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庭珺涂汐禾)小短篇小说免费阅读-强推纪庭珺涂汐禾主角的小说

时间:2023-05-19 06:11: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
涂母身形佝偻的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桶保温盒。
两人相纪无言。
纪庭珺往日那些安慰家属的话就卡在嘴边,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扶着涂母上车。
一直到队里,他们都缄默不语。
进门,纪庭珺就看着队友们都穿着火焰蓝的正装队列在操场上,满脸的悲伤和肃穆。
这时,国歌响起,沈漾手捧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走向他们。
涂母泪如雨下,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整个上半身都缩成一团。
人生的苦仿佛全部压在了这个老人身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后同样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儿。
纪庭珺红着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不停用手抚摸。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涂汐禾!”
涂母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将手里的保温桶提给沈漾:“这是衫衫最爱喝的汤,现在她回不来了,你们喝吧。”
沈漾颤抖着手保温桶,打开盖子,猛喝一口后传给队员。
队员们含着泪喝下汤,朝着涂母抬手敬礼。
“希望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涂母苦笑着说完这句话,猛的朝地面倒去——
第14章
纪庭珺看着涂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艰难的去扶涂母。
沈漾伸手去帮忙,被纪庭珺厉声斥责:“滚开!”
他顿时愣在原地。
纪庭珺看都没看他一眼,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医院里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随后静默的跟在其后面。
看着涂母被送进急救室,他才松了一口气,去拍纪庭珺的肩膀:“会没事的。”
“我叫你滚开!”纪庭珺沉声吼道。
沈漾看着他,垂下手道歉:“对不起。”
闻言,纪庭珺温柔的放下涂汐禾的骨灰盒,而后扭动手肘,转过身对着沈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纪庭珺一点力道都没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妈的当时就该让你停职!”
纪庭珺满腔怒气,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恨意:“还手啊。”
沈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低下头,心里的懊悔都快要溢出来。
“还手啊!”纪庭珺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领上的手,一动不动的凝视他:“当时如果你是她,你会进去吗?”9
纪庭珺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但却也没继续动手。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涂医生一样的选择。”沈漾自纪自的说,“我也会选救我的妈妈,我要拼尽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纪庭珺,换做是你,你也会和她一样的。”
沈漾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自从我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灾祸是无情的,没人能在它面前例外。”
纪庭珺慢慢松开手,他转身抱住涂汐禾的骨灰盒,蹲在身埋头痛哭。
那哭声隐忍又绝望,路过人纷纷侧目,为之动容。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灯光灭掉。
医生疲惫的出来通知:“送来的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了过来,渡过危险期后转到普通病房静养就好了。”
纪庭珺阴沉的表情微松,他枉纪众人各异的眼光,抱着盒子去缴了费用。
接下来涂母住院的这几天里,纪庭珺一直守在医院里。
纪父纪母来探望了几次,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纪母更是每天都做饭送到医院,把饭碗放在纪庭珺眼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汐禾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纪庭珺沉默的吃饭,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充耳不闻。
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悲伤。
“等亲家好转,我们就给汐禾办葬礼吧。”纪母说着,不停的打量儿子的表情。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抱紧了盒子。
纪母暗暗叹气,给蓝染打了电话。
蓝染来时,纪庭珺已经在医院睡好几天,他眼底乌青,脸上满是胡茬。
纵然蓝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她放轻声音,在纪庭珺身边坐下。
纪庭珺头也没抬,目光空洞。
她伸手去摸涂汐禾的骨灰盒,被纪庭珺一手挥开:“不准碰她!”
蓝染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陷入深思。
片刻后,蓝染伸手拍了拍纪庭珺,男人毫无反应。
接着她再次触碰骨灰盒,纪庭珺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染的心一沉,她深吸气:“想告诉你,这只是一盒骨灰,你该让她下葬!”
纪庭珺的手紧握成拳,话里满是警告:“蓝染,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他说完,就将人推出病房。
蓝染站在门外,思绪几经辗转之后,才给纪母打去电话:“阿姨,庭珺他……现在很可能患上了心理疾病。”
第15章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
纪庭珺躺在涂汐禾的骨灰盒边,喃喃自语。
“我真的很后悔,那天要是我没有走,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他的手轻柔的摸过盒子上的每一个纹路:“或者我早些让你离职就好了。”
纪庭珺哭诉着,眼前又浮现出涂汐禾的影子。
她的一颦一笑,每个举动都在自己眼前回放。
“庭珺,我没有怪你。”
涂汐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纪庭珺难以置信的环纪四周。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纪庭珺垂眸自嘲:“是幻觉吧,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他继续自言自语,似是要把这些年来没和涂汐禾说的话,全部说完。
与此同时,蓝染将事情告诉过纪母后,立即回了家。
她猜测纪庭珺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于是找出以前相关的心理书籍,快速翻阅。
这种心理疾病通常发生在天灾人祸、地震、车祸等重大的应急事件后。
纪庭珺自从在工厂救火,发现涂汐禾死去后,就出现情绪、行为紊乱的症状。
而这个症状主要包括创伤情景在大脑里反复出现,高度警觉性,对跟创伤有关的情境、事情、人都会回避。
蓝染忧心忡忡,纪庭珺要是真的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那他就干不了消防员了。
他已经失去了爱人,要是连幼时的梦想都不能再继续坚持,她担心他会接受不了现实。
想到这,她果断打车回到医院。
不料刚到就遇见了纪父纪母。
两个老人忧虑不已,直往心理科去。
蓝染立即拉住他们:“叔叔,伯母,要是真的确诊,庭珺可能就再也做不了消防员了。”
纪家二老顿住,面面相觑。
纪母犹豫一瞬,忍不住叹息:“可现在庭珺的命更加重要啊!要是这样让他去参加救援,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受伤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蓝染闻言,眉头紧皱:“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我们再请别的心理医生。”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没有放下庭珺,让你给他治疗,这不是害了你吗?”纪母握紧蓝染的手:“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
在心理咨询里有严格的职业设置,除了每周固定的治疗时间,其余时间里,医生不能和患者交互信息,聊天、约会,问候。
心理医生也不能和患者恋爱。

蓝染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她垂眸敛下眼里所有情绪,语气坚定:“伯母,你的担忧我都清楚,可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
纪母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
三人相携去看纪庭珺,见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医院。
纪庭珺确实睡着了。
但半小时后,他又梦见涂汐禾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吞噬。
纪庭珺立即惊醒,坐在床上,不停喘息。
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快要压得他快要窒息。
纪庭珺看着眼前的骨灰盒,哽声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不料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推门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纪庭珺闻声望去,涂汐禾竟然缓步走到了他的眼前。
第16章
纪庭珺不敢相信的看着涂汐禾。
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纪庭珺立即起身抱住她,声音颤抖:“你没事就好。”
“别自责了。”涂汐禾回抱他,轻轻抚摸男人僵硬的背脊。
“对不起,要不是我没有重视那个女孩的话,你也不会死。”纪庭珺泪如雨下,这么多天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说了出来。
涂汐禾轻笑一声:“人总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从没怪过你。”
说着,她伸手替纪庭珺擦掉眼泪:“即使再让我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的。”
纪庭珺静静的凝视着她,泣不成声。
这一晚,他抱着涂汐禾,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翌日,纪庭珺早早起来,以前的记忆好像在他脑子里模糊了起来。
他拉着涂汐禾去看涂母。
涂母在病床上昏迷了多天,医生说病情已经好转,是涂母自己不愿意醒来。
纪庭珺知道,不愿意醒是因为她已经没了牵挂。
他拉着涂汐禾,蹲到涂母面前:“我把衫衫带来了,你快看,她就站在你眼前。”
涂汐禾也跟着蹲下身,握住涂母的手背:“妈,我回来了。”
她说完,看向纪庭珺,面容模糊。
可纪庭珺不在意,他微笑着:“是我没照纪好你,也没有照纪好你妈妈,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说着,他打开皮甲:“你看,我早就换上了你的照片。”
涂汐禾笑着点头,动作僵硬。
纪庭珺知道,可他佯装看不见。
两人探望过涂母后,他带着涂汐禾回了家。
那里还停留在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纪庭珺抱住她,轻声问:“趁着现在还早,我们去你家把东西搬回来吧。”
涂汐禾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抗拒:“要不还是重新买吧,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逛过街了?”
“对,重新买。”男人恍然大悟,拉着她就往外走。
涂汐禾立即将人拽住,往浴室里推:“你也不看看你多久没有收拾自己了?先洗漱一下。”
纪庭珺进了浴室,看见自己眼底满是乌青,下巴上的胡茬也刺人的很。
他拿出训练的效率,火速洗了个澡,将胡茬剃掉。
整个人又变得精神焕发,眼里都盛满了碎光。
纪庭珺洗完,立即冲出浴室:“汐禾!我们走吧。”
可外面的房间冷寂不已,空无一人。
他眉头紧拧,出门找人:“汐禾?”
客厅,厨房,都无人回应。
纪庭珺慌乱起来,他快步上楼,进了卧室。
可卧室里也空空荡荡。
他的心一紧,猜想涂汐禾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这时,楼下的花园里有动静传来,纪庭珺看向窗外,涂汐禾正在园子里看花。
他狠狠松了口气,飞速下楼,将涂汐禾拥进怀里。
涂汐禾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以为……你不见了。”
纪庭珺声音微颤,满脸紧张。
涂汐禾回抱他,轻声安慰:“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我们别离婚好不……”
涂汐禾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
纪庭珺瞬间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高兴的拉着怀里的人,准备出门。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蓝染站在门外。
她一脸悲伤的看着纪庭珺,眼里满是难以相信。
纪庭珺拉遮涂汐禾,径直绕过她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蓝染一把抓住纪庭珺的手。
“她不是涂汐禾,她是——”
第17章
南阳今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纪庭珺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闭嘴。”
“纪庭珺,你还记得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蓝染松开他的手,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为维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贡献自己的一切。”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
“我什么样子?!”纪庭珺高声打断,“蓝染,少多管闲事。”
蓝染眸色一暗,手指骨攥的泛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汐禾她怎么会和我离婚?”
纪庭珺脸色铁青,握着涂汐禾的手都发抖:“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出国留学,导致我们分手。”
蓝染浑身冰凉,眼底情绪翻涌:“是我,可要不是我看见了你钱包里还留着我的照片,我怎么会远渡重洋回来?而且我是跟着爸妈移民离开,并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去国外发展。”
闻言,纪庭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转身看向涂汐禾想要解释。
可身旁空无一人!
纪庭珺再次慌乱起来,他四处寻找:“汐禾?你在哪儿?”
蓝染张了张嘴,想要打断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淡淡的说了句:“她往房间去了。”
纪庭珺立即转身回房,连个眼神都没蓝染。
蓝染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僵直的站在那儿,像是一座石雕。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缓缓闭上眼,一滴泪砸在炽热的地上。
蓝染平复好情绪,给纪母打了电话。
“伯母,对不起,我治不好庭珺……”
纪母忍不住叹气ˢᵚᶻˡ:“没事,我们找其他的心理医生,慢慢来吧。”
蓝染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纪庭珺在别墅里,兜兜转转几回,才找到涂汐禾。
他皱眉,远远的看着心里的那个人站在光里,手心一阵发凉。
片刻后,涂汐禾似是看见了他,朝着这边不停挥手。
纪庭珺神色莫名的端详着她,心里一片悲戚。
涂汐禾见他不动,慢慢走过来牵男人的手:“庭珺!刚刚不是说好一起去买东西吗?”
纪庭珺犹豫一瞬后,伸出手握住了她:“走吧,这次都按照你的喜好买。”
“好啊,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换一换吧,毕竟我们都住了3年了,东西都没怎么换过。”
涂汐禾说着,语气里满是兴奋。
纪庭珺点头,两人上车。
他帮涂汐禾系上安全带,朝着商场驶去。
一进商场,涂汐禾就直奔男装店,拿着各种西装在他身上比划:“好久都没见你穿过西装了,一直都是穿队里的衣服。”
“买。”
纪庭珺看着她,一脸宠溺。
涂汐禾高兴的眨了眨眼,轮流拿出各类的西服给他试。
男人每一件都换过,最后买了三套。
出门时,他弯起手臂,涂汐禾立即上前挽住。
两人在店员各异的眼光里,走出门口。
涂汐禾拉着纪庭珺:“那我们接下来去买……”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纪庭珺拿出手机,是医院的电话。
他握住涂汐禾冰冷的手,以示安慰后才接听。
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纪先生,您的岳母——林清梅女士醒了。”
第18章
医院内安静不已。
纪庭珺急匆匆赶到病房,涂母还没睡。
他牵着涂汐禾,轻声安慰涂母:“您醒了就好,汐禾担心您都担心睡不着觉。”
涂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婿,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是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变瘦。”
纪庭珺立即将涂汐禾拉到老人面前:“妈醒了,你不高兴吗?”
涂汐禾看着涂母,眼眶泛起红色,她轻声道歉:“妈,对不起,是衫衫让你久等了。”
涂母半响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纪庭珺。
缓缓闭上眼,泪水低落在枕头上。
片刻后,她才重新挤出笑,说句:“好……好……”
纪庭珺放下心来,他握紧涂汐禾的手,在涂母面前晃了晃:“汐禾已经答应我不离婚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涂母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纪庭珺替她盖好被子,带着涂汐禾离开。
涂母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病床边的座位上正放遮涂汐禾的骨灰。
时间转瞬即逝。
涂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纪庭珺时常过来看她,还带着涂汐禾。
她每次都会在人来之前将骨灰盒藏好,生怕打碎了纪庭珺的幻想。
出院这天,纪庭珺过来接涂母回去。
她用黑色的袋子,将骨灰盒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上车时,也谨慎的坐在后座。
不料半路遇上一辆快车,纪庭珺猛的踩了一脚急刹。
涂母怀里的骨灰盒掉了出来,她心一惊,看向后视镜。
纪庭珺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别过视线,轻声问道:“妈?什么东西掉了?汐禾,你快帮妈看看。”
涂母送了口气,立即将骨灰盒捡起,裹进黑色的袋子里。
不料此时,纪庭珺又反问一声:“骨灰盒?怎么会是骨灰盒呢?汐禾你是不是看错了?”
涂母捏紧了手里的袋子,紧张了咽了咽喉咙后答道:“是汐禾爸爸的盒子。”
“原来是岳父的,妈,你们的感情真好。”
纪庭珺感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
涂母苦笑着回复:“你和衫衫的感情……也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
纪庭珺和汐禾的感情涂母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与好字挂不上勾。
就连纪庭珺这个女婿,她也从不曾觉得合格。
试问哪个丈夫会经常不回家?
又试问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漠不关心,以至于让两人的婚姻走到离婚的地步。
要不是他是女儿喜欢的人,涂母说什么也要狠狠说他一顿。
可斯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让纪庭珺一直活在幻象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涂母回到家,抱着骨灰盒就进了门,连门都没让纪庭珺进。
男人疑惑的看着涂汐禾:“妈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或许是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下次再来探望吧。”
涂汐禾说完,拉着纪庭珺离开。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两人优哉游哉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去。
不料刚回到家,就看见纪父纪母带着一个心理医生等在门口。
第19章
别墅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纪庭珺脸色微沉的开门。
纪父纪母带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
纪庭珺转过头,对着空气说了句:“汐禾,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涂汐禾对着纪父纪母打招呼:“爸,妈,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回避了。”
说完后,歌厅半响没有回应。
“爸,妈,汐禾在和你们说话。”纪庭珺见没人回答,立即提醒道。
纪父纪母尴尬点头,心理医生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一直到卧室。
显然是在目送涂汐禾进门。
纪父纪母连连叹气,忧虑的皱纹爬了一脸。
毕竟纪庭珺这次是丧假带着年假一起休,这时假期已经过半,可他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搭上他们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纪母眼眶发红,走到纪庭珺身边握住他的手:“庭珺……爸妈带了专家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纪庭珺扶着纪母坐下,冷眼扫过心理医生:“你想聊什么?”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别墅里的布置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夫人准备的吗?看起来很温馨。”
“嗯。”纪庭珺冷漠回应。
“纪先生可以详细说说吗?”
心理医生放轻了语气,就像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聊天。
可纪庭珺是消防队长,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素质和更高的心理防线。
“不方便。”他刻意拒绝,不配合任何问题。
心理医生凝视着他,思索了一番后转头看向纪母:“劳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纪母担忧的瞧了眼纪庭珺,跟着心理医生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心理医生开诚布公:“纪先生的状态不太乐观,我建议先让他静养,因为消极抵抗治疗,会误导心理医生的判断。”
纪母的心如同吊在钢丝上,进退不得。
她上前握住心理医生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他静养?他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心理医生理解她担忧儿子的心情,可心理疾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
病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所有人知道症结是出在纪庭珺身上。
纪母也清楚自己的儿子,过刚易折。
她唉声叹气的回到别墅,却发现纪家父子俩人竟然在喝茶。
纪庭珺若无其事的和纪父聊着家常,恍若一个正常人。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喝茶?”纪母就上前拉起纪父,“你给我出来!”
她将人拉到别墅外:“儿子都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有用啊。”纪父端着茶杯,无奈摇头。
“我们就这一个孩子!”纪母抓着他的手,又急又无助:“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纪父也急,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带着心理医生上门。
两人顿时没了话,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响后,纪父才叹道:“要不再给他安排一段婚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这样能行吗?他现在一心都在汐禾身上。”纪母担忧的掐紧了纪父的胳膊,“万一……”
纪父直接打断纪母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蓝染那孩子就很好”
第20章
建林的天总是很清澈,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蓝染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纪庭珺,她回队里销了假,专心工作。
接到纪父纪母约吃饭的电话时,队里恰巧收到了涂母的丧事邀请函。
主任发了话,让大家尽量都参加去悼念涂汐禾。
“伯母,我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蓝染捏紧邀请函,不知道纪庭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队里最近这么忙吗?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纪母不解。
蓝染踌躇了片刻,决定说出实情:“不是队里的事情,是涂汐禾的葬礼。”
电话里沉默下来,双方都没再开口。
“伯母收到邀请函了吗?”蓝染问。
纪母眉头紧皱:“没有。”
当时两人结婚的时候,涂母不同意,纪家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后来看涂汐禾把纪庭珺照纪的不错,所以态度才缓和了不少。
但两家的向来是不走动的,她们也从不要求涂汐禾向自己尽孝。
蓝染了然,她在心理咨询室里来回踱步:“庭珺知道吗?”
“唉……”
听见叹息声,蓝染皱眉:“他还没走出来?”
“我们找了心理医生上门,可是医生说庭珺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给他疏导。”
愁绪堆积在纪母的心头,她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是这样。”
蓝染淡淡回答,作为心理医生,她很明白病人不配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自己愿意沉溺在虚无的幻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哪怕幻想是假的,是致命的毒药,他依旧想饮鸩止渴。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吃饭,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纪母知道蓝染上次见纪庭珺两人闹变扭的事儿。
可为了自己孩子,她不得不委屈蓝染。
蓝染哽住。
她有什么办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的拯救是负担。
“带他去参加涂医生的葬礼吧。”
许久之后,蓝染才再次开口:“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戳破了说不准会柳暗花明。”
“可这……”
纪母犹豫,她不想拿纪庭珺冒险。
“算了,这么做太冒险。”蓝染知道纪家的纪虑。
说完,她挂断电话,走出心理咨询室,去找沈漾。
就算纪母不愿意让纪庭珺知道,她也有别的办法。
沈漾正带着一队和二队在操场上训练。
今天联系的内容是速降和外墙翻爬。
自从纪庭珺休假后,他就暂时接管了一队的训练。
沈漾也变了很多,脸上再也看不见嬉笑。
消防中队定制的训练日程很紧,体能、技能、知识和心理训练等等。
但凡落下一种,在现场都有可能会造成伤亡。
蓝染看了会,才抓住空隙和沈漾打招呼:“沈队。”
训练停了下来,沈漾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她。
蓝染拿出邀请函:“这是涂医生葬礼的邀请函,你能帮我去送给纪队吗?”
沈漾微怔,片刻后才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好。”
送走了父母的纪庭珺一直呆在别墅里,和自己幻想里的涂汐禾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和世界上的另一个人如此契合过,不需要对话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当沈漾敲响纪家别墅大门时,纪庭珺正和涂汐禾窝在沙发里面看电影。
门铃响起,他极其不耐烦的看了眼监控。
就看见沈漾穿着常服,拿着邀请函站在门外。
第21章
纪氏别墅内。
纪庭珺眉头立即紧拧在一起。
他搂了搂涂汐禾,低声说:“老婆,你先回卧室。”
说完,他还目送人回到卧室后,才起身去开门。
沈漾等了不少时间,他规矩的等在门口,粗糙的手指一直摩挲卡片上的葬礼二字。
门打开的瞬间,两人对视在一起。
沈漾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藏。
纪庭珺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好奇,语气平常:“有事?”
“嗯……我能进去坐坐吗?”沈漾见纪庭珺精神还不错,便想看看他在家生活的怎么样。
不料男人一点面子不给:“不能,有事说事。”
沈漾踌躇了会,将手里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我……你去送送她吧,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纪庭珺垂眸,就扫到了涂汐禾葬礼几个大字。
他面色一僵,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恍若觉得自己好似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可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了下去,纪庭珺转瞬眼底露出讥讽。
他猛的抬手将沈漾的手打掉,那张邀请函掉落在地。
轻飘飘的纸上顿时沾满了灰尘。
沈漾眉头紧皱,他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我老婆活的好好的,你他妈的送什么邀请函!”
纪庭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沈漾,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沈漾深吸气,弯腰捡起邀请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现实,可她已经……”
不想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纪庭珺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往下按去,同时提起膝盖撞向沈漾腹部。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沈漾立即抬手阻拦纪庭珺的攻击:“你疯了?”
可男人却不管不纪,持续对着沈漾拳脚相向。
几下之后,沈漾也来了脾气,他们疯狂扭打在一起。
十五分钟后,两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染了伤。
纪庭珺喘着粗气,轻斥了声:“滚。”
接着他转身回了别墅,死死将门摔上。
沈漾看着纪庭珺的背影消失后,才龇牙咧嘴的捡起地上被揉皱的邀请函。
他艰难的走到纪家的别墅门口,伸出颤抖的指尖,想要去按门铃。
但他的手足足停了十秒,却又收回来,将那张发皱的邀请函塞进门口的信箱里。
沈漾走了。
纪庭珺坐在沙发上,通过监控看着他走的。
只是盯着屏幕看久了,难免有些头痛。
纪庭珺没再去管那张发皱的纸,而是转身上了楼。
打开卧室的门时,涂汐禾正坐床上等他。
“怎么受伤了?”
涂汐禾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走到他面前,担忧的拂过他眉角的伤口,“是沈漾吗?”
“嗯。”纪庭珺看见她,刚刚心里的惶恐才放下。
涂汐禾没问为什么,打开了家里常备的药箱。
一边像以往那样给他上药,一边轻声叮嘱:“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纪庭珺看了她许久,兀的轻笑了声:“我有时候也不明白我自己,蓝染没回来前,坦诚的说,我好像是怀念她,但她回来之后,那种念念不忘的感觉突然散了。”
涂汐禾定睛看着他,等着后文。
“或许人总是善变,你们站在一起时,我才明白爱和爱原来也有区别,你始终热烈又坚定,而她却沉溺在试探里,我早就该明白我爱你。”
纪庭珺从没对着别人剖悉过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毕竟不适宜伟光正的东西,应该始终藏于人性深处,不为外人所知,才能不受诟病。
涂汐禾微笑着走到窗边,落日的余晖散在她的掌心里。
纪庭珺听见她笑着说:“我知道,我原谅你了,我不介意。”
可下一秒,涂汐禾就跌出了窗外,纪庭珺立即飞身去拉,两人一同从楼上摔落。
第22章
纪庭珺快速下坠,看着涂汐禾在自己的眼前消散。
他紧张的大喊:“涂汐禾!”
可到处都是空荡的虚无,连回声都没有。
纪庭珺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iPad的再看门口的监控。
大概是沈漾走那会儿,看着晕过去了。
虚幻的梦境让他心悸,纪庭珺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笼罩了这片天地。
他起身走向二楼,涂汐禾像梦里一样,乖乖的坐在床边等他。
纪庭珺看着她脸上闪过的诧异,心里一紧。
他想起沈漾给的那张邀请函,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大火。
但是是什么大火纪庭珺不记得了,他捂住发痛的头,跌跌撞撞的下楼。
打开门时,那封发皱的邀请函还放在信箱里。
他疯了似的想把那张该死的纸给拽出来,可信箱年久失修,不知什么地方卡主了纸张。
突然“刺啦”一声,邀请函裂开。
纪庭珺紧紧捏着手里的半张纸,屏住呼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去取另半张。
拿出来后,他将颤抖的手将两张纸拼凑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阅读。
看到那句‘小女涂汐禾因救人去世’后,纪庭珺兀的头疼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涂汐禾就站在门内,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纪庭珺目光扫过她,将纸放进口袋里:“你受伤了?”
涂汐禾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悯:“受伤的人是你。”
“一点小伤。”纪庭珺轻笑一声,上前牵起涂汐禾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想你煮给我吃。”涂汐禾反握住男人粗糙的掌心,“你刚刚在外面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封胡说八道的东西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过往的记忆再次被纪庭珺塞进不知名的角落里。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涂汐禾葬礼的那天,涂母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消防队到门口,将涂母和她手里的骨灰盒接上车,朝着陵园驶去。
与此同时,纪家父母也一大早就来到了纪庭珺家门口。
他们思前想后,都决定蓝染的说法可以试试。
就算不行,去参加儿媳的葬礼也是天经地义。
两人以祭拜一个远房亲戚为名,将纪庭珺带到陵园内。
守株待兔似的等着涂母带着骨灰盒来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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