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唇角不断溢出鲜血，但哪怕她最后摔在地里，意识消失之际，也没能求得沈司岸回头……
浑浑噩噩间，唐昕漓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6
等她再有意识，鼻尖嗅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她睁开眼睛，映目就是沈司岸阴沉的脸。
“冉冉的孩子没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他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的就像要把她掐死。
“唔——”
窒息下，唐昕漓艰难解释：“……不是……我。”
“到现在你还想狡辩？”男人嫌弃甩开她，拿帕子擦着手。
“咳咳！”
唐昕漓趴在病床边艰难喘息，头顶上方传来沈司岸笃定的冷漠。
“车内只有你的指纹，而且我也查到了你当时开车的记录视频，昨天19点47分，你开车闯红灯，故意撞上站在人行道的冉冉！”
话落，修长的大手将手机上的视频摆在她的面前。
唐昕漓怔愣，视频上的人戴着口罩，但确实很像她。
但昨天19点47分，她当时明明是在咖啡厅和律师交代遗嘱。
她焦急开口：“司岸，这视频里的不是我，我当时——”
“够了！”
沈司岸冷眼睨下：“亏得冉冉还为你辩解，你竟然还不知道悔改。”
唐昕漓不喜欢林冉冉他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能够恶毒到开车杀人。
“我爷爷已经被我送去国外度假，别妄想他能来救你。”
“我说过要你生不如死，你就等着法庭判处，好好去监狱赎罪！”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唐昕漓的泪再也忍不住，不用去监狱，她现在就生不如死……
是不是不被爱的人，就该背负一切罪责？
……
三天后，法庭。
所有的证据一应俱全，甚至根本用不着唐昕漓辩解，法官就能审判——
“唐昕漓，关于你开车谋杀林冉冉使其肚中孩子流产一事，你认罪吗？”
一直沉默的唐昕漓仰起头，平静单薄的人实在不像一个杀人凶手。
她没有回复法官，视线反而看向了听众席的沈司岸。
但沈司岸毫不在乎，反而不耐烦看着左腕的手表，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
唐昕漓心口一疼，看啊，哪怕他此刻准备送她进地狱，也依旧不肯多分她一个眼神。
“啪——”
法官敲响法槌，催促唐昕漓答话。
唐昕漓颤了颤，依旧望着沈司岸，用最后的希冀问：“沈司岸，如果我进了监狱会死，你会手下留情吗？”
一时间，听众席的众人议论纷纷。
人人都在揣测唐昕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一句对自己毫无帮助的话。
而唐昕漓只是倔强地看着沈司岸，安静等待着他给她最后的宣判。
无论他的答案与否，都算是给自己这一生的交待。
很快，沈司岸冷漠的声音，响彻法庭——
“你死在里面也是活该。”
轰然一下，唐昕漓的世界彻底坍塌，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自始至终凝着沈司岸，男人和初见一般俊朗，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双眼干涩到刺疼，也留不住一滴泪。
沈司岸这堵南墙，她终于撞够了。
真疼。
半晌，唐昕漓空洞开口：“我认罪，我也确实……死有余辜。”
第10章
法庭外，漫天的大雪不见停歇。
苏伏得到消息赶来时，就见到被扣押带的唐昕漓，她眼中的死寂刺的他心头咯噔一下。
“昕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
“她已经认罪了。”
凌冽的声音从唐昕漓的身后传出，随后沈司岸冷着脸走出：“杀人偿命，苏大少看上这么个蛇蝎女人，晚上就不怕做噩梦？”
唐昕漓脚步一顿，胸口一阵翻涌，五脏六腑都再绞痛。
沈司岸真有本事，永远知道怎么样能刺疼她。
苏伏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力抓住沈司岸的衣领：“沈司岸，你这样污蔑昕漓良心不会痛吗？她可是你的妻子！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沈司岸目光冷冽地看着冒犯自己的人：“后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娶她。”
说完，他大力甩开苏伏，厌恶睨向唐昕漓：“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送到监狱，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沈太太。”
声音清晰地落进耳里，每个不信任的字节都践踏着唐昕漓的尊严。
她压着到了嘴边的腥甜，说不出一句话。
只空洞望着男人绝情的背影，一直撑到沈司岸上车离开，她才呕血倒下。
“昕漓！”
“救护车！快加救护车！”
唐昕漓看着黑色迈巴赫驶远，意识渐渐消失，却还想着，没有被沈司岸看见就好，要不然，他又要该说她装病了。
这一次，她总算能保留一点点尊严……
昏昏沉沉间，唐昕漓感觉到自己被抬上救护车。
耳畔，苏伏的担忧声时近时远。
“昕漓，你醒醒，不要睡！”
“坚持下去，我会想办法替你洗刷冤屈……”
唐昕漓想回应，可一张口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连呼吸也变得好累。
她明白，自己要死了。
救护车鸣笛驱动，安都的雪也越下越大。0
密集的雪花飞舞得最烈的时候，唐昕漓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吃力扭头，视线望着车窗外，惨白的脸露出解脱：“苏伏，外面的雪，下得真热闹啊。”
苏伏瞬间红了眼眶，她生活中是有多孤独，才会看一场暴风雪都觉得热闹？
“等你好了，可以看很多场雪。”苏伏大概也猜到了什么，隐忍着继续说下去。
“以后我们可以约很多朋友一起看雪，大家会围在一起聊天、打闹，陪着你做你喜欢的事。”
唐昕漓笑了笑，声音越来越轻：“你说的生活，真好……”
可惜，她没法体验了。
这一生，她所求的爱和温暖，从来没有如愿过。
小时候被孤儿院的孩子排挤，她跟野狗抢东西吃的时候曾许愿：要是有爸爸妈妈就好了，他们一定会保护我……
被接回林家，亲眼见到爸妈对林冉冉的宠爱，她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如果自己在努力一点，他们是不是就喜欢她了？
可她越努力，越被厌恶。
嫁给沈司岸之后，她一心扑在他身上，把自己活得像是个二十四小时的奴仆，随时等候差遣。
她这一生，像是被幸福遗忘，永无止尽。
如果还有下辈子……
她伸出手指，想要接一片雪花，过往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现，最后定格在沈司岸冷峻着的脸。
“如果能有下辈子，我希望……会有个人……陪陪我……”
话落，她的手无力垂下。
与此同时，救护车与黑色的迈巴赫刚好擦身而过。
迈巴赫车上。
沈司岸的心猛然一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逝，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
他下意识朝不远处的救护车看去，但还不等他看仔细，手机铃声响起。
他烦闷地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助理的急切禀告：“沈总，和美国H公司的合作出了点问题，需要您紧急出差三天。”
“好。”
挂断了电话，沈司岸眉头紧蹙。
车窗外，救护车吵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
三天后，沈宅。
沈司岸处理完紧急合作，乘坐私人飞机归来。
明明只有三天却煎熬得像是过了三年，心底总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香火味让他眉头一皱。
踏进客厅，他刚一抬眼，却发现客厅中央竟然摆着唐昕漓的遗照！
爷爷沈宏丞闻声转过身，看清人后便悲痛怒骂：“逆子，你还敢回来！”
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仿佛哀悼声。
“爷爷，您怎么在这？”沈司岸的眉头微蹙。
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他老人家不是被自己送去国外度假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沈老爷看沈司岸这样，就知道自己的‘好孙子’根本没有意识到错误。
他气得指着黑白遗照：“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唐昕漓死了！被你逼死了！”
沈司岸心跳忽然空了一下，之前萦绕他三天的不安空前清晰，但很快被一股荒唐感压了下去。
唐昕漓在法庭上明明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三天，她怎么可能就死了？
那个女人贯爱演戏，一定又是她的阴谋。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唐昕漓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死？爷爷，她求您回来，一定是要您给她脱罪吧？”
“她还真够神通广大，竟然能逃出监狱给您递消息，不过就算是您回来也无济于事。”
“车祸那天19点47分，她开车杀人的视频被录下了，证据确凿，她就该呆在监狱里好好赎罪！”
沈爷爷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
沈司岸认定自己的猜想没错，还朝楼上看了一圈，随后沉脸喊着：“唐昕漓，滚出来。监狱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话落，“嘭”的一声，大门忽被人猛地推开！
穿着黑西装的苏伏忍怒走进，将一份遗嘱转让文件和餐厅录像视频甩在沈司岸面前——“沈司岸，你积点德吧！车祸那天的19点47分，唐昕漓正和律师确定遗嘱内容！她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
第11章
风雪飘进沈宅的客厅，冷得人发颤。
苏伏把咖啡店的监控视频也带了过来，忍着悲恸说：“沈司岸，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她的真心？”
沈司岸的嘴唇紧抿，目光犀利地紧盯着视频上身材纤瘦的身影和冰冷的时间。
视频没有剪辑过的痕迹，监控显示的时间也符合。
唐昕漓如果真的没有出现在这个时间，那么他先前手机里的视频又是谁？
唐昕漓为什么要立遗嘱，她真的死了？
一切疑问萦绕在心头，但他却不敢去想。
“唐昕漓又想耍什么花招。”沈司岸眉头紧蹙，内心却早已乱成麻团。
“我不相信。”他看着苏伏，一字一句。
苏伏嘲讽一笑：“沈司岸，你真可悲，真相就摆在眼前却不敢接受，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为你对昕漓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说完，苏伏扔下手中的视频便转身离开，再不想再多看这个害死昕漓的男人一眼。
而沈宏丞看着怔愣无措的孙子，也只叹了一口气。
拐杖落在地上发出无奈沉重的声音：“昕漓她……是个好孩子。”
话罢，沈老爷子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渐渐只余下他一人孤独的身影，悲凉无比。
沈司岸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紧锁着手机里循坏播放的倩影。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客厅中央摆放的唐昕漓的黑白遗照冷笑。
而后他大步上前，将黑白遗照紧紧攥在手心，话语冰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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