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月目光猛地一凝!
梁氏正瑟瑟发抖,她匍匐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
苏兰月看着她,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她心中浮起。
她心不住地往下坠,背后炸出一身冷汗!
她伸出手,死死捏住了木制扶手,用力的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掐入木头中。
她抬眼,正巧对上苏彼姝看过来的视线。
苏彼姝看着她惊怒又带着恐惧的眼神,朝着她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
“陛下,搜查的人回来了。”
苏兰月猛地转头望向门口。
然而,在她看见为首的宫人手持托盘,上面装满了珠宝首饰时,她期待的眼神渐渐转变为绝望。
她浑身一软,几乎要从座椅上滑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苏彼姝为什么会卖这么大一个漏洞给她。
那根本不是一个漏洞,而是一条死路!
高座上的苏彼姝,看着托盘上的金银珠宝,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果然如此,她所料不差。
诚然苏兰月没有藏私,苏兰香没有,昌顺侯也没有。
可她清楚的知道梁氏生性贪婪,她不可能轻易放弃。
少折算银子是一招。
嫁妆清单之中,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到将所有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都描述清楚,这其中,便有了操作空间。
她料定以梁氏贪婪的本性,一定会藏私。
苏兰月本不该注意不到这一点的,只是先前苏彼姝轮番打压影响了她的思绪。
金才人的辅助,又让她觉得目标触手可及,从而飘飘然。
再加上苏彼姝故意卖她一个破绽,更让她得意忘形。
从而竟忽略了怎么重要一点。
而现在……
苏彼姝笑容渐渐扩大。
她很想看看,她们又该怎么做?
为首的宫人端着托盘,在苏兰香和金才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禀报道:“回陛下,娴美人,这些便是在昌顺侯府中搜查到的赃物。”
“不可能,这是陷害!我们没有偷!”苏兰香大声嚷嚷道。
她气得想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苏彼姝的鼻子骂道:“一定是你这贱——”
“闭嘴!”
大喊的是苏兰月。
她颤抖着站起来,看向苏彼姝,面上神色复杂。
怨恨,恐惧,担忧,绝望……
种种情绪在她脸上揉杂。
她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至今不敢抬头的梁氏。
脑中忽而想起了苏彼姝一开始所说的“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
涔涔冷汗浸湿了衣裳。
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个局,苏彼姝是不是早已做好了……
可如今,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猛然跪下:“求陛下明鉴!这些赃物皆是梁氏所为,与我们姐妹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全然不知此事!”
“你疯了?!”
率先开口的是苏兰香,她用着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苏兰香:“那可是我们亲娘!”
冥顽不灵的蠢货!
苏兰月狠狠瞪了她一眼,此刻她自身难保。第37章 打入死牢
见苏兰香还要开口嚷嚷,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抬手指着苏兰香说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瞒着我!”
苏兰香不敢置信道:“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梁氏也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自己疼爱长大的女儿如今为自保六亲不认:“月儿?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亲娘,她是你亲姐姐!”
“你们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还有脸说是我的娘和姐姐?!”苏兰月面色狰狞。
她膝行上前,来到温浓面前磕头道:“还请陛下明鉴!此事是梁氏与苏兰香所做,我半分不知情!”
温浓低着头,看着伏在她脚边道苏兰月,面上竟有些兴味。
他如苏兰月所愿开口问道:“这些赃物是从何处搜查出来的。”
“回陛下,皆是从梁氏院落中搜查出来的。”
苏兰月眼中立刻浮现希望。
她伸出手攀在温浓的膝头,眼含泪水:“陛下,您看,臣女真的是被冤枉的。”
温浓换了个姿势,不动声色地挑开她的手。
就在苏兰月因此惴惴不安时,他又含笑道:“看来你确实不知情。”
苏兰月立刻又放下了心:“陛下……”
苏彼姝懒得看她做戏。
只是她不知道温浓的想法,不清楚他是否有意想保下苏兰月。
但是梁氏与苏兰香,此刻是可以处置了。
她开口问道:“陛下,如今铁证如山,该如何处置这二人?”
温浓笑吟吟开口:“按本朝律法,应打入大牢,徒刑三年。”
梁氏与苏兰香瞬间面色惨白。
“陛下,陛下不要啊!我也是不知情的啊!”苏兰香哭嚎着,也想爬到温浓面前,却被侍卫一把按住。
梁氏更是浑身抖如筛糠。
苏兰月也忍不住发抖。
徒刑三年,不说其中的牢狱之灾,便是名声上,这二人也算是废了。
苏彼姝看着三人,点点头,示意侍卫将梁氏与苏兰香拖下去。
“稍等。”温浓忽然开口制止,笑意温柔。
二人眼中顿时爆发出希望。
苏兰月倒是悄悄皱了皱眉。
温浓看起来像是想释放她们。
可是她先前为自保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二人脱罪后不会放过她。
“若按本朝是该如此量刑,只是……”温浓悠悠开口,转头对上苏彼姝的视线。
苏彼姝一时拿捏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爱妃还忘了一件事。”温浓笑着看她。
苏彼姝也看着他。
温浓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苏彼姝看着他的眼睛,却看不见半分友善。
她忽然意识到,他恐怕并不准备帮助梁氏三人。
“爱妃只算了盗窃之罪,却忘了还有一个罪名。”他看着她,在期待她的接话。
“欺君之罪。”苏彼姝一字一句道。
温浓这才开怀笑起来:“正是!”
“陛、陛下?……”
地上的苏兰月看着他开怀大笑,却仿佛被人抽了浑身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她想起来了。
当时她满心以为抓住了苏彼姝的把柄,坦然在温浓面前立誓……
温浓笑得肆意痛快:“欺君之罪,该死!”
他俯下身子,低头看着苏兰月:“当时可是你亲口立誓,你们未曾盗窃的,此罪,你们三人都该斩首。”
苏兰月呆呆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以这个看似温柔的皇帝,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半分心思吗?
他给了她那么多绮思,心中却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掉入陷阱。
又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弃车保帅断尾求生的时候,一把将她踹入深渊。
温浓见她呆愣的模样,似乎是觉得没意思,又将目光转向了惊呆了的金才人。
金才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慌慌张张跪下:“嫔妾、嫔妾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嗯,”温浓点点头,“朕知道。”
金才人一口气松到一半,又听见他说——
“可适才,你与那二人结拜为了姐妹,欺君之罪,即便株连也不为过,你说是不是?”
金才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便株连吧,抄了昌顺侯府,爱妃觉得如何?”温浓笑容满面地回头征求苏彼姝的意见。
此刻苏彼姝也有些惊愕。
她果然永远都料不准温浓会做什么。
“爱妃?”
见苏彼姝不回答,温浓忍不住出声催促。
苏彼姝沉默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回答:“嫔妾认为不妥。”
跪在地上的四人纷纷看了过来。
苏彼姝当然不是心软了,她只是担心,看温浓这疯癫的模样,口中的株连万一囊括了自己怎么办。
毕竟她确实是昌顺侯府的人。
她怕她开口确认,下一秒也会被一起拖下去打入大牢,等待斩首。
她觉得温浓完全做得出这件事情来。
苏彼姝忽然想起婉妃给她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