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宁诗婉会对许闵洲热络起来。
就连许闵洲自己也没有想到,他那时并不知道许封追过宁诗婉这件事,只当天降馅饼。
后来宴会上,有人趁着宁诗婉暂离,奚落他的时候,许闵洲已经做好了暴揍这些人一顿回去受罚的准备。
但宁诗婉去而复返,坚定站在他身边。
她那时笑容张扬语调高傲:“以身份攻击别人很有趣吗?要不要我找人查查你们家各自有几个私生子?”
那些人不知是怕她,还是怕她真的去做,尽皆讪讪而散。
宁诗婉这才转头看着他,明眸皓齿,红唇似火,明明是二十三岁的女生,眼中却仍残留少女的天真,她看着自己,温声道:“别管他们,一群二世祖!”
许闵洲那时心里想的竟是,她连那些家世好的人都看不起,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个疑惑他一直留在心里,直至后来,他听到那句话,才像是得到正确答案。
从来就没有一见钟情,只是睹物思人。
通过他,去怀念另一个人,这是宁大小姐做得出的事,也是他的归宿。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天之娇女的真爱?
牛皮封页的尖锐将许闵洲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出来,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虎口处已经被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痕。
他盯着那处眨了眨眼,慢慢进入了宁诗婉的回忆。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看着灵动的少女一点点趋于成熟,欣赏着她的喜怒哀乐。
那是他没有机会参与的过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许闵洲的手指停下了。
灵秀清新的字迹陡然浮现出一抹少女的娇羞。
在某个夏末的日期,在日记的末尾,写着:
好想对徐铎延告白,他会答应吗?
第19章
许闵洲看着那行字,眼睛被刺的生疼。
他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如此厌恶自己的身世。
十七岁,他经历丧母之痛,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游荡在人世间,需要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
而宁诗婉和徐铎延的十七岁,是他无法企及的天堂。
这也注定,宁诗婉少年时的第一次心动,注定无法属于他。
许闵洲眼帘微垂,指腹在那行字上轻轻拂过,脸色的冰冷散去,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略微凌乱的垂在眼前,看上去倒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勾了勾唇,声音在低空盘旋:“如果跟他站在同等起跑线,你的目光会落在我身上吗?”
有些人的爱意,是自卑到极致触底反弹的自尊,是不敢说不敢碰的隐秘,是许闵洲第一眼就将宁诗婉刻进心里却又藏到最深处的无人知晓。
许闵洲跟宁诗婉的相处,向来是他冷淡,她热情,旁人看到的是宁大小姐死缠烂打,殊不知在每一次宁诗婉丧气时,是他三言两语的安抚给了她希望。
整个云城的人都只看到了宁诗婉的大张旗鼓,却无人窥见他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在每次约会后,许闵洲都会坐在花园的湖边,天地四合,万籁俱静。
他慢慢平复自己的心跳。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
许闵洲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翻了一页,再度看了下去。
宁诗婉想追的那个人,似乎是学校里的学神,年纪轻轻就被保送,除了研究对什么都不上心,自然也不会对宁诗婉的示好有所触动。
他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带给宁诗婉的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时间随着她的记录一天天过去,许闵洲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
“今天看到一个很帅的男孩,比徐铎延更帅,我决定追他试试。”
许闵洲眉眼柔和下去。
宁诗婉在日记里记录着跟自己的每一次相逢,记录着他的每一次别扭,有些许闵洲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许闵洲手指动了动,有些无地自容的郝然。
时间再往前走,宁诗婉提及他的话越来越多,至于徐铎延,几乎只用了很少的笔墨。
“我知道许闵洲的身份,可我不在乎,都什么年代了。”
“我跟爸爸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劝了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带他回家吃饭啦。”
“许闵洲答应我的求婚了,可父亲非要我写个契约,这是唯一的要求,希望他不会生气。”
许闵洲一页页翻着,被那些坦然热烈的爱意震的面色发白。
越到后面,字迹越少,寥寥几句,便是一天。
“今天他又不会回家了。”
“许闵洲,你为什么要变?”
“许闵洲,混蛋,我在等你啊。”
最后一页,安安静静写着一句话。
“原来,他一直不喜欢我。”
这之后,一片空白。
他毁了宁诗婉对生活的一切期待,所以她再也没有记录生活的热情。
许闵洲定定的看着最后一句话,泪终于撑不住,湿了满脸。
他将头埋在日记本里,向来冷静自持的人,双肩抖动,泣不成声。
“我从来,喜欢的都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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