
我想越过秦蕾走向车子,秦蕾却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直接陷进了肉里:「不可能!如果不是你搞鬼,我哥怎么会对星月姐冷淡,你这个贱人,连带着你生的那个贱崽子……」
忍无可忍,我回过头去,想要直接甩秦蕾一个耳光。
「啪」!
停车场内响起了清晰的一声。
秦蕾被直接打得偏过头去,几秒钟后,她的一边脸颊便高高地肿了起来。
但打她的人……并不是我。
我晚了一步。
出手的人站在秦蕾身侧,喘着粗气。
秦蕾捂着脸,震惊地看向他,不敢置信地说:「……哥。」
秦景的脸黑得像锅底,秦蕾刚刚开口,他就又招呼了一个巴掌在她的另一边脸。
秦蕾的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但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秦景,一时间连哭都不敢哭。
「滚回家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秦景低声道,「还有,再敢让我听到你骂我女儿,我打断你的腿。」
秦蕾哭着走了,秦景看向我,哑声道:「诺诺。」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打量着秦景,他瘦了,两颊深深地凹陷,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过得并不好。
「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看在他抚养费按时打了的份上,我同意跟他喝杯咖啡。
「诺诺……」咖啡店里,秦景的手反复地摩挲着盛卡布基诺的瓷杯,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
半晌,他才轻声道:「我们能不能复婚?」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我。」我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复婚?」
秦景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诺诺,我知道你生气,你觉得我一直爱的都是陈星月,只是拿你当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欺骗了你的感情——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爱你,你出现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期,陈星月出国之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你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我,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心。」
「陈星月对我而言,是年少时的遗憾,我对这个遗憾太有心结,所以重逢之后才会情不自禁地……但诺诺,这段时间我已经深深地意识到,我爱的人是你,我不能没有你。」
秦景盯着我的脸,痛苦到声音发颤:「诺诺,你给我一句话好吗,别一直沉默。」
我饮尽了杯中的热美式。
真苦,但是叫人清醒。
「秦景。」我终于开了口,「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景如遭雷击,眼中的血丝愈发浓重,整个人卑微到不行:「诺诺,算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想好好陪在你身边,陪女儿长大。」
我摇头。
「女儿不需要你陪,你这样的父亲,只会让她从小就对男人失望。」
秦景的面孔一片惨白。
「我不知道你和陈星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在我们做过两年夫妻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
我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来。
「秦景——惜取眼前人。」
我走得很远了,秦景仍然呆呆地坐在原地。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但我猜,秦景并不会真的听进去。
对这种男人而言,失去的永远最好,得不到的永远骚动,于是人生总是陷入一个接一个的怪圈,时光都浪费在追逐虚空的泡沫上。
12
秦景又给我打了许多电话,翻来覆去只是求复合的那套话。
我索性把他放进了黑名单里,只在收抚养费的那天放出来。
于是生活又清净了许多。
夜凉如水,时宁睡着后,我和闺蜜在客厅,打着手电筒吃夜宵,她一边剥开小龙虾,吸了一口香辣鲜甜的汁水,一边得意兮兮地对我说。
「我那个医院的人脉又有新情报给我。」
「秦景陪陈星月去做检查了,结论是陈星月打过三次胎,很难再怀孩子了。」
「秦景疯了,在医院发了好大的脾气,因为陈星月之前一直在骗他,说因为爱他,所以和那个富二代前夫结婚之后也一直守身如玉,不让人家碰……」
「你说她,怎么连这种谎都撒啊。」
我笑了笑,往剩下的虾汤里下了一份手擀面,不慌不忙地用筷子拌开:「大概是太想做秦景一尘不染的白月光了吧。」
可惜,看上去太美好的东西,碎起来时,总是显得加倍不堪。
怪不得秦景这段时间如此频繁地找我。
一方面是想起了我曾经的好。
另一方面,大概是眼睁睁地看着清澈的白月光变成污糟的米饭粒,这个过程让他无比绝望吧。
后来,更多的事爆了出来。
比如陈星月的母亲当年并没生病,她抛下秦景和富二代走,并不是所谓的「逼不得已」。
和富二代离婚,是因为陈星月红杏出墙被抓。
被离婚后,她其实依然在美国混圈子,试图泡过几个新的有钱人,无一成功后,才黯然回国,找到了秦景。
……
我听到这一切时,并没有太惊讶。
但我没想到,在陈星月终于露出真面目后,第一个被折磨疯的,并不是秦景。
而是他妹妹秦蕾。
曾经,秦蕾和陈星月亲密无间,是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因为秦景的失意,秦蕾也被牵连,她的男朋友本来是我们公司客户的儿子,在秦景从公司 CEO 的位置上下来后,对方向秦蕾提出了分手。「陈星月,都是你把我哥害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这个心机女,我哥本来生活得很好,我们一家人生活得都很好……」
「秦蕾,你疯了吗,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要怪你去怪安诺啊!」
陈星月最近的脾气也越来越差,无论是秦景还是秦蕾,抑或是她自己的父母弟弟,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她那副精心维护的体面,终于再也保持不住了。
「再说了,你男朋友甩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长得丑脾气差,要不是因为你是秦景的妹妹,人家能看上你?!」
秦蕾发出一声尖叫,她伸手去抢陈星月手中的方向盘。
「停车!」
「秦蕾,你疯了吗——」
「我让你停车!」
——是的,这次争吵的发生地,是一辆正在开着的车。
车载记录仪将这段录音录了下来,而随后,便是失控的尖叫声。
在秦蕾抢夺方向盘的过程中,车子撞上了桥柱。
12
秦蕾当场死亡。
陈星月半身瘫痪。
明明抢方向盘的人是秦蕾,但秦景还是将自己妹妹的死亡,怪罪在了陈星月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蕾蕾不会死的,她才二十二岁,还是个孩子……」
秦蕾的葬礼上,秦景抓着我的手,反复地哭泣和念叨。
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瘦得整个人脱了形,只是不停地对我重复。
「诺诺,我挺不下去了,求求你,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我沉默良久,说:「好,那我和女儿一起陪陪你吧。」
秦景的眼中浮现出了少有的亮色。
他期待地看着门口,等着有人把女儿抱来。
五分钟后,他等到了。
高大俊朗的男人抱着女儿出现在门口,走到了我身边,女儿展开小胳膊,她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甜甜道:「想妈妈!」
「妈妈也想时宁。」
我把女儿抱过来,看向秦景。
秦景并没有看我,他盯着这个抱时宁进来的男人,眼中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是谁?」不等我回答,时宁便脆生生地说:「爸爸!」
她并不是冲着秦景叫的,而是冲着这个抱她进来的男人,男人笑眯眯地回望着时宁,他一身西装,兜里却塞着磨牙饼干和尿不湿,看上去有些许的滑稽。
秦景崩溃了,他抓住时宁的小手。
「宝宝,我才是你爸爸……」
时宁用力地把手抽出来,吓得直接哭起来,男人赶紧将时宁抱过去,又是颠又是哄,不停地逗,时宁才破涕为笑。
秦景简直要疯了,他转身看向我:「诺诺……」
「是你想让女儿来陪你的,所以我让她的新爸爸把她抱来了。」我平静道,「以及,这就是我要通知你的事——秦景,我要结婚了。」
秦景的表情一片空白。
渐渐地,他的眸中浮现出几乎痛不欲生的神色。
「诺诺,我以为,我们会永远是一家人。」
男人抱走了时宁,我看向秦景,摇了摇头。
「秦景,我也曾经觉得,我们会永远是一家人。」
「可是你做了什么呢?」
「你给女儿起前女友的名字,为了纪念你年少时遗憾的爱情。」
「女儿发烧时,你说要照顾她,却把她扔在病房里,赶去了前女友身边。」
「女儿病还没好,你就把前女友带回了家里,她在隔壁睡觉,她的爸爸在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秦景,你既不配做我的丈夫,也不配做时宁的父亲。」
「最后,时宁姓安,安时宁,是我安诺的女儿。」
说完,我转身离开,将完全石化的秦景扔在了原地。
走出门,高大的男人将时宁交到我怀里。
我莞尔:「辛苦你了。」
他耸耸肩:「不辛苦,下次有这种忙的话,记得再找我来帮。」
他并不是我的新老公,刚刚是骗秦景的——我怕秦景在陈星月出事后,想要进一步地纠缠我,于是提前断了他的念想。
这个年轻男人是我闺蜜的堂弟,最近,闺蜜介绍我们吃过几次饭,看了一场电影。
「爸爸!」时宁对着男人叫。
「时宁乖,我不是你爸爸。」
男人温柔地摸摸时宁的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叔叔会努力的。」
阳光正好,我撇过头去,轻轻地笑了。
13
后来,秦景和陈星月结婚了。
陈星月的父母日日吵闹,说是秦家把陈星月害成这个样子的,秦景如果在这个时候抛弃陈星月,就是天大的白眼狼,自己全家人就算死也得为陈星月讨个说法。
秦景在情绪崩溃后,脑子已经彻底凌乱,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陈家人的步步紧逼之下,他稀里糊涂地和陈星月领了证。
但几乎刚领完,秦景就后悔了,看着陈星月的脸,他便会想起死去的秦蕾,和他离婚的我,以及对他生疏至极的女儿。
他请了护工照顾陈星月,自己不愿多看陈星月一眼,但护工也是个拜高踩低的,见家属自己都不上心,因此工作上也乐得偷懒,久而久之,陈星月生了褥疮,痛苦不堪。
曾经一袭白裙的美丽女孩,变成了一个日日在床上破口大骂的妇人。
日复一日的绝望摧毁了陈星月,最终,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了毒药,给自己和秦景都下了毒。
据说,陈星月和秦景的初见,就是在一个美好的春日。
也同样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里,陈星月让自己和秦景都喝了下毒的果汁。
这段爱情,开始得有多美好,结束得就有多惨烈。
……
陈星月和秦景被邻居发现,送往医院,此事闹得很大,上了社会新闻。
陈星月服毒剂量过大,还没送到医院,人就已经死了。
秦景一直在被抢救,但多器官衰竭,回天乏术。
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苍白瘦弱的秦景躺在病床上,像一具骷髅,再没了当年让我心动的影子。
他叫我的名字:「诺诺……时宁呢?」
我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实话:「和她的新爸爸,在家看动画片呢。」
……
秦景剧烈地呛咳起来,所有的设备发出尖锐的嗡鸣。
是最后一面了,他翕动着嘴唇,流下泪来。
唇形是:「对不起。」
我摇摇头。
他的眼中燃起希望的光,我熟悉他,那是在问我:「摇头的意思,是没关系吗?」
是代表着,我终于原谅他了吗?我轻声叹了口气:「摇头的意思是,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他对我人生的伤害、对时宁人生的伤害,是永远不可能弥补的。
我们现在之所以活得很好,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坚强,而非他的道歉。
我走出病房,听到背后秦景发出绝望的喘息声,医护人员冲了进来,但最终,一切抢救措施停了下来。
秦景宣告死亡。
我摸了摸脸上,是干的。
我的泪,好像早就在最初发现秦景与陈星月的那几个月里流干了。
现在,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流哪怕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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