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花失约余穗程寄声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漫花失约(漫花失约)小说全文阅读

时间:2023-05-15 11:19:4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程寄声垂下眼眸,视线先是掠过我没穿鞋的脚,顿了顿,才慢慢落回我的脸上。
我坦然和他说:「醒来时心慌得厉害,忘了穿鞋子。」
并不知道他坐在这里,但就是如同被一根弦牵着,匆匆来找他。
程寄声静默良久,沉沉昏光落入他眼底,似烧起的细碎流火。
他伸了伸手,短暂的迟疑后,轻拉住我的手。
「余穗,对不起。」他低着头,手背贴在自己腿上,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覆上合拢。
他道歉,因为那天用质疑冷漠姿态,否定了我的确切的真心。
我早知他当初言不由衷,哪会怪他。
雨下得越大了些,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沙哑模糊:「我本打算在生日那天的凌晨离开,已经接受了人生那样的结局。」
他在此时抬头看向我:「可是,你来了。你抱着枕头进了我的房间,我心想啊,这姑娘心儿真大。直到早上看见你红着眼找我,才知道你早就看穿我了,怎么有这么傻的姑娘,竟会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哭红眼。」
程寄声牵了牵唇,自嘲:「我着实算是个懦弱的人,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的。」我心疼不已,「你只是生病了。」
世界没那么美好,不是每个人心都善良,程寄声承受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苦难。
他身陷在泥沼中,心病了。
程寄声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过我的掌心,艰涩难言。
「我很高兴你来了。」
他的声音愈低,晦涩喑哑,「这几年,我从未像遇上你后这般,会在每个深夜期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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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心狠狠地抽痛。
在很多个无人的夜里,他独自徘徊煎熬,每个明天的到来,不是希望,是更深的枷锁。
这小半年,程寄声每日说话,不过寥寥几句。
居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他静静聆听。
我说到兴起眉飞色舞时,他的眉眼也沾了点笑。
我有时不开心,安慰人的话他会略显笨拙,但在陪伴这事上,他比谁都安静有耐心。
程寄声是沉默的,像今晚这般剖开带血的伤,于他太难。
风雨声在窗外呼啸,他拉着我的手低低说了许多话。
他说:「我越发受不了你不在跟前,所以时常惶恐难安。
「想时时留你在身边,又怕你发现我怯懦不堪,惹你失望,倒辜负了你的情意。
「我这样的人啊,连自救都做不到,凭什么拉着你当救命稻草?」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秋夜,我听见了程寄声心里的风声。
空洞凄寒,声声催人心碎。
我把脸依偎在他腿上,要开口,几度哽咽。
最后,我声音发涩:「程寄声,别推开我。」
多想把情意说给他听,便越发赤城:「你真的很好很好,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我愿意反反复复告诉他,遇上他我有多幸运。
雨一直下,世界喧嚣且安静。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翻了个身去看程寄声。

这人守礼得要命,宁愿打地铺也不肯上床睡。
我垂下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被子:「程寄声,我睡不着。」
他朦朦胧胧睁眼:「怎么了?」
「不知道。」我存心要逗他,不正经地失落道,「可能是心上人在旁又摸不着,不踏实。」
程寄声显然是还没适应这层关系,半响没有动静。
我琢磨着是不是吓到他了,忙嘴硬地解释:「你别误会,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虽然但是,是他的话,也不算随便。
我刚准备收回手,却被他反握住:「我知道。」
黑暗中,他的眼睛仿若有了光,闪烁潋滟。
温声哄着人:「给你讲个故事?」
我一听来劲了,和他谈恋爱还有睡前故事听,不错。
「要不,你唱个歌?」我得寸进尺,相对于听故事我更想听他唱歌。
程寄声默了默,有点为难:「童谣行吗?」
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是知道的,大街小巷都在唱《小芳》的时候,程寄声更偏爱留声机里婉转戏曲。
要是他张口给我来一段戏曲,我估摸更睡不着了。
「好啊。」在戏曲和童谣之间,我选择后者。
嘴里答应着,身体也不老实地往下翻。
动作有点大,程寄声下意识伸手去接,我顺势枕着他的手,侧着身躺到他的身边。
四目相对,程寄声略显局促不安。
我坦坦荡荡看他的眼睛:「唱童谣哄人睡觉,都是要一边唱一边拍背才有用,我外婆以前都是这么哄我的。」
他又是静了静。
「开始吧。」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乐呵呵地闭上眼睛,满足了。
等了好一阵,我都开始犯困了,程寄声还是没声。
管他呢,唱不唱童谣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抱着他睡觉。
睡意袭来,我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他的声音很轻地落入耳中。
幽长低缓如吟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一只馒头一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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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唱了多久,反正我睡得挺香。
第二天起来,他已经不在身边。
不出意外,他人在厨房。
我悄悄凑过去,从他身后探头去看,程寄声有强迫症,煎个鸡蛋都要把边边角角弄得平平整整。
距离太近,我的脸微微蹭到他的手臂,他依旧有点拘谨地侧了侧身。
在爱人这件事上,程寄声是不熟练的,做起来总小心翼翼,生怕不够,又怕逾矩。
我想啊,他在黑暗里太长时间了,走出来的路程比其他人要长点。
但是,他确实也很努力。
早餐后我要出门上班,他学着人家的男朋友那般,执意要送我。
我不是很愿意他发现我做着那样又脏又累的活儿,拒绝了。
走在路上,我自嘲地想:原来在爱人跟前,我也成了这样不自信的人儿。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了最好的爱人啊。
一天忙忙碌碌,夜色渐深,餐馆里剩最后一桌客人。
我刚从厨房出来,便听他们高声嬉笑议论:
「那个不是著名钢琴家吗?叫程什么来的?」
同伴嗤笑:「程寄声,什么钢琴家,应该是著名强奸犯吧。」
「哈哈哈。」桌上的男男女女哄堂大笑。
我忙抬头看向门口。
暮色沉沉的街道,霓虹错落闪烁,程寄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安安静静地站在玻璃门外。
霓虹流光浮动,他站在光影里,纤薄虚幻。
我端着茶水的手抖了抖,滚烫的茶水飞溅到手背,灼热的烫感不如心头酸楚半分。
那些人的嘲笑声,如同一把把尖刀扎心扎肺。
我如此难过,更何况是他?
火气上头,我冲过去就要和他们理论。
程寄声快步走来,拿走我手中的托盘,在众人嘲弄的目光里他旁若无人地牵起自己的袖子,轻柔地替我擦拭去手背上的茶水。
他垂着头,灯光打在脸上,半明半暗依旧极尽温淡柔和。
恍若那些伤人的话,以及那些人不加掩饰轻蔑的目光,从未入他耳进他眼。
我忽地眼眶有点酸,难过的情绪如鲠在喉,上不来下不去:
「你怎么来了?」
程寄声解释:「早上小青送菜到家里,我多问了一句。」
大抵是知道我不希望他来,罢了,低声道歉:「抱歉。」
「傻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越发有掉眼泪的冲动。
他总这样,细心周全地顾着我的感受。
可明明眼下,他才是最难受的人。
「走,回家。」他握住的手,带着我出了烟火缭绕的路边小馆。
回去的路上,程寄声一直都在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次开口,又无声顿住。
书房内,他径直打开保险柜,把一沓存折整整齐齐摆到桌面。
格外认真地同我说:「你不是喜欢买房吗?以后咱就把这当工作可好?」
「……」他这举动,我很难不被逗乐。
但他心疼人的认真劲,又扎扎实实得戳人。
那灯火明明亮亮,他看着我的眼睛,潋滟有光。
我心头一热,伸手抱住他。
有句话在心中酝酿,爱意满了,从唇齿中溢出:
「程寄声,这辈子就是你了。」
16
他人生的至暗时刻,我没参与过。
也没什么能给他,只愿他知道,我会在每一个他深陷泥沼的日子里,始终陪着他。
爱这东西,在程寄声看来应当是有重量的。
他从不说,但一举一动全有爱意。
日子安静悠长,他事无巨细,餐餐有着落,事事有回应。
在我奋力穿梭楼市,愉快地买房买地,乐得眉开眼笑的时候他也逐渐忙碌。
在忙什么,他不说,我便也不去追问。
林敖常来接他,日日车接车送,我和林敖也逐渐熟络。
那日林敖喝多了,壮硕魁梧的花臂大汉,拉着我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过去的事。
听他说,程寄声年轻意气重情义,为了他得罪了人。
后来整得程寄声家破人亡的仇人,便是因为他结的仇家。
林敖为此一直难以释怀。
说到最后,他抹着眼泪:「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命换回他的一切。」
程寄声看不下去把人架走,回到客厅收拾残局,不许我沾手。
我不知道他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悔不悔,又或许来不及后悔,痛苦就足以把他淹没。
见我一直看着他,程寄声表现得很释然:「过去的难以追悔,往前走就好。」
我知道他没有释怀,悔不悔他也很清楚。
但我知道,他在努力地往前走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握紧他的手,笑着点头:「好。」
日子一天一天慢悠悠地往下走,某一天我突然在电视上看到他。
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努力着重新回到公众的视野,在钢琴前弹奏出新生命的篇章。
程寄声这些年,低调得近乎透明,他对外面的世界有种深深的恐惧。
如今走出去,这中间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碍,受了旁人多少白眼,可想而知。
他骨子里是坚韧的,走过了漫长的黑暗之后,终于还是站到了光明之下。
每每总要抓住一切可以面对媒体记者的机会,对不堪回首的过往从不吝言辞讲述澄清。
在一次个人专访,主持人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
程寄声手下优雅缓慢地折着千纸鹤,说:「因为我的姑娘。」
镜头下,他修长的手指压直千纸鹤每一个棱角,灯光里人影平静温和:「我原本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过往不愿再计较,可是她来了。」
话到最后,他的声音生出难以分辨的晦涩:「我总不能让她跟着我,被人嘲讽被人轻视。」
他抬起头,字字坚定:「所以,程寄声必须是清白的。」
隔着电视屏幕,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在和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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