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翎嫣讶异地侧过头,迎向女子的目光,她头顶的流苏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他不适的动了动身体,却发现他的伤口更加撕裂般的疼痛。
这一动,刺骨的疼痛传来,让宫翎嫣认清他还没有死,他竟然没有死?那么是谁救了他?
在临近昏迷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一阵阵撼人心魄的“笃笃笃”声,一波接着一波,风烟滚滚、火光冲天。
“你再动,那细毛小箭将会进入你的心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女人不客气地出声制止,让宫翎嫣停止了按捺不住的身体。
果真,他不再动了。
宫翎嫣头脑一片恍惚,总觉得不太真实,他明明被一帮杀手追杀,他不是死了吗?为何他还好好的活着?
难道是眼前的女人救了他,这不太可能吧!
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双眸,恍若寒星、若清泉,透着点点清冷,宫翎嫣注视了良久,用带着沙哑的嗓音问道:“是你救了我?”
女人一边处理着他的伤口,一边回答:“是的。”
“你是谁?”宫翎嫣问道。
女人无暇理会他的问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的伤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养伤。”
“姑娘,我…”宫翎嫣有些激动,想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小心抻到了伤口,疼得他剑眉紧蹙。
女人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责道:“都说了,你不要动了,看吧,伤口又流血了。”随后,她将刀伤药重新涂在了他的伤口上,又吹了吹,将一长布条裹在了男人结实而用力的小腹上。
做好这一切,女人轻声劝慰:“你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处理过了,唯独胸前的细如牛毛的凤尾箭还在你的体内,一会找来磁石将它吸出来,如若不然,它只会越进越深,最后直达心脏,届时,我也无能为力了。”
宫翎嫣忍着伤痛,无力地问道:“姑娘懂医术?”
“嗯!和师傅学过数年。”此时,苍曜感慨不已,她不仅袭承了原主的高超武艺,还有医术,哦,不,准确来说是毒术。
“来了,找到了,找到了…”风尘一路风风火火的闯进屋子里,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来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水,一仰而进。
喝完,抹了把嘴巴子,卖惨道:“老大,你都不知道,这穷山僻壤的,找块磁石有多难,可累死我了。”
见风尘卖惨,苍曜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轻斥:“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赶紧拿来,这么多废话。”
话落,苍曜一步上前,便将风尘怀里如同男人拳头大小的磁石抢了过去。
来到床前,宫翎嫣盯着苍曜认真且严肃的眸子,问道:“能取出来?”
苍曜慎重地回道:“能,相信我。不过,会很痛,你忍忍。”
宫翎嫣道:“好,比起心里的痛,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定定地望了一眼宫翎嫣,苍曜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反复消毒后,在他针眼般大小的皮肤上划开了一刀,顿时,汩汩鲜血流出。
抬眸间,她清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忍着巨痛的宫翎嫣,缓缓地开口:“接下来会更痛。”
不等他应声,苍曜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一旁的风尘,只见她左手大力地撑开伤口,右手拿起磁石靠近伤口,几个呼吸间,伴随着破体而出的疼痛,“叮”的一声,细如牛毛的凤尾箭便被吸了出来。
此时,宫翎嫣早已疼得冷汗涔涔,额头青筋暴突,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苍曜吐出一口浊气,道:“果然是条汉子,好了,好了。”苍曜将刀伤药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又用白布一圈圈缠好,转身吩咐道:“风尘,你去找借宿的大娘,让她帮忙煮点清粥,他现在需要补充体力。”
“好,我现在就去。”
宫翎嫣被疼痛折磨得浑身无力,动了动干哑的嗓子,虚弱地开口:“谢谢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姑娘芳名,为何会救我?”
苍曜见他如此执着,回道:“是我师傅派我下山来救你的。”
宫翎嫣幽暗的眸子尽显疲态,强撑着身子道:“你…和你的师傅,我们认识!”
闻言,苍曜轻挑了挑眉峰,问道:“为何这样问?”
“不是问,是肯定。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又说是你师傅派你下山的,我想,你是怕我认出你!”要不然,为何蒙着轻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宫翎嫣紧紧地盯着苍曜的美眸,似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听后,苍曜心里一阵腹诽,这太子也不傻嘛!
“想多了,话多不利于养病。”苍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绕到桌前,倒了杯水递到宫翎嫣的唇边,“润润嗓子,好好休息。”
“谢谢。”宫翎嫣也不再纠结,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逼问,只要知道她是友而不是敌就好,后面的路还是未知,他有太多的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月朗星疏,七月本该酷暑般的天气,现在却是冷风阵阵,像是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一样,让苍曜顿感不安。
“老大,这天气好怪异,这么冷不会要下雪吧?”话音刚落,天空飘落一片白色晶体落在了风尘不可思议的脸上。
风尘掬起脸上的冰凉,定睛一看:“卧槽!真下雪了,七月飞霜,定有冤情。”
“你这张嘴真叫嘴。”苍曜调侃性地回了一嘴,望向天空,片片雪花肆意地飘落,越下越多、越下越大。
果真下雪了。
太子冤屈!!!
时间一晃,五六天过去了,宫翎嫣在床上足足躺了七天,才养了些许血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要到院子里走走。
“我说太子啊!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在床上养着啊,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呢!一会老大回来了,肯定要骂我了。”
风尘在厨房忙着煮药,看见宫翎嫣扶着墙走了出来,吓得仍下扇子追了出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宫翎嫣。
“风尘,我就想下地走走,老在床上躺着,我的腿脚都麻木了。”宫翎嫣淡淡一笑,问道:“你很怕她?”
“才不是呢!”被说到痛外,风尘极力的否认。再一抬眸,见宫翎嫣带笑的唇角,似乎被这浅浅的笑意迷倒了似的,脱口而出:“是从小怕到大。”
“原来,你们还是从小到大的情义。”宫翎嫣闻言,有些伤感,皇家的兄弟情感和民间的相比真的是好讽刺。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一脸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回院子。
第4章:化险为夷
正在院子里散步的二人,乍一听到老妈子惊慌的呼叫,顿时,面色凝重起来。
“你们皇家对你是要赶尽杀绝啊!太他妈的操蛋了,快,我们得赶紧跑路,哎呀,老大还没回来呢!她这是去哪了?”
风尘急得直跳脚,若不是老大一再叮嘱,寸步不离,此时的他真想出去找她了。
老婆子紧忙转头,一路小跑来到二人面前,一脸焦急,道:“别等了,再晚一会,官兵进来了,后院有我家死老头子挖的酒窖,你们快进去躲躲。”
说着,忙拉着二人往屋里拖,后院,近处一个高坡的稻草垛旁,老婆子一把推开稻草,揭开盖板,一个如井口般大小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快,这里面什么都有,可以呆上几天都没问题。”说完,老婆子带着风尘、宫翎嫣顺着扶梯慢慢下到地窖。
地窖约三米多深,四米多长,两米多宽。上口比较窄,下面空间比较大,像一个立体的梯形。
“你们不要出去,老头子在门口先应付着,等他们走远了,你们再出来。”老婆子忙不迭地交待着。
下到地窖,宫翎嫣没想到这地窖还挺大,有一个四方桌子,一盏油灯,还有一张床。
风尘禁不住好奇问道:“大娘,你们还在这睡觉啊!”看起来,好像一个避难所。
老婆子一双脚登在木梯上,将盖在地窖的木板掀开一个缝隙,又将上面的稻草覆上盖板,说:“是我老头子睡的,他说这地窖凉快。”
“我去,睡在地下?死人才睡地下吧?”风尘脱口而出,说出的话毫无顾忌,听得老婆子怒目而视,“小伙子,怎么说话的?”
宫翎嫣见大娘有些生气,忙上前道歉,“大娘,对不住,我这朋友没有恶意,他就是个小孩,童言无忌。”
话音刚落,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砰砰砰……”
“开门,开门,官差查案……”砰砰的拍门声,惊的老头浑身颤抖。
老头颤巍巍的打开院子大门,官兵一拥而进。
“官爷,草民惶恐,官爷可有事?”老头弯曲着身子问道。
为首的官兵,一脸大胡子,他从怀里掏出画像,厉声问道:“看仔细了,见过画上的逃犯吗?”
老头走上前,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画像上的人看了半天。
“看清楚没有?”大胡子有些不耐烦,这都快贴脸上了,还看不到?
“草民老眼昏花,需要看仔细些。”老头沉吟了一会,继续道:“官爷,草民,没有看到。”
大胡子看了看四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大胡子皱眉,一脸嫌弃地问道:“什么味道?”
老头心下一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忙道:“是草民身体不好,在煮汤药,调理身体,这味道有些刺鼻,官爷莫怪。”
大胡子挥了挥手,对手下的人道:“去搜。”
“是。”官兵四下散开,搜了起来……
老头心里忐忑难安,低着头,视线一直追随着官兵所到之处,不会被搜到吧!
“报……”
这时,一个瘦猴官兵从厨房里搜到一包包药,“大人,属下家里有个懂医的舅舅,从小耳濡目染,这煮的药绝不是调理身体的,这是刀伤药,大人,这刁民说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听罢,大胡子虎目圆睁,一脚将老头踹翻在地上,“你不是说调理身体的药吗?怎么会是刀伤药?这么多的刀伤药,一看就是受伤很重,还不赶快招来?”
老头窝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痛难忍,颤抖地开口:“草民…时常上山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啊!”
“骗谁呢?”瘦猴闻言,将腰间佩刀抽出,横在老头脖子上,威胁道:“老实交代,否则,砍掉你的狗头。”
老头虽然害怕,却也是有骨气的,他怒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些官兵在我家大肆搜查不说,还动手打人。”
“老子就是王法。”大胡子见老头冥顽不灵,气急败坏,又是一脚踹在了老头的胸口上。
躲在地窖的老婆子顺着盖板缝隙,听到院子里有打斗的声音以及老头痛苦的呻吟声,心下一惊。
那是老头的声音……难道他挨打了?正当她心急如焚地想要冲出去时,却被风尘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