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霍承泽猛的追了出去。
可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温南栀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南栀!”
霍承泽大声呐喊着:“温南栀,你别走!”
空荡的外界依旧什么都没有,像是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霍承泽心口骤然一紧,里面像是又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抽离。
他疼的忍不住屈膝跪在地上,地面恍然变成一块接一块的碎镜面。
面面都是他和温南栀的过去,有相识相知,追逐相爱,心意想通彼此爱慕,再到变心离开。
那些过完快速闪过又消逝,霍承泽霎时红了眼:“不要!”
下一秒,耳边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儿子这都睡了一天了,什么时候会醒啊?他还赶着去结婚……”
医生有些迷惑:“我也不知道霍主任为什么还不醒,结婚的事情要不……再往后延延?”
霍母无奈的叹了一声,跟着医生转身出门。
霍承泽听着脚步声远去,反而松了口气。
他思绪复杂,不断去想刚刚的梦昭示着什么,想了半天,才惊觉,温南栀已经死了。
不管自己结婚与否,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霍承泽的心顿时像被钢针猛刺了下,疼的整个胸口止不住的起伏。
“睡了又怎么样?”
夏希接着电话走近病房,她扫了霍承泽一眼:“睡了也能把人抬过去办婚礼。”
“这又有什么所谓,本来我就不怎么爱他,只是想留下姐姐的血脉而已。”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就等两年,到时候以分居两地为由,起诉离婚就好了……”
霍承泽心口狂跳,盖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睁开眼,冷声打断夏希:“说够了没有。”
夏希站在窗口,闻言回过头来,没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你醒着?”
霍承泽嘴角抿的笔直:“不醒着,怎么能听见我的妻子正在盘算着怎么离婚?”
夏希挂断电话,往日的温柔小意全部不见:“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只有配合的份。”
“取消婚礼。”霍承泽撑着坐起身,冷然望着她。
夏希信步走到床前,勾起他的下颌:“不管你来不来,婚礼都会照常举行,霍家和夏家的宾客都会到场,包括医院里受邀的领导们。”
“霍承泽,你要是不想名誉扫地,最好还是乖乖参加。”
面对夏希赤裸裸的威胁,霍承泽拧紧了眉:“倒是我看错了人。”
相交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夏希的真面目,真正的蛇蝎美人。
“霍承泽,不是每个人都是被外表迷惑的蠢货。”夏希垂眸俯视他,“从我姐姐决定将心脏捐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
“玩玩可以,陷进去就是自己作死。”
“温南栀就是最好的例子。”
霍承泽滚了滚喉咙,压着心里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从没要求别人为我做过什么,你姐姐是,你也是。”
夏希嗤笑一声:“是啊,你只要摆出一幅深情的样子,所有的人都会上当,认为你已经懊悔,但她们失去的却是生命!”
“你的懊悔心痛有什么用?能让她们气死回生吗?”
“霍承泽,我是坏,但你才是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
霍承泽忍无可忍,抬手钳住夏希的喉咙:“如果不是你设局,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是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勾引我,让我背叛温南栀!”
感受到喉间渐渐收紧的力道,夏希没有丝毫慌张,也没有否认,只说:“你还欠我姐姐一条命……”
霍承泽不管不顾,手上的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夏希的脖子拧断。
空气渐渐变得薄弱,夏希不断挣扎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刻结束,喉间的力道却渐渐减少。
霍承泽松开手,原本风采神奕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他压下喉间苦涩:“我是欠你姐姐,但没有欠你,你开个条件,然后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夏希愣住,眼里满是诧异:“你……转性了?”
霍承泽垂眸,掩住眼里的落寞:“你说的也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抵住诱惑,无论你怎么勾引也没用。”
夏希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就一瞬间的事情,霍承泽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
霍承泽当然不会说,刚刚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了夏希。
可温南栀曾经说过的话狠狠震醒了他:“你只是面冷,其实心是热的,不然怎么会救我?”
“你这双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神手,当然要好好爱护。”
霍承泽恍然回过神,看着那张和温南栀有三分相似的脸,再怎么狠心也无法再下手。
“婚礼我不会去,你非要办就办吧,随你。”
他丢下这话,又躺回到病床上。
夏希见他软硬不吃,也没了办法,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
霍承泽闭上眼,太阳穴一阵刺痛。
自从温南栀死后,他的心口像是缺了一块。
随着时间过去,那缺口越空越大,渐渐演变成一片无尽的深渊将人吞噬。
他闭上眼,温南栀的脸又在眼前浮现。
她始终笑着,眉眼弯弯的说:“我不怪你。”
霍承泽无意识吞咽,眼角湿了一片。
最初遇见温南栀的画面在脑子里快速闪过,那是个阴雨天。
放学铃声响起,母亲的电话准时打来:“儿子啊,你最近才做了心脏手术,不要太劳累,早点回来。”
霍承泽按了按心口,夏望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接一下的跳动着,甚至比他原来的心更加契合。
“好。”
他挂断电话,出校门后拐入巷口,走了那条近道。
没走两步,巷末传来吵嚷声。
“每天穿的这么穷酸,身上一股臭味,明天就搬到垃圾桶边上去!”
“就是,长的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不堪入耳的话接连不断地传来,霍承泽只顿了顿,准备绕开。
可路过时,被欺凌的女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霍承泽的心顿时跳漏一拍,条件反射一般出声:“住手!”
被呵止的女生见是他,少多管闲事几个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拉着同伙:“走吧,是霍承泽。”几人匆匆离开。
霍承泽走进巷子深处,鬼使神差的朝着蹲在角落的人伸出手:“她们都走了。”
女生小心翼翼的抬手,霍承泽思绪复杂,用力将她拽起:“你叫什么?”
“温南栀。”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转动。
霍承泽的心跳的很奇怪,像是回到没有换心之间,心脏病发作的感觉。
急促,让人紧张且喘不过气。
温南栀面无表情,淡淡的别过视线:“谢谢。”接着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像是对他毫无感觉。
霍承泽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脑子里忽然绞痛起来,像是有把锯齿在不断摩擦。
周围的一切骤然变得模糊,他身形一晃,满头大汗的靠在墙边。
街上的人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飞速往前运动着。
霍承泽死死按住头,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说:“醒过来,醒过来!”
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空重来。
“霍承泽,醒醒,你今天不是说要去给民航大学的系花表白吗?”
室友段默冲着他的耳朵大喊:“再不起就迟到了!你的系花就要被别人追走了!”
床上的霍承泽剑眉紧拧,额尖上满是冷汗。
段默看他一脸痛苦:“不会是被梦魇住了吧?”
他抬手,正要去摸霍承泽的头。
“吱呀”一声,霍承泽猛然惊醒!
他快速咽了咽喉咙,按住狂跳不止的心。
“窝草,你吓我一跳。”段默收回手,“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表白,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霍承泽回神,疑惑的环视四周。
刚刚不是还在医院?怎么这里看上去像是大学宿舍?
段默见他一脸失了魂,心生担忧:“你没事吧?”
床上的霍承泽闻声低头,见到多年前的段默,瞳孔骤然紧缩:“段默?你不是去国外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国外?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段默震惊,收拾东西的书本的手都停了下来。
霍承泽微愣,握着床沿的手收紧:“今年是哪一年?”
“16年啊,你别是想系花想疯了,我还得去图书馆,我先走了。”段默看了眼表,匆匆拿上包离开。
话音刚落,门应声关上。
“16年?”立即起身下床的霍承泽打开手机,上面赫然写着——2016年10月17日14时35分!
他闭上眼,自然而然想起上午去导师那里研究了课题。
中午吃饭之后,睡了个午觉,接着就现在了。
桌上除了电脑,还有一束火红的玫瑰和一份用礼盒装好的铂金项链。
霍承泽这才想起,10月17日正是他向温南栀表白的日子!
他想了也没想,直接抱起花,项链收进口袋,朝着民航大学奔去。
不管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不管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昙花一现。
这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他一定要紧紧抓住温南栀,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民航学院。
温南栀刚上完训练课,换了衣服往回走。
到宿舍楼下刚准备进门,手兀的被人拽住:“南栀。”
温南栀僵住,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
她回头,看见霍承泽抱着束玫瑰,微微有些气喘。
“南栀,我喜欢你很久了。”霍承泽声音微颤,眼里有些许泪光闪烁。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心动了,可不可以……”
掌心久违的温度让霍承泽哽噎,他递出怀里的花:“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温南栀面无表情抽出手,冷然拒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