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都不适应,那下周一怎么办?一直忍着?”谢锦深温声问着,似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凌伊上次答应了谢锦深下周一要陪他出席一场晚宴。
“如果不适应就不要勉强自己,要谢人也不是只有这一种途径,有时要多为自己想想,不要一味的忍让和付出。”谢锦深认真说着,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凌伊觉得他说的有点严重了,带着浅笑的杏眸中也多了几分认真,“其实没什么的,这种场合我迟早要习惯,多适应几次应该就好了,而且人是需要成长的,不能一味躲在舒适区里,也没有人会一味的包容你。”
“有人。”
他突然说道,温润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
凌伊抬眸,清亮的美眸中满是不解。
“我说以后一定会有那么个人可以一味的包容你。”
凌伊了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而未语。
“我也可以。”谢锦深垂眸轻喃着。
“什么?”凌伊没听清,疑惑看向他。
“先生,您好,您要的鞋子。”应侍生的声音随之而来。
第59章 三年前的真相
“好,谢谢。”谢锦深情绪微收,起身接过应侍生手里的鞋子,放在两人面前的圆桌上。
“不客气。”应侍生离开。
凌伊没说话,看着他打开鞋盒,拿出了一双奶杏色平底鞋,和身上她的裙子很搭。
凌伊眼底划过一抹异样情绪。
男人蹲下将鞋子放在她脚边,贴心的撕掉上面的吊牌,“37码,可以吗?”
凌伊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微微侧了侧头,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被裹上一层迷雾,很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人从来不会没有缘由的对另一个人好,即便他是她之前的老师。
谢锦深起身的动作顿住,就这么半蹲着看着凌伊,这一刻,他的眼睛亮如繁星,不由自主说出口,“因为想对你好,因为……”
谢锦深话说了一半,不远处传来一阵女生的娇笑声,声音越来越近。
他轻咳了声,站起来,“好了,先别问了,快换上吧,等会儿要有人过来了。”
凌伊不想再欠他一个人情,将鞋子重新装进了鞋盒里,“不用麻烦了,等会儿宴会就结束了,我回家就把鞋换了。”
谢锦深不动,挑眉反问:“你难道要我拎着个女士鞋盒出去?”
“快换上吧,这是我让应侍生拿的酒店为客人准备的备用鞋子,没花我的钱,我不过多说了一句话。”
他笑着,态度却分毫不让。
凌伊听着越来越近的谈笑声,也不想再和他僵持下去,快速拿出鞋子换上,手忙脚乱的把换下的鞋子放入鞋盒,拿上。
他不拿,那就她拿。
刚拿着鞋子准备出去,凌伊便听到了她们的说笑声,“大女儿嫁给白家,小女儿大概率嫁去谢家,白家和谢家那个不是京市名流世家,凌家这算盘打的真响。”
“那可不是,估计是穷怕了,三年前凌家可是差点破产,现在卖起女儿来也得心应手。”
女生的调笑声传入耳中,凌伊浑身僵硬,耳朵里轰的一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麻木传遍全身。
随口的两句闲话,蕴含的信息量巨大。
高跟鞋嘀嗒嘀嗒的响声使凌伊回神,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男人的袖子往泳池边走。
她看了眼一旁花坛里高大的植物,拉着男人躲进花坛后面。
高大的植物将两人身影完全遮挡。
紧接着,露台的灯被打开,明亮的灯光缩小了阴影范围,凌伊看着地上的影子,下意识把男人往里面拉了拉,两人手臂紧挨着。
“别出声。”凌伊用气音说着,听不出情绪。
谢锦深鼻间全是女孩身上的茉莉花香,明明是淡淡的芳香,他却觉得香气直逼天灵盖,脑子发昏,难以呼吸。
来人是两三个年轻女孩,穿着各式高定礼服,坐在露台的沙发上,手里端着酒,说着圈子里最近发生的事。
红裙女生听了白裙女生刚刚说的话,不由皱眉发问:“小女儿要嫁给谢先生,谁说的,凌家小女儿不是这几天刚回国?”
女生口中的谢先生指的是谢锦深,三年的时间,已经让谢锦深从京市闻名的桀骜小少爷蜕变成了人人敬畏的谢先生。
且谢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早在数年前去世,留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谢家家主谢锦深,次子谢二叔无所出,两年前被送进了牢里。
如今谢家未婚配的只有谢锦深。
花坛后的凌伊听到这些话后忍着情绪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与人拉开距离。
鼻间的芳香淡了些,谢锦深脑子清明了些,见人往里面挪,他也自发的往里面挪了挪,两人的手臂重新靠上。
旁边是围栏,凌伊退无可退,忍着不适继续听她们说话。
白裙女生倨傲的抿了口红酒,唉了一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还是我妈妈给我说的。”
“你们今晚注意到凌家小女儿手腕上那个玉镯没有?我妈妈说那玉镯之前是已逝的谢老太太的心头爱,是谢家只传给谢家孙媳妇的传家宝。”
凌伊心头一震,只觉得腕间的镯子沉重无比。
“你怎么确定,万一是看错了呢?”红裙女生不死心,忿忿不平。
谢锦深不乱搞男女关系,洁身自好,深情专一。
父母双亡,不用考虑婆媳关系,只有一个中风住院的爷爷。
还是京市名门望族谢家的唯一继承人,妥妥的富N代。
样貌方面,拿四年前陈家小姐的例子来说,谢锦深是陈家小姐不惜用下三滥手段自毁名声都要得到的男人。
四年前那张脸便如此勾人,现在更是不用说。
涵养高智商高还有钱,这几样,那样单独拎出来都是京市万千女生的恨嫁对象,更别说这些优质条件堆在一起了。
是个女生都会有点小心思。
“不可能。”白裙女孩摆手,笃定道:“我妈妈是珠宝鉴定师,多年前去谢家做过客,谢老太太还特意让我妈妈看了她的镯子,极品玉种,绝对不可能认错。”
白裙女孩用酒杯轻碰了一下红裙女孩手中的酒杯,安慰道:“所以啊,有梦想固然是好的,不过优质极品男人从来不是我们的。”
红裙女孩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好吧,我认命,这样看来凌家真是好手段。”
另一个没说话的女孩也开口,“那肯定啊,三年前都成那样了都没破产,最后还被救了回来,没两把刷子都做不来。”
听到这儿,凌伊紧紧咬住了唇肉,呼吸粗重,指甲陷入掌心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
他们果然骗了她,她想了那么久都没想明白的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她现在宁愿他们能自私一点,是为了利益把她送出的国,而不是倾尽全家之力把她送出国让她独享安乐,自己却深陷危难紧急当中。
一直没动作的谢锦深侧了侧头,月光下的女孩眼含泪水,死死咬着嘴唇,表情痛苦。
谢锦深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她的掌心,轻抚着她的掌心安慰她。
凌家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还会被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
本以为能瞒她一辈子,但她既然回来了总是瞒不住的。
不过……三年的事他们谢家脱不了一份责任。
第60章 不想嫁咱们就不嫁
等女生离开之后,凌伊还是在站在花坛处一动不动,直到谢锦深叫她:“她们走了,我们出去吧。”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来。
凌伊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任由他牵着。
谢锦深把凌伊牵到了露台的沙发上坐下,准备安慰她几句,可刚坐下,凌伊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她要去问清楚当年的事。
谢锦深追了上去,一直追她追到了酒店门口。
凌伊站在酒店门口张望着,应该是要打车。
谢锦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凌伊肩膀上,转身去了停车场。
凌伊确实要打车,她要回家。
她情绪虽然在崩溃的边缘,但理智还在,今天是凌悦的订婚宴,不能出意外,她要先回家等凌父凌母回来,找他们问清楚。
酒店里有暖气,而酒店外面却寒风冷冽,凌伊抱臂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等到车,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来询问她是否需要车辆。
凌伊刚要回答,谢锦深便开着车停在了凌伊面前。
和工作人员说着,“不用麻烦了,我会送她。”
工作人员认识谢锦深,随即进了酒店。
知道凌伊情绪不好,谢锦深没有多说,拉着她的手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用手护着车顶,让她坐进去。
谢锦深上车,问她:“去哪儿?”
“回家。”凌伊机械的说出两个字,身上虽披着他的外套,车里开着暖气,胳膊还是发凉。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凌家三年前破产的事,无暇分心想谢锦深的动机。
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谢锦深看着凌伊进了别墅大门才回到车里。
凌伊在客厅等到了十点才等到忙碌回来的凌父凌母,夫妻俩看着沙发上像是失了魂的女儿吓了一大跳。
凌伊脸色发白,唇色很淡很淡,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头发凌乱,肩膀上还披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活生生一副受了欺凌的样子。
凌母顿感不妙,声音很急:“伊伊,怎么了这是,和妈妈说说。”
凌父也问,语气里满是愤恨,“伊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哪个兔崽子,爸爸去帮你报仇。”
凌伊抬头分别看了看他们,眸色平淡无波,“没有人欺负我。”
然后缓慢开口,“三年前,你们执意送我出国,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凌父神色一顿,和凌母对视了一眼,还是死咬着不肯开口,“没有别的原因,爸爸就是希望你能上个好大学。”
凌母也说,“是,我们希望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到了凌伊,她眼眶顿时蓄满泪水,手也不停的发抖,心脏被揪得发疼,她低吼着:“我在国内也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对你们来说我就是一个外人,我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到现在还瞒着我……”
凌伊呜咽着,有些说不下去,用手捂住了脸,她哭的近乎喘不上来气。
这三年,即使在国外受了再大的委屈和欺负她也很少哭,在英国独自度过的第一夜,她也没哭的这么伤心。
他们自以为为她好,却把她推向了更可怕的深渊,她想了三年没想明白的事情结局居然这么可笑。
看凌伊这样子,凌父凌母彻底慌了。
她知道了。
凌母抱住了凌伊,再也不想瞒下去。
女儿过得辛苦,他们瞒的也辛苦,这些年他们想尽办法用各种手段将消息压着,在国外还好,回国根本无计可施。
“伊伊,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爸爸妈妈当年也是逼不得已,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凌母也跟着哭,将这些年的压抑和委屈尽数宣泄。
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只在身边待了不到三个月就要把人送走,她心里也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