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如沉默了一会儿，说：“压力很大，跳得也不好，感觉自己不行。”
沈琏道：“我不太了解这个，但一遍又一遍的练，肯定会越来越好。”
央如休息了一会儿，又跳了几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沈琏夸了她几句，她忽然平静冷淡的说道：“你什么也不懂。”
“我确实不太懂。”沈琏淡淡道。
央如顿了顿，低声说：“抱歉。”
沈琏走到她身边，把她按到了自己怀里，说：“不好就慢慢练，但也不要太有压力，很多观众跟我一样。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的评价，更多的人只是欣赏。”
央如好过些了，说：“我晚上想多练一会儿。”
这一间舞蹈室死过人，央如半夜练其实有些怕。想了想又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嗯，这几天休假。”
“那晚上你陪我在这呆着吧。”央如说，“这里很偏。”
“嗯，你什么时候练完我什么时候走。”沈琏道。
她心里轻松了一些。
央如的崩溃，不止一次，半夜累到不行的时候，她终于捂住脸痛哭，身心俱疲，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沈琏在她旁边默默的替她擦掉眼泪，然后再度把她搂进了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央如，这不会是你唯一的机会，我之前也答应给你成立舞蹈团的，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她抱着他，无声的消化了一会儿情绪，然后又默默的练去了。
跟沈琏回去，几乎已经是凌晨。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不停崩溃，却也没有放弃过。
沈琏倒是对她高看了几分。
第88章 难
沈琏一直都知道，央如在练舞这件事情上很刻苦。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她的渴望模样。
她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只有在这件事上，她一开始虽然迟疑不敢接受，但却无比珍惜这一次机会。
沈琏就在旁边不断看着，她建立信心，信心崩塌，又给自己加油打气，重建信心的过程。纵然是沈琏，也知道这个过程有多消耗情绪。
他来找她更多是为了那点事，但这几天，看她筋疲力尽，不仅是她没有欲望，沈琏也没有。
尤其是她用那双落寞不甘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沈琏倒是更希望她能成功。
这一天上午，她在跳完之后，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默默的在一个角落里坐着。
他拿水走过去蹲在了她面前，拧开瓶盖递给她。
央如喝了一小口，忽然侧目问道：“要是我在李岳青舞蹈团里混不下去了，你真的愿意给我建一个舞蹈团么？”
“嗯。”沈琏漫不经心的应着。
央如跟他厘清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会亏本的，一场赞助演出，或许会亏损几百万，如果是一整个巡演，可能大几千万甚至是上亿。”
“我亏得起。”
央如看着他的脸色，在她说上亿时，他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仿佛她说的是一百两百。
你看，这就是资本家。
“但也只会给你一次这种大规模巡演的机会。”沈琏淡淡道，“之后你就去接小商演，资源砸下去，半天看不到影子，我也不可能每年都来亏那么九位数。我只是愿意给你尝试的机会，不是人傻钱多。”
央如抬眸看向他，带着满腹疑惑，问：“沈琏，你现在是想泡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他挑了挑眉。
“你以前对我没有这么好，你不会在我情绪崩溃的时候，在我面前呆这么久。”
这几天她练舞，他一直都跟着，没有一丁点不耐烦。甚至他没什么情欲，央如不知道，他对她的习惯，是不是已经远不止肉体。
但他陪着她，她确实要好受很多很多。像是不论发生什么，她身边总有坚定跟她站在一起的人。
沈琏只是摸了摸她的丸子头，声音很从容，他面对任何事一贯也是这种不急不躁的态度，“不管怎么样，你不需要担心这一次的后果，你尽力去做就是了，万一表现得不好，我会替你兜底。”
央如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爬起来去练舞。
再一次休息的时候，沈琏拿着毛巾准备替她擦汗，听见她认真的说：“你应该很为难，怕选择我，而我永远够不上沈家的门槛。”
沈琏看了看她，央如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是短择她。那么并不需要去平衡她和沈家之间的关系。
他对她就是短择。
“不要想那么多，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为难。”沈琏打算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央如却认真道：“我觉得你不仅是习惯我，你应该还喜欢我。”
沈琏表情如常，喜欢当然有，但既然是短择，喜欢也没有那么多。
见他没否认，她又问道：“是不是只要跟李老师一样出名，我名声受损的那件事，就没什么了？”
那是世界顶级的舞蹈家，会被载入史册的，就跟历史书中所有的名人一样，人们只在意他们的成就，私生活早就无足轻重。
沈琏挑眉，然后笑了笑：“你要为了我去努力吗？”
央如就这么盯着他看，眼神很平静，片刻之后，沈琏意识到她没有在开玩笑，他的笑意浅了些，伸手再度摸了摸她的丸子头。
再然后，把她带进了怀里，无声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
央如很难到那种程度，就连沈琏这个外行人，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不过她的话虽然不可能，听着倒是顺耳。
“如果我能做到，你能一直像现在这么对我吗？”她抬头看着他。
沈琏回避了这个问题，笑道：“你都还没做到，就开始提要求了？”
央如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训练在继续着，练得多了，还是有效果的，她自己也能感觉到，状态对了，就越来越好。
李岳青出现，是在第三天下午。
他跟沈琏正好碰个正着，央如在两人做了介绍。
两人一个比一个冷淡，李岳青验收了成果，指出了其中两个小问题，说：“进步了很多，再练一练，离上台标准不远了。”
央如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故意对你严格。”李岳青看着她说。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央如客气真挚的说。
“这几天辛苦了。”
央如其实觉得还好，她这几天就是压力大，但沈琏替她缓解了很多。
她当着李岳青的面，将修改过的两个问题处又联系了几遍，之后跟他请假：“李老师，我今天想早点走，带沈琏去吃个饭。”
“嗯。”李岳青也没有阻止。
沈琏去外边接了个电话，跟那头的人说完，正好看见李岳青从舞蹈室里走出来，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李岳青说：“好好对她，不要为了一时的欲望而刻意对她好。”
沈琏淡淡回道：“我也算弄明白她为什么对你永远尊敬客气，原来只需要对她好一点就行。看来李老师也没有那么特殊。”
李岳青看向他，语气严肃。
他说：“沈琏，以后别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她。”
第89章 于
李岳青像是猜到了某些结果，他继续说道：“起码哪一天你觉得腻了，你能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来，不要把她毁了。”
沈琏语气越发寡淡：“你既然这么担心，大可以阻止我。”
“她已经在奔向你了。”李岳青缓缓说道。而他这段时间在生病，没有顾及到她。李岳青不是不愿意给央如情绪价值，但他指出她的问题后，就要去治疗。
沈琏收回视线，央如也正好走了出来，她收拾好了，走到她身边跟李岳青告别。
李岳青语气清峻，说：“好好玩。”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Peter见他上车，随后又看见沈琏带着央如走，心里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你真放心央如跟他一起啊？”
“那是央如自己的选择。”他话很少。
“央如不是一直不喜欢沈琏。”
李岳青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央如不会主动去喜欢一个人的，除非她先感受到喜欢。不然她能克制得很好。她不怎么幸福，受了很多苦，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Peter说：“你其实就是知道自己身体状态不好，所以也想给央如找一个稳固的靠山吧？你之前激将沈琏，也不仅仅因为你们是情敌关系。”
李岳青闭上眼睛，他仿佛很累了，再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
Peter见状，有再多话，也都全部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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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琏在演出的前两天，因为工作走了。
不过他给她发消息的频率很高，概括来说，就是跟她分享日常。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他们似乎都没有彼此干过这事。
正式演出那一天，央如很紧张，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在临上台前，打字的手指忽然一顿。
她给他发了太多消息了，对他似乎太过依赖了点。
警惕心让她有些犹豫，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央如只纠结了几分钟，便鼓起勇气再次给他留言。
“我要上台了，有点紧张，但我会好好表现的。”
沈琏那边几乎是同时显示“正在输入”。
“刚刚开完会，才看见消息，加油。”
央如盯着这条消息，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去。
上台的那一刻，她深呼吸，然后坚定的走向舞台。
音乐响起，那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熟悉的节奏。
舞台之下，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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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如的内心很平静，演出到最后，她其实已经忘记了在表演，就如同在练习室那样，她干的好像还是跟平常一样的锻炼。
一直到结束，掌声响起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点恍惚。
表演的大概很不错，给她伴舞的同事脸上都带着笑意，坐在台下的李岳青，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到后台时，同事跟她说：“第一次演出，很棒了。看得出来背后下了功夫的。”不算顶尖，但也算得上比一般水准要高了。
Peter在一旁，认可了李岳青说的，央如天赋虽然不拔尖，但她能让人眼前一亮。
第90章 上
eter当了十几年的舞蹈经纪人了，李岳青也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苗子，在李岳青之前，也带过享誉全国的艺术家，他看人很毒，今天他从央如身上看到了李岳青曾经的影子。
李岳青是一个纯靠天赋吃饭的家伙，第一眼看他，他的台风就很老练，一眼就能让人知道他比其他人优秀一大截。
央如则是有无限潜能，即便目前她的表现算不上完美，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在李岳青的指导下，进步神速。
李岳青站在垃圾桶旁抽烟的时候，Peter走到了他身边，摸了摸鼻子，悻悻说道：“搞不好你工作室的重担，真的可以交到央如手里。”
“她身形很漂亮，又很适合大框架，大开大合的演出能掩盖很多缺点。”李岳青理智的分析着，“好好打磨，她会是一块很好的璞玉。”
“还好她碰上了你。”
李岳青说：“是还好我碰上了她。”
Peter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