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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司的黑眸透着嗜血的光芒，但宋如念的生死就被李总监抓在手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放开她，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
“放开她？”李总监又往后退了两步，大有鱼死网破之心：“多亏你，我积攒几十年的财产都没了，现在身败名裂。薄司，我所作的事情可抵不上季芸的一星半点儿，你却要对我赶尽杀绝！你既然不让我活，我就带着这女人去死！”
宋如念被他用力的掐着脖子，呼吸更加急促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唐琏咬着牙，却又不能上前硬拼，突然，他看见旁边两栋楼相连的走廊。
他走到薄司身后，戳了戳他的背，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薄司立刻明白过来。
他遮住唐琏的身影，将李总监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你恨的是我，不关她的事。”薄司冷冷地看着他，脚步却满满的往面前挪动。
“不关她的事？”李总监低头瞄了眼快要晕厥的宋如念，嗤笑：“她不是唐荣的女儿吗？就算你跟她没关系，我也可以带着她去看看老朋友。”
薄司眼神一瞥，唐琏已经爬到了侧面的围栏上了。
“你放了他，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薄司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紧张，他生怕李总监因为情绪激动而摔到，更会带着宋如念掉下去。
“晚了！我现在就只想要她死！”李总监突然爆发，他整个人都开始后仰。
“咚——”
唐琏将手中长竹竿用力的戳向李总监的背部，将他硬生生顶了回去。
李总监吃痛哀嚎，下意识的松开手。
“悠悠——”

唐琏睁大着双眼，眼见宋如念掉了下去。

“啊————”
宋如念以为她会这么结束，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咳咳……”
腹部巨大的撞击力让薄司忍不住咳了出来。
他咬着牙，紧紧的抓着宋如念：“悠悠，别怕，我拉你上来。”
“轶，辰……”
宋如念纵使害怕，但注意力全部都在薄司颤抖的声音上。
他肯定是受伤了，不然语气这么的痛苦。
李总监跪伏在地，喘着气转头看着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去的薄司，手伸进口袋中。
寒光一闪，唐琏来不及制止，惊恐对薄司吼着：“枭寒！小心——”
薄司闷哼一声，嘴中喷出一口鲜血。
一把折叠刀深深刺在他的背上。
脸上温热的液体让宋如念不安感剧增，她着急的喊着：“轶，辰……枭寒，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薄司努力的放轻声音，但嘴中的血滴不断的落下，染红了宋如念的一身白色羽绒服。
“去死吧！”
李总监站起身来，抬起了脚。
“嘭——”
一声枪响，李总监直立的身体缓缓倒在血泊中。
民警收起抢看见已一身血的薄司，大吼：“快！救人！”

第四十章 生死之际

直到将宋如念拉了上来，薄司已经昏迷，但是他始终没有松手，任民警怎么拽都分不开。
“快！快送去抢救！”民警只能先将两人一起送进急救室。
唐琏踉跄着跟在后面。
薄司，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急救室里，宋如念早已泣不成声，她不断的问着：“轶，枭寒……你你怎，么样了？医生，医，生……他怎么不……说话？”
她真的害怕了，脸上的血腥味钻进了鼻腔内，她知道那是薄司的血，他肯定是受伤了！
一旁的护士安抚着宋如念：“你别着急，现在要给他做手术……”
宋如念听着各种仪器和手术刀的声音，心中的恐惧感随着时间越放越大。
薄司，你不能死在我前面，决不能……
急救室外，唐母和唐琏正焦急的等待着。
虽然知道宋如念没事，但是现在薄司生死不明，他还是为了救宋如念，唐母心中也逐渐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唐琏蹲在门外，垂着他还缠着纱布的脑袋：“要不是我带悠悠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怪我！”
唐母赶忙扯住他的手，含着泪轻斥：“你还没好呢傻孩子，薄司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唐琏抬起头，双目满是眼泪，而后将头伏进手臂里痛哭起来。
薄司要是真出了事，他怎么向季老爷子交待啊！
此时，季老爷子和季芸闻讯赶来。
看到一旁的唐母，季老爷子惊讶的看着她：“唐……”她怎么在这儿？
季芸却情绪激动的抓着唐琏的肩膀，连声质问：“枭寒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你说啊！”
唐母看不惯季芸这么对待还是伤患的季芸，立刻将她推开：“你放开他！”
“唐琏。”季老爷子恢复好自己的情绪，镇定的问道：“枭寒怎么样了？”
“被刺了一刀，在，在抢救。”唐琏抽噎着，低着头不忍看年迈的季老爷子。
季芸呆滞的后退两步。
怎么回事，她明明跟李总监说的是让宋如念死就好了，为什么要他要伤害薄司？
季老爷子只觉眼前一黑，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苍老的手直拍大腿：“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突然，两位民警走到季芸面前，询问道：“请问您是季芸吗？”
季芸张着嘴，心立刻沉了下去：“我，我是。”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说着，手铐就扣上了季芸的手腕。
什么？要去警察局吗？那她做的事情会全部都会被翻出来，她会坐牢……
季芸更觉大祸临头，她抗拒着，扑到季老爷子面前抓住她的手，哭喊着：“爷爷，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你救救我……”
季老爷子知道季芸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他转过头，浑浊的双目含着泪不肯看她。
“我不去！放开我！爷爷！救救我……”
季芸挣扎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门外的三个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同时也期盼着薄司平安无事。
直到三小时后，稍显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三人，问道：“谁是伤者家属？”

第四十一章 从前的梦

“我。”季老爷子站了起来，走上前，眼神激动的看着医生：“我孙子怎么样了？”
“刀离心脏只差两厘米，如果再深一点就危险了，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但还是先去重症监护室保持观察。”
医生的一番话让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薄司和宋如念被推了出来。
看到薄司身旁的宋如念，季老爷子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几月不见，宋如念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连同那双眼睛也是黯淡无光。
“爷爷……”唐琏握着季老爷子颤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他。
季老爷子抹了把泪，挥了挥手。
他们爷孙三人都太对不起宋如念了，先是唐荣，然后是唐思雨，最后是宋如念……
唐母看着薄司依旧握着宋如念的手，转过身去咬着牙哭泣着。
她的女儿为什么个个都这么命运多舛，宋如念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上天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哪怕薄司不出事，能好好陪着她，自己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宋如念不肯走，她躺在薄司身边的病床上，静静的听着心电仪等仪器的声音，只有这些声音能告诉她：薄司还活着。
“你，你怎么……这么傻？”宋如念偏着头，黑暗中好像看见面无血色的薄司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让她觉得若即若离。
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肯放手，如果真的掉下去了，薄司就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她活不久了，但她不想薄司跟着她一起死……
“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宋如念留着泪，麻木的舌头不受控制着摩擦着牙齿，却依旧不断说着话，想让薄司听见以后赶快醒过来。
一片迷茫……
薄司怔怔的看着雪地中正在兴奋着对着雪人的宋如念。
而另一个自己坐在屋檐下，神情冷漠而鄙夷。
宋如念将树枝插好，转身对屋檐下的薄司喊道：“枭寒，我堆了一个跟我一样高的雪人！”
而他则是嘲讽了一句：“幼稚。”
宋如念并没有因此气馁，她跑了过去，悄悄站在薄司身边，躬下身。
轻轻的亲在薄司的脸上，在薄司暴怒前，她笑着将手上的雪拍掉：“不要意思，刚刚把雪弄到你脸上了。”
薄司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是他看不见的一面，宋如念大概那几年中就现在笑得最开心了。
背景又是扭曲一转，他再次看见失控暴怒的自己，一本厚厚的书向他砸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哼。
宋如念跪坐在地上，额前的血缓缓流到她的下巴，滴到同样满是血的书上。
“你给我滚！最好死在外面！”
伴随着狂怒嘶吼的骂声，一本本书不停的砸向宋如念。
宋如念捂着脑袋，默默承受着。
等最后一本书砸到她的肩膀上后，她才细细的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从前的他们。
薄司只觉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他和眼前跪坐在地满头是血默默哭泣的宋如念……

第四十二章 一切早已注定

薄司昏迷了整整十天。
宋如念始终陪在薄司身边，可日渐虚弱的她已经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了。
她长睫颤抖，声音也变得很缥缈：“你，你快……醒醒，我，怕我，撑不住了……”
唐母站在病房外，被唐琏搀扶着捂着嘴哭泣着。
他们都知道，宋如念病情拖不下去了，恐怕薄司还没醒，宋如念就先去了。
“枭寒……我，我原，谅你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快点醒……”
她眼帘半垂，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也不愿闭上眼睛。
薄司，你快醒醒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宋如念眼神逐渐涣散起来。
唐琏看着这一幕，立刻就要冲进去，想让宋如念打起精神来。
唐母忽然扯住了他，满眼泪的对着他摇了摇头：“留不住的……让她再和他待一会儿吧……”
是啊，宋如念已经留不住了，早在医生告诫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时候她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唐琏红着眼眶，转过身，一拳打在墙壁上，伏在手臂上痛哭。
宋如念幻想着身边躺着的薄司还是最初那般模样，让她心动，让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只是现在，她等不到他了……
在失去眼睛前，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薄司，她也想在自己走的时候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声音是他的。
她知道这辈子对不起家人，但在弥留之际，她想自私一回，想带着对薄司的依恋走。
他们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时刻，但是他们是相爱的。
宋如念嘴角微微弯起，气若游丝：“轶……辰，我……”
无数句话都被封存在了最后一口气流出去的那一刻。
宋如念缓缓阖上双眼，安静的如同一个熟睡的孩子。
薄司突然长睫一颤，眉头微微蹙起。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全是他们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梦中，他看到最多的就是宋如念的血和泪，唯一的笑容只有冬日里堆的雪人。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感受到右手冰凉的触感。
薄司猛地转过头。
宋如念苍白枯瘦的脸上带着泪，嘴角微微勾起。
“悠悠……？”
他干哑的声音轻轻唤道。
没有回应，她就如同一个布娃娃一般悄无声息的躺着。
薄司瞳孔一怔，松开她的手，想去抚摸她的脸。
宋如念的左手在他松开的那刹那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不……”薄司浑身颤抖着看着身旁的宋如念，他骤然起身，手上的针头因为他的动作被扯了出去。
“枭寒！”
唐母和唐琏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