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军婚只是难离,不是不能离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热门小说纪川舟曲穗穗(军婚只是难离,不是不能离)精选章节阅读

时间:2023-05-07 06:11:5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重生后的第一夜,落寞难捱。
次日。
天刚亮,纪川舟抱着还没醒的纪安安准备去幼儿园,若是上辈子,曲穗穗自卑胆怯,只敢站在门口偷偷目送。
但重来一次,她主动拿起了书包,跟了上去:“我还没去过安安幼儿园,能跟你一起去一趟吗?”
她想多陪陪安安,再也不想听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叫骂,说安安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虫。
但纪川舟只冷淡扫了她,什么都没说。
甚至直到两人从幼儿园出来,纪川舟都没多给曲穗穗一个眼神。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曲穗穗只觉得前路艰难。
眼眶瞬涩,半晌才被街边买早点的吆喝拉回思绪。
望向买早点的老太太,斑白的头发让她不由想起上辈子因病匆匆过世的阿嬷。
愧疚攀上心,压得曲穗穗呼吸发窒。
阿嬷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临了自己却连五百块的治疗费都拿不出。
曲穗穗咽下辛酸,转身朝阿嬷开在部队外的面馆奔去。
重来一世,她不仅要好好护着安安,也希望能给阿嬷一个安详的晚年。
刚走到面馆门口,正好撞见阿嬷出来:“穗穗,你来啦!快坐!”
曲穗穗凝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忍着鼻酸走近,却又听阿嬷惊呼:“额头咋伤了?你跟川舟咋了?”
曲穗穗忙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门,川舟对我很好,他可喜欢——”
“噗嗤!”
曲穗穗的话,被面馆的饭客打断。
“哟,老太太可真有福气,养出个这么有出息的孙女!”
“可不是,孙女去当保姆,结果成了团长夫人,里头有啥门道,也跟咱说说!”
听这些带刺的话,曲穗穗脸色难看。
阿嬷心地纯良,没听出里头的讽刺,还跟着笑:“是穗穗福气好,遇上川舟那么个好男人。”
曲穗穗没有理会他们,转身拉着阿嬷进了店里。
她难得来,阿嬷特地给她做了碗面。
曲穗穗吃了一口,就险些哭出来。
不过是碗素面,她却吃出了一辈子的酸甜苦辣。
“阿嬷做的面还是这么好吃。”
阿嬷却黯然:“其实咱们家手艺最好的还是你阿妈,可惜她走得早,只留下这个面馆给我做个念想……”
“守着这个店,就跟守着她一样。”
看着老人湿润的双眼,曲穗穗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阿嬷您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代阿妈好好守着您,照顾您。”
匆匆吃完面,曲穗穗便帮着干活。
临近中午,穿着白大褂的张燕突然来了。
她看了眼揉着面团的曲穗穗,意有所指:“听说你在川舟家做保姆的时候,厨艺让过世的纪阿姨赞不绝口,昨天走的急,今天我来,是想特地点一份你做的面。”
曲穗穗手一顿,听出了挑衅。
“这位同志是谁?”一旁的阿嬷问。
曲穗穗刚要回答,张燕率先开口:“我是川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叫张燕。”
一听是纪川舟的朋友,阿嬷更加热情,硬是加了二两的面。
然而张燕只吃了两口就走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曲穗穗心头总有股莫名不安。
傍晚,她主动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了家。
桌上的老式台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纪川舟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昏昏欲睡的曲穗穗被惊醒,忙起身去接他脱下来的军大衣:“我特地给你烧了洗澡水,你去洗澡吧……”
纪川舟躲过她的手,将大衣扔在沙发上:“别做多余的事。”
淡漠的语气刺的曲穗穗心头一紧。
关心丈夫也算多余的事吗?
落寞收回僵住的手,想到睡觉之前还念叨着‘阿爸’的安安,又鼓起勇气问:“以后你能早点回来吗?安安很想你。”
纪川舟眉眼冷冽:“训练忙。”
说完,拿起衣服朝卫生间走去。
十五分钟后,纪川舟光着上身,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径直朝沙发走去。
曲穗穗一抬眼就望见了他后背上,贯穿半个臂膀的疤痕。
鬼使神差,她走了过去,伸手触碰疤痕:“你这伤还疼吗?沙发睡久了对脊柱不好,还是去床上——”
话没落音,男人忽然转身猛地攥住她。
四目相对,他低哑的质问跟着眉间的水珠一起坠下——
“是想让我睡床,还是睡你?”



第3章
纪川舟冷峻的脸近在咫尺,滚烫的气息让曲穗穗心跳加快。
她无措躲着男人幽深的目光:“你别误会,我只是关心……”
纪川舟冷嘲:“那四年前你趁我洗澡,偷进我房间还脱了衣服,让所有人撞见我们衣衫不整,也是关心?”
话如冰水,冻得曲穗穗脸色苍白。
抑着心头的钝痛,她堪堪开口:“你听我解释,那天我……”
“你目的都达到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纪川舟眼底毫无信任,重重松开手后走了出去。
曲穗穗僵在原地,委屈压得两眼通红。
上辈子她胆怯自卑到不敢解释一句。
可没想到,重生后的辩解,他不愿听也不信。
纪川舟不喜欢自己,就连安安也是他在喝醉之后碰了她才生下的,他对安安的态度也很冷漠……
她可以得不到他的疼爱,但纪安安是无辜的,孩子需要父爱。
想着,曲穗穗抹掉眼角湿润,还是打起精神。
就算困难,她也得想办法解开纪川舟对自己的成见。
至少,得让他好好对安安,不至于因为自己迁怒孩子……
天还没亮,曲穗穗就起了床做桌丰盛的早饭。
刚把蒸好的馒头端上桌,便看见纪川舟系着大衣扣从房间出来。
她温声道:“你每天去那么早,炊事班都还没开灶,吃了再走吧。”
面对曲穗穗从没有过的大胆主动,纪川舟眼底闪过抹诧异,但很快恢复冷漠。
他看也没有看桌上的东西,径直朝外走。
曲穗穗下意识跟上去,却被警卫员阻止。
从屋里出来的纪慧芳看见这一幕,冷嘲热讽:“呦,开始做起上杆子的买卖了?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该!”
尖锐的话语刺的曲穗穗耳膜疼。
见她不搭理,纪慧芳更加不依不饶,抬手打翻一桌子食物。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
“要不是因为你嫁给川舟,妈就不会跟爸吵架,他们就不会生气出门,出车祸去世!你欠咱纪家两条命,还想在这儿当‘少奶奶’?”
“看看人家张燕,根正苗红的军三代,高学历又漂亮,跟川舟青梅竹马,他们才是门当户对!”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插在曲穗穗的心脏。

她想辩驳些什么,却被迎面甩来一份离婚申请报告。
纪慧芳语气越发刻薄:“川舟跟你结婚第二天就把离婚报告准备好了,要不是后来有了孩子,你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你就算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川舟还不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凝着那薄薄的纸,曲穗穗的眼眸爬满伤痛。
纪慧芳像是骂累了,坐到沙发上厌恶地挥挥手:“赶紧滚出去,看见你就浑身难受。”
顾及她的病,但想要护着孩子,她又不能和上辈子那样一直软弱下去。
曲穗穗摘下围兜,回了一嘴:“我能不能待在这里,是川舟说了算。”
纪慧芳白了她一眼,满脸不屑:“那我到要看看,你有没有留在纪家的命!”
但曲穗穗没理,只回房叫醒孩子。
送了孩子去幼儿园之后,她原本想去阿嬷的面馆,可天色太早,怕阿嬷担心自己跟纪家人闹矛盾,便在街上走了很久才过去。
刚转过岔路口,便看见面馆外围了一大堆人。
曲穗穗一愣,莫名的不安攀爬上心。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跑过去挤进人群,不见阿嬷,只有一个公安正往店门上贴封条。
曲穗穗心霎时悬到了喉咙,上前急问:“同志,这怎么回事?面馆老板呢?”
公安看向她,抹平封条:“军医张燕在这儿吃了面后就中毒住院,老太太被抓去公安局调查了!”



第4章
公安的回答,将曲穗穗高悬的心又打入谷底,当即否认:“不可能,我阿嬷在这儿卖了好几年的面,从没出过事!”
“你现在说这些没用,除非得到受害人的谅解,否则老太太就要吃苦头了。”
曲穗穗僵住,双手紧张地交握。
昨天那么多人来吃过面,为什么偏偏是只吃过两口的张燕中毒……
但想起被带走的阿嬷,她也来不及多想,匆匆赶去军区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竟看见还穿着作战服的纪川舟站在病床边。
冷毅的侧脸顿时绊住了曲穗穗的脚步,沉重感漫上心。
病床上的张燕正软绵说着话:“我想着老人家店开那么久,面又是穗穗亲自给我做的,我才放心的吃了,没想到……”
纪川舟没说话,但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曲穗穗一急,不由上前反驳:“我阿嬷的店从没出过卫生问题,昨天的面你也只吃了几口,会不会是因为你之后吃了其他东西?”
也许太过急切,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纪川舟侧身冷眼扫来:“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理由。”
凌冽的话语像根刺,深深扎进曲穗穗心口。
他又不信她,直接定了她的罪。
可还在公安局的阿嬷等着张燕的谅解,现在不是论委屈的时候。
曲穗穗攥紧的手陡然一松,唇瓣颤抖:“对不起……”
话刚落音,就听纪川舟语气如冰说:“你是该道歉,但不是对我。”
望着他漠然的脸,曲穗穗忽然明白,纪川舟是在为张燕撑腰。
抑着胸口钝痛,她转身朝张燕鞠了一躬:“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能不能麻烦你去公安局一趟,让他们放了我阿嬷。”
张燕眼中闪过抹得意,脸上挂上故作善良的笑:“我虽然中了毒,好在发现及时也没有酿成大祸,放了你阿嬷也是可以,只是我现在去不了。”
苦恼了瞬,她温柔的目光落在纪川舟身上:“川舟,公安局的同志我们都熟,他们也知道我们关系好,你替我去是一样的。”
曲穗穗听着,心尖酸苦翻涌。
所有人都知道张燕和纪川舟关系好,也知道自己嫁他嫁的不光彩,没有人同情,连带着阿嬷都要被诟病。
纪川舟嗯了一声,看了眼曲穗穗后走出病房。
曲穗穗垂着头,默默跟了上去。
从军区医院到公安局,距离并不算远,她始终走在他右后方。
几番踌躇想打开话匣,都被那寒冰般的眼神呵退。
直到走到公安局门口,曲穗穗才鼓起勇气求情。
“阿嬷是个勤快干净的人,每天打烊后都会把店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能不能请相关部门去查查,别冤枉了她,而且她年纪大了,来回折腾受不了的……”
纪川舟停下脚,皱眉看向满眼祈盼的曲穗穗。
气氛微凝,他薄唇微张正要回答,却被两个匆匆跑出来的公安打断:“快去把车开过来,上午被查封的面馆老太太突然晕倒,已经没有呼吸了!”



第5章
‘轰!’
曲穗穗只觉有道响雷在耳边炸开,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冲进公安局,只见阿嬷倒在地上,不知人事。
她心骤然收紧:“阿嬷!”
“别去添乱!”
纪川舟低呵一声,冲上前给老人做急救:“老人不能移动,麻烦公安同志尽快去叫医生过来。”
曲穗穗站在原地,双手不安颤着。
她不敢上前,怕耽误纪川舟的急救,可脑子里却一遍遍浮现上辈子阿嬷在弥留之际的模样……
好在经过纪川舟的急救,老人有了呼吸,医生也赶了过来。
几分钟后,医生给老人做完检查就让人将她抬上担架:“老人年龄大了,身体过于虚弱,以后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劳累。”
曲穗穗纷乱的心神一直难以平息。
抹着泪,她后怕转头望向整理袖口的纪川舟:“谢谢……”
“既然老人身体不行,干脆把店关了,也免得以后再出事。”
纪川舟漠然的话让曲穗穗一噎。
思考一瞬,她还是犹豫着低声说:“面馆是阿妈留给我和阿嬷的念想,我不想关。”
“不想关店,以后就少惹麻烦。”
纪川舟不再多说,跟公安说清张燕的事便走了。
曲穗穗跟着医生送阿嬷去医院。
转眼,就忙到了幼儿园放学的点。
曲穗穗匆匆赶去学校,却被告知孩子已经被警卫员送回了大院,她便又赶回去。
刚进门,她便听见孩子的哭声,心一咯噔。
曲穗穗跑进去,只见纪慧芳恶狠狠戳着安安的脑袋,不断叱骂。
“小崽子,你长眼睛是出气的吗?让你擦个桌子,居然把我花三千块买回来的古董打碎了!”
“住手!”
她冲上前抱起孩子,才发现安安左手都是血,连忙拿出手帕包住伤口。
“阿妈回来了,乖,不哭不哭……”
纪安安立刻瑟缩在曲穗穗怀里,哭得接不上气,让她心如刀割。
她愤然抬头,看着纪慧芳和纪川舟一样的丹凤眼,耳畔突然响起纪川舟的声音。
【不想关店,以后就少惹麻烦。】
蓦然间,心头的火想被盆冷水浇灭,曲穗穗只能咽下满嘴斥责,只哑声承诺:“花瓶的钱,我会赔的。”
纪慧芳冷笑:“你跟这崽子吃喝拉撒都用着纪家的,拿什么赔?有也是我们纪家的钱!要是我不常回来,你巴不得当了家,把那老太婆也接过来吧!”
“一家子没一个好的,纪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们!”
一字一句,恨不得把曲穗穗的尊严蹍进泥里。
她压着胸口翻涌的悲怒,纪慧芳骂她就算了,怎么能辱骂什么都没做错的安安和阿嬷?
她抱着孩子站起身,眼神如炬睨过去:“既然我说赔就一定会赔,我更不会拿纪家一分钱。”
纪慧芳被她的狠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怯弱的保姆气势怎么忽然这么吓人?
反应过来后,曲穗穗已经抱着孩子回了房。
纪慧芳黑脸剜着上楼的背影,狠狠啐了口:“丧门星!”
曲穗穗给纪安安处理了伤口,又哄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他安心睡下。
天已经黑了。
她正准备出去,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突然靠近。
抬起头,纪川舟正站在面前,压低声音质问:“听姐说你挑唆孩子打碎了她的花瓶?”
曲穗穗怔住,平复不久的心又被搅起波澜。
换做上辈子,她或许只是默默承受,可现在她不想继续胆怯,也不愿孩子也被误会。
“不对!是你姐撒谎,她要——”
话还没说完,纪川舟便不耐抬手打断。
他看着她,似乎已经厌烦了她的闹剧:“曲穗穗,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离婚了。”



第6章
纪川舟平静说着离婚,曲穗穗的内心却翻江倒海。
“你也看到了,我们不合适。”
男人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感情:“你算计嫁给我,无非是想过更好的生活,离婚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结婚五年,我们彼此依旧没有感情,这段婚姻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一句句,像烧红的刀子划过曲穗穗的心。
她望着眼前眉目冷漠的男人,紧握的手指甲深陷掌心:“如果,我爱你呢?”
微妙的气氛瞬间凝结。
曲穗穗谨慎的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然而只听纪川舟漠然一句:“今晚加训,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考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凝着男人冷漠的背影,曲穗穗瞬间明白,原来她爱不爱他根本不重要,他所要说的,不过是他不想要她。
视线低垂,落在纪安安稚嫩的脸上,曲穗穗又是一阵痛心。
纪川舟要离婚,可从头到尾都没提孩子一句。
涩意满怀,她控制不住搂过孩子:“安安,不管你阿爸如何,但阿妈这辈子会尽力爱你,保护你……”
之后,一连几天,纪川舟都没再回来。
曲穗穗从警卫员那儿才得知他出任务了。
阿嬷从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为了不让老人伤心,曲穗穗接手了面馆。
白天一边忙生意一边照顾阿嬷,晚上回去又要照顾纪安安,应付纪慧芳的刁难。
不到一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腊月将过,又是一天过去。
忙了一天的曲穗穗揉了揉酸痛胳膊,在夜色下正要关店打烊,几辆军用吉普突然停在门口。
纪川舟跟着政委和三个老首长下了车。
没等曲穗穗反应,他们已经走到跟前。
触及纪川舟疏离的眼神,曲穗穗收起了招呼的心思。
走在前头的白发老首长声若洪钟:“早听大伙儿说这家面馆味道好,还能吃出家的感觉,今儿咱几个老战友就想来尝尝。”
说着,他望向曲穗穗,笑容亲切:“老板还招呼吗?”
听老首长都这么说了,曲穗穗大方点点头:“请进来坐。”
他们进了店落座,纪川舟跨到她面前,压低嗓音:“他们身份不同,你注意卫生,别像上回那样捅娄子。”
曲穗穗卷起衣袖,冷脸低语:“上门就是客,我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说完,她转身走进厨房。
纪川舟眼底掠过丝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曲穗穗一直胆怯木讷,可此刻的她,眉眼间都是他从没见过的自信和从容。
厨房和店面只隔着几扇玻璃,从外头可以清晰看到里头她的一举一动。
他站在政委身边,目光忍不住朝那抹纤瘦的身影望去。
面在开水里翻涌,刀与砧板碰撞出飞快的‘哒哒’声。
看起来笨重的铁锅和铁勺在曲穗穗手上轻巧的像片薄纸,颠锅平稳的像从业一辈子的老厨子。
面入碗,倒上码子,撒上几片葱花,泼上勺热油。
随着‘滋啦啦’声音,鲜香顿时在整个面馆弥漫。
十五分钟后,曲穗穗将四碗面端了上来。
政委和老首长们吃了一口,眼神瞬亮,又接连吃了几口才夸赞:“好吃,还真有家的味道。”
话落,政委突然问:“老板,你给我们的面咋都不样?”
大家这才发现各自的面有粗有细,有干有汤之分。
曲穗穗笑了笑:“我从首长们口音中分清了南北方人,北方面宽,做口味比较重拌面,南方面用的春小麦粉,比较细软,清汤再加上码子。”
听了这番话,众人忍不住夸赞:“怪不得大家说你面里有家的味道,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还不止吧,上回你面馆出了食物中毒的事被封,但因为味道太好,勾的街坊邻居嘴馋,大家自发联名作证,说这是县里最干净最好的面馆,老板人也特别好!”
曲穗穗挽过脸颊旁的碎发,被夸的脸红:“实在担不起大家那么高的评价,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纪川舟看着她温婉的侧脸,眼神微变。
莫名的,此刻的曲穗穗让他难以挪开眼。
曲穗穗又为其他战士准备了面,最后把炸酱面端到纪川舟面前。
“纪团长,辛苦了。”
知道他不愿让太多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她便生硬地改了称呼。
纪川舟皱眉,心头擦过抹微不可察的不悦,又听身后新兵议论。
“老板人善又漂亮,手艺还这么好,谁娶了她真是祖坟冒烟了!”
“不知道她嫁人没,哪天让政委帮我说和说和。”
纪川舟‘啪’的放下筷子,一记刀眼甩过去:“食不言寝不语,都忘干净了?”
新兵们瞬间收了声,不敢多说。
二十分钟后,老首长们吃完面上车。
黑透了的天突然飘起了雨。
纪川舟把钱塞到曲穗穗手里,沉声道:“天晚了,早点回去。”
曲穗穗捏着钱,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是错觉吗?他刚刚的语气好像透着丝关心……
雨更大了。
她来不及多想,收拾好店面,守着阿嬷吃药睡下后才冒雨跑回大院。
曲穗穗才脱光湿透的衣裤,一道惊雷骤起,闪电的光穿过没关的窗,照在她骤白的脸上。
前世的记忆猛然窜出,她捂着头蜷缩着,眼神惶恐失焦。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雷雨夜,她抱着出车祸的安安,绝望喊着救命,可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安安……安安!”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突然,房门‘咔’的被推开。
纪川舟只一眼,就看光了窗边不着寸缕的女人……



第7章
纪川舟很快就发现不对。
女人脸色苍白,没有焦距的双眼满是惊恐。
他拧眉跨上前,脱了外套盖住那胴体:“你怎么了?”
听见纪川舟的声音,曲穗穗愣愣看向她,但却还没有恢复神志。
她整个人都在颤,言语混乱:“我害怕……疼……我疼。”
几个小时前还从容不迫的女人此时紧抱双臂,微红的双眼泛着泪光,整个人仿佛一碰就碎。
纪川舟心莫名一软,不由将人拥入怀:“哪里疼?”
话落,又是一道雷鸣。
曲穗穗吓得紧紧箍住他,柔软的身体透过单薄的衬衣印在胸膛,纪川舟只觉得一股热气往身下涌。
眼眸暗了几许,他把人抱上床,难得耐心哄着:“有我在,别怕。”
闻着那熟悉的皂角香,曲穗穗竟然慢慢阖上眼……
天刚亮,曲穗穗悠悠转醒,身边空无一人。
摸了摸那被躺过的地方,还有余温。
纪川舟刚走不久。
她坐起身,回想起昨晚,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纪川舟抱了她一夜,他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厌她?
正想着,纪安安便跑了进来,蹬着腿上床:“我今天不用去幼儿园,要跟阿妈一起去看太奶奶。”
曲穗穗愣了瞬,阿嬷的确很久没见孩子了,也念叨了几次。
她揉了揉纪安安的头:“好,安安跟阿妈一起去。”
说话间,她心中燃起了希望。
也许她和纪川舟还有可能,如果孩子有个父母和谐的家庭,以后应该会幸福吧?
洗漱后,曲穗穗便带着孩子去了面馆。
阿嬷一见着孩子,就从铁盒里拿出准备好的糖,塞到他手里。
纪安安把糖拢在手心,乖巧地亲了她一口,老人乐不可支。
看着这一幕,曲穗穗的心就被填满了一样。
真好,阿嬷在,孩子也平安。
她这辈子所求得,就是他们平平安安……
让纪安安在后屋陪着阿嬷,她便去前面忙活了。
正好开张,却见纪慧芳突然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二话不说掀翻店里的空桌子:“好你个曲穗穗,主意都打到老首长那儿了,你手段够多的啊!”
尖锐的痛斥惹来外头路过的人频频回纪。
“你又闹什么?”曲穗穗皱眉。
“还装蒜,今早张燕来给我检查,把昨晚的事都告诉我了!”
纪慧芳目光阴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你讨好老首长,想让他们给你撑腰是不是?还给他们做面,就你做的东西,吃死人还要连累川舟!”
曲穗穗顿觉青筋隐隐作痛:“你说话干净点,我们家的面没有问题。我也没找谁给我撑腰……”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要么把店关了,回纪家老老实实洗衣做饭,要么跟川舟离婚,带着你那两个拖油瓶滚,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慧芳踢开脚边的椅子,风似的走了。
曲穗穗表情很是难看,心里更是多了分不安。
但顾及阿嬷和孩子,她又匆匆朝后屋看了一眼,好在没被他们发现。
她松了口气,只当做什么没有发生,摆好座椅继续招待客人。
忙碌也让曲穗穗没有时间去想纪慧芳的话。
晚上打了烊后,她才抱着已经睡着的纪安安回去。
一进门,便听堂屋传来纪慧芳诉苦。
“当初你娶曲穗穗我就坚决反对,都怪爸死要面子非要你给曲穗穗名分,结果她进门没多久就克死了爸妈!””
“现在她天天在家气我,我看她是要把我也克死才甘心!咱纪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个狗皮膏药?!”
“亏你还是个团长,连婚都离不了。”
曲穗穗停住脚,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纪安安。
下一秒,纪川舟清冷的嗓音幽幽传出。
“军婚只是难离,不是不能离。”



第8章
纪川舟的冷漠如刀,割裂了曲穗穗早上升腾的希望。
低下头,看着怀中孩子香甜的睡颜,她眼眶泛酸。
她没了进堂屋的勇气,抱着孩子从后门进了房间。
入夜,她又做起噩梦。
梦里,她见到一身白衣的阿嬷,牵着浑身是血的安安,冲她招手,告别……
“不……不要!”
坠落的失重感让曲穗穗浑身一抖,猛然睁眼坐起身。
冷汗划过苍白的脸,她喘着气,望向沙发上铺好的被褥。
纪川舟没进来过。
忽然,门外传来纪安安的声音。
“阿爸,阿妈不跟我们一起去张阿姨那儿去住吗?”
听到这话,她心猛然一沉,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一开门,便见穿戴整齐的纪川舟一手提着一个木箱和书包,一手牵着还睡眼惺忪的安安。
曲穗穗呼吸发窒:“你要跟安安住张燕那儿去?”
这也太荒唐了,他们还没离婚,他怎么能让安安跟张燕住一起?
偏偏,纪川舟却还回复得理所当然。
“姐快回婆家了,我训练忙,家里没人,张燕家正好离幼儿园近,她细心,暂时照顾安安正好。”6
“你安心管你的面馆就成了。”
曲穗穗踉跄一步,什么叫张燕正好照顾孩子?
就算离婚,她也才是安安的妈妈!
她紧了紧手,俯身将纪安安拉了过来,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头一次冷静拒绝。
“我能管面馆,也能管好安安。”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而且安安还小,和父母在一起对他成长才好。”
话刚落音,身后冷不丁传来纪慧芳的讥讽:“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自己,少拿孩子当借口!”
气氛僵凝。
纪川舟看着曲穗穗眼底少有的坚决,视线扫过她松垮的睡衣:“既然要管,先管好你自己,把衣服穿好。”
曲穗穗怔了瞬,低头一看。
睡衣衣襟微敞着,露出大片雪白的凝肤。
她面颊微热,略微窘迫地扣好胸前的纽扣。
纪川舟放下木箱和书包,沉声道:“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管好人不惹事。”
说完,人就大步离去。
纪慧芳越过曲穗穗,狠狠剜了眼纪安安:“小孽种。”
纪安安害怕地把整个身子缩在曲穗穗腿后。
等纪慧芳出去了,孩子才仰起脑袋问:“阿妈,什么是小孽种?”
天真的语气让曲穗穗内疚又心酸,她忍着苦涩将孩子抱进怀里:“姑姑胡说的,别放在心上。”
看着纪安安懵懂的眼神,她无法想象这辈子再失去他时,会是怎么样的绝望。
心底下定决心,如果纪川舟铁了心要离婚,就算自己一无所有,也不能把孩子交给其他人!
恰好今天要带阿嬷去医院复诊,但又不再敢让纪慧芳照看孩子,曲穗穗便把孩子暂时托付给隔壁关系还算好的王姨照看。
收拾好后,她便去了面馆。
阿嬷已经起了,自从出院后,她好像一下老了十岁,以往有力的手连拿梳子都颤颤巍巍的。
曲穗穗坐过去接过梳子,帮她轻轻梳着白发。
阿嬷拍拍她的膝盖:“你天天这么忙着,都没时间跟川舟在一块了,你俩没吵架吧?”
曲穗穗手一滞,想着纪川舟说离婚的事儿,眼眶发涩。
她捱着酸苦,扯出个笑:“没有,我俩挺好的。”
阿嬷这才放心地松口气。
陪着老人去医院检查,一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曲穗穗的心总有股不安,有个声音催着她回去。
做完检查,送阿嬷回了医馆之后,她便匆匆赶回去,不料,半道上却遇见慌乱赶来的王姨——
“出事了!你大姑子跟安安说川舟要让张燕当他新妈妈,安安哭着跑出来找你,被车撞了!”



第9章
王姨的话像道惊雷,震得曲穗穗双腿发软。
来不及思考,她跟着王姨匆匆奔向病房。
冲进病房时,只见安安双眼紧闭,头上缠着纱布,瘦小的身体像是陷进了病床里。
曲穗穗心一窒,踉跄跑过去:“安安!”
一旁的医生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安慰道:“孩子受了些皮外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惊吓睡着了。”
曲穗穗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望着孩子苍白的小脸,自责如泉涌。
上辈子也是这样,安安为了寻找她而被车撞……
护士看了眼她发颤的泪,皱眉:“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孩子的父亲呢?”
曲穗穗心里五味杂陈,只哑声岔开话题:“是我没照顾好孩子,谢谢您……”
见她这样说,护士叹了口气便走了。
曲穗穗心疼抚着纪安安的脸,如鲠在喉:“对不起,都是阿妈不好,阿妈该把你带在身边的。”
说话间,耳畔不由想起纪慧芳那些威胁的话。
如果这种事重演,孩子还能这么幸运的躲过吗?
一个小时后,护士来提醒缴治疗费,曲穗穗才起身准备去缴费。
刚出病房,便听见有人议论。
“你刚看见了吗?部队外那家面馆着火了,火势大的把旁边两家店都给烧了!”
“看见了!听说开面馆的老太太还在里头,也不知道被救出来没有!”
曲穗穗面色大骇。
面馆着火?
阿嬷还在里面!
她将钱塞进护士手里,匆匆道:“麻烦替我缴一下费,还有照看一下孩子!”
曲穗穗分身乏术,满腔惶恐。
回面馆的路上,她几次摔倒,全依着本能爬起朝前狂奔。7
等赶到时,只见面馆外围满了人,包括面馆在内的三家店铺被烧成面目全非,几十个穿军装的军人正扛着水管浇灭剩余的火。
“快,老太太昏迷了,得赶紧送医院!”
视线朝声源扫去,她看见不省人事的阿嬷被人台上车。
曲穗穗心如刀绞:“阿嬷!”
她跌跌撞撞地朝老人跑去,却被一只手狠狠扼住手腕。
错愕回头,撞上纪川舟盛怒的眸子。
“曲穗穗,这就是你说的会管好自己,管好面馆?”
冷冽的质问刺的曲穗穗心一抽,转头间,载着阿嬷的车已经开走了。
纪川舟看着她,低斥重如巨山:“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熄面馆的炉火,不只你阿嬷,多少人都可能因为你的失误而丧命?”
曲穗穗慌得摇头辩解:“不是的,我熄火才走……”
话没说完,两个公安走了过来:“曲穗穗,先不管你有意无意,请先跟我们去公安局接受调查吧。”
说着,一左一右把僵住的曲穗穗往车上带。
她紧盯着纪川舟,脸色煞白。
男人却转身离开,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她红着眼,在嘈杂中朝他嘶声大喊:“川舟,安安出了车祸在医院里,你能不能去照顾一下他?”
然而纪川舟一直没有回头。
泪水淹没曲穗穗的眼。
他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在乎孩子?
无数道谴责的目光如箭射来,可没有一道比纪川舟的漠视锋利,把她刺的伤痕累累。
被带到公安局之后,曲穗穗接受了整整一天的盘问,才被释放。
她顾不得浑身狼狈,直奔医院。
阿嬷还躺在三楼的病房昏迷,而二楼的纪安安已经醒了,正在病床上哭着喊。
曲穗穗心疼不已,上前将孩子搂进怀里:“阿妈来了,安安乖。”
对孩子束手无策的护士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喊爸爸妈妈,要不你给你家男人打个电话,叫他来陪陪孩子?”
听着护士的话,她心一颤。
纪川舟竟然一直没有来过。
“阿妈,安安疼,安安要阿爸……”
怀里的纪安安抽泣着,满眼含着对父亲的需要和眷恋。
曲穗穗鼻头一酸:“好,阿妈去帮安安找阿爸。”
在她的安慰下,孩子终于睡去。
抚着他满是泪痕的脸颊,曲穗穗将所有泪和委屈都咽进肚子,强打起精神往部队去。
天已经漆黑,寒风刺骨。
她刚踏入部队外的警戒线,就被哨兵拦住了:“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曲穗穗握着冰冷的手,摇摇头:“我有急事找纪川舟,麻烦让我进去。”
哨兵正色道:“部队有规定,非军人或军属不得擅自进入,您等会儿,我给纪团长打个电话。”
曲穗穗神情微黯,但现在已然不是在乎自己身份能不能进去的时候。
一分钟后,哨兵让她去值班室接电话。
曲穗穗过去拿起听筒,刚想开口,却听那头传来政委跟纪川舟的声音。
“川舟,消防队那边查到炉火被熄又被重燃的迹象,虽然还没抓到真凶,但曲穗穗应该是被冤枉了,她受了委屈,为了孩子你也得回去安慰安慰呐。”
曲穗穗呼吸一紧,下一秒纪川舟清冷的嗓音如滚油灌进她的耳膜。
“不用,不重要。”



第10章
紧握听筒的手缓缓松开,曲穗穗突然明白——
纪川舟这辈子,都会厌恶她,也厌恶关于她的一切。
放下听筒,曲穗穗木然转身离开。
浑浑噩噩回到医院,没勇气面对纪安安,只能去阿嬷的病房。
没想到阿嬷已经醒了!
见了她,老人浑浊的目光一亮:“穗穗!”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呼唤,险些让曲穗穗哭出来:“阿嬷……”
她跑过去,紧握住阿嬷枯瘦的手,寻找仅剩的归属感。
阿嬷拍拍她的手背,声音虚弱:“店没了事小,咱们没事就好。”
曲穗穗鼻头一酸。
那是阿妈留下来的店,阿嬷肯定很心疼,可她却还安慰自己。
想起纪川舟电话里的话,曲穗穗抬起通红的双眼:“阿嬷,我们回老家,带着安安,三个人过日子好不好?”
听了这话,阿嬷怔住了。
好半晌,她含泪叹气:“你是我拉扯大的,你在纪家的委屈我也都明白,怕你难受,我才一直不作声。”
顿了顿,老人语重心长问:“川舟,你真舍得离开他吗?”
这话让曲穗穗瞬间泪水决堤,撕裂般的痛楚在心头翻涌。
吞下满喉辛酸,才哑声道:“我只想阿嬷和安安好好的,其他的我不想求了。”
也求不来……
良久,阿嬷叹息一声:“好,只要你愿意,阿嬷都听你的。”
天还没亮,曲穗穗先去买了上午十点的车票。5
而后回了大院,翻出纪慧芳曾甩给她的离婚申请报告,在上面签了字,用纪川舟经常看的书压在桌上。
堂屋传来响动,紧接着是纪慧芳打电话的声音传来:“川舟,你去张燕那儿帮我把药拿回来,顺便跟她多聊聊,那丫头这些年一直等着你,你别辜负……”
当看见曲穗穗从房里出来,纪慧芳故作意味未尽,放下听筒。
讽笑:“呦,这不是纵火犯吗,你不去医院照顾那两个拖油瓶,回来干什么?”
曲穗穗表情淡淡:“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跟川舟离婚吗?如你所愿,我会带着阿嬷和安安离开。”
“你要真带着他们走,我马上就去烧高香,谢谢老天爷开了眼!”
听着纪慧芳凉薄的话,曲穗穗目光一黯。
要带阿嬷和孩子离开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如果把孩子留在纪家,恐怕又会像上辈子那样,母子阴阳两隔。
曲穗穗也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离开。
纪川舟,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下午一点。
纪川舟终于做完紧急任务回来,被警卫通知,要去张燕那儿拿给大姐的药。
原本艳阳天忽然阴沉,寒风刺骨。
他莫名想起曲穗穗被公安带走时无措委屈的眼神,烦乱的心又多了丝不安。
昨天,他并不是看不到她的求助,只是作为她的丈夫,他越冷漠,被人在处理她的事情上,出于怜悯才会偏向她。
昨晚跟政委讨论完纵火事件,他本想去医院,可半路却接到紧急集合的指令,只能把钱给警卫员,让他去缴阿嬷和孩子的治疗费。
这一忙,就拖到现在才回,曲穗穗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纪川舟眉目紧拧,或许他该正视曲穗穗对自己的影响,这段时间相处,她也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跟她过一生,似乎也不是不行。
思索间,他已经走到了张燕办公室门口。
正要敲门,却听里头传出说话声。
“燕儿,你不愧是我的女儿,只假装一次食物中毒,就让纪团长和曲穗穗离了婚。”
“妈,其实他们离婚主要还是纪慧芳想的办法,她为了赶曲穗穗走,硬是装了这么久心脏病,连面馆那火,都是她过去放的。”
“偷偷告诉你,那纪安安出车祸,也是纪慧芳故意刺激,说我要给他做新妈妈,他才跑出去出事的!”
“啧,可惜了,拖油瓶怎么没被撞死呢,要是你将来嫁给川舟,前头有这么小的,多膈应!”
“妈,你这不用担心,纪慧芳说了,今晚要给曲穗穗重重一击,一定会逼得曲穗穗带着那拖油瓶离开——”
“嘭!”
纪川舟再也忍不下去,踹开了办公室门。
屋内,张燕瞧见他,顿时煞白了脸:“川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见什么了吗……”
纪川舟狠狠睨了一眼屋内的母女,目光如冰:“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了,有什么话,你留着去纪检部说吧。”
说完,转身风似的走了。
风像是灌进了喉咙,刺骨的凉。
愤怒、懊悔和自责糅杂在纪川舟心上,揪的他连呼吸都开始艰难。
他误会了曲穗穗,姐姐还差点害死他的孩子!
蓦然间,她无助的眼神越发深刻,驱使着他加快脚步。
回到大院,纪川舟刚一推开大门,就见纪慧芳面色红润冲了出来。
瞧见他,她立刻欢天喜地挥着手里的一张离婚申请报告。
“川舟,大喜事啊!曲穗穗签完离婚报告带着那两个拖油瓶走了,咱们老纪家终于清静了!”



第11章
纪川舟双腿霎时僵在原地,整个大脑都陷入了空白。
曲穗穗走了!?
纪慧芳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满心都是曲穗穗和纪安安不会在眼前碍眼了,喜滋滋地把报告塞到他手里。
“咱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天了,这下你跟张燕总算能修成正果了。”
纪川舟怔看着手里薄薄的纸,当看到曲穗穗娟秀的字迹,顿觉有千斤重。
他捏紧了拳,冷凝的目光盯着一脸兴奋的纪慧芳:“姐,你根本没有心脏病对不对?”
闻言,纪慧芳的笑瞬时在脸上凝固:“你说什么?”
“你还跟安安说,我要让张燕做他的新妈妈,导致他跑出去被车撞,你甚至跑曲穗穗的面馆去放火,想烧死她阿嬷,逼她跟我离婚,对不对!”
纪川舟一步步紧闭,摄人的压迫感让纪慧芳白了脸,连连后退。
她满脸是遮不住的慌乱:“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张燕已经把所有事都说了,你还不承认!?”0
纪川舟紧咬着后槽牙,愤恨的眼中满起不可置信和失望。
眼前的女人是比自己年长十二岁的亲生姐姐,从小就爱护他,甚至在父母去世后,又像个母亲关心着自己,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狠心的一面。
听到纪川舟的驳斥,纪慧芳彻底乱了阵脚。
慌神间,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我没有病,话是我说的,面馆的火也是我放的。”
见她承认了,可脸上丝毫没有犯错的惭愧和后悔,纪川舟脸色难看非常:“姐,你……”
“可我做一切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啊!咱军人世家,你就算不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大院里的人,也该是个城里有学历的姑娘,哪里轮得到曲穗穗一个穷的叮当响的贫农,还是咱家洗衣做饭的保姆!”
说到这儿,纪慧芳气的面红耳赤:“而且她还那么不要脸的爬上你的床,害的咱没了爸妈,你要我咋接受一个害死咱父母的女人当弟妹!”
纪川舟怒从心起:“你可以不喜欢曲穗穗,但你怎么可以栽赃她,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因为你坐牢,你也已经犯罪了!”
纪慧芳头一扭,赌气地坐到沙发上:“那又怎么样,你还能把我这个亲姐送去公安局?”
气氛陷入寒冰般的沉默。
就在纪慧芳以为纪川舟快要妥协时,却见他抓着离婚申请报告大步跨了出去。
她‘噌’的起身:“你上哪儿去?把离婚报告留下!”
见纪川舟不停,她又气恼大喊:“你找不到她的!我打听过了,她带着纪安安和那老太婆早上就坐车走了!”
纪川舟步伐一滞,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头的警卫员敬了个礼,他绷着脸直接上了车。
随后,他打了个电话,查到了曲穗穗的去向,买了汽车票去了南茂市。
曲穗穗家在南茂市的虹新村,汽车走最快的214国道需要五个小时,现在去追应该还追得上。
就在纪川舟刚发动车子,一营营长杨超开车过来。
他下了车,急匆匆跑过来:“团长,紧急集合!”
纪川舟面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南茂市出现严重山体滑坡,214国道、虹新村、荷叶村等六七个村子都被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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