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不知道你就准备一直瞒着我?”
迟安现在甚至不知道卫国海告诉卫岁岁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也同样清楚,自己和卫国海在她心中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在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也不敢说太多。
有时候,或许背叛自己的,正是最亲近的人。
他还是留了一些私心的,比起跟自己分手这样的事,他更不想的是她陷入更糟糕的处境。
“喔,对了,你不是说让我把我的东西带走吗,正好我来了,给我吧。”他不想再跟她提及往事,于是换了话题。
“你不是说不重要吗?”卫岁岁嘴里这样说着,还是屈服了一般,抱出一个大箱子。
箱子最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这是什么?”
卫岁岁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条小猪项链,新年礼物。
“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就留着吧,我拿着也没什么用。”迟安也不管她的反应,抱着箱子,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的追赶一般,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薛家的确是存了心要接回他这个私生子的。
这一次,来的还是上次那个人,薛家的管家。
“我们老爷说您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他的用意的。”他朝迟安递了一份文件,也没有过多解释,只留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有钱人家的把戏可真是多啊,早些年一直放任你们母子在外,不管不问,现在继承人没了,又想起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了。”
李昌在一旁嘲笑道。
他这两天也对薛家的继承人意外身亡的事有所耳闻,所以也对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将迟安接回薛家有了答案。
迟安对他的嘲讽不置可否,拿着手上的文件就回了房间。
看来薛从德为了把他接回薛家的确下了番功夫,这里面的东西正是他这些日子到处搜寻却遍寻不得的。
“迟安?”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
“见一面吧。”迟安开门见山道。
这是迟安第一次踏入薛家的大门,从前他只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在遇见卫岁岁之前,他觉得只要自己好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他想着考上大学,能跟卫岁岁两人白头到老是他最好的结局。
直到踏入薛家的那一刻他都还认为只要自己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行,至于薛家,从前他们不要他,他也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只不过事到临头,他才知道自己踏上了从未想过的道路。
“我要的东西呢?”没有寒暄,在见到薛从德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单刀直入。
薛从德坐在高位,看着这个自己从不曾见面的儿子,眉眼间还有几分迟丽当年的影子,当然更多的,是像他。
“跟人谈条件,这个态度可不好啊。”薛从德慢悠悠地说。
迟安到底是年轻气盛,虽然薛从德的照片已经看过许多遍了,真正见到本人,他心底还是掀起了些许波澜。
“你想让我做什么?”迟安问。
薛从德单是坐着,就能将迟安的气势压下去一大截。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回薛家,那你就是薛家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不可能。”想都没有想,迟安拒绝。
“年轻人,不要回答得太快,你自己也知道,你迟早都会听我的,何必现在跟我在这耗着呢,现在我是在跟你商量,可你要是不答应,之后就不是这样的待遇了,湖村毕竟很小,你总有一些在乎的人吧,比如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老板是叫李昌吧?”
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这就是上位者与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区别。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为难其他人。”迟安咬牙道。
“你看,沉不住气了吧,我都是假设,我只是在告诉你利害关系,你要是听我的,那么我们什么都好说,我会把你当作接班人好好培养,薛家除了我就是你,你要什么没有,但是你若是执意跟我作对,你知道的,我有的事办法让你屈服。”
先礼后兵,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
薛从德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人。
他跟迟丽那件事他是吃了亏的,所以后来哪怕知道近在咫尺自己还有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他也没有想要去寻找的意愿。
十九年前,碧玉集团跟薛氏因为湖村的一个项目打得头破血流,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自然也被用上了。
后来虽然薛氏凭借着在夏城多年根基,好不容易夺下那个项目,却也是惨胜。
碧玉集团更是在那几年之后迅速升起,一跃成为现在可以跟薛氏比肩的大企业。
迟安久久没有回答,薛从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小孩子家家到底经不住吓唬。
接下来该给一颗糖了,他从身侧拿起另一份文件。
“我知道你恨我,不愿意回来,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在这件事中我也是受害者,你也可能猜到了,要不是你哥的意外,我一辈子也不会承认你的存在的。”
话很重,可是当迟安翻开那些资料之后,也觉得好像薛从德没有那么可恨了。
“看明白了吗,生意场上的事,为了利益牺牲一个女人算什么,更何况是无关紧要的女人。”
迟安一目十行,看完了一遍,又从头翻起,想再一次确认这些事都是真的。
“你是说这些果真都是卫国海的手笔?”迟安喃喃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给你看了我能找到的资料,结论是你自己得出的。”
薛从德看着这个刚进门还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这时候肩膀已经渐渐颓了下去。
“想好了吗?”
迟安咬着牙将手中的东西再翻了一遍,他不是无知小儿,也不会被薛从德的一面之词所牵引,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之前想要找却找不到的,他自己不是没有做过调查,两相比较,这份资料的可信度,在他心里已然是事实。
“我若是答应你回薛家,有什么要求?”在很久的沉默之后,迟安问。
薛从德笑了,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年轻人到底还是经不住威逼利诱。
“你真想好了?”
迟安反讽道:“不是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
两人心照不宣。
“首先,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不再是湖村的迟安,我会把你送到国外几年,到时候回来先进薛氏工作几年,你看这个安排可以吗?”薛从德将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非得出国?”迟安问。
“难道你还想真想跟卫家那个小丫头在一起?我明摆着告诉你,不可能,如果你成为了薛家继承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娶卫国海的孙女的。”
提起卫国海,薛从德语气中都是满满的恨意,咬牙切齿。
他以为迟安会反应很大,让他意外的是,迟安不想出国的原因似乎不是这个。
“你想多了,我跟她早就分手了。”迟安说。
“那你想做什么?”薛从德问。
“没什么,我能过一段时间再走吗,至少等到高考以后吧。”迟安约莫估计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眼见着他都答应了,薛从德也没什么好要求的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再不想认,他们也是父子。
迟安想要留下来,只是因为有一件事他还是想不明白,卫国海跟他,或者是跟他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每每回忆起后来那几个月,薛岑都觉得自己像是坐着过山车一样,无数的所谓的真相向他一波又一波冲击而来。
出于一些隐秘的私心,他还是忍不住在无人的角落关注着那个让他求而不得的女孩儿。
这种关注终究还是以卫岁岁再一次转学离开而告终。
在卫岁岁走的那天,迟安并不知情。
他早上还在奇怪于窗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今天没来,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等会儿找个理由去看看。
下午就听到向谦在他耳边说卫岁岁已经转学回夏城了。
没有留下任何的话,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这种时候,迟安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些天知道的那些事实,好像再一次将他绕进了那个不愿意面对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