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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棒一下一下挥下来,砸在身上,痛的沈慧茹连痛都喊不出。
她躺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默默承受着。
沈父的谩骂萦绕在耳边,而她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这时,“咔哒”一声,大门突然开了。
沈慧茹强忍着痛抬眼,眼底闪着丝丝的希冀:会是于傲林吗?
可她猜错了。
进来的是慌乱不已的陈慧,白色的衣服上还带着点点血迹:“老,老沈……老太婆出事了……”
“怎么回事?”沈父收了棍子,不耐烦的问道。
而听到‘老太婆’三个字霎时清醒的沈慧茹,却趁此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踉跄的冲了出去。
“死丫头!给我站住!”
沈父在后面喊着,可沈慧茹只是不回头的跑着。
肩膀阵阵的剧痛,心脏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可自己不能倒下,她硬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着。
“奶奶……”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让奶奶出事,决不能!
可当赶到时,沈慧茹愣住了。
早上还安慰她的奶奶此时躺在地上,身下全是鲜血。
那一刻,沈慧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那满目的鲜红。
她红了眼扑上去:“奶奶——”
邻居听到沈慧茹的呼喊,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沈慧茹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手术室的灯亮起,沈慧茹靠着墙滑坐在地,脸上一片泪水冰凉。
陈慧打她,她认了,可是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整整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几天。”
看着昏迷中的老人被推进ICU,沈慧茹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恨意,双拳缓缓紧握起来。
第二天傍晚。
正在为沈慧茹没再去公司打扰自己感到轻松的于傲林刚回到家,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沈慧茹。
他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训斥,却在瞧见她满脸青紫时,收了音。
于傲林皱眉打量着,许久才问:“我说过,不想再见你。”
沈慧茹眼眸一黯,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小叔,帮我个忙好不好?帮我打个官司。”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于傲林。
他是桐城有名的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男人闻言后冷漠的样子,让沈慧茹突然不敢确认了。
“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于傲林的话里充满了讥嘲与不屑。
沈慧茹眼眸一震:“不是……”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我的律师费你出的起?”
于傲林的话堪比沈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她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气氛沉寂了下来。
沈慧茹看着一脸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想问:“是不是哪怕我真的可能会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于傲林淡淡的看着她,压下心里莫名的烦闷:“是,你不值得。”

第五章 不值

风吹过,冷的人不由打着寒殪崋颤。
‘不值得’三个字犹如大石压在了沈慧茹心中,让她甚至站不稳。
她看着眼前的于傲林,许久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说着,沈慧茹紧掐着掌心,稳住颤抖的声线,强装镇定扯出抹笑:“小叔,屋子我收拾好了,我先走了。”
话毕,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忙。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于傲林心里阵阵烦躁。
他阴沉着脸扯开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沈慧茹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她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于傲林坐在沙发上,想要歇一会儿,脑子里却尽是沈慧茹离开的背影。
眼不见心不烦。
于傲林猛地拉开抽屉,将茶几上那些药扫进去。
他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不明白沈慧茹为什么不肯死心。
客厅的时针滴答滴答走着,于傲林看着那被合起的抽屉怔怔出神。
而另一边。
面对巨额的医药费和律师费,沈慧茹毫无办法。
她身无分文,就算找工作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到这两笔钱。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高级会所卖酒。
整整一周。
沈慧茹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被一个又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灌着酒。
她也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麻木。
又一天。
沈慧茹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酒,醉意朦胧间听到客人喊:“小沈,来给大律师敬酒!”
她慢悠悠起身,端着酒杯任由他们将她推过去:“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可看着站在眼前阴沉着脸的男人,沈慧茹有一瞬间的清明。
“小,小叔?”
于傲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色紧身裙,披着黑色波浪卷发,目光迷茫的女人,恨不得上手打醒她。
他一向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今天为了公事不得不踏入。
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子的沈慧茹。
于傲林看着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脸色酡红的她,怒气上涌,直接人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要不要脸?”
于傲林怒视着她,他知道沈慧茹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卖酒女。
“脸?”
沈慧茹瞪着醉眼,重复着于傲林的问话,突然笑了出来。
可那笑,不知为何让人心酸。
她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脸有什么用?我只想要钱,要我和奶奶的命。”
沈慧茹说着,那心里的痛越过了醉酒的麻木,疼她鼻尖发酸。
她的话拜金至极,于傲林听着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沈慧茹一眼。
而沈慧茹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南城,南城……不要走,别丢下我……”
于傲林身体一僵。
沈慧茹从没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唤让他一时间忘了挣脱。
这时,许久不见两人回来的同行人找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打趣:“怪不得费律师一直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话里的揶揄让于傲林一下子回神,他掰开沈慧茹的手,一把将人推开。
“嘭!”
沈慧茹摔在地上,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两天后。
面容憔悴的沈慧茹,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于傲林的律师事务所。
她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第六章 如果她不在了

可看了沈慧茹提供的资料,陈律师表示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除非沈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否则控告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纵使如此,沈慧茹还是和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于傲林家门外。
沈慧茹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看着地上那把明晃晃的钥匙,她松了口气。
还好,于傲林没有把它拿走。
晚上六点半。
一身疲惫的于傲林回到家,去没想到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然后就看到沈慧茹端着冒着热气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到于傲林,沈慧茹眼睛一亮:“小叔你回来啦,菜都好了,快趁热吃。”
于傲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和平常大不相同的沈慧茹。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于傲林神情复杂:“我说过不准你再过来。”
沈慧茹当没听到一样,越过他将菜端上桌:“我没答应过。”
看着她的背影,于傲林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了卧室。
换好衣服出来,他端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
“小叔,吃饭了。”
沈慧茹小声说着,可男人没有一点动作,忽视的彻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慧茹的心就像桌上的菜慢慢凉透。
她忍着心里酸涩,食不知味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然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
心不在焉的于傲林不由得随着声音看向厨房。
那里面透出来的身影,一下子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初见沈慧茹时,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
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于傲林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不冷不热问:“你在干吗?”
没人回答。
不一会儿,沈慧茹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
“对不起小叔,我手滑了。”
于傲林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明白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皱的眉心再未舒展过。
厨房叮叮当当收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久才重新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的沈慧茹走出来拿起包,看着男人的背影,不舍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么?”
于傲林头也没抬:“不会。”
沈慧茹早猜到这样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噙着满眼的泪水默默离开。
房子回归寂静。
于傲林看着空荡的饭桌又出了神。
会不会想沈慧茹,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于傲林也没有见过沈慧茹。
但每天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表明她每天都会过来的事实。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于傲林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他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起身找些药吃。
却在坐起身的那刻,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无力的朝前栽倒。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 再见

沈慧茹匆忙跑上前接住于傲林,触手一片滚烫。
见他发烧了,她忙将人放好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又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沈慧茹一遍遍换着毛巾,直到于傲林额头温度降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于傲林,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
描至他眉心的川字时,沈慧茹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于傲林笑了。
“小叔。”
沈慧茹跪坐在床边地上,目光点点描摹着于傲林面部的轮廓,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生病了。”
“你好久没笑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又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
时间点滴过去,泪水风干。
沈慧茹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于傲林紧绷的唇边。
一吻后,她退回原位。
她定定看着沉睡的男人,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于傲林醒来时脑袋还有些发晕,他撑着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米香味勾的人食欲大振。
他看着餐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眉心微皱。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沈慧茹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于傲林走过去,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于傲林接了个工作电话,不得不穿好衣服出门。
会所门口。
于傲林看着眼熟的牌子就想起上次在这儿见到沈慧茹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下车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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