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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3 11:09:3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闻言,黎初却道:“从前无下人时便是我亲自做的。”
程飞禹眼神微沉,心中生了丝不满。
听见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黎初才慢慢直起身,将柜中一木匣取了出来。
看着程飞禹写给她的一封封家书,她终是忍不住流了泪。
“来人。”
一声低唤,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烧红的炭来。”
第二十一章 赐婚

被烧得火红的炭热意直扑黎初的脸。
她将书信一页页执在手中,满眼留恋地看完后再决绝地扔进炭火中。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烬随着焰火不断四散飞着,如雪般落在黎初的发肩之上。
她望着因为烧着纸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看来父亲说的也不尽然全对。
哪怕记再多的好,也抵不过一次的坏。
她与程飞禹的红线早已断了。
约莫巳时,黎初在书房中写着字,长福跑来回话。
“夫人,大人从刑部出来后去了柳音诗社。”长福道。
黎初头也没抬地问:“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大人进去后半个时辰,太常寺卿杨大人和内阁学士李大人也一同进去了。”
闻言,黎初的笔尖一顿,墨散成了一团。
那日乾武殿前,她确实看到了这杨铭和李成耀,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尚书等高官。
但仔细回想,程飞禹身后竟无甚武官。
黎初叫长福起身,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兵权还在老将军岳林手上,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皇上才极其信任。
只是半年后他卸任,兵权从皇上那儿又落在了程飞禹手中。
从前她不问政事,但岳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程飞禹的野心。
若他不卸任,至少程飞禹还不足以逼宫。
黎初起身走到长福面前,道:“吩咐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我后日拜访岳将军。”
长福躬身道:“是。”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了,黎初转身将纸抽去,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烧去。
趁着还未到午时,黎初进了宫。
养心殿。
皇上正在批奏折,见黎初来了,凝重的脸霎时眉开眼笑:“乖孙来了,快坐。”
黎初行礼,唤了声“皇爷爷”便坐了下来。
太监奉上茶,她饮了一口,余光扫了眼奏折,故作随意问道:“皇爷爷生气了?”
闻言,皇上眼底犹带愠色:“大理寺卿汪捷道刑部尚书徇私舞弊,利用职务之便擅自赦免了数名死囚,甚是罔顾法纪。”
黎初眼眸一暗,将杯子放回桌上:“孙女儿身份不宜听政……”
“婉婉。”皇上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身边后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道,“皇爷爷这一脉就你一人,朕早晚是要老的,届时你必定要稳操大权,莫让魏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一番话让黎初不觉又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心中愧意顿生。
她抿抿唇,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皇爷爷,孙女有一事相求。”黎初忽然开口。
皇上笑道:“直说便是。”
黎初抽出手,跪了下来:“孙女想求一道赐婚圣旨,将京中萧颜赐于程飞禹为妾。”
听了这话,皇上愣了愣,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娶妾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向他请旨,只要正妻同意便可。
可他不解的是黎初曾说过她和程飞禹伉俪情深,容不得第三人啊!
见她低着头,皇上更觉是程飞禹辜负了黎初的一片痴心,心中眼里顿时燃起了怒火。

第二十二章 偶遇

皇上站起身,走过去将黎初扶了起来:“是不是程飞禹生了二心?告诉皇爷爷,皇爷爷替你做主。”
黎初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疼感扯着唇角:“是孙女不好,孙女身子弱,无福生养,萧颜才貌双全,萧寒八斗之才,当属佳偶。”
她垂眸,掩去眼中难忍的落寞。
只要皇上赐婚,任凭程飞禹不同意也得遵旨。
也只有皇上亲自赐婚,才彻底断了萧颜会入宫的可能。
几番劝说,皇上始终拗不过黎初,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只是心中对程飞禹多了些许的不满,甚至开始动摇要将辅佐权交给他的念头。
出了养心殿,黎初望着高挂的日头,泛红的眼微微干涩。
往后的每一日,她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有这样剔心般的痛感吧。
黎初苦涩一笑,眼底满是酸楚。
离宫时,她特意留心了宫中四处。
不见半点有死卫军潜在的痕迹,但想起天牢中那干脆的抹杀,黎初皱起了眉。
若想除去奸臣,她还是得手握重权才行。
午时。
轿子一晃一晃地出了宫,一夜未眠的黎初有些困意。
正当快要睡着时,外头一阵有些熟悉的吆喝声让她心神一震,忙叫小厮停了轿。
她掀开轿帘,朝那声音处望去。
果不其然,顾羽正倚在一家酒楼门前的门柱上,手里还拿着那随风飘荡的幡。
黎初下了轿,打发下人先回去后径直走了过去。
顾羽见她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偶遇的惊讶,反而笑着打着招呼:“夫人,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啊,这么快又碰上了。”
他略微轻佻的语气让黎初有些尴尬。
她离顾羽三尺,问道:“你可替我算一卦?”
闻言,顾羽却摇头笑说:“夫人若是要问往后一事,我算不出。”
黎初眉一蹙。
她不过是想问往后一事是吉是凶,是祸还是福,但顾羽却说算不出。
这倒是让她有些忐忑。
黎初微张双唇,正想问其他,一个身影忽然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她眼眸一怔。
程飞禹?
未等她反应,萧颜跟着程飞禹也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甚像恩爱夫妻。
程飞禹撞上黎初的眼神,面上满是诧异。
黎初在这儿作甚?
只是在看见那环臂依靠门柱的顾羽后,他面色一沉。
萧颜看了黎初一眼,眸中尽是快要溢出来的不屑。
她看了眼一旁的顾羽,唇角一勾:“想不到夫人还信这个。”
不等黎初说话,顾羽睨着萧颜开口问:“想必这位就是京中才女萧颜了吧。”
萧颜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略带一丝高傲地微仰起头。
“月弯眉敛翠,云亸鬓堆蝉。”顾羽上下打量着,嗤笑道,“不愧是佳人。”
话落,黎初和程飞禹都怔了怔。
萧颜神情一狞,一张脸被气得绯红,死死瞪着顾羽。
黎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转头勾了勾唇角。
如此看来萧颜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倒是这顾羽竟如此大胆。
居然用形容娼妓的词句“称赞”萧颜,倒何和她不谋而合了。
“婉婉,过来。”

第二十三章 选择

程飞禹突然开口,冰冷的目光却落在顾羽身上。
黎初收起笑,默默地抬腿走去。
这时,顾羽朝她无声地说了四字:小心萧颜。
黎初眸色一怔。
她站到了萧颜面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顾羽是让她小心萧颜?
“回府。”
程飞禹突然执起她的手,阴沉着脸往提邢司府走去。
见此状,萧颜更觉难堪,眉眼中满是不甘。
顾羽看了她一会儿,戏谑道:“姑娘,你的‘福气’马上就来了。”
说完,拿着幡转身离去。
萧颜一愣,看着顾羽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福气?
若说福气,莫不过是程飞禹打算设计将她送进宫做妃子罢了。
但这顾羽语气明显没安好心。
萧颜转头瞪了眼渐行渐远的黎初,压着满肚子起走了。
回府路上。
黎初挣了挣被紧握的手,不仅没能挣脱,反被更加用力的锢着。
她抬起头,见程飞禹还是冷着脸,紧抿着唇,似是没有打算说话。
黎初垂眸,也沉默了。
在她低头后,程飞禹余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一言不发让他很是恼怒,但又因心中的矛盾很是烦躁。
他不愿黎初知道他和萧颜之间的密谋,可又期盼她能为撞见他们同出入而生气。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那个算命的还似是在维护她……
程飞禹越想越气,他发觉他越发捉摸不透现在的黎初了。
黎初眉一蹙,右手被紧握的力道不断变大,像是在宣泄不满一般。
她仍旧没有吭声。
回到府里,午膳早已备好,可程飞禹却直接将黎初带回了房。
一阵碰撞声响过后,黎初猛然倒在床榻上,程飞禹两手撑在她头两侧,墨眸如鹰爪般抓住她这只猎物。
良久,他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你识得他?”
“他”自然是指顾羽。
自那日他在街上看见黎初同顾羽说了话,便觉她心思便重了许多。
“不识。”黎初从容地看着他。
她的语气就好像将所有的冷漠反馈了回来,程飞禹眼神一凝,心头微刺。
他瞪了黎初一会儿,忽然像是泄了气一样侧身躺下,利索地将她拉进怀中。
天旋地转,让黎初想起那日被斩首的痛苦。
程飞禹抚着趴在胸口处黎初的病发,语气和软:“等岳父生辰一过,我就带你回凉州。”
黎初眸光一闪,低声道:“不必了。”
闻言,程飞禹动作一僵。
“那的确是个偏远之地,不值得舟车劳顿。”
听着她一字字说完,程飞禹心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寒。”
黎初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若有一日,我和权力只能二选其一,你选谁?”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就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程飞禹语凝半晌,反问:“怎么问起这等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选谁?”
黎初抬起头,隐隐带着些水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自然是你。”程飞禹手再度落下,却停留在她发间的金簪上。
黎初心中酸涩一笑。
明知答案会是什么,她却执拗的想听程飞禹的回答。
说到底,不过是未死全的心还徒留一丝期待。
期待着他能为了她回到从前,但物LJ是人非,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程飞禹。
就像她早已不是原来的黎初一样。

第二十四章 荒唐

次日。
一大早黎初就穿戴好,命人将给陆成杰赶制好的新衣带上,同程飞禹一块出了府。
马车中,黎初看着将她揽在肩头的程飞禹,心情身为复杂。
长福说近几日朝不少高官与程飞禹走的越发近了。
此时朝中基本已经暗中分为两派了,除了程飞禹,其余的便是和梁左相同仇敌忾。
控制了政权,程飞禹恐已打算再拿兵权了。
黎初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握起,他想要的远不如此。
程飞禹望着马车外,微蹙着眉,眼中犹如铺了一盘棋,脑中在想着下一步如何走。
而这走的每一步都要思考怎么利用身边人却能再最后保全她。
他皱眉将怀中人搂紧了几分。
到了地方,程飞禹先下了车,在扶着黎初让她下来。
打发下人先回去后,二人上前去敲了门。
来京时黎初就让陆成杰和他们一同住在府中,但陆成杰说住不惯大宅子,非要在这巷口找了个小院落。
黎初现在倒是担心的很,若是哪日又发生变故,她难以护他周全。
陆成杰见两人一同来了,脸上乐开了花,忙让他们进了门。
程飞禹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好话,也不再多言。
见他如此,陆成杰心中虽有些难过,却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半辈子虽然没什么作为,但从未离开过官场。
这大染缸谁进去都难干净的出来,只是苦了黎初……
陆成杰看向黎初,可看她一脸淡然,眼中没有半分异色。
直至未时,两人才离去。
马车才走了一会儿,程飞禹忽然道:“你先回府,我进宫一趟。”
说着,也不等黎初说话,径直就下了马车。
黎初掀开车帘,望着那欣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视线不由模糊了。
任她不断提醒自己她和程飞禹已不是一路人,但多年的夫妻感情始终难以割舍。
她堪堪放下帘,带着满心的疲惫回了府。
戌时三刻。
天已经黑了,房内灯火通明。
丫鬟将鸡汤端进房,看着正在看案卷的黎初道:“夫人,鸡汤好了。”
黎初没抬头,翻了一页:“搁在这儿吧。”
丫鬟将碗放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只是还未出远门,便见一脸怒气冲冲地程飞禹冲了进来。
丫鬟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却也不敢久留。
黎初刚要拿起碗,明黄色的卷轴如天降般砸在碗边上。
鸡汤顿时打湿了半张桌子和案卷,一片狼藉。
“黎初。”
一声极尽隐忍怒意的呼唤让黎初眸色一沉。
她抬起头,撞上程飞禹怒不可遏的眼神。
“只因你和萧颜亲近了些,你便做了‘好人’,让皇上赐了这荒唐的婚事吗?”程飞禹指着桌上的圣旨,语气中满是愤恨。
一道专门纳妾的圣旨,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话。
黎初放下手中的案卷:“荒唐吗?”
她站起身,忍着喉间的涩意又道:“我看得出你对萧姑娘的情意,我不会介意。”
一句“我不会介意”让程飞禹压抑愤怒的心彻底崩塌。
他猛然抓住黎初双肩,叱问:“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在洞房中说过的话了?”

第二十五章 拜访

双肩上被禁锢的力道不断的在加大,黎初忍痛抬眸,哑声道:“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程飞禹呼吸急促,眼尾因为怒意而泛着红。
“我从未忘过。”黎初沉叹一声,“你说过的话我也都还记得。”
“那你为何急于将她人推入我怀内?”程飞禹大声质问着,早已没了平日那份冷然。
黎初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她低下了头,低声道:“我让人把西院子收拾出来给萧颜住。”
闻言,程飞禹一愣。
他冷笑着,却又带着几丝怅然松开了手:“多谢夫人的体贴。”
每个字都咬牙窃喜地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一阵风扫过,程飞禹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房。
萦绕在鼻尖的咸汤味渐渐变得苦涩,甚至还呛得黎初湿了眼。
她仰起头,将泪水忍了回去才让丫鬟收拾好。
程飞禹一夜未归,黎初一夜未眠。
直至天明,她才拖着有些倦意的身子梳妆。
今天她要去拜访岳林将军,倒不能失了礼节和分寸。
出府前,黎初将长福叫到跟前,吩咐道:“你一会儿去和刘管事说,找两个机灵的丫鬟在西园子等着。”
长福点点头,后低声说:“夫人,小的无能,没能查到萧颜的来历。”
黎初摇摇头:“无妨。”
现在六部中除了刑部尚书,恐怕其他五部都入了程飞禹旗下。
她起身,才除了院子又停住了脚步,侧身又道:“你去找个叫顾羽的算命先生,让未时三刻在沁林茶楼等我。”
将军府。
岳林因前日就收到信儿了,带着夫人在正厅等候着黎初。
“郡主安。”岳林和夫人一同行了礼。
黎初忙还了礼:“将军,我冒昧前来,叨扰了。”
“郡主说的哪里的话。”岳夫人和蔼地笑了笑。
黎初看向岳夫人,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稍稍失神,甚至有几分怀念。
她才想起自己曾听程飞禹提过。
岳林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岳寻芳,但在五年前失足落入池塘溺亡了。
更可叹的是岳寻芳本该在三天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黎初心想,岳夫人或许是想起她女儿了。
直至岳林几声轻咳,岳夫人才回过神,暗自擦了擦眼泪。
三人才坐下,一个丫鬟在岳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夫人便先退离了正厅。
“不知郡主来此所谓何事?”岳林问道。
黎初抿了口茶,笑答:“将军为征战沙场数十载,深得皇上器重,我此番前来除了拜访,还有一事求将军告知。”
“郡主请说。”
黎初放下茶杯,眼眸微暗:“将军可还记得因贪污受贿而被满门抄斩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沈卫?”
“郡主是说五年前那事?”岳林有些诧异。
虽说明面上沈卫是因贪污受贿,但背地里却是参与了当年诬陷太子谋反的重臣。
黎初点了点头,杏眸眯了迷:“不知他可有女儿?”
若非顾羽莫名提醒,她只把萧颜当做有一副好皮囊的蛇蝎妇人罢了。
但细细想来,萧颜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女,京中这二十多年除了沈卫,也只有几月前被株连九族的太子太傅和左翼前锋营统领。
萧颜若是沈卫女儿,怎能逃脱满门抄斩的大罪。
岳林紧蹙起参白的眉,细思片刻后才一开口,忽然一个小厮跑了来。
“将军,提邢司风大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 后尘

黎初听后,不觉愣住。
近年无战,岳林虽手握兵权,但朝中官员因知他性子甚少来访,更没有拉拢的念头。
黎初眉微微一凝,心不安地跳着。
难不成程飞禹这么早就行动了吗?
许是因为是黎初的夫君,岳林倒没显得多么不快:“请进来吧。”
闻言,小厮转身去将程飞禹请了进来。
见黎初在此,程飞禹愣了愣,下一刻眉眼间便是刺骨的寒冰。
黎初心不由一刺,只能将视线转移。
程飞禹向岳林作揖道:“岳将军,多有叨扰。”
岳林虽是武将,心倒也细,发觉这夫妻二人间微妙的情绪变化后,笑道:“大人定是来寻郡主的吧?”
“是。”程飞禹看向黎初,“下官是特意来接夫人回府的,毕竟纳妾一事还需要夫人操劳。”
他面上笑着,笑意却没有一分一毫入眼底。
黎初没说话,甚至目光都只是落在一旁的三才杯上。
程飞禹显然不知道她在这儿,不过是顺着岳林的话将她带走而已。
岳林低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头朝黎初道:“既然大人来了,郡主就跟他回去吧,至于郡主讨要的兵器,老夫一会儿派人送去。”
听到“兵器”二字,程飞禹蹙了下眉。
黎初不会武功,要兵器干什么?
“如此,谢过将军了。”
黎初起身行了礼,同程飞禹一块儿出去了。
今日的确不巧,还没说几句便被他撞见,不过岳将军确实是个聪明人。
她这么想着,出了府门却见自己的轿子不见了。
“你来这儿作甚?”程飞禹讽刺道,“莫不是发请柬?”
黎初咬咬唇:“那你呢?你与岳将军素无往来。”
隐约间,二人有丝针锋相对之意。
程飞禹看着她,忽然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黎初吗?”
一句淡然如水的问,似是问进了黎初的心里。
她抬起头,眼眶渐渐变红,眼中过往的喜怒哀乐犹如海浪翻滚着。
“你可以当她已经死了。”
黎初一字字说完,转身走开。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巨山砸在程飞禹心上,极速沉入冰冷的深渊中。
他看着黎初的背影,恍若觉得她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但他却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飞禹咬咬牙,抬腿跟了上去。
“站住!”
他呵住黎初,站到她面前,目光如冰:“先是和那算命的不清不楚,而后又让皇上赐婚,现在又来找岳将军求兵器,你意欲何为?”
黎初忍着心口的气和悲,她不愿在这儿和程飞禹有口舌之争。
她看着路旁的枯树,红着眼一言不发。
程飞禹心中却渐渐大胆地猜测起来,神情忽地一狞:“莫不是你要入前太子的后尘?”
闻言,黎初心一震。
什么叫前太子的后尘?
她既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又是皇太女的命,何必去谋反。
倒是他,对她一次次的劝告视而不见。
“我入前太子前尘,必定也得要一奸臣暗中算计我才行。”黎初看着他,语气平缓地如同在说一件小事。
程飞禹一愣,竟有一丝心虚。
在他的计划中,的确需要利用黎初密谋造反。
但他从未想过要了她的命,他每一步棋走的都是将她的生命放在首位。
她为何就不能像从前那般懂他?

第二十七章 改变

二人终是不欢而散。
黎初失魂落魄地回了府,屏退了下人伏在床榻上小声地抽泣着。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让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洗了把脸。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黎初才疲惫地坐在梳妆镜前。
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更有些憔悴,满是血丝的双眼透着股受伤的挫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长福跑了来。
“夫人,找着人了,他说未时三刻会候着您。”长福道。
闻言,黎初点点头,压下声音低声道:“若是将军府派人来送东西,你好生收着,等我回来再说。”
“是。”长福行了礼退了出去。
黎初走到廊上,看着突然阴下来的天,心头越发烦闷。
萧颜进门一事皇上没有定日子,既然是妾,也不必太隆重。
她眼眸一暗,让人将刘管事叫了来。
“西园子打扫好了?”黎初问道。
刘管事弓着身回答:“回夫人的话,都收拾妥当了。”
“明晚戌时一刻排个轿子去将她接了来,走角门。”黎初语气淡漠,没透露半分伤心之意。
闻言,刘管事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等出了院子,立刻吩咐人将准备好的龙凤烛和囍字撤了,指了个粗使丫头在西园子准备伺候萧颜。
未时三刻,沁林茶楼。
雅间内,顾羽喝着碧螺春,一副悠闲的模样让黎初生了几丝羡慕。
“夫人愁眉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他双目一弯,胜似星河
黎初倒觉他是明知故问,没好气地道:“我的难事你又有何不知?”
顾羽听了,轻笑一声:“夫人要是给我个好价钱,我可替夫人算个情卦。”
“有什么好算的。”黎初苦涩地扯着唇角,“他与我而言,不是断命之人吗?”
她抛开这些问题,将注意力放在顾羽身上:“我一直想问,你究竟是何人?”
不仅知道她和程飞禹的事,甚至还说到她在皇上面前立下的毒誓。
顾羽放下茶杯,一手伏在桌沿边上,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你现在做得并不能改变什么。”
黎初眼睫一垂,满脸沉重。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过是救了养父,阻止萧颜进宫谋害皇上。
程飞禹谋逆的心却没有改变。
“夫人心慈手软,终会在酿成大错,到那时,你可还会悔?”
顾羽句句话都如针扎在黎初的心上。
她确实心慈手软,单凭她无法下手杀程飞禹一事而言,她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若有一日皇上驾崩,她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和黎民百姓……
黎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复而抬起头:“你为何帮我?”
顾羽吧喳了一下,倒了杯茶:“看来夫人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失落。
黎初眼底更是一片迷惑,任凭她翻遍所有的记忆,都不见里头有这么个叫顾羽的人。
“万事不需要太多筹谋,你既有皇上的宠爱,何必去费劲心思。”顾羽伸出手,握成拳,“手中有权,哪怕你没有理。”
黎初闻言,手渐渐收紧。
权。
就是要因为这一个字,多少人深陷淖泥之中。
但现在除了权,她的确没有任何东西能很快的将局面扭转过来……

第二十八章 长剑

与顾羽告别后,黎初拿着他塞给自己的一小瓷瓶往府中走去。
这一白玉瓷瓶让她想起梁左相那日给她的药。
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要给程飞禹的,而是给皇上的。
黎初蹙着眉,有些忐忑不安。
此药能让人在短期内出现重病的情况,不过月余便会好全。
若皇上觉着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会提前封她为皇太女,趁着大权还未被程飞禹掌握,她需的掌握主动。
薄暮时分。
黎初仍旧看着那瓶药发呆。
她痛恨萧颜背地里下药暗害皇上,如今她竟成了这样的人。
虽说只是让皇上身体病弱一月而已……
黎初手肘撑在桌上,苦恼地扶着额头。
这时,长福悄声走了进来。
“夫人。”他低声叫了声,将手里一柄长剑双手捧上,“将军府托人送来这个。”
黎初一愣:“可以留下什么话?”
长福摇摇头:“没有。”
闻言,黎初接过剑,让长福先下去。
剑并不用,暗红色的剑柄和剑鞘,一颗红宝石镶嵌在剑柄顶端,杏黄色的流苏穗子微微摆动。
一声“哗”地轻响,黎初将剑拔出了几寸。
剑的两刃泛着阴森的寒光,大有削铁如泥的锋锐。
这是一把开过刃的剑。
只是还未等她仔细看剑中有何信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渐靠近。
黎初收起将剑收起,置于桌上,再将白瓷瓶收入袖中。
进屋的程飞禹扫了眼桌上的剑,眼角泛着冷意。
“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黎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
程飞禹一边褪下外衫一边嗤笑道:“夫人忘了吗?今日是你夫君我大喜之日。
极为讽刺的语气让黎初一僵。
她咽下心间的酸涩,望向窗外的枯枝:“嗯,是个好日子。”
纵然她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她本就该做的,终是忍不住那份难受。
黎初缓缓转过头,看着背对着她的程飞禹,脑海中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
用手边的这把剑,杀了程飞禹,她再自杀,撇下一切不管,共赴黄泉……
她眼神一闪,慌忙摇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程飞禹似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挣扎,却始终未开口。
可他内心却也满是苦愁。
初为官时,他满腔热血,誓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清官。
但却遭高官诬陷,差点被斩。
而后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还是要被算计。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他也难以回头。
程飞禹微微测过身,见黎初紧蹙着眉,目光落在桌上的长剑上。
“这是将军府送来的?”他冷不丁地问了句。
“嗯。”黎初点点头,“是把好剑。”
闻言,程飞禹一边穿上新的衣衫一边道:“剑再好,若不用也是暴殄天物。”
黎初再次望向他。
他一席暗红色锦缎长袍,高束着发,眉目清冷。
她心不觉微涩。
那日她穿着囚衣,面前的程飞禹也是如此俊逸不凡。
黎初挪开眼,僵硬地开口:“轿子已经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来了。”
程飞禹神色一凛,并未多言。
他理了理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黎初缓缓伸出手,将剑紧紧抓着。
她了却一桩心事,该高兴才是……

第二十九章 梦魇

夜阑。
几日都不曾睡好觉的黎初意外的被深困梦魇。
黑暗中,她惶恐地四处喊着程飞禹。
猛然间,她回到了大牢,面前躺着身穿囚衣的陆成杰。
他脖子下是青紫的痕迹,突出的眼球和张开的嘴让人不禁去想他垂死挣扎时是何等的痛苦。
“爹!”
黎初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
却还没到陆成杰身边,周遭便又是一阵刺眼的光。
光芒最后汇聚成了两个人的身影。
程飞禹和萧颜。
萧颜穿着贵妃服,笑靥如花地将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塞进程飞禹的手里。
程飞禹将手帕收进袖内,伸手将萧颜搂紧了怀中,表情温柔缱绻,亦如多年前对黎初。
看着这一幕,黎初眼眶一红,苍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婉婉深受皇上宠爱,本司可利用这一点获得皇上信任。”
“你入宫后,将慢性毒药抹在药碗沿上,太医不会发现。”
“她一仵作,如何懂的治理天下。”
“等得了这天下,本司再向她解释。”
“……”
程飞禹一句句绝情地话如刀捅进了黎初的心中。
她颤抖着身体,赤红地眼睛死死瞪着眼前之人。
程飞禹,你好狠的心……
猛然间,眼前忽然回到了她被斩首那一日。
皑皑白雪,血洒遍地。
黎初撕心裂肺地吼了句:“你这逆贼——!”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程飞禹的胸膛。
“轰隆——!”
一声震耳发馈的雷响,黎初惊坐而起。
她浑身是汗地喘着粗气。
外头是淅沥沥地雨声,入冬的夜晚寒意似是刀子划在身上的每一处。
黎初好容易才缓过来,望着窗外,眼中满是还未褪去的愤恨。
她又望向桌上的剑,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
黎初掀开被褥,只着一件中衣下了床,拿起冰冷的剑,如游魂般朝外走去。
细雨很快淋湿了她的身子,她双肩微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轰隆——!”
又是几声雷响,恍若震在了人的心上。
黎初泛白的唇一张一合着:“皇太女黎初,向天地发誓……必定除去奸臣,保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西园子前,一盏红灯笼挂在檐上,虽没有喜字,却给漆黑冰冷的也增添了一份温暖。
黎初望着那盏灯笼,眼眶一热。
皇上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程飞禹是她挚爱的夫君,为何都要这么逼她……
视线渐渐模糊,黎初右手慢慢握住剑柄。
忽然,园门忽然开了,一个披着披风的欣长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程飞禹近几日本就不能安眠,日日想着黎初的事,再思及皇上赐婚的事,连看都没看萧颜一眼。
他紧皱着一张脸转身,竟见黎初站在门外。
她手中拿着把剑,神情恍惚。
到让他更为诧异和生气的是那单薄的身子居然只穿了件中衣。
此时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还下着雨,她浑身都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黎初忽略眼前一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下一刻,真个人都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去。
“乒——”的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婉婉!”
程飞禹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接住她,焦急地唤着:“婉婉!婉婉!”
黎初强睁着眼,低声呢喃着:“爹,对不起……”

第三十章 国本

再次醒来,黎初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也甚是无力。
丫鬟将药端了过来,小心道:“夫人,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两天了。”
黎初一愣。
她昏迷了两天?
药水苦涩的味道让她有些难受。
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却只停在那个噩梦里。
黎初扫了眼房间,那把剑还放在桌上。
“大人可是守了您整整两日,连新姨娘来请都没让见。”
丫鬟的话让她又是一愣。
程飞禹守了她两日?
黎初推开丫鬟递来的药,让她下去后掀开被褥下了床。
将剑拿起,她拔出剑,不见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黎初怔怔坐下,仔细打量着剑鞘,可心思却又悄然跑到了程飞禹那儿。
他守了她两天……
难道他对她还是有情意的?
黎初悻悻低下头,心头发闷。
忽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了来,脸色略显憔悴的程飞禹走进房。
他目光率先落在床榻上,却不见人。
直至与榻椅上的黎初视线相撞,他喉中一哽,嘴里的话在瞬间都通通忘光了。
黎初见他下眼睑乌青,双眼浸着血丝,面色苍白,显然是几日都未休息好了。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程飞禹微抿着唇,看着黎初手中那把亮着寒光的剑,眸色一沉。
“你想用它杀人不成?”他声音沙哑地问。
黎初愣了愣,而后将剑收回剑鞘:“我该手持砭镰才对。”
她看着剑穗子继续道:“你许久都没有让我跟着去查案了。”
程飞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如今已是永昌郡主,哪有去做仵作的理。”
永昌郡主……
黎初心中无力一笑,话锋一转:“萧妹妹可还好?”
一声“萧妹妹”让程飞禹脸色一凝:“夫人选的人自是极好。”
话音刚落,长福跑了来跪在房外。
“大人,夫人,宫里传旨,皇上召夫人入宫一见。”
闻言,程飞禹眉头紧紧蹙起。
因为纳妾一事,皇上对他已经不如从前信任了。
黎初反倒有丝不安,想起顾羽给的药,她心中的汹涌难以平复。
直至坐上马车,她手中始终攥着那小白瓷瓶。
“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心慈手软……”她呢喃着,似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可以狠下心的理由。
可是现在皇上并没有杀她的养父,对她也甚是疼爱啊……
黎初心烦意乱地重重叹了口气。
养心殿。
进了内室,黎初还没来得及请安,皇上先发了话:“婉婉,快坐着吧。”
她抬起头,望向皇上。
几日不见,皇上倒还算精神,但是每日政事缠身,太子被平反一事才过不久。
心力交瘁以至于让他本就参白的鬓发又白了许多。
黎初忍不住心疼道:“皇爷爷,您要保重身子。”
皇上放下笔,拉起她的手,一字字道:“婉婉,朕想了很久,决定立你为皇太女。”
闻言,黎初眼眸一震,满脸诧异。
她多诧异的并不是皇上这个决定,而是皇上为何在这个时候就立皇储。
他看起来身子还算硬朗,怎么就动了国本之念?

第三十一章 仵作

看着黎初震惊却没有半分惊慌的模样,皇上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他叹了口气:“皇爷爷撑不了几年,这魏国苏山不能后继无人。与其等朕病重下不了床,不如早早将你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新主。”
“皇爷爷……”
“魏国虽没有女帝的先例,但不代表你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皇帝。”皇上拍着她的手背,“朕也需要你,清清这朝中的污浊之气。”
黎初眉一蹙,皇上这话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如今朝内众多高官沆瀣一气预谋造反?
皇上见她不说话,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朕是老了,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从你让程飞禹纳妾开始,朕便派人暗中盯着他。”
黎初心下大动。
不想她一个决定让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想起他所培养的死卫军,程飞禹恐怕一言一行都已经逃不过皇上的耳目了。
“皇爷爷,他一时……”
“婉婉。”
她话还未说完,皇上便打断了她。
“程飞禹虽然是你的夫君,但也是反贼。”皇上义正言辞道,“而且,你先是皇室之人,才是程飞禹之妻。”
一番话让黎初哑口无言。
“朕会一一肃清程飞禹党羽,至于他,朕便交给你了。”皇上抽开手,“你若下不了手,朕也会替你收拾干净。”
再听到要自己杀了程飞禹的话,黎初的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
现在的皇上很谨慎,很聪明。
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程飞禹,不能用“擒贼先擒王”。
袖中瓷瓶的重量顿时变得如千斤之石,黎初垂下手,低声道:“皇爷爷放心,孙女明白。”
闻言,皇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了宫,阴沉沉地天下起了小雨。
黎初掀开轿帘,望着陆成杰住处的方向,眼底带着担忧。
虽然一切都发生了变故,但是难保程飞禹心狠用养父威胁她。
她不想再看到养父惨死于狱中了。
回府后,已过了午时。
程飞禹并不在府中,黎初忙写了封信让长福转交给陆成杰。
看着长福跑远的身影,她怅然地望着天。
如今只能先让养父回凉州躲一躲了……
“夫人。”
一丫鬟走了来,行礼道:“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姨娘”二字,黎初眼中的惆怅顿时成了嫌恶。
她转过身进了房坐下:“让她进来吧。”
丫鬟忙去让萧颜进来。
不一会儿,绾着妇人髻,穿着一袭丁香色刻丝纹样衣裳的萧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给姐姐请安。”
她敷衍般地草草行了个礼,也没奉茶,就这么站着。
黎初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妹妹。”
闻言,萧颜美目一狞,心里顿时窝了火。
她沦为妾室都是拜黎初所赐,如今她还想要羞辱她不成。
黎初见她双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憎恶,更觉她也只有才貌。
难怪程飞禹时常进宫与她私会,若不提醒着,她恨不能将“谋反”二字刻在脸上。
黎初见丫鬟候在院门口,便垂眸问道:“你可知我曾为仵作?”

第三十二章 质问

听黎初这么问,萧颜似是找到讽刺她的把柄。
她勾唇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大人时常提起,说姐姐在死人堆里游刃有余呢。”
闻言,黎初抿唇浅笑。
她站起身,走到萧颜面前慢悠悠的绕着圈:“那妹妹可知,姐姐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可懂得如何做到杀人不见血。”
此言一出,萧颜脸色大变。
黎初停住脚步,看着她煞白的脸道:“妹妹怎么了?脸色怎么差?”
她伸出手,抚向萧颜的脸。
萧颜一抖,仿佛贴在脸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黎初不是程飞禹说的那般简单了。
而若黎初知道她的身世,会不会……
萧颜想到这儿,腿忽地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黎初冷嗤一声,收回了手,腹诽这萧颜也真是不经吓,从前倒把她想的过于棘手了。
她唤来丫鬟,让她们将萧颜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长福回来了。
“夫人,老爷说他即刻就动身,让您莫要担心,还嘱咐您保重身子。”
听了这话,黎初心中难得多了丝暖意。
果真在这世上,除了养父,没有一个人能毫无目的地替她担忧。
黎初看向长福,眉眼和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福忙跪下,眼中仍旧带着感激:“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夫人施恩,小的娘病也好不了,一家子也不能团聚,小的自当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黎初忍不住笑了,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你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长福结果瓷瓶,一脸疑惑。
直至黎初耳语几句过后,他才明白过来,立刻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房内再无他人,黎初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门外细细雨幕出了神。
既然程飞禹和萧颜能想出那招下毒,她也不能让顾羽给的药就这么放着。
思及皇上将要有所行动,程飞禹精打细算地算盘估计也要乱了。
黎初略带一丝落寞地低下头,走向榻椅。
夫妻两个居然明争暗斗起来,最后结果还必须是你死我活,悲哀又讽刺。
入了夜。
黎初拿着花绷子和针线,坐在烛火下绣着竹子。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
她也没有抬头,除了程飞禹也没别人了。
“你今日又在皇上面前挑唆了什么?”
一句冷语,让黎初的手一僵。
才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她两日的人转眼又变得如此无情,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程飞禹了。
黎初抬起头,撞上那双隐忍着怒意的眸子。
“并未说什么。”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岂料程飞禹冷笑一声:“那为何岳父大人突然离京了呢?”
闻言,黎初心底一涩。
近年他连看都不去看陆成杰,如今这么快就知道他离京一事,想必他早就想对陆成杰下手所以加以监视了吧。
细细的针被黎初紧紧捏在指尖,她哑声道:“故土难舍,你又为何在意?”
这始终寡淡的情绪让程飞禹无力无奈更生了丝无情。
他伸出手,一把拍掉黎初手上的花绷子。
黎初忽觉指尖一刺,痛意直入心头。
“哒”的一声轻响,一滴殷红的血砸在绣到一半的青竹上……

第三十三章 看错

那散开的红色似是落进了黎初的眼中,摇曳的烛火晃得她眼底的湿润越发光亮。
然而程飞禹却丝毫不曾察觉。
他一把锢住黎初的双肩,墨眸如寒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即便他还没有发现,但从黎初被封为永昌郡主后,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等黎初回答,程飞禹自顾猜测:“是不是那个算命的跟你说了什么?”
黎初眼神一凝:“不是。”
然而她的否定却成了程飞禹眼中的狡辩。
他重重地松开她:“我已不是一次撞见你和他有来往,苏湖术士之言,你竟也信。”
黎初手撑在桌上,流血的指头按在绢上,留下点点红印。
她不留神色地掩去血迹,抬眸道:“他的话不可信,你如今的话还可信吗?”
风从敞开的门灌了进来,吹的烛火将将熄灭。
黎初却觉寒意不断地渗入了心底。
她仰着头,看着在闪烁的光里程飞禹的脸。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程飞禹微微侧过头,将眼中翻涌的挣扎也尽数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黎初,入了皇家,情,你也舍弃了吧。”
闻言,黎初眼眶一涩。
所有的委屈都好像随着他这一句话在心中炸开。
她微微仰起头,含泪笑了:“是你变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没认清你骨子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程飞禹浑身一震,如锋芒的气势不断的涌出来。
“我们自幼相识,十六岁成婚,纵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从未有谁说过半句怨言。”
“可自进了京,过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结果又怎么样?”
黎初站到他面前,满眼的泪水堪堪落下。
“我日日替你悬心,可换来的又是什么?为了一个权势二字,你背叛我,甚至利用我,到最后还!”
她嘶哑着声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那日没让死卫军将她带走,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她还能从容的陪伴害死她至亲的枕边人吗?
黎初一番话让程飞禹心中猛地一震。
他皱缩的瞳孔微颤着。
果真,她知道了。
黎初无声地淌着泪,疲惫不堪地看着他:“程飞禹,是我黎初,看错人了。”
霎时间,空气如同被凝结,除了屋外的风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大半晌后,程飞禹哑声嗤问:“郡主可是要处置下官?”
黎初转过身,看着烛光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默然,程飞禹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细雨中,他走的不急不缓,可每一步又显得分外沉重。
黎初僵硬地侧过身,忍着心尖刻骨的痛楚望着雨幕中的身影渐渐远去。
情深不寿,最难解。
她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指尖的血,眼底一片悲凉。
不想两人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了。
黎初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
一连五日,程飞禹都没有回府。
黎初面色憔悴地看着桌上的剑,岳林送剑却没有留一句话,难道他也早有察觉,和皇上一样要她杀了程飞禹吗?
“夫人。”长福突然跑了来,小声道,“顾先生求见。”

第三十四章 小产

提邢司府后门是一处小巷子,长福已经将小厮支走,远远地守在廊上。
顾羽一身苍青广绣衫,他没有再拿着那五尺幡。
他就如同闲逸公子般站着。
见黎初面色不太好,顾羽蹙了下眉:“看来夫人又处在困顿中了。”
“顾羽。”黎初注视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顾羽眉又拧了拧,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同程飞禹去南方治水?”
黎初一愣。
她自然记得,那年她至死都不会忘的。
“你救了一个差点被洪水卷走的人可还记得?”顾羽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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