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卧室里还挂着八年前的结婚照,那灿烂的笑容让江明雪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前的两份报告上。
一份诊断报告是脑癌晚期,而另外一份则是孕检报告,她已经怀孕九周了。
江明雪目光黯淡,她将这两份报告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原本是想等沈之越回来的时候发现。
却不想直到两人去登记申请离婚,他都没有回过这个家!
她走过去,颤抖着手将两份报告打火点燃,等到烧成灰烬,她才一个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怀孕和病痛,身体吃不消,等她收拾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站在玄关处,江明雪看着手里的钥匙,想了想,还是给沈之越打了电话。
电话迟迟才接通。
正要开口,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喂,你哪位?”
江明雪彻底愣住,一颗心也如同沉到了深渊。
她用力握紧手机,声音沙哑:“我找沈之越。”
“好,那你等等。”而后,江明雪就听到那头的人娇柔地喊了一声“之越”。
江明雪心头大恸,显些落下泪来。
这曾是只专属于她对他的称呼,如今他却允许另外的人这样叫他!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
终于,沈之越接了电话。
不等他开口,江明雪便道:“沈之越,我不想离婚了。”
第二章 最后三十天
电话那头的沈之越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江明雪又说:“你现在就回家,陪我这最后三十天,不然,我不会同意离婚。”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眼泪也忍不住大颗落下。
她没有等那头沈之越回应便挂断了电话,而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枯等。
天微微亮的时候,沈之越回来了,带着满身寒意。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明雪,冷漠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厌恶:“你这样有意思吗?”
江明雪一脸疲惫地抬眼望去,因为脑癌压迫神经,她如今的视力已经不甚清晰,根本看不清沈之越。
她想起身,却猛地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还未站起又重新跌了回去。
江明雪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声音沙哑而卑微:“之越,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沈之越闻言,脸色却冰冷骇人:“江明雪,不管你怎么闹,我们已经注定要结束。”
听到这话,江明雪只觉喉咙苦涩异常,连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她声音很轻,但每说一个字,心口就隐隐发沉:“既然这样,你就再陪我最后三十天吧,结束后,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一个月前,江明雪在刚检查出癌症时,她就已经打算要离开沈之越了。
只是她没想到,沈之越会先提出离婚。
微光中,看着江明雪祈求的目光和苍白的脸,沈之越已到嘴边的拒绝不知为何忽然说不出口。
他想,究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你最好说到做到!”说着,沈之越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沈之越逐渐消失的背影,江明雪眼底满是寂寥。
……
沈之越在家里待了不过半个小时,又再次离开,去了公司。
江明雪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留下他有这么困难。
从前,她和沈之越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宁愿不工作,都要一整天陪在她身边,舍不得离开半刻……
十年时间,终究物是人非。
沈之越走后不久,江明雪接到了养老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她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养老院的后院,雪还未化。
江父独自呆坐在院子里,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什么。
照顾他的护士一脸为难地告诉江明雪:“老爷子今天分到了糖,一直藏着,也不肯吃,还待在外面不肯进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江明雪心中一痛,走到江父面前,温声问:“爸爸,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这么冷?”
江父看着江明雪,满眼都是陌生,而后他看向不远处:“小七就要放学了,她最喜欢吃糖,我给她藏了很多糖……等她回来,她肯定高兴……”
听到这话,江明雪的眼眶顿时红了。
她轻轻将一床毯子披在父亲的肩上,而后陪着他坐在院子等。
江父三年前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虽然已经不认识江明雪,但还是一直记挂着她。
江明雪轻轻靠在江父不似从前那么高大的肩膀,鼻尖泛酸:“爸爸……之越要和我离婚了,以后,我就只有您了……”
江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江明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还有脑癌,她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爸……您说以后我该怎么办……”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吹动树江和雪花落下的声音。
一直到傍晚,江明雪才回到家。
却不想还未进家门,她便在门口看到一抹亮丽的身影。
“明雪姐,好久不见。”
第三章 婚前协定
这声音蓦地和昨夜听到的重合起来,江明雪全身一僵。
凌文珊。
江明雪在车模圈时的后辈,更是现在接替她成为了顶级车模的人。
“明雪姐,这是昨天沈总开会落在办公室的衣服,我给他送过来。”凌文珊微笑着将一件衬衫递到江明雪面前,话里话外都透着得意。
江明雪看着那件白色衬衫,眼底没有任何起伏。
然而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却陷进了掌心。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江明雪故作镇定地开口,不想让凌文珊看到她内心的狼狈。
凌文珊唇边笑意渐收,她向江明雪走近,面对着她挑眉说:“江明雪,你知道文哥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吗?因为你太死板无趣了,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说完,她放下衬衫,扭着腰肢离开。
人一走,江明雪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回到家,别墅里处处都透着冷清。
江明雪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打开电视,想让声音驱散心底的落寞悲戚。
沈之越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亮着,他隐约看到江明雪坐在沙发上,身影单薄。
沈之越不由皱眉,以前的江明雪不是这样的。
每天晚上,她都会准备好饭菜,在听到车声后,就会等在门口,笑着迎接自己。
“怎么还没睡?”他打开灯,象征性地问道。
江明雪缓缓抬眸,看着眼前不怎么真切的沈之越:“你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沈之越冷漠地嘲讽:“以前你一个人不是也很好。”
听到这话,江明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过去这个男人不归家的三年里,她的确都是一个人。
现在想想,江明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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