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勋视线停在页面上久久未动。
一字未发,心中却莫名泛起一抹涟漪。
不一会儿,又有一条微信发过来。
是顾凝的消息:“比赛已经结束了,战队巴士准备走了,你人去哪儿了?”
裴泽勋敛眸,回了一条过去:“你们先走,我回家。”
随后,裴泽勋站起身,压低了帽子隐没在了欢呼的人群之中。
喧闹的体育场外,街头的路灯忽明忽暗。
裴泽勋裹着黑色风衣走出了会场,抬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电竞服靠在路灯下的韩盛。
他的脚步缓慢停下,韩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队长,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裴泽勋微压的视线看向他:“什么?”
“上次你从战队基地跑出去,是因为以宁姐吗?”
裴泽勋暗自收紧口袋中的拳心,他面色不改,承认道:“是。”
韩盛闻言,冷沉的脸色多一丝情绪:“以宁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泽勋看着他,心口一堵:“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可下一秒,韩盛的声音从身后传出:“队长,不光是我,还有MilkWay战队的其他队员,我们都很关注以宁的事情,你到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们吗?她到底怎么了?!”
说到此处,他不禁提高的音量。
裴泽勋面色平静的望着他,半响,缓缓开口:“她得了病,现在正在医院治疗。”
“什么?”韩盛满眼讶异。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裴泽勋跟着便落下一句警告:“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场面一时静默,韩盛张了张嘴,却再没话可说。
谈话好像顺着沉默终于结束,裴泽勋敛眸离开,韩盛也没再阻拦。
却不知这时,两人身后的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盯着发生的这一切。
顾凝冷冷看着离开的韩盛和裴泽勋,指甲不由得嵌入掌心,她压着翻涌的情绪,拨通了一个电话……
翌日清早。
自从裴泽勋口中得知时姝雅住院的消息后,温晓棠就火急火燎的从外诚赶了回来。
她一路奔波到医院,看见安然无恙的时姝雅,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恼怒。
“以宁,我不是告诉你有事要一个人扛着,记得给贺西北打电话吗?”
时姝雅垂眸摩挲着手机,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我下次会记得的。”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温晓棠一身职业西装都没换,径直坐在了床边,“你知道叫我过来的人是谁吧?又是裴泽勋!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时姝雅微微颔首。
“嗯,这次救我的人也是他。”
温晓棠听这话,原本恼怒的情绪一下子消减了下来。
看着沉默无言的时姝雅,她又嘀咕道:“你可别被他一时的温情给骗了,想想那四年,他弥补得过来吗?”
时姝雅低头见手中黑名单上属于裴泽勋的号码,没有说话。
等安顿好温晓棠情绪后,她起身出去接工作电话。
就在这时,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时姝雅目光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高定走了进来。
在看见时姝雅的那一刹那,女人眼里似是闪过无数种情绪。
但不过一刻,她立刻恢复平静。
“你是?”时姝雅疑惑的看着女人,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
还没来得及询问,女人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温小姐你好,我是裴泽勋的继母,裴文慧。”
随着女人的话落下,病房的气氛空前的压抑。
时姝雅表情微微一愣。
裴泽勋的继母……
她还从来都不知道裴泽勋是个重组家庭。
“你有什么事吗?”时姝雅看着自顾自坐在身边的裴文慧,心中不由得多几分警惕。
女人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开口道:“你和裴泽勋的事情,我已经从顾凝的口中听说过了,当初是其琛对你有所亏欠,我可以给你补偿。”
时姝雅被看地有些不适应,她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裴文慧微微勾唇,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边:“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你可以拿去治病,毕竟血癌这个病在用钱的方便需求很大,除此之外,我还认识不少医学专家,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治疗。”
时姝雅扫了眼那张银行卡,目光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裴文慧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温小姐,我相信你也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其琛和顾凝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但是因为你,他的心始终没有收回来。”
“你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城市,成全她们,刚刚我说的那些就作为你的补偿,怎么样?”
时姝雅听完,心口如同结了一层冰霜。
她深吸口气:“我没有纠缠裴泽勋,你也没有资格赶我离开这里。”
“可你留在这里一天,裴泽勋永远都不会收心。”
时姝雅双手不由得蜷紧被角,定定地看着裴文慧,她一字一句的开口:“他和顾凝之间的事情,我从未参与过,也不会离开这里。”
像是早就料到了时姝雅的话,裴文慧冷了脸色,也不再浪费口舌:“那也请温小姐明白,我认定的儿媳,只有顾凝一个人,不可能是个只会打游戏的女人。”
“而且……其琛现在放不下你,多半是因为愧疚,没什么感情,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收回略带轻蔑的眼光,女人拿起包起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再度恢复一片安静。
时姝雅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回想着裴文慧的那番话,眼底爬上一层悲凉。
午后。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落下一片彩霞。
经过这几天反复检查和治疗,时姝雅早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力气。
裴泽勋来到的病房的时候,时姝雅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来,抬手撩开她垂落在耳边的碎发,显出那张消瘦又苍白的脸。
视线垂落,瞧着她手边的针孔密密麻麻。
裴泽勋呼吸一重,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很难想象时姝雅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疼痛折磨。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时姝雅微微拧着眉,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裴泽勋一顿,后知后觉的收回。
仅是站立了一段时间,他也不敢过多打扰,转身刚准备离开。
忽然,床边传出一道轻微的声音。
“裴泽勋。”时姝雅双眸缓缓睁开。
裴泽勋身形一定,回身看向病床。
窗边投射进来的一片霞光,印着男人颀长的影子,也照出她苍白的脸。
时姝雅声音如风般缥缈:“裴泽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裴泽勋听着,却莫名不是滋味:“什么?”
时姝雅望进他深邃的眉眼,缓缓启唇:“你照顾我,到底是因为你愧疚,还是你对我还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