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日偏食》薛京哈月全文完整版-日偏食完整版全文在线赏析

时间:2023-05-20 13:37:3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这人不是薛京,也不可能是薛京。
四年前提出分手时,哈月就已经充分觉悟过。
他们二人门不当户不对,本来就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毕业前长达 768 天的恋爱也完全是始于一场见色起意,分手才是命中注定。
直到现在还在时不时怀念起薛京实属是她的过错。
她真的需要改正这个喜欢把初恋当做青春分泌物一同回忆的缺点。
就在她努力对着这位贵客的后脑勺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时,薛京把脸扭过来了。
显然,老天爷决定在今天跟她开一个不那么友善的玩笑。
对面这位“薛老师”就是她的那个“薛同学”。

死亡芭比粉
不同于哈月大吃一惊掉了下巴的态度。
薛京在看到哈月第一眼的时候很镇静,只是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
不是他想对着分手多年的前女友流露出任何情绪,而是哈月头上裹着的那一块布料实在太扎眼。
死亡芭比粉,一种哈月曾在他面前表达过强烈鄙夷的颜色。
薛京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恋爱一周时,恰逢哈月过生日,他曾到商场里的美妆柜台为她挑选生日礼物,当年网络社交还不算特别发达,恋爱心得还要口口相传,他也是从已经稳定恋爱多年的男性舍友那里得到了一条中肯建议:女生都爱美,化妆首需口红,尤其是成套的,可以刻上字母发朋友圈的大牌货最好,那是硬通货。
于是前一天,薛京怀着虔诚的心情,刷着父母给他的副卡购入了十只 YSL 口红,上面分别刻上了哈月的中文名拼音和英文名字母,包装得当,喷上香水,以鉴真心。
可是第二天,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将礼物从纸袋里掏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哈月的赞赏。
她当时也是如他现在这样轻轻拧着眉头,平静之中流露着一丝嫌弃,她用右手将其中一只口红打开,冲着他埋怨:“薛京,下回能不能别瞎花钱,你看你买的这都是什么颜色的口红啊?嚯!死亡芭比粉,连我妈都不愿意涂。柜姐就爱糊弄你这种没见识的小男生。”
说他小,没见识还不算完,哈月又开始突然调转方向批评他的不懂事,大有逻辑强盗的歹毒。
“再说,你多大人了?还刷你爸妈的卡,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那是薛京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也是大学三年里他第一次刷父母的卡购买品牌溢价的商品。
送礼失败自然脸色发红,可心里头那点儿傲气当然不会叫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轻易低头,他眼睫发颤,握着拳头,非要脸红脖子粗地争辩,“我刷谁的卡你别管,反正刻了字也退不了了。你不涂怎么知道不好看呢,你先试试,说不定上嘴你就喜欢了。这个不好看,那这个呢?人家销售说,这叫想你色,今年在韩国特别火。”
后来在薛京的坚持下,哈月确实当场涂抹了那根外包装金灿灿的圣罗兰,可是那口红一上嘴,薛京就明白为什么哈月管它叫死亡色了。
太粉了,也太紫了,眼见着哈月白净的脸色因为这颜色立刻黄了两度,一张嘴巴更是差点从脸上飞出来,他懂了,这颜色确实是够死亡的。
大约是女孩子涂上可以吓跑登徒子的程度。
那天他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哈月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笑了,等到薛京低头认了错,哈月才从外套兜里掏出纸巾将唇上的颜色尽数抹掉。
然后用干净的嘴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如雪花的吻。
她说,薛京,这次买的很好,下次别买了,算我恳求你。
回忆没有偏差,哈月在他们的恋爱史中可谓非常不解风情,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不那么浪漫的女孩儿,从颜色到温度,从重力加速度到欧几里得空间,在他十九岁那年,完成了他对女性周边的一切启蒙。
可是此时此刻,哈月竟然用这种颜色的头巾把自己的整个脸全都包在里面。
不用赘述她的脸色现在是怎么样,不仅不白,黑中还有点带绿,大概是传说中的橄榄色。
而这张不必赘述的脸上,那张曾经被薛京亲吻过许多次的唇,正如干裂的大地般龟裂,从里头发出地壳运动般的巨响,“薛京?”
要怪就怪哈月的动静实在太大,她这一声吼,立刻把蹲在路边抽烟的老黄吸引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用鞋底灭了烟,冲着两个人挑着头问:“怎么回事,你俩认识?”
他们市里花钱请来写报告文学的“大作家”竟然和一位本地养猪的妇女认识,这真是有意思极了,不会这俩人之间还有什么桃色新闻吧?
八卦不是只有女人爱听,男人长舌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这对看起来毫不相关的男女身上,几乎没有停顿,就听到他俩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异口不同声地回过头说:
“认识。”

“不认识。”

说认识的是哈月,而讲不认识的是薛京。
薛京刚才面色就发白,听到哈月肯定的回答,脸色更不好看了,连带着,他声音又恢复了那个客客气气的状态,他先是非常官方地环顾四周无害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望着哈月的眼睛用极其礼貌的态度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认识吗?”
旁人可能不熟悉薛京的为人,但哈月毕竟和他恋爱过 2.1 年,非常了解他的脾性。
她这位初恋男友,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一大特点,就是为人处世方面也非常“光鲜”。
从外到内,总是恰如其分得完美,犹如被编程好的社交机器人。
本科四年里,上到老师,下到同学,哈月从来没有听说过薛京和任何人拌过一句嘴置过一回气,假设他们两个人当初没有谈恋爱,那他就是那类让人倍感如沐春风的正人君子,待人总是客气周到,“谢谢”“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都是时长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但是正因为哈月和他一起走入过亲密关系,见过他卸下“完人”的模样,所以才懂,有些人的亲和到了阈值,面面俱到,挑不出错,其实也是一种划清界限并不想轻易交付真心的表现。
就比如现在,他在用好的礼貌表示不太好的冷漠。
一看到薛京对她假模假式地微笑起来,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薛京曾在自己出版的第二本小说里写过:最体面的前任应该自觉自愿进行人间蒸发。
他们绝不可以出现在对方的生活圈子里,如果曾是同学那就不要参加同学聚会,如果还是同事,那断绝关系后一方理应辞职,就算命运不公,十几年后突然在街头偶遇,那也应该匆匆离开,假装从未相识,连目光都不应有交流。
这才能最大程度保留逝去爱情的遗憾和美观。
那时候薛京的笔力还很武断,带着少年的执拗,他写,过去式的男女之间,会坐下来聊天叙旧,时不时找借口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是感情中最庸俗,最下等,因为那只能证明:昔日的罗曼蒂克已经泯灭,旧爱不过沦为被欲望操控的幌子。
复合无望,只不过是想睡个便宜觉罢了,这简直是对爱情的亵渎,叫人不齿。
哈月阅读时猜测过,他写这段话时大概不是从空中取物地创作,而是在写实自己的恋爱心得。
想到亵渎爱情,哈月面色一红,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些她和薛京一起亵渎彼此的场面。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他们恋爱半年之后。
大三的下半学期,薛京和她的感情越来越浓,几乎到达了蜜里调油的地步,眼神都可以平白无故得拉丝,饶是如此,薛京与她的交流总是形而上的,除了学业,他们聊宋代四雅,聊希腊哲学,聊电影聊歌曲聊人生,情到深处时,薛京还会用正宗的牛津腔为她朗读济慈的十四行诗。
当他念着 Bright Star 抬起浓黑的眼帘看着她时,他那双本来就清澈的双眸好像真的闪烁着明亮的星光,那光中能倒映出她齿条的灵魂。
年轻男女,干柴烈火,他们有很多因为错过宿舍宵禁而彻夜呆在一起的机会,但薛京从来没有暗示过任何对她采取下一步的要求,他总是有别的新法子来避免两人去到酒店躺在一张床上的尴尬。
去看秋天的香山,去看冬天的后海,甚至有一次他们还在一个万物发情的春天里买了影院的夜场票,活活看了六个小时的林正英画符点僵尸。
一开始,哈月觉得对方的“好”虚伪且搞笑,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薛京掩饰自身欲望的把戏。
不过在当时周围一众男生想尽办法用拙劣的借口哄骗女生完成全垒打的乱象中,薛京的“欲拒还迎”确实还算得上有一点高明。
谈爱是相对的,他要维持着好人的姿态,不急的态度,压力就给到了哈月这边。
哈月自恃拥有新时代女性的开放精神,没必要在思想上为自己裹小脚,视贞操为自己恋爱乃至结婚的资本根本就是物化自己,换句话说,她认同正常女性和男性一样有身体需求,和自己爱的人发生有保护的关系,是一件再健康不过的事情,无须否认。
再加上她上大一后的精神偶像一度是法国存在主义作家波伏娃。
她既然不是需要被哄骗才能开始第一次的女孩,所以薛京完全没必要和她虚与委蛇。
时机成熟,两情相悦,她曾存心试探了几次,但薛京都很绅士,并不轻易上当,绅士得仿佛一位住在云端上,早已斩断欲根的道长。
于是初雪那天,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蓟大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给薛京发信息说自己有急事让他速来。
不过也是那一天,薛京被穿着特殊制服的哈月逼得缩在床脚,双耳通红,用两只手抱着肩膀做抵御,小声告 诉她自己真的没有在耍爱情手段。
薛京之所以一直在避免和哈月发生关系,是因为他没有实际经验。
他和她一样也是第一次,但又都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那么优秀肯定是情场老手,他生怕自己在这件事上露怯遭到哈月的嗤笑,所以便拼命捂着恋爱中的短板。
但实际上,那晚两人耕耘到日出东方,足以证明他的短板不仅在空间上不短,在时空上亦是。
他是谦而大的典范。

电动三轮与前男友
从回忆中抽离,哈月再次在即将落下的夕阳下对着绥城文化局的贵客打了个激灵。
不同于被分手的薛京,哈月与薛京的恋爱期间并没有遭受任何情感上的背刺,于她,那是一段值得珍藏与品味的时光,连同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一样,所以即便再见,她认为自己没必要和薛京处处作对。
她很快也附和着摇摇头,对着后面的黄总解释:“哈哈,误会误会,我们不认识,严格来说,我经常拜读薛老师的书,是我自己单方面认识他,老师呢,肯定不认识我啦。”
说完生怕别人不信,她还豪爽地大笑着说:“你们别不信,我可是老师的书迷!一百二十万微博粉丝中的一员!”
“原来如此。咱们薛老师的读者确实基数大,没想到在绥城也能遇到粉丝。”
“啊哈哈,我们还真不清楚,薛老师在网上竟然有这么多粉丝吗?我还专门在快手和抖音上搜过……”
这冠冕堂皇的解释令所有在场人员都觉得无趣。
黄总讪笑着从车上一下将薛京的行李箱拽了下来,也不管薛京是否同意,两三步,接力赛一样将行李扔给了另一位张厂,张厂过后,金子接手,直到将拉杆箱抬到了电动车的后座上,跟两头小猪成三角形挤在一起。
“那这可不算你帮到我们了,你这位女同志这叫追星成功,还得感谢我们小金呢。”
说话的是赵主任,颇有些重新舒展的喜气。
金子因为老板脸上消失的愤怒而欣喜,笑眯眯地在旁边重新拨起了拖车司机的电话,赵主任十分满意,朝着薛京和哈月点点头,脸上充满施舍便利的和善。
“路上你们还可以聊聊文学嘛!咱们小薛这次来,也是有任务的。”
“具体内容就不跟你透露了,这是官方机密。”
说话时赵主任还没忘记大手一扬,催促他们快点出发。
“啊,是的是的,您说的对。我一定向老师虚心请教,问问他那些畅销书的灵感都是哪里来的。”
“这位女士,您客气了,读者才是作者的衣食父母,不必叫什么老师,您称呼我的名字就行。”
气氛烘托到这里,薛京与猪同乘前女友三轮车的命运已经顺理成章,再拒绝就不礼貌了,他俩只有说漂亮话的份儿。
哈月眯着笑眼在前面僵硬地冲着薛京做了个您请的姿势,薛京在后面道谢颔首。
最好的相声演员不过如此,圆滑体面。
十分钟后,两人两猪驾驶着一辆全速前进的电动三轮车远远甩开了抛锚现场。
夕阳的余晖彻底消散,天色渐渐变得漆黑,空气中有一种灰尘急速穿梭后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岁月带来的风与霜。
往前到拐弯楼还有五公里的路,哈月打开车灯,前方的路况立刻被照出一道圆形的光影,而顺着这道暖光,哈月顺势悄悄往右侧薛京的方向望了一眼。
薛京没有看她,他的侧脸眉眼沉静,神态自洽。
这些年不见,昔日薛同学的眉宇间褪去了不少青涩,绝不能称之为变老,岁月不败真美人,尤其是手中阔绰的美人,哈月觉得,薛京现在反倒有种被名气滋养过后的雍容。
一种区别于他父母的另一种姿态。
当年拒绝家庭资助的富二代终究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了富一代。
富人们大概有刻在骨子里的招财基因,他这些年在杂志上流出的那些大开硬照并不完全是因为修图的技术高超。
想到这儿,哈月自嘲地笑了笑。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永远假不了。
这句老话是世间真理,即便一个人再怎么伪装自己的出身和见识,无论过了多久,恶毒的老天还是有办法让她显出原形,就像现在一样。
同一辆电动车上,他们二人相邻而坐,不过四年而已,只要不横死,人生可以有很多个四年。但如今他们之间泾渭分明的感觉,已经比当初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时更加洞烛无遗。
应该是听到哈月的笑声,一直保持缄默的薛京在冷风中回看了她一眼。
光照不佳,粉色头巾的遮盖下,薛京只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而顺着她侧脸的弧度向下,很快他的瞳孔晃动了些许,是因为视线触碰到了她的唇珠。
这些年世俗评判美丽的标准日新月异,为了在文学式微的境地下充分迎合读者市场,写出更具有性吸引力的角色,薛京也会经常关注着网络社交上新出现的热词。
无论小说内容通俗与否,他总是很会制造喜闻乐见的两性氛围,将自己的作品包装成粉色的浪漫炸弹。
前两年纯欲风当道,他便安排书中的女主穿上毛茸茸的露肩针织衫。
后来爹咪系男友出圈,他又让笔下的男主角保持每天喝大量蛋白粉的习惯。
但就是这么连年产出工业糖精般人设的一位青年男作家,当初却是个实打实的智性恋。
他喜欢上哈月的初衷是因为她的思想,至于她的外貌,在交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他来说都是模糊的剪影。
可是现在,哈月清冷的侧脸突然一瞬间唤醒了他很多关于对方外形上的明确记忆。
哈月的眼皮是内双的,每当她专注地凑到他面前,想要嘟起嘴唇和他索吻时,那双上扬扇形的眼睛就会变得十分圆润,顿感,看起来有种小孩子的顽皮。
哈月的鼻梁有一处小而精的驼峰,当她坐在他的怀里对着台灯读书时,挺翘的鼻子会在面中留下一道滑梯的阴影,让他的指尖总是忍不住在她挺翘的鼻梁上轻轻游弋。
哈月的嘴唇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笑唇,她的唇珠有种肉嘟嘟的丰盈,上下饱满,像是某种可口的甜点,清晨他们已经相拥了一整夜,躲在被子里还要耳鬓厮磨的时候,他总是先从这里开始尝起。
哈月的外在条件不是第一眼惊艳的类型,但是日复一日的相处,这种毫无攻击性的柔和会令人逐渐上瘾,好像闻惯了城市雾霾的旅人突然进入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空气都会倍感清甜。
毫无疑问,她的美在浮躁的世界里具有降温感,是何时都不会过时的。
以前上学时她打扮成知识分子时是美的,后来同他分手时穿着成套的利落洋装是美的,现在,她穿着质朴,有种浓厚的乡村气质,也不让人觉得格外丑。
薛京相信,等到她老了,头发花白,也会是一名可爱的老妪。
但是,薛京从没有在自己的作品中描写过哈月这种美。
原因很简单。
因为哈月的魅丽是慢性毒药。
薛京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吞下这种毒药,吃得忘乎所以,中毒很深,连自尊都可以为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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