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勉强笑了笑:“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我并不怪你。”
她通过仪器发出重重的呼吸声,听起来似乎说话十分吃力。
沈亦白喉头有些发紧:“等我忙过这一阵,以后我会空出时间来陪你。”
乔染却摇了摇头:“亦白,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婚。”
沈亦白眉心微微闪烁:“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们在重新谈一谈。”
乔染沉默了瞬,又小心的问:“你不想离婚吗?”
沈亦白没有直接回答,脸上浮现一抹纠结:“我还没想好。”
他视线落在乔染苍白的脸上,动作轻柔地捻好被褥:“至少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五年来,乔染也是头一回瞧见沈亦白这般温和的态度。
她愣了一瞬,随后立刻明白过来,声音突然变得很浅:“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生病的事情所以难为你自己,说到底,生病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关系,你不用觉得自己需要负责到底。”更不用感情来怜悯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不是看不出来沈亦白和戴欣妍的感情。
纵然她喜欢沈亦白,也不希望自己拿病情拖住沈亦白的人。
就算是得到人,也得不到心,她宁愿选择体面的放手。
至少在乔染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沈亦白没有想太多,只是听着乔染说的这些话,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却也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对乔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感情。
纠结了会儿,他只能这样说:“现在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不想因为感情的事情跟你争执,等你的病情有好转了,我们再聊。”
不再等乔染的回答,沈亦白起身仓促地走了出去。
来到房间外,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靠着墙面沉思起来。
房间里的乔染也没有休息,只是目光又落在了窗外的夜色里。
两人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看不见对方,又各自怀揣心事。
五年的婚姻,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晚,乔染做了梦。
她梦见了在那一天的除夕夜,她终于如愿见到了哥哥。
也将自己和沈亦白的婚事告诉了他。
她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终于见了面,三人吃了团圆饭,也聊了很久……
可是梦境美好,现实落寞。
以至于乔染醒来时,都有些舍不得。
清早的朝阳带来一缕温和的光,照进病房里。
乔染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麻木许久的身体也已经有了能动的感觉。
只要不是什么剧烈运动,生活起居已经没有问题。
来查病房的护士和沈亦白关系不错,经常将乔染恢复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
到了午休后。
沈亦白来到了病房里,恰好看见乔染正在尝试着拿起勺子舀粥。
仅仅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她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她操动着微颤的手舀起白粥滑入食管,甜粥在喉头化开时,乔染的眼泪都险些落了下来。
至少她还能吞咽,还能呼吸,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活下去。
站在身边的沈亦白不忍再看,他径直走上前:“我喂你。”
刚要碰到勺子时,乔染挡开了沈亦白想要上前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到。”
她内心是强烈的求生欲,怎么也不希望沈亦白对她的施舍。
乔染抬眼看着沈亦白诧异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在我自己可以的情况下,让我自己吃吧。”
乔染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温婉如玉,实际上性格比谁都要倔强。
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想要独自做好。
第十四章什么关系
所以沈亦白才常常和她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但他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拿出了乔染的病历本,例行检查。
“最近医院进口了一批国外治疗渐冻症的新型药物,能有效缓解渐冻症的发作,但是这药有副作用,吃完会有些疼。”
说到这里,沈亦白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毕竟现在乔染是个试药者,决策在她自己。
沈亦白怕给乔染带来压力,他安慰道:“只要你说不想,我现在就可以把药退回去。”
乔染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想试试。”
“我现在已经是这幅模样了,还能有多疼。”
沈亦白心底莫名刺痛了一下,重新开了一张药单递给乔染。
递到手上的时候,都是一小堆五颜六色的药丸。
乔染咽的毫不犹豫,没一会儿,全身就像是被扼住呼吸般的疼。
她唇角都被咬的一片乌青,满头都是虚汗。
沈亦白见状,稳稳扶住乔染摇摇欲坠的身体:“很疼吗?”
乔染苦涩地笑了声。
她想说疼,很疼,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立刻转了弯,故作轻松的模样:“没有很疼。”
“可是你疼得额头都在冒汗。”沈亦白看着乔染苍白的脸,从口袋里拿出纸想去帮忙擦汗。
可刚伸出手,就被乔染紧紧抓住。
“你知道我胆子小,一点疼都怕。”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接过纸张:“我自己来就好。”
大概是面对沈亦白的时候,她习惯性想隐藏自己的痛苦,不想给他增添负担。
可这模样,在沈亦白眼底却显得生疏又冷漠。
结婚这么多年,他也是很少被乔染这么抵触。
沈亦白看她的神情有些错愕,可一想到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他神情又很快恢复过来。
“那你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再来叫我。”
乔染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将自己隐隐发颤的手缩进了被子里。
眼看着沈亦白新药,她又连说:“你快走吧,我想睡了。”
沈亦白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只是对乔染有些冷漠的态度有些失落。
“明天我带你去复建。”
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加快,除去吃药还要搭配运动,让其发展缓慢。
这几天,沈亦白就以主治医生的名义照顾乔染做复建运动。
乔染没办法拒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看着沈亦白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和,乔染才长舒口气,身体的痛感渐渐消散下来。
下午。
沈亦白推来轮椅,将乔染从病床上抱下来。
尽管重复过很多这样的动作,但一到近距离观察沈亦白时,乔染还有无所适从。
从他俊朗的侧脸,艳红的嘴角,再到混动的喉头……
不得不说沈亦白的长相在人群中绝对是耀眼的存在。
乔染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只能默默感受着他滚烫的胸膛处。
“我记得陈哲也是神经科的医生,他为什么没有时间……”
闻言,沈亦白视线转过来,脸色有些沉:“你希望他做你的主治医师吗?”
在一起这么多年,乔染怎么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沈亦白和戴欣妍的种种,她神色黯淡:“我只是担心以后其他人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亦白搂紧了乔染的腰间,眼梢微挑:“什么关系?”
乔染小声嗫嚅:“就是误会我们还在一起……”
沈亦白表情很淡然:“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在一起了?”
第十五章情感纠葛
“……”乔染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虽然前些天沈亦白告诉她关于离婚的事情可以暂缓,但是她很清楚沈亦白喜欢的不是自己。
可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亦白又解释:“陈哲现在负责看诊,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后就将照顾你的事情交给了我。”
乔染嘴唇微张,蠕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从结婚到现在,她很少跟沈亦白顶嘴,只想着陈哲说不定也有别的原因。
沈亦白将乔染刚在轮椅上,推到康复中心。
做了几个小时后,乔染的身体大概恢复的差不多了。
除去轮椅,也能慢慢走。
所以回来的时候,乔染就提议要去花园散步。
生病的这些天以来,沈亦白都异常的听话。
乔染要做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别走太久,累了就告诉我。”他只是小声提醒一句。
乔染呆呆地点了点头,在沈亦白搀扶下,在花园里绕了一圈。
然而这幅温馨的一幕还没维持多久。
一位穿着红裙的火辣女人迎面走来:“亦白!”
两人同时抬头,来的人赫然是戴欣妍。
乔染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她目光转向身边的沈亦白。
沈亦白似乎也没想到会和戴欣妍在医院遇见:“欣妍,你不是出院了吗?”
“怎么?来看看你和染染不行吗?”戴欣妍温柔的笑了笑。
她自然的搂着沈亦白的胳膊,像是才发现身边的乔染,眼底生出一抹怜悯:“本来我还以为染染得了渐冻症是你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乔染心底被狠狠刺了一下,不知道戴欣妍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亦白不适地蹙了蹙眉,直接扯开了戴欣妍挽过来的手:“欣妍。”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想染染也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担心她。”
戴欣妍娇嗔几句,又转头看向乔染安慰:“渐冻症对于现在的医疗来说,没办法做到康复,但是染染,你不要放弃,亦白作为你的主治医生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我的事情不麻烦你们关心了。”
乔染有些听不下去了,想要扯开沈亦白搀扶的手:“既然欣妍要找你,我自己回病房也可以。”
沈亦白眸色一沉,没有放开手:“乔染,这个时候你别任性。”
随后,他又转头戴欣妍冷声开口:“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叙旧,先走了。”
说完就抱起乔染做到轮椅上,朝着病房推去。
全然不顾身后戴欣妍的声音,沈亦白脸上没有任何温度。
乔染有些往后看了一眼恼怒的戴欣妍,视线又回到沈亦白脸上。
一路来到电梯间。
乔染还没来得及文化,沈亦白却先开了口:“你跟我这幅态度就是因为戴欣妍吗?”
乔染脸色僵了僵,她不擅长撒谎,也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吃醋当初沈亦白和戴欣妍的亲密。
她沉默着,双手忍不住攥着盖在腿上的被单。
沈亦白像是看出了乔染的心中所想,神情显得淡然:“当初戴欣妍来这里治病,我为什么不能照顾她?”
乔染内心挣扎了下,介于她很不擅长和沈亦白吵架,也只咕哝出一个字:“能。”
第十六章没感情
随后沈亦白又说:“我和她毕竟是从小玩到大,她父母又嘱咐我多照顾她,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埋低。
沈亦白瞥了眼乔染如同鸵鸟的蜷缩起来模样,也不忍心再抱怨什么。
“以后不要胡思乱想。”
将乔染安顿好。沈亦白离开了病房。
今天晚上沈亦白值班,所以来照顾乔染的查房的小护士温静。
温静和乔染曾经是一个科室的,只是后来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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