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热荐免费小说(沈君皓赵颜熙)老婆乖,咱不离婚全文完整版-小说老婆乖,咱不离婚免费版最新更新阅读

时间:2023-05-06 16:09:4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赵颜熙有些烦躁,她起身披上斗篷,点了一盏烛火。
她拿起几日前从书房中拿来的书,欲转移注意力,而书上的一句话却让她在难挪开眼。
“人生苦短,遗憾难免,可人生来一贫如洗,死也当坦坦荡荡,而非满心牵挂……”
赵颜熙眼神微怔,不断喃声重复着,觉此话甚是在理。
她十六岁就嫁给了沈君皓,此时的自己早已过花信之年。
然这半生她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心意,如今剩下这不过一月的日子,为何不能放肆一些?
赵颜熙合上书,眼底划过如释重负的轻松。
将书放回原处,她起身吹灭烛火,带着几丝倦意躺回床榻上。
被被褥暖意包围间,赵颜熙决定明早就去找沈君皓。
巳时。
赵颜熙算着沈君皓下朝了,便去到他的书房外。
可在抬手推门时,她忽然胆怯起来。
“咳咳咳……”
赵颜熙喉间一痒,忙以帕子捂着口鼻转过身去。
她紧皱着眉,神色尽是痛苦,现在每次咳嗽都似是要将她的心肺一并扯出来似的疼。
然这股疼痛倒是让她清醒了些,她昨夜已想好了,如今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将几欲涌上的咸腥压下后,赵颜熙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沈君皓正在看书,见她突至,略显诧异。
“五日后的祈福日,你可否陪我去?”赵颜熙温声问。
沈君皓一愣,他那日有约了。
可是拒绝的话却忽地卡在了嘴里,赵颜熙那单薄的身形,还有那隐隐泛着水光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让他改变了说辞:“可以。”
五日后。
赵颜熙特地打扮一番,穿了件象牙色洒花长袄,披着大红羽缎斗篷,往日的沉稳尽变成了明艳活泼。
她立在雪中,笑靥如花,远远胜过院落中那红梅。
沈君皓怔怔地看着赵颜熙,眼底不觉划过一丝惊艳。
没等他反应,赵颜熙拉着他就往祈福塔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塔下人很多,赵颜熙紧紧攥着沈君皓的手,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
沈君皓看着被一只温暖小手握着的掌心,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
挤到塔下,赵颜熙仰望着祈福塔,叫沈君皓一同许愿。
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心道:天神在上,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唯这一回!
她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还闭着眼的沈君皓,目光深情缱绻。
沈君皓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睁眼看着她:“怎么了?”
赵颜熙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那日同你说和离的事我没有在开玩笑。”
闻言,沈君皓身形一震。

第七章 一月之期

“但我的条件是,接下来这一月,你将我当成你真正的妻,疼我,宠我,一月之后,你我一别两宽,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赵颜熙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却如石头般砸在沈君皓的心上。
他有些诧异,可心中又莫名的烦躁。
良久,他点点头:“好。”
见他同意,赵颜熙悬着而又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可又有股止不住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暗自甩掉那些悲戚,扬起抹笑容亲昵地挽住沈君皓的手臂朝外走。
沈君皓身体僵了僵,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但他没有抗拒。
天空又飘起了细雪,落在二人的黑发上。
这一刻,赵颜熙恍惚觉得她和沈君皓走到了白头……
两人在外头玩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回府。
沈君皓要送赵颜熙回房,她却拉住他,笑道:“从今儿起,你在府的日子我们便一起用膳吧。”
闻言,沈君皓心生了几丝怜意,这两年他与赵颜熙甚少一同用膳,他的确没照顾好她。
沈君皓点点头,算是同意。
赵颜熙心中不免有丝欣喜,但更多的是悲凉。
与他一起用膳都渐渐成了奢望,现在可以了,却是在和离与她离世前夕。
赵颜熙让小厮备了碗面。
沈君皓听到“面”一字,才惊觉几日前是赵颜熙的生辰。
他眉心微拧,面带歉疚:“抱歉,我忘记了你生辰,明年我……”
“没事,你还能想起,我便很开心了。”赵颜熙打断他,语气风轻云淡。
不一会儿,小厮将面端上,沈君皓将面推到赵颜熙面前:“尝尝。”
热气扑鼻,赵颜熙觉着眼眶微湿,她吸了吸鼻子,冷气涌进,像是又把利刃在她心肺间四处乱绞。
她看了眼沈君皓,将那似乎带着血的咳嗽硬生生吞下,再匆匆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吃着。
“你慢些。”沈君皓轻声道。

赵颜熙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着:“这味道,没有变过。”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沈君皓的目光渐渐复杂。
赵颜熙低下头,一口口地吃着,热气中,她没能忍住的泪水滑进了嘴里,很咸很涩。
眼瞧着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沈君皓将她送回房后,转身便要离开。
“阿鹜。”赵颜熙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软声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沈君皓闻言,剑眉微蹙:“珠曦别闹,这不合适。”
“你答应我的,这一月将我当做妻子,既是夫妻,同榻而眠又怎会不合适?”
赵颜熙的语气里竟是少见的强硬。
见她不松手,沈君皓沉默了,眼中却满是拒绝。
赵颜熙眸光一暗:“我只是想你留下来陪我,就这一晚,就当弥补过往的十年。”
这一句话像是攻破了沈君皓坚硬的心墙,他眉目一展,眼中的拒绝渐渐消散。
已是深夜,床榻间二人和衣而卧。
赵颜熙并未睡着,她侧躺着看着身旁熟睡的沈君皓。
这是她十年都不曾见过的,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她抬起头,轻轻抚过沈君皓的脸,而后紧抱着他的手臂,心中的不舍让她眼眶一热:“阿鹜,你怎么能这么好?”
好到我不舍的你有半分为难。
外头风雪不知何时停下,赵颜熙也不知自己何时睡去。
直至天渐渐亮了,光线透过纱窗落进房中,赵颜熙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被一片暖意包围的感觉让她一愣。
她竟被沈君皓紧紧抱在怀里。
赵颜熙心头一颤,这温暖和她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突然,喉间又是一阵痛痒,她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开。
沈君皓被惊醒,见赵颜熙突显病态,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间,忙唤外头候着的丫鬟去请府医。
赵颜熙按住他的手,嘶声回:“也许是活不久了吧。”

第八章 活不长了

赵颜熙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沈君皓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赵颜熙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沈君皓:“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沈君皓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赵颜熙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沈君皓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赵颜熙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赵颜熙将沈君皓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沈君皓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赵颜熙吃的最多的。
然而赵颜熙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沈君皓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赵颜熙夹起一块儿放进沈君皓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沈君皓再不知该说什么,而赵颜熙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赵颜熙挽着沈君皓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赵颜熙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沈君皓:“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沈君皓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沈君皓将赵颜熙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沈君皓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赵颜熙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沈君皓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赵颜熙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沈君皓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阿鹜,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赵颜熙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沈君皓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赵颜熙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赵颜熙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沈君皓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赵颜熙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

第九章 情意

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平淡且快。
赵颜熙知道,她的姻缘和她命的大限之日就要到了。
坐在书房的窗外廊上,赵颜熙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雪,缓缓回过神。
她转过头,看向屋内站在架几案前翻书的沈君皓,眼底满是眷恋。
这一月他日日陪着她,加起来的时间,竟比过往的十年还要多。
这也是她嫁给他这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比大婚那日还要开心。
她对这样的日子更为不舍,也开不了口说结束。
但必须要结束,这一场放肆,只能到这里。
赵颜熙垂下黯淡的眸子,缓缓开口:“阿鹜,一月之约到了。”
闻言,沈君皓心头一窒,转头看向窗外的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
他放下书,走上前:“怎么了?”
赵颜熙不言,起身走进房内,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不露半点才堪堪开口:“没怎么,只是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沈君皓的目光一路跟随她到跟前,却也陷入了沉默。
赵颜熙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直直弋㦊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递到沈君皓面前:“去吧,宋小姐还在等你。”
沈君皓没有接,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赵颜熙的目光越渐深沉。
赵颜熙抿唇,将和离书轻轻放在案上,正想利落离开,却终究安耐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抬眸,眼角微微泛红:“阿鹜,十年来你可有一刻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瞬间,她也没白在这人间走一遭。
沈君皓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语气一如既往温柔:“珠曦,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赵颜熙瞳眸一震,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
“你……是从何时知晓的?”她声音忽然嘶哑颤抖起来。
“大婚之前,我便知晓。”沈君皓回。
短短八字,字字如烧红的秤砣在赵颜熙的心脏翻滚。
她看着沈君皓,第一次觉得他的温柔堪比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刺穿了她的心。
他即已知晓,还同她定下那个约定,然后看着她像个戏子一样自顾自演了十年的戏!
赵颜熙忽觉有丝羞耻感刺进了她最后的尊严中,她再也不愿待下去,转身快步逃离。
长安街上。
赵颜熙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然而她却觉得天地之间也就只剩下她一人,被抛弃于此,无处可去。
“哥哥别跑,哥哥等等我……”
耳畔骤然传来一阵童稚声,赵颜熙懵然回神,只见两个五六岁的幼童在前边儿巷口追逐打闹。
她眼眶一热,视线渐渐模糊。
儿时她和姐姐也是这般,她淘气地在前面跑,姐姐在后边追着让她慢些别摔着。
姐姐……
赵颜熙眸光微亮。是了,她还有姐姐!
她原想瞒着姐姐,可是天大地大,她恍然发现,她能倾诉的也只有姐姐!
如果最后一刻是姐姐陪着她,或许也无憾了。
赵颜熙知道这样对不住姐姐,但她真的好累、好冷,也好痛,更想最后一次让姐姐抱抱她。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一片血腥流出嘴角,赵颜熙微颤的手将嘴角的血抹了去,转身朝皇宫走去。
长宁宫。
宫人引着赵颜熙入了宫门,还未至正殿,淑妃早已在殿外等着。
赵颜熙瞧着几步外的淑妃,眼泪霎时涌了出来:“姐姐……”
她顾不得什么尊卑礼数,像幼时一般朝淑妃跑了过去,一头扎进她的怀中。
温暖的怀抱顿时让她心中难言的委屈尽数作泪哭了出去。
淑妃屏退宫人,心疼地抱着赵颜熙,可见她嘴角带血,又惊又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手上也是血,沈君皓呢?”
听到沈君皓的名字,赵颜熙心脏一阵紧缩,声音闷哑:“我们和离了。”
她缓缓退离淑妃的怀抱,迎着她微诧的目光继续道:“他骗了我十年,他早知我心仪他,可他……”
方才的场景再度浮眼前,刺得赵颜熙喘不过气。
她大口呼吸着,泪水似是呛进了喉咙,剧烈的咳嗽再次让血腥味充斥在嘴中。
温热的血从口中不断流出,连鼻子也被一片殷红占据。
赵颜熙无措地想擦掉,可怎么擦都擦不完,藕色的衣袖竟被染成了朱色。
“珠曦!”
听到淑妃惊恐的惊呼,赵颜熙抬起头,想安慰她自己没事,但被血染红的唇瓣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一抹意识也沉进了黑暗中……

第十章 物归原主

再次醒来,赵颜熙只见淑妃坐在身边,脸色有些白,想必是被自己吓到了。
赵颜熙还记得昏迷前咳出的血,多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
“姐姐……”她唤了一声,欲坐起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淑妃闻声抬头,微红的眼眶中还带着泪花:“你不该瞒我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想着方才太医那一句“救不回了,剩下的几日也是强留”,她心中一阵抽痛。
赵颜熙见淑妃低眉垂泪,又悲又愧,在她的记忆中,姐姐一直都很坚强,从未哭过。
可现在为了自己,却泣不成声。
“对不起。”赵颜熙原想说其他,但疲惫侵蚀了她所有的力气。
淑妃摇了摇头,温柔地替她拭掉泪水。
见赵颜熙面无血色,再想起刚刚命人去打听沈君皓近日做的事,她只觉怒火翻涌。
她这般好的妹妹,沈君皓不珍惜,还和宋映岚不清不楚,甚至休妻……
越想越替赵颜熙不值。
淑妃抚着赵颜熙的脸,哽声劝道:“忘了他,以后的日子姐姐陪你。”
赵颜熙闻言,一字也无力说出,只是眼泪不曾停留。
弋㦊她闭上眼,可眼前却都是沈君皓同她说过的话,陪她做过的事。
他也说过要陪着她。
见赵颜熙不答,淑妃含泪问:“难道你不想陪姐姐吗?”
赵颜熙睁开眼,竭力弯起嘴角,声音却微不可闻:“想,我也想一直一直陪着姐姐。”
往后几日,淑妃几乎将太医院的太医叫了个遍,准备各种珍贵药材给赵颜熙进补。
赵颜熙看在眼里,不愿她担忧,每次都会吃很多,哪怕是吃不下也会硬吃下去。
淑妃说她一人在后宫很累,想要人陪着她。
赵颜熙知道姐姐说这些,只是想让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她也很听话地按照太医的话去做,但伴随的往往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赵颜熙从未喊过一声疼,只会在忍不下去时,会在淑妃看不到的地方咬着被角。
那一处的被角被她咬破,浸满了血……
雪将化尽,赵颜熙精神似是好多了,还特意去长宁宫的小厨房做了淑妃年少时常做的芙蓉饼,提前给淑妃过了生辰。
时已入春,久违的暖阳落满长安。
长宁宫偏殿阶前,赵颜熙靠在淑妃肩头,手被她紧紧的攥着。
“今天暖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淑妃极尽轻柔。
赵颜熙无力抬眸,望着那艳阳,身子忽地颤抖起来,只喃声说着:“姐姐,我想爹娘了。”
淑妃心一紧,霎时明白。
她将赵颜熙揽进怀中,一言不发。
阳光越觉刺眼,赵颜熙慢慢将头埋进淑妃肩窝里,气若游丝:“姐姐,对不起……”
她很想陪着姐姐,但是她真的好累。
“我乏了,睡,睡一会儿,姐姐,不要叫醒我……”
话落,那只苍白消瘦的手慢慢从淑妃的掌心滑下,无声地砸落在她的腿上。
淑妃看着洒落在瓦檐上的日光,感受心缓慢的抽离感和怀中人如云般的重量,眼泪滴落在赵颜熙冰凉的脸上。
她温柔地拍着赵颜熙乌黑的长发,声音低哑:“姐姐不叫你,睡吧……”
淑妃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慢慢覆在赵颜熙的眼上,温柔地替她遮去了刺目的光。
……
少傅府。
春雨已连下了几日,天才见亮,沈君皓穿戴好准备去早朝。
一股还带着残冬冷意的风灌进袖中,他不禁想起了赵颜熙。
她离府近半月,听闻入宫陪淑妃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心有不安。
赵颜熙不在,他没由的烦躁,甚至一再拒绝了宋映岚的邀请。
来到外面,沈君皓停住脚步,望着瓦檐上滴落的水微微出神。
这时,腰间系着赵颜熙赠予他的玉佩忽然滑落,“嘭”的一声脆响,玉佩碎成两截。
沈君皓看着断玉,眼底流过一丝诧异和慌乱,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渐渐袭来。
“大人!”
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跪地道:“淑妃来了!”
沈君皓一愣,窒息感渐渐被一种欣喜替代,许是淑妃送赵颜熙回来了。
他将断玉拾起放于袖中,快步至正厅。
正厅。
沈君皓还未站定,目光便扫视着整个前厅,不见赵颜熙,他眼底不由划过一丝失落。
淑妃背身站着,周遭无宫人伺候,似是被刻意屏退了。
沈君皓压着心中的疑惑,行礼道:“参见娘娘。”
然淑妃并未转身,也没有说话。
沈君皓才见她身旁的桌上放着一雕花木盒,他心莫名一窒,不由问:“娘娘,微臣妻……”
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话,淑妃缓缓转身,她一手抚上木盒,沙哑寂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正厅。
“这是珠曦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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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碎玉断情

淑妃话落,正厅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外头淅沥沥的雨声。
沈君皓怔怔看着那不过半臂长的木盒,许久才僵硬开口:“娘娘,她……”
“这里头都是大人给她置办的些簪环首饰。”淑妃声音越渐冷清,“至于珠曦,你们即已和离,她也没有入你李家祖坟的理儿,本宫都已办妥当了,大人也不用操劳。”
说完,她收回手,缓缓往外走。
看着沈君皓那紧缩的瞳孔,淑妃眼底掠过一丝怨怼:“枉你饱读圣贤书。”
候在外头的宫人忙撑着伞走了过来,搀着淑妃离开了正厅。
沈君皓如同石化了般站在原地,不知跪送,更不知已快到上朝时辰。
他看着那木匣,心脏忽地一阵抽痛,痛的他袖内的手紧紧握起。
赵颜熙……死了?
怎么可能!她入宫前还好好的!
沈君皓向桌案去的脚步突然停住,眼前似是看到了赵颜熙说着自己活不久的场景。
难道说,她早知大限将至?
来回话的小厮才到正厅门口,便见主子那快要倒下的身子,忙上前扶住:“大人!”
沉重的呼吸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沈君皓无论如何用力吸气,喉咙却似只有针眼大小,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桌上那漆黑的木匣在他眼中竟慢慢变成了棺椁,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小厮觉着越来越吃力,不想下一刻,沈君皓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人——!”
……
日将暮,雨止。
沈君皓悠悠转醒,他望着空寂的房间,有一瞬以为赵颜熙还在在几步外的房中。
未等他回神,小厮端了碗药来跪在跟前儿:“大人,方才皇上遣公公传来口谕,说您近来神思倦怠,这几日就不必上朝。”
沈君皓闻言,眼眸一暗,那苦涩的药气好似钻进了心里。
赵颜熙一事皇上不会不知,只不过看着淑妃的面没有明说罢了。
“搁那儿吧。”沈君皓看了眼药,无心饮下,却望着院落中那红梅发了愣。
花瓣都已落完,只剩下枯枝了。
小厮将药放在榻边的月牙桌上后,又嗫嚅了片刻,才又开了口:“大人,宋小姐派人来,说请大人明日去宋府赴宴。”
沈君皓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小厮暗瞧着他面色越渐阴沉,惊出了一声冷汗。
夫人突然殁了,宋小姐又派人来请大人赴宴,这不是把大人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去叫张府医来。”
沈君皓掀被下榻,看也不看那还冒着热气的药。
小厮愣了愣,忙叩头起身跑去叫府医。
“嘭”的两声脆响,断玉从衣中滑落在地,沈君皓立刻将其捡起,拂去玉的灰,如同对待珍宝。
他看着掌心的断玉,心头又是一窒。
眼眶的涩意让他不觉想起他上一次哭是何时。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厮领着张府医来了。
“见过大人。”张府医行礼道。
沈君皓紧握着玉,语气带着鲜少的冷意:“夫人到底是何病症?你如实说。”
张府医一愣,方才路上小厮说赵颜熙殁了,他并未奇怪。
只是沈君皓突然问,他曾又答应过赵颜熙不得告诉任何人……
沈君皓神色一凛:“快说!”

第十二章 可曾怨他

一向温文尔雅的沈君皓都怒了,张府医慌忙跪了下来,也不敢再隐瞒。
“大人息怒,夫人胎里不足以至体弱,加之常年郁愁,积忧成疾才……”
张府医头磕在地上,没有再继续说。
沈君皓面容一怔,才烧上心头的怒火恍若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积忧成疾。
无病无灾,全因积年累月忧思过度而酿成疾患,药石无医。
沈君皓心一紧,痛地倒吸了口凉气。
他知道赵颜熙体弱,靠近她时,他总能闻到一丝淡淡药味。
他曾问过她,她说她因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将自己喝成了药罐子。
“她为何不说……”沈君皓呢喃着,字字锥心。
张府医未抬头,以为他在发问,忙道:“夫人自知无解,不愿让大人忧心才隐瞒的。”
半晌,沈君皓低声道:“下去吧。”
张府医暗自松了口气,却也带着些许无奈告退了。
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又多了丝悲凉,外头的风声落在沈君皓耳中恍若声声讽笑。
掌心的玉微微发烫,他摊开手,心头的失落袭上眼角眉梢,将那眼尾都染上了朱砂般的红意。
赵颜熙虽已发丧,但并非以少傅夫人的名义下葬,少傅府自然没有挂白绸白幡的道理。
然次日,府中所有丫鬟小厮都换上了素色衣裳,撤去了红烛。
平日里受过赵颜熙恩惠的下人都不禁悄悄抹泪,更觉这大宅子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
临近正午,小厮将面端上桌,道:“大人,面好了。”
热气腾腾的香气钻入鼻内,沈君皓看着眼前的面,喉间却觉甚为酸涩。
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一口,本该鲜香的面竟在嘴中如蜡一般。
沈君皓心间划过几许凉意,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那日赵颜熙吃面的模样。
她吃的那样开心,一点也让人看不出是将要去了的人。
“大人。”
守门小厮忽然跑了来,低声道:“宋小姐求见。”
沈君皓眉心微拧,放下了筷子,并无见宋映岚之意,遣小厮将她打发回去。
他无甚胃口,起身回了院落。
春意袅袅,院中除了那棵梅花树,一旁的梨树已发新芽。
西北角上的秋千被风吹着微微晃动着,像是故人坐在那儿小憩着。
沈君皓看着这般景象,垂下黯淡的眸子,将那心口的所有酸涩通通咽下。
他走到秋千旁,攥着那有些潮湿的椅绳,点点悔意随着风越来越大。
菊青将赵颜熙的屋子收拾好后,正准备去回话,见沈君皓已在院中,忙走了过去。
“大人。”她行礼,声音像是哭了一晚的沙哑。
沈君皓转身看去,见是菊青,眼前又再次看见赵颜熙的虚影了一般。
菊青是六年前赵颜熙买回的丫鬟,她说见菊青瘦小可怜,不忍她跟着拐子爹受苦。
赵颜熙一走,最伤心的莫过于菊青了。
“她可曾怨我?”沈君皓忽然问道。
菊青头也没抬,红红的眼睛里却涌出了泪水:“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夫人将大人放在心尖儿上。”
闻言,沈君皓心猛地一紧,唇角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是了,赵颜熙将他放在心尖儿上,甚至连将死都不愿惹他烦忧。

第十三章 冬夜寂凉

阳春三月,沈君皓因病告假已月余,皇上倒没说什么,直至青阳,才召他入宫。
御书房。
皇上放下奏折,看了眼面色略显憔悴的沈君皓:“朕召你来可知为何?”
沈君皓微微躬身,眼底带着几许倦意:“微臣不知。”
然而他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淑妃从入宫便受宠至今,当年他与赵颜熙的婚事,也是淑妃求皇上得来的。
赵颜熙一事已让淑妃和皇上对他有了些许不满。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威严:“辅太子一事上你兴许已力不从心,朕便任你为扬州奉天府丞,去协扬州府尹吧。”
沈君皓一愣,却也没有抗拒,跪道:“臣遵旨。”
于长安,他再无牵挂,皇上淑妃都不肯告诉他赵颜熙所葬之处,他唯一的慰藉,只有府中那同赵颜熙一起住过的院落。
圣旨下到少傅府,按规矩,主子迁任,府内丫鬟小厮都该放出去。
官印被送到府上后,府中下人已散尽,唯有菊青还留了下来。
沈君皓看着桌上的官印,双眸胜似冬夜寂凉。
菊青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磕着头:“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请大人准许奴婢留在府上,为夫人守孝。”
沈君皓默许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已过半月。
临行前,宋映岚跑了过来,含着泪望着正要上马车的沈君皓:“阿鹜,扬州那么远,你真的要去吗?”
“皇命难违。”沈君皓淡淡道,目光却从未落在她身上。
宋映岚闻言,绞着锦帕的手渐渐松了:“是因为她吗?”
沈君皓眼眸一滞,心隐隐作痛,他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微微晃着,渐行渐远,宋映岚眼瞧着那影子没了,才堪堪转身望着那已无主人的少傅府,心中不免一片空寂。
从那日看见沈君皓和赵颜熙一起夜游,再得知赵颜熙殁了而沈君皓借病躲她开始,她就知道她与沈君皓无缘了。
宋映岚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倒是有几分庆幸所陷不深。
何况也是她一厢情愿强缠着他,现在不想放手也必须放手了……
出了长安城,行了一段路后便入了戌时。
才跟着沈君皓不过月余的小厮梁易道:“大人,临江城门已闭,咱们只能在城外歇息了。”
沈君皓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无妨。”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由金子嵌接好的玉佩,置于掌心摩挲着。
人去玉碎,再接上也不是原来那般了。
沈君皓心间泛起阵阵闷疼,却也倚着这股疼痛不断地思及关于赵颜熙的每个画面。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自过临江城后,沈君皓途径洛阳、汴州、泗州,将近半月才至扬州。
与扬州府尹江胜相见后,沈君皓便居于新府中。
李府落于扬州城西南角,离府衙也很近,就是平日里冷清了些。
只是不过几日,沈君皓倒有些不习水土的模样,呕吐腹痛,人都憔悴了许多。
沈君皓看着满桌的菜,无一点食欲,更觉一种难忍的心燥。
梁易见状,忽然道:“大人,我曾听我们那儿的人说,若是不习水土,吃些家乡的小食会好些,大人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买。”

第十四章 透花糍

沈君皓见他一溜烟地跑了,有些躁意地摇摇头。
扬州离长安千里之遥,哪怕梁易说的是真的,若非真的长安小食,吃了又有何用。
约莫半个时辰,梁易才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个油纸包。
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道:“大人,小的跑了好久才在扬州城尽头找到家糕纺。”
他语气带着些许得意,似是在邀功。
沈君皓看着他将油纸打开,五六个花形糍糕置于纸上。
牙白色的糍糕上铺着朱砂糖色,糕面上印着精致的牡丹、荷花叶等花样,晶莹的糕身隐约能看见内里的馅儿。
这是长安有名的“透花糍”。
莫名的,没有半点胃口的沈君皓伸出手,拈了一块儿咬了一口。
软糯的糍糕和香甜的豆沙混着在口中,居然勾起了他些许的食欲。
梁易见沈君皓一下吃了五个,笑了:“大人是不是有胃口了?”
沈君皓未应,拿着最后一块透花糍发了愣,他低声问道:“糕纺老板是长安人?”
梁易摇摇头:“小的不知,那卖糕的小童口音不像长安人,也不像本地人。”
“小童?”
“是呢,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伶牙俐齿的很。”梁易比划了一下男孩的高度。
沈君皓若有所思地抿抿唇,将手里的透花糍咬了一口。
咀嚼间,他莫名想起了赵颜熙。
在成婚后几日,他吃过她做得糕点和菜,甚是可口,但往后却再没吃过。
这透花糍,像极了赵颜熙的手艺,他忽然想去见见这做糕点的人。
春日将过,人们的衣裳也渐渐薄了。
薄暮时刻,扬州城尽头,一家名唤梦梁阁的糕纺外,一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将外头的卖剩下的糕点搬了进来。
他正要把篮子放上桌,眼珠子突然转了转,小手竟伸进了篮子里。
“啪”的一声,他吃痛地缩回了手,仰着头看着面前拿戒尺打了他一下的女子。
“娘……”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子,他不过是嘴馋了。
一身烟青色彩绣锦裙的赵颜熙单手叉腰看着他:“沈知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已经吃了十四块了。”
沈知言脸一红,像是被强行摁住穿上了开裆裤般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是因为娘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吃了还想吃!”
赵颜熙气笑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花言巧语,再吃的话你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闻言,沈知言立刻摇摇头,笑道:“不会!”
“好了,快去收拾完好吃饭。”赵颜熙将戒尺放下,跟着沈知言一起收拾起来。
落日余晖,空阔的后院,赵颜熙将饭盛好后坐了下来。
沈知言急不可耐地跑来坐下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好吃,娘做的饭总是这么好吃……”
赵颜熙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咽下几口饭,沈知言抬头看着她,兴奋道:“娘,你说我们来年能换间大一点的店面吗?”
赵颜熙吃了一口饭,想了想才说:“一定可以的。”
闻言,沈知言更开心了,然而,他话锋突然一转:“那娘什么时候带我去长安玩呢?”

第十五章 千里寄情

赵颜熙的手一顿,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放下碗摸了下沈知言的头:“等咱们的店成为江南最有名的糕纺,娘就带你去。”
沈知言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似是找到了什么方向。
而赵颜熙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饭菜上后,便再无胃口。
数月前,她濒死之时,太医院院判急送来雪莲,才保住她一条命,皇上也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将库中的两株雪莲都给了她。
待痊愈后,她放宽了心,也准备离开。
虽然姐姐舍不得她,但也知道长安有她不愿面对的人。
赵颜熙选择了千里之外的江南名城:扬州。
皇上赐她百两黄金和一处宅子,她都谢绝了,带着从前存着的几百两银票已经足够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吃地一脸幸福的沈知言,眼中多了些许怜爱。
在泗州城,她看见了沿街乞讨的沈知言。
那时他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都破烂不堪。
问及才知他父母双亡,自己无依无靠乞讨已经近两年了。
赵颜熙心疼不已,将他一并带上,认他做了义子。
她时常在想,若果她和沈君皓有孩子,应该也像沈知言这么大了。
想到沈君皓,赵颜熙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刺痛,眸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或许现在的他和宋映岚……很好吧。
“娘?”沈知言唤了好几声,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吃啊?”
赵颜熙回过神,忙端起碗,笑道:“吃。”
吃过晚饭,赵颜熙又教沈知言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字,见他有些困意了,便让他睡去了。
赵颜熙将薄被盖在沈知言肚子上,轻轻抚了抚他有了些肉的小脸。
“娘……”沈知言嗫嚅着说着梦话,不知是在叫亲娘还是叫赵颜熙。
赵颜熙轻笑着,又想着老这么自己叫他写字读书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他送学堂去比较好。
夜䧇璍深人静,烛火摇曳。
赵颜熙执笔站在桌案前,几欲下笔又不知该写什么。
她微蹙着眉,纸上又多了几个墨点。
半月前便已给姐姐寄去一封了,她在宫中多有不便,还是过几日再报平安罢了。
次日。
卯时刚过,梦梁阁开了门,外头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两月前这儿突然多了家糕纺,有人买了糕点一尝,味道甚好,一传十十传百,梦梁阁现在倒是有点小名气了。
沈知言不慌不忙地一边收钱一边打包,老练的不像个不足七岁的孩子。
正将做好的枣糕端出来的赵颜熙有些心疼,看来是该招几个伙计了,不然往后沈知言去了学堂,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梁易匆匆赶来,不想透花糍已经卖光了,他看着正将铜板装进兜儿里的沈知言,问“小兄弟,还有透花糍吗?”
沈知言抬起头,见是昨儿问有不有长安糕点的人,便道:“我去问问我娘。”
说着,转身跑进了后院儿。
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娘说做透花糍要一个时辰,您能等吗?”
梁易闻言,脸一下变得跟苦瓜似的。
这要等一个时辰,沈君皓怕是要有脾气了。
见梁易苦着脸,沈知言笑道:“这儿还有其他的长安小食呢!”

第十六章 冷清

被沈知言“忽悠”了几句,梁易买了几块桂花蜜糖糕,揣着就跑走了。
赵颜熙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吸了一口带着香甜气息的空气,些许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她看了眼梁易匆匆背影,问了句:“就是他要透花糍?”
沈知言点点头:“是呢,昨儿他来问有不有长安小食。”
闻言,赵颜熙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长安,她的故乡,她的姐姐还有她心仪的人都在那儿。
姐姐有皇上的宠爱,沈君皓也有宋映岚的陪伴,而她……
“娘?你怎么了?”沈知言抱着赵颜熙的腰,亲昵的靠在她身上。
赵颜熙低下头,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脸,温柔地笑了笑,她还有沈知言啊。
“没什么。”她爱怜地摸了摸沈知言的脸,拿了一块儿枣糕塞到他嘴里,“客人来了,快去吧。”
沈知言将露在嘴边半截的枣糕塞进去,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跑了过去。
赵颜熙也转身进后院继续忙活。
李府。
梁易回府时,沈君皓已经准备出门了,今日他要去巡察扬州的书院。
“大人,透花糍卖逛了,小弟给您买了桂花蜜糖糕。”梁易将油纸包递给沈君皓。
沈君皓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看着那油纸包发了愣。
桂花蜜糖糕,赵颜熙曾经也给他做过。
“搁那儿吧,等我回来再吃。”他声音低沉了些许,生硬地挪开眼后走了出去。
巳初,沈君皓才至城外的灵桐书院,了解了近几年的学生情况后正准备去府衙,忽然想起来时府中的小厮曾说北城还有间私塾。
“大人,那私塾不过是一落魄秀才开设的,学生才五六个,都是些……”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沈君皓打算随从的话,听这厮的语气中满是鄙夷,他有些不悦。
私塾临近扬州城尽头,又在一个巷子里,比李府还要冷清。
待下了马车后,沈君皓才掀开车帘,便问到了一阵香甜的气息。
他眸光一亮,望向那人群中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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