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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清歌心知，自己不能去。
傅豫之所以去蓉城，是因为督军的邀约，而柳清歌以前便听说过，在这些人之中，有着一种人面兽心的行为。
那便是换妾。
尽管这种行为是限于交换妾室以供玩乐，但用正房交换的例子绝非没有，更何况她只是续弦。
她得在那之前想到脱身的办法。
入夜，柳清歌正欲入睡，元婶却来了。
她面带笑容对柳清歌道：“太太，我来帮你清洗身子。”
柳清歌一怔：“这是何意？”
元婶道：“老爷说了，今夜在太太这就寝。”
柳清歌心头一颤，虽然她任由元婶带她去清洗，但心中却不停想着等下该如何回避过去。
可直到一切准备就绪，柳清歌也未能想到法子，顿时心急如焚起来。
门被推开，傅豫走了进来。
柳清歌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傅豫走到床边坐下，意味深长道：“若真如斯铭所说，你对我如此深情，为何新婚之夜显得那样抗拒？”
柳清歌心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傅斯铭的话。
如今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当时……我还没有准备好。”
傅豫的手轻抚上柳清歌的背：“那现在你可准备好了。”
柳清歌的手默默攥紧，良久，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傅豫笑道：“你既然已经是傅家的太太，那你也应当尽到相应的责任。”
柳清歌一怔，抬眸不解的看向他。
傅豫继续开口：“斯铭年纪也不小了，昨日市长有意要将他的千金许配给斯铭，这件事，就由你来张罗吧。”

第六章

柳清歌猛地一怔，心中生出万千复杂的情绪来。
这竟是要她亲手为她心爱的人，操持婚礼。
心底的苦涩汹涌，柳清歌却不敢表现出半分。
她垂下眸子，点头应是。
傅豫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不早了，一起睡吧。”
柳清歌闻言心头一跳，手也攥得愈来愈紧。
就在此时，傅豫忽然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怎么了？”
柳清歌一顿，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当摸到那些突起的小疙瘩之后，心中不由的一喜。
但她面上依旧忧虑道：“老爷，对不起，我自幼体质特殊，一紧张便会过敏，所以新婚之夜才会……”
傅豫看着她满脸红点，跟一只漂亮点的癞蛤蟆没什么区别。
顿时失去了兴致，不悦地起身道：“那等你好了我再来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柳清歌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紧攥的药粉包丢进了垃圾桶。
翌日。
柳清歌来到了傅斯铭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傅斯铭打开了门，见是她，愣了一瞬，随即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清歌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艰涩开口：“于市长前些日子找到了你的父亲，有意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我想问问你意下如何？”
傅斯铭的眸光冷了下来：“连我的婚事你都操心起来了，看来傅家太太这个角色，你适应的很快。”
柳清歌心头一颤，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几名卫兵，心知那是傅豫的人。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于市长的千金知书达理，她的家境与傅家也是门当户对……”
“够了。”
傅斯铭冷声将她的话打断，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娶市长的女儿，那我就如你所愿。”
他说完，便猛地将门关上。
看着面前冰冷的木门，柳清歌只觉得自己的心恍若被人紧紧攥住，让她呼吸不上来。
时间过的很快，晃眼间就到了傅豫去蓉城的日子。
而他也恰如其言，带上了柳清歌。
直到抵达了目的地，柳清歌的心都是悬着的。
在这里，她认识的人便只有傅豫，此刻的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只能祈祷，傅豫不会做出换妾之事。
一行人下了车，督军派的人便将他们接了过去。
傅豫与督军碰面，两人就如老友一般谈笑风生，但督军那似有似无落在柳清歌身上的眼神，却让她一阵恶寒。
面谈的地点似乎是督军的宅邸，外面守卫重重。
傅豫忽地在此时开口道：“我的文件落在了车上，你去帮我取过来。”
柳清歌闻言点头应下，正好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待她拿了文件折返回来，走到门口时，脚步却下意识停了下来。
里面的人在低声交谈，柳清歌下意识将耳朵贴在了门边。
督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傅司令，若你依旧这样畏手畏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北城的驻军？扶桑军已经等的不耐了。”
傅豫语气中带了犹疑：“若让首都的人发现此事，将我们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了怎么办？”
他话音落下，柳清歌的瞳孔骤然缩紧。
忽地，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暗处！

第七章

柳清歌心头猛地一跳，眼睛下意识闭紧。
“是我。”
熟悉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几乎只一瞬，就足以安抚柳清歌急促跳动的心。
她缓缓睁开眼，见傅斯铭按住她的肩，脸色阴沉：“你真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听。”
柳清歌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哑：“傅司令他……”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傅斯铭便攥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外面一处僻静地。
“此事你就当做没有听见。”
柳清歌看着傅斯铭并没有多大波澜的脸，睁大的眸子中带着不敢置信：“你……早就知道了？”
傅斯铭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柳清歌身形一晃，不愿相信她所爱的人居然是卖国贼。
督军府会客厅。
柳清歌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得了允许后她将文件交到傅豫手中，又重新回到原位坐下。
傅豫状似无意般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柳清歌掩在桌下的手微微一颤，强作镇定：“我不知道文件放在哪，找了好一会。”
傅豫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倒是督军的眼神再次飘到了她的身上。
“傅司令，你这新娶的夫人可真是一个美人啊。”
听着督军话中的言外之意，傅豫笑了笑：“是啊，不然我又怎么会抬她作为我的正房？”
看着傅豫装傻充愣的模样，督军一时有些气急。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做出过换妾之事，所以督军明白此次他是不愿意了。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柳清歌身为正房，傅豫要脸面，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
柳清歌听着他们的言论，手逐渐收紧。
在他们眼中，女人就是可以用来交换的物品，毫无尊严可言。
宴会很快便散了，柳清歌由督军府中的人领着来到了自己暂时的住所。
待那人走后，柳清歌见四下无人，也溜出了屋。
她想要找到督军欲叛国的证据。
督军府的书房很好找，但让柳清歌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有卫兵守在此处。
她上前转动门把手，也没有锁。
尽管心中惊了一瞬，但柳清歌依旧鼓足勇气走了进去，翻找起存放在其中的资料。
就在这时，门口处忽地响起了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去了书柜前拿起一本书翻阅。
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
督军的声音响起：“傅太太，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清歌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转过身来道：“我在房中待的实在无聊，见此处有书房，想来看看书。”
督军眯了眯眼，目光落到了存放文件的柜子，若有所思道：“傅太太，这里可是我的私人书房。”
柳清歌佯装惊讶道：“是吗？我见它如此之大，以为是公用的，抱歉。”
说着她便准备离开。
可督军却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清歌一僵，见他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若傅太太喜欢看书，留下来也无妨。”
说着，他一步步靠了过来，柳清歌清楚的看着他眼中的欲望，脸霎时白了。
就在这时，碰的一声巨响在督军身后响起。
下一秒，督军便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正站着傅斯铭！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攀附上了司令还不够，你还准备勾引督军吗？”

第八章

柳清歌一僵，心中苦涩蔓延。
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她知晓过来傅斯铭用花瓶砸了他。
方才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几个卫兵前来查看，傅斯铭来不及解释，揽过柳清歌的腰直接翻窗而出。
书房位于二楼，但因着窗外是草地，所以两人并无大碍。
傅斯铭扶着她站起身，不等她开口便冷然道：“蓉城马上要变天了，再不滚的话，别说名利地位，你就是连命都没了。”
柳清歌却紧紧攥住他的手，担忧道：“那你呢？”
打伤督军并不是小事，尽管傅斯铭是司令的儿子，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斯铭顿了顿：“我该如何，你还没资格过问。”
柳清歌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好。”
督军府中的卫兵已全部出动，她深知不能再耽搁时间，转身向府门外跑去。
直到出了督军府，柳清歌才敢慢下脚步。
好在她身上带了些钱，如今天色渐暗，她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躺在柔软的床上，柳清歌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不断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从得知司令叛国，到傅斯铭救下自己。
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柳清歌最终还是一夜无眠。
翌日。
天色微亮，柳清歌方才有了睡意，外面却忽地响起了阵阵嘈杂。
心中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她起身来到旅馆前厅，听老板道：“姑娘，你要去哪？外面不太平，若不急的话待会再走吧。”
柳清歌问道：“老伯，刚刚发生了什么？”
旅馆老板叹了口气：“我听说啊，是抓到卖国贼了，还是一个什么司令，方才过去的是上头的军队，要抓他们走呢。”
“唉，国难当头，内忧还不断啊。”
老板后面说的话柳清歌已经听不清，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随即转身向外跑去。
一路来到督军府，那里早已经被军队控制。
柳清歌远远的便看见傅豫被人押着上了车，此时的她内心止不住的颤抖。
叛国，是要抄家的。
想到傅斯铭所说，柳清歌垂下眸子，默默退出了人群。
两日后，北城。
街上如今都在谈论着司令府叛国之事，听说满门家眷也连着被带走了。
而如今的北城，也贴满了柳清歌的通缉令。
傍晚时分，柳家。
大门被人敲响，柳母将门打开，看见门外站着的风尘仆仆的女子一时有些愣神。
“清歌？”
柳清歌眼眶微红，哑声道：“妈，我好害怕。”
柳家其余人也赶了过来，看见她时面上俱是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们将柳清歌迎了进去，柳母为她端上来热乎乎的饭菜。
这一刻，柳清歌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饭毕，柳母唤她回房间休息，柳清歌应了下来。
可在她回屋的那一刹那，门外却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柳清歌心头一惊，转身推门，却推不开。
她颤声开口：“妈？”
屋外却响起了柳母小声的啜泣，以及柳父冰冷的声音：“清歌，你也不想连累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