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江母面目狰狞的看着陆栀也:“晋王为何要休了你?!”
陆栀也右脸瞬间红肿,她怔在原地,语气微弱:“娘,我没有。”
“不管有没有,府里现在不能没有王府的庇护,你快去求王爷不要休你!”
然而陆栀也只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桑惟深有心休她,她求有何用?
江母见状,疯狂的掐着陆栀也的手臂,大吼:“你快去,难道你想害死全府,害你爹生前名誉尽毁吗?”
陆栀也闻言,只看着江母,叹道。
“娘……算了吧……”
她话还没有说完,江母一个大力将她朝绣架上推了过去。
“嘭!”得一声,绣架全部倒在地上。
陆栀也觉得掌心剧烈疼痛,她低头一看,一根绣针不知何时已刺入了她的掌心……
她脸色苍白,强忍着痛,抬头看向江母:“娘,我能刺绣养你,我们还可以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就无人会另眼看我们了。”
陆栀也本来是以为娘担心的是两人生存和外人目光,然而却听江母说。
“你那点绣品怎能和王府比?我告诉你,离了王府,我哪也不去!”
说完,江母拉着陆栀也的手,将她拽出房间。
陆栀也发丝凌乱的被拖到院外,见母亲硬要将她带去见王爷,她再也忍不住开口。
“王爷从未喜欢过我……”
江母步伐僵硬原地,她扭头看着陆栀也:“你说什么?”
“我不过是那相府千金的替身……”陆栀也自言自语,掌心刺破的部位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里。
江母闻言,沉默一瞬,忽然开口:“跪下!”
陆栀也脸色一顿,愣愣的看着她:“什么?”
江母却没有解释,强行将她按着跪在雪地里。
“娘去找王爷,你就跪在这里,直到王爷答应不再与你和离,才能起来,知道吗?”
陆栀也听着这话,心逐渐寒了下去。
江母怜爱的蹲在她前面,轻轻整理了一下陆栀也的头发:“我的好女儿,等王爷过来了,你就告诉他,你可以自降为侧妃,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懂吗?”
说完,江母脚步匆匆的离开。
陆栀也跪在雪地里,身边的雪已经变成红色,泪水无声的落下。
……
陆栀也在弄玉轩跪了一天一夜,地上的衣摆已经覆满了雪,漫天飘散的雪花仿佛要将她淹没。
下午,身后的院门被无声的推开。
一双金线靴出现在陆栀也视线,她僵硬的仰头。
桑惟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
“告诉你娘,你就算自降为妾,本王也要和离,倘若再纠缠不休,本王便直接休了你!”
陆栀也的脸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
就看到刘管家带着几个小厮从她房中把那副已经完成的锦绣山河图搬了出来。
陆栀也瞳孔骤缩,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没有理她,快速的拿着东西从弄玉轩走出去。
陆栀也想要去追,却被桑惟深一把抓住了手。
“不必追了!”
“什么意思?”
那是她花了三个月日夜不休的赶出来的,里面是她的心血。
“从现在起,那幅刺绣是雨柔为了皇上大寿,不眠不休绣出来的。”桑惟深凉薄的声音响起。
陆栀也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良久,她声音轻颤:“为什么?”
“因为你挡了雨柔的路。”
桑惟深将绣品带走后,便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陆栀也拖着没有知觉的身躯回到房间,看着空无一物的绣架。
木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间里一片漆黑阴冷,她仿佛就像这王府中的一缕幽魂,见不了光。
这时,房门被小心的推开,小桃快步跑了进来。
“王妃,您还好吗?刘管家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见您。”小桃急切的说。
见陆栀也没有任何反应,小桃轻轻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瞬间感觉一片冰凉。
小桃眼中泪水一下落下来:“王妃,您身上怎么这么凉,衣袖也是湿的。”
说着,小桃把陆栀也扶到床边坐着,自己点了烛火,然后从外面抱了一个火盆放在床边。
陆栀也看着火盆里冒着青烟的下等碳,眼前被熏得一阵刺痛。
突然,她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屋内也渐渐变得漆黑。
陆栀也知道,她的病又犯了……
忙对身边的小桃说:“小桃,快去请齐太医。”
小桃闻言,立马跑了出去。
……
不知过了多久,小桃才回来。
“王妃,奴婢把齐太医请过来了。”
顿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出现在陆栀也耳边,“微臣齐越白见过王妃。”
陆栀也视线有些模糊:“齐太医不必多礼。”
说完,她就感觉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盖。
良久,齐越白后退一步:“王妃,您的风头病加重,已经影响到双目,还是要尽早告知王爷。”
陆栀也摇了摇头:“不必,王爷朝务繁忙,不必为此等小事叨扰他,齐太医随便开一些药物即可。”
她想如果桑惟深知道自己的病,怕是会更快赶她离府吧。
齐越白见她几次推辞,也知她难处,温声说:“此病预后不良,后期可能会引起失明,王妃还是早做打算。”
陆栀也看着有些身影模糊的齐越白点头:“多谢,本宫知晓了。”
齐越白之后又去写了药方,将其交给小桃后。
便向陆栀也告辞了:“王妃早些休息,微臣退下了。”
说完,他后退两步,深深的看了眼陆栀也,转身出去。
……
傍晚,陆栀也吃完了小桃熬的药,眼前又清晰了一些。
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飘雪。
想到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这王府的景色,还能看多久。
这时,她身后的门打开,一股寒风陡然吹进来,房中的暖意消失无踪。
陆栀也转身看过去,只见桑惟深穿着刺绣蟒袍,走进来,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
“齐越白又过来干什么?”
近些日,齐越白每月来的愈发频繁,桑惟深不得不怀疑。
陆栀也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强装平静回:“没什么,不过是请平安脉罢了。”
桑惟深心里不信,他知道陆栀也以前跟齐越白有过婚约,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多问。
将手里的纸递给陆栀也,凛声道:“签字吧。”
陆栀也身体一僵,看着桑惟深亲自递过来的和离书,上面字迹密密麻麻。
她感觉眼前又渐渐模糊了。
她颤抖地后退一步,空洞的眼神看着桑惟深,不敢去接,只僵硬地摇头:“我娘说了,不能离。”
谁知桑惟深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怀孕了,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