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佳扶着俨然有些醉了的许砚谈站在门边,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你还没走?”
我没想到许砚谈会喝酒,心陡然一紧。
“阿意没让我走……”
说完,我立马将许砚谈扶到我怀里来,先把他放到柔软的沙发上,再给他去厨房熬解酒汤,最后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揉着他沉闷的胸口。
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做完这些,我已是满头大汗,腿也有些站不稳。
我站起身来,才发现许佳佳居然还没走,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我忙上忙下,忽然,她笑了一下,“你没有自尊的吗?”
很显然,她方才在宴会上已经听了无数我这些年的事迹。
自尊?
如果自尊需要让我离开许砚谈,那我宁愿不要。
“许小姐,阿意没让我走……”
我还是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许砚谈在许佳佳回来了之后,好像还是没有把我丢掉的想法,许佳佳显然也知道,才会语气如此刺耳。
我这一句话一出,果然把她气的不轻,她冷笑一声,“想留在他身边是吧,行,那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的受着。”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才知道许佳佳那句好好受着是什么意思。
早上的时候,她过来找许砚谈,扫了我一眼,轻飘飘道:“你身边的这个林涵看起来挺会照顾人的,就让她跟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吧。”
许砚谈拧着眉没有回答,许佳佳脸上还是笑着的,但声音俨然沉了下去,“替身伺候伺候正主而已,怎么,你还替替身心疼了?”
他这才勾出抹无奈的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脸。
“胡说什么,你喜欢给你就是了。”
因为他的一句话,我成了许佳佳的跟班,她去哪里我便要陪到哪里。
她去逛街,我便充当模特,一遍一遍的试她看中的衣服鞋子,试到脚后跟磨起水泡。
因为她胃口不好,我便要跨越半个城市,排队去买她想吃的甜点。
炎炎林日,正是温度最高的中午,她非要去打高尔夫,我给她撑伞走在她的旁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不是精力多得没处使吗,去给我把球捡回来,不许乘车。”
偌大的高尔夫球场没有一处可遮阳的地方,我顶着太阳一遍一遍的跑到远处帮她把球给捡回来,就像是一只最听话的小狗。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为了惩罚我昨晚所做出的选择。
在暴晒了一整个下午后,许佳佳终于累了,她坐在凉亭里喝着冰饮招手唤我过去。
“我给过你更好的出路,是你自己不选。”
脸上和手臂上的皮肤晒得火辣辣的疼,我却只是点了点头,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晚上,许家的餐桌上被佣人摆了三副碗筷。
许佳佳在许砚谈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餐具似有若无的笑。
“砚谈,我不在的这些年,都是她陪你吃饭吗?”
我站在许佳佳身后,一抬头便和许砚谈清冷的目光对视上。
他扫了我一眼,看到我被晒伤的脸后,深邃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却还是轻飘飘的顺着许佳佳的话,“你要不喜欢,以后让她去佣人房吃就是。”
许佳佳脸上带了笑,然后偏过脸看向我,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林涵,我听说你小提琴拉得不错,不如你在旁边给我们拉首曲子助兴吧。”
我再次看向许砚谈,他脸上的神情是淡漠的,淡漠的好像身边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在我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块鱼,放到许佳佳面前的碟子里。
他是什么意思,我想我懂了。
我从房间里拿出小提琴调试,这是我刚来许家时,许砚谈送我的礼物。
在他送我的所有礼物里,我最爱这把小提琴。
对于这份礼物,我一直很珍视,遥想起第一次弹小提琴给他听时,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有我再难以触碰到的温柔眼眸,以至于我再也不敢轻易的弹那首熟悉的曲子。
一曲作罢,许佳佳终于挥了挥手,大发慈悲放我回了房。
最近由于许佳佳,我已经很久没碰到过许砚谈了,也很久没将脸贴在他胸膛,静静的听他的心跳声了。
夜里,我实在太想他了,便悄悄的来到了许砚谈的房间。
灯光昏黄,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钻到他的怀里用力的抱住了他,然后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一下又一下,沉稳的,无比熟悉的心跳。
如饮鸩止渴一般。
可才刚一分钟,许砚谈就突然醒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你就那么喜欢我?”
我瞬间一惊,果然看见许砚谈睁开了眼睛,幽幽的看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冷冷的勾唇然后一把将我推开。
“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有出声,我比任何人都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
我短暂的拥有了他三年,现在许佳佳回来了,我只能每天短暂拥有几秒钟。
但哪怕只有几秒钟,也是好的。
为此,我愿意付出所有。
于是,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便知趣的回了房。
翌日清早,许家的别墅难得的来了一大群人。
平日许砚谈喜静,从不轻易邀人到家里来。
都是许佳佳请的朋友,为了欢迎许佳佳回国,许砚谈难得的没有去公司,在家里作陪。
我下楼的时候,众人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许佳佳笑着解释:“这是砚谈给我配的佣人,听说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果然跟普通佣人就是不一样,伺候人就是周到。”
众人相视一笑,都清楚各种原由不再追问,但心里大抵是看不起我的。
许佳佳看向我:“还愣着干什么,把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给大家冲一冲。”
我转过身去拿杯具,听到身后的人在和许砚谈说话。
“陆家大少爷?他早死了呀。”
许砚谈脸上波澜不惊:“死了?”
“是啊,车祸去世的,听说撞得挺惨的,明明下个月就要结婚的,我去葬礼看了一眼,他那未婚妻跪在灵堂前险些哭死过去,哎,郎才女貌,本来该是一对眷侣的。”
后面他们还在说什么,许砚谈却没有心思听,接了个电话便出了门。
咖啡冲好后,我端着托盘上场,却不防桌子底下有人忽然伸出一只脚来,我避闪不及,整个人连着着滚烫的咖啡一起朝前扑了下去。
刚泡好的咖啡滚烫,五六杯咖啡,全都洒在了我的身上,脖子和手臂都被烫出一大片水泡。
“啊……”
饶是再冷静,我也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
四周没有一个人扶我,全都是讥讽声。
“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入戏这么深……”
“可惜没烫到脸,不然我看她拿什么资本博上位?”
我疼得连呼吸都是疼的,一身狼狈的要命,却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打扫着地上的残渣,对于他们的嘲讽却丝毫不在意。
是啊,我不在意,任何东西我都不在意。
这么多年了,我也从未想过要上位。
他将我呼来喝去不要紧,他任由白月光折辱我不要紧,他将我当替身也不要紧。
因为啊,在我心里,许砚谈也只是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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