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道来看陈慧的纪奕然蹙起眉，对目前的情况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没等何思辰解释，苏父先声夺人：“他们不让陈慧出院，况且不是跟你说了吗，涂捷希要是不赔钱，我拿什么给她治？”
听见“涂捷希”的名字，何思辰一愣。
他说的就是自己手底下那个病人？
纪奕然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陈慧：“你是打算自己亲自照顾，还是请人？”
被突然这么一问，苏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一开始他只是不想花钱而已。
想到回去又要劳心费财，他气急败坏地啐了口：“早知道不告了，让那死丫头伺候。”
这一刻，何思辰完全确认眼前满眼是钱的男人就是涂捷希的父亲。
也许是出于同情心，他语气冲了几分：“先生，让一个病人去照顾另一个病人，你觉得合适吗？”
若有所指的话让纪奕然微微一怔。
何思辰直接夹着病历本走了：“寒夜，既然你们熟人，就麻烦你处理了。”
见他甩手掌柜似的走了，纪奕然也没了耐心：“这里是医院，继续胡闹难堪的只会是你。”
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让苏父顿时收敛了气势，他还不想和涂捷希一样去蹲大牢。
电梯口，何思辰看着走廊尽头，蹙眉摇了摇头。
即便他不清楚涂捷希和苏父有什么恩怨，可有那么个视财如命的父亲，恐怕比特发性肺动脉高压还要痛苦吧。
也因为这么一出，他更加坚信涂捷希是有苦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何思辰刚走进去，纪奕然就跟了进来。
“处理完了？”
纪奕然嗯了一声，疲倦地捏着眉心。
何思辰双手插着兜：“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闻言，纪奕然眸光渐暗。
他也忘了怎么认识苏家的，只记得那天季母说自己的好朋友嫁了人，要带他去看看。
然后就被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当成小叔一直叫着。
纪奕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手下那个病人怎么样？”
听到这话，何思辰才想起他之前发来的短信：“目前病情还算稳定，另外你还不能去看她，她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纪奕然蹙眉。
何思辰看他一脸不知情，反倒更加疑惑：“不对啊，你既然认识刚刚那个男人，不该也清楚他们家的事吗？”
涂捷希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两家如果认识，纪奕然不可能不知道涂捷希坐牢和生病的事。
而纪奕然似乎对苏父的事很反感，他绷着脸看了眼时间后：“不行就算了，我去看我爸。”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块走了出去。
何思辰看着幽静的走廊，又开了口：“听说方颖要回国了，你们俩……”
“你话怎么越来越多了？”纪奕然冷冰冰地打断他。
“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你们俩一点也不合适。”何思辰露出只有在手术时的认真表情，“结婚这种人生大事，还是得慎重。”
纪奕然有些诧异。
他们虽然是多年好友，但何思辰是头一次这么直白的提起自己感情的事。
“我不会和她结婚，”他淡漠吐出一句。
提起结婚，纪奕然又忍不住想起了涂捷希。
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他借口说自己要结婚了，没想到涂捷希却依旧不肯放手……
察觉到纪奕然的情绪变化，何思辰也没多说，在拐角处和他分开回办公室了。
纪奕然却停下了脚，思绪似乎又被拉回了一个多月前。
自从涂捷希被判刑后，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就萦绕在他心里。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却没人知道，一个人承受愧疚的压迫感。
良久，纪奕然才敛去心绪，朝病房走去。
恰巧季母拿着脸盆出来，惊讶不已：“寒夜？今天你没上班？”
“来看看我爸。”
或许是纪奕然的态度过于冷淡，让季母有些不满。
她拉住想进病房的人：“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了？”
纪奕然不言，似乎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季母却一脸如临大敌，连同声音也拔高：“寒夜，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涂捷希了？”
第二十一章
纪奕然神色微凝，好一会儿才回答了句：“没有。”
偏偏这几秒的迟疑让季母心中警铃大作，她放下脸盆，语重心长地开始劝告：“涂捷希不是过日子的人，要是她还缠着你，妈去帮你摆平她！”
然而纪奕然却没有理会，径直朝病房走。
他本就和季母不亲近，不只是因为知道她自私的性格，更因为当年亲眼看见季母将年幼的涂捷希推下楼。
纪奕然一直不明白，她就算再看不起涂捷希，可那时候的涂捷希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见儿子一再冷落自己，季母顿时黑了脸，甚至觉得是涂捷希在他身边吹了耳边风。
她咬牙痛斥道：“一定是那死丫头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我就知道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够了！”纪奕然厉声打断，眼眶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你回来除了在我面前贬低她，还有别的吗？”
季母愣了瞬，脸上满是偏执的坚持：“你是我儿子，我为你好有错吗？”
“讨厌涂捷希是为我好？哪怕是当年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也是为了我好？”纪奕然冷眼质问。
季母气的涨红了脸，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也因为这番争吵，纪奕然不愿待下去。
他看了眼病房中在休息的季父，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季母双拳紧握：“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涂捷希和那老太婆一块送走……”
住院楼下。
纪奕然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平复混乱的心绪。
他曾以为涂捷希入狱，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可周围的人却一次次的提起，让他没办法去忘记。
纪奕然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下那些关于涂捷希的记忆。
“真巧。”
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他抬头一看，是秦霄宇。
秦霄宇西装革履，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来来往往的病号服和白大褂间格外显眼。
纪奕然怔了瞬后想起何思辰说他来医院见客户的事，不由皱起眉。
秦霄宇看了眼楼上：“来看红发小妹？”
听见“红发小妹”，纪奕然愣住，自然的想到涂捷希之前那张扬的红发。
可没等他反应，秦霄宇又冷哼一声：“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
闻言，纪奕然脸色一沉，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他也没有和对方说话的兴趣，抬腿就要说走。
擦身而过间，秦霄宇语气突然正经了几分：“纪奕然，有些事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失败者。”
纪奕然停住脚：“你想说什么？”
秦霄宇没有回答，而是理了理衣领迈腿进了住院楼。
看着那道背影，纪奕然心底掠过丝莫名的不安。
对方一再提起涂捷希，甚至说了上诉期，联想到自己作为陈慧的辩护律师……
纪奕然神色一凝，难道说秦霄宇要帮涂捷希翻案？
想到这儿，他心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期盼。
半晌，纪奕然才上车回了家。
可没想到刚进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整个客厅也整洁的像被人精心打扫过。
他心一顿，下意识地呢喃了声：“涂捷希？”
这时，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寒夜，你回来啦。”
纪奕然眼神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