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洵来明府时不过十岁。
我曾亲眼见他为一只受了伤的兔子包扎伤口,纵然那兔子挣扎时咬伤了他,他都没有半句怨言,府里众人都说他是个性子和善的好孩子。
说起来,我与他同岁,家中来了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也爱去找他玩。
可那日我却偶然发现,那个曾被他救治却反咬了他一口的兔子,被他残忍地剥了皮。
被剥了皮的兔子,是个血淋淋的血团子,我甚至还瞧见那个血团子的身体有着轻微的起伏,并未死全。
我出神时,一只布满了厚茧的大手从我身后袭来,随后狠狠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拖至了无人之地。
他冰冷的双唇紧贴在我的耳边,连吐气的气息如蛇信般布满了森然的寒意。
「三姐姐,多年来你可叫我挂念的紧呀!」
霎时,我身子僵硬,彻骨的凉气从脚板底窜起,而后遍布全身。
「太子殿下,臣女担不起这声姐姐。」
赵洵的唇角边却挂着阴翳的笑:「可孤明明记得,就因孤比你小了三日,当年你非缠着孤,让孤喊你姐姐的不是吗?」
我颤着声道:「那也是臣女当年年少无知,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当年我看见他将那只兔子剥了皮后,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了好几日都不曾退下。
后来我烧的迷糊时,赵洵来到了我的床边,明明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那样的令人惊惧。
他明明眼睛里含着笑,嗓音却不急不缓道:「你若再不好起来,就和我院里的兔子一个下场。」
被他一吓,我的病奇迹般的好了。
等我醒来时,他已经进了宫,成了宁王,不久后又去了封地陈州。
此后,我再未见过他。
14
赵洵同我说话时,我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额头上溢满了冷汗。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脚步声,旋即赵洵又一次捂住了我的嘴。
「什么人?」
淡漠且又低沉的嗓音传来,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是褚晔。
我被赵洵狠狠地抱在怀中,此前,我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
「世子,皇上已在御书房等您多时了。」
很快,褚晔便被一个小太监喊走了。
然而赵洵却靠在我的耳边,唇角边噙着一抹邪肆偏执地笑,他低沉的嗓音,如同黑暗之中的恶魔在我的耳边恐吓着我:「还记得我院里的那只被活剥了皮的兔子吗?」
我浑身颤抖,满眼惊骇。
他却「呵呵」地笑出了声来,继而又如高尚的神明般,用最温柔的语气蛊惑着我:
「不要与我为敌,到我身边来可好?」
15
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梦里,有只兔子的腿受了伤,我追着它跑了很久都没追上。
忽然那兔子跑到一个男子面前停了下来。
那男子着一身玄色衣袍,容貌俊美,模样看起来十分无害。
他蹲下身子,唇角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将受伤的兔子抱在了怀里。
我庆幸道:「它受伤了,你把它给我,我得给它包扎伤口。」
他脸上的温和骤然敛尽,冰冷的目光略过兔子腿上的伤口,随后抬头朝我看了过来。
他唇角轻扬,眉眼间尽是阴鸷的笑:
「刚好饿了,这只不长眼的兔子就撞进了我手里呢!」
「是做个干锅兔肉,还是直接烤兔肉好吃呢?」
他边说边开始剥起了兔皮,没一会儿,他手里的兔子便只剩下一团血红的肉团子。
看着那只血团子,我大叫了一声,噩梦醒了,我的里衣被冷汗浸的湿透了。
继而我一整日都惶惶不安,无精打采。
16
午后,桑落从门口捡到了一封信,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
「小姐,这怎么有封信啊?」
桑落把信给了我,我神色怏怏地接过信,骤然「三姐姐亲启」五个笔锋刚劲的字体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瞪大了双眼,挺直了腰杆,脑袋像是被醍醐给灌了顶。
桑落在一旁莫名地看着我:「小姐,您这一整日都无精打采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就好了?」
我:「……」
能不好吗?吓都被赵洵给吓醒了。
而信上,赵洵约我三日后在聚贤酒楼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