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楼回过神来,视线却不自觉地朝女人耳侧望去。
似是察觉到齐鹤楼的目光,沈栖月大大方方地侧过头去给他看了个明白。
沈栖月仍旧戴着助听器,她的听力并未好转。
“齐队,沈医生有听力障碍。”瘦削男人以为他不知晓,在他耳旁轻声解释。
“我知道。”
齐鹤楼皱眉,听到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感到莫名的不耐。
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她叫沈栖月,知道她有听力障碍,却不知时隔多年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沈栖月在分配到局内前便知晓了齐鹤楼的存在,此刻也很快缓过神来。
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笔记交给齐鹤楼,开口道。
“齐队,这是死者的检查结果,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清楚的问题可以问我。”
“嗯。”齐鹤楼淡淡应声,接过笔记。
虽心中情绪复杂,但也不能因此耽搁了工作。
这可都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翻开笔记,一如既往的娟秀笔迹映入眼帘,笔锋间却似乎多了几分刚毅。2
“死者是一名成年女性,大约32-35岁之间,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因是心脏衰竭,大约在40分钟前发病,没有被拖拽的痕迹。”
笔记上写的并不全,沈栖月又在一旁口述了一遍,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真空小袋子。
里边是一盒白色药片。
“这是死者口袋中的药物,目测是治疗冠心病的。”
齐鹤楼伸手接过,弯下腰去观察地上的尸体。
的确如沈栖月所说,没有任何外伤,一张脸因呼吸困难而变得扭曲。
沈栖月的视线落在齐鹤楼的后脑勺上,那里露出一截丑陋的伤疤,应当是利器割破的一条伤口,余下被衣领所掩盖住的部分不知有多长。
一颗心霎时被狠狠揪紧了。
她看过很多伤口,一看便知介时伤得有多重。
时隔六年,她仍旧还是无法遗忘这份感情,只一见到齐鹤楼,她那颗沉寂的心又再次跳动起来,即便其中夹杂着刺痛感。
忽地传来一阵短暂的晕眩,沈栖月脚下一个踉跄。
“没事吧?”齐鹤楼正检查完脱下手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皱眉道。
沈栖月晃了晃脑袋,从齐鹤楼手中抽回手臂。
“没事,忘记吃早饭了,谢谢。”
“齐队,没什么其他问题我先回局里了,其余的检查与化验需要在局内完成。”
她甚至还没去局里报过到,就匆忙赶来了此处,此刻基本信息确定了也可以回去了。
“好。”
齐鹤楼缓缓收住空荡的掌心,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望着女人高挑的背影微微发愣,似乎与记忆中那个单薄身影相叠。
傍晚。
沈栖月早早下了班,她约了搬家公司,搬到了附近。
工作人员搬着大件品上楼,沈栖月便抱了个纸箱在后面跟着,也起到了监督作用。
走至自家门前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冰冷的语调中带有一丝讶异的起伏。
“沈……医生?”
沈栖月抬头看去,齐鹤楼从她正对门的屋里走出。
身旁还有一名陌生的美丽女人。
“我帮你。”
齐鹤楼说着,就伸长了手臂要从沈栖月手中接下纸箱。
“不用,谢谢。”沈栖月侧身避过,亦移开了视线,转身进了屋。
抱着纸箱的手却不自觉的用力,指甲在上方印下好几个凹陷下去的印子。
也是,都已经六年过去了,他有女朋友也很正常,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沈栖月这么对自己说。
可那个女人的身影却在脑中久久不能散去。
转身想要出门下楼继续搬东西,齐鹤楼却撑开双手堵住了门框。
沈栖月忽地明显察觉到齐鹤楼长高了许多,至少是185往上,身上肌肉孔武有力,散发着专属于成年男人的荷尔蒙。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缺少女人的追求。
“齐队?有什么事吗?”沈栖月哑声开口。
“沈栖月,别避开我。”
齐鹤楼墨一般的眸盯着沈栖月的眼,似是想要从中看透她的内心。
沈栖月扯了扯嘴角,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开口:“齐队,你说什么呢?”
可视线却还是忍不住避开了。
凑巧,搬家公司的员工此刻到达了门口,齐鹤楼皱眉让开了道路。8
沈栖月悄悄松了一口气。
楼下忽地传来尖叫声,沈栖月与齐鹤楼同时朝窗口看去。
一个身影从窗户前直直坠了下去。
“砰”
沈栖月扔开手中箱子,扒开窗户往下看去,一瞬间白了脸色。
血液已然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而那个身影正是方才沈栖月在齐鹤楼家中看见的女子。
沈栖月霎时便扭过头去寻齐鹤楼,却只见到一抹衣角。
齐鹤楼已然跑下了楼。
沈栖月也忙穿了件外套赶了下去。
赶到楼下时,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出门散步被吓到的,有跑过来看热闹的,还有遛狗受到惊讶小狗吠个不停的。
拨开人群,保安在前方阻拦无关人员的过于靠近,齐鹤楼蹲在那想要检查却无从下手。
“让我来吧。”沈栖月快步走近,手上已然戴了一副橡胶手套。
她自然知道齐鹤楼是在担心随意翻动会留下指纹。
齐鹤楼一怔,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观察着沈栖月的动作。
一旁的保安都撇过头不愿目睹,好似多看一眼当场呕吐,沈栖月却已然习惯了这幅场景,面无表情地探了呼吸摸了脉搏,确认死亡。
“肋骨断裂插进了肺里,当场死亡。”
女人穿着睡衣与拖鞋,应当是十分轻松的状态,面上竟还有几分笑意。
睡衣口袋中有一盒药,沈栖月将其收好。
暂且没有更多线索,沈栖月站起身来,任由赶来的警察接手接下来的事。
走至齐鹤楼身边,沈栖月说出心中疑惑。
“齐队,她刚刚是从你房间出来的?”
齐鹤楼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雾轻轻吐出,在空中飘散。
“这个女人方才来找我,但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沈栖月闻到烟味下意思颦眉,闻言一愣,问道:“你们不认识?”
齐鹤楼眉头皱紧,神情严肃地开口。
“平时只在上楼时见过几面,没说过话。”
“沈栖月,她和白天那个死者都是这个小区的。”
“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