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西瘫坐在车站的座位上,花光身上最后的力气点开了慕浅发来的语音条。
“你不要等我了……我回不去了……”
“雪好大……我找不到路了……”
风声与慕浅小声的嗫嚅再次通过手机传达到了霍靳西的耳里,还混淆着车站嘈杂的声音。
他眼眶泛红,抬眸望向刚才播报着新闻的电视屏幕,显示屏上的画面已经跳转到了另一条新闻。
就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霍靳西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售票口。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去塔克拉的票,要最近一班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售票员见状也不好耽误,动作利落的出了票之后便将证件与票递给了霍靳西。
他太痛了,即使方才屏幕上的新闻与慕浅的黑白照片一晃而过就像是梦境一般,但是心脏处传来的痛感实在过于真实。
心脏的跳动与血液之中叫嚣着的悲戚都在告诉着霍靳西,这不是梦。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车,不眠不休的在火车上度过了不知道几个夜晚,终于抵达了新疆塔克拉。
霍靳西找到了支援新疆的医生队伍,他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队伍中央,其他人对他投向了异样的目光。
就在这时,霍靳西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你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他转身看了过去,是张雯。
张雯是慕浅和霍靳西的大学同学,看见来人是霍靳西时一愣。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张雯的声音很冷。
霍靳西连着几天不眠不休,面色十分憔悴,他望着面前的张雯,喉咙嘶哑:“慕浅呢,我带她回家。”
闻言,张雯眼眶渐红。
“前几天沙漠发生了意外,慕浅和其他几名医生恰好外出。”
后面的话张雯不忍再说下去,实在是过于残忍。
霍靳西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他张了张干燥的唇瓣,喉头却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一般,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吧。”
张雯说完,转身便走,霍靳西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间帐篷。
“出事当天之后,有的同事已经被家里人领走了,只有慕浅,没有人来找她。”
帐篷内灯光灰暗,霍靳西进了帐篷之后便看见了面前面色苍白躺着的慕浅。
霍靳西心中一窒,面前的慕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可是她只是躺在那里,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帐篷内一阵沉默,张雯即使责怪霍靳西无情,但是此刻也知道,若是真的无情,怎么会来找慕浅?
一片冗长的静谧之后,霍靳西缓缓开口,他神色温浅,嗓眼呛出了些许血腥味:“慕浅,别怕,我找到你了。”
“不会找不到路的,别怕。”
他伸手抚上了慕浅毫无血色的脸庞,冰冷的触感就像是一阵刀割。
张雯不忍心再看下去,片过了头,声音沙哑:“带慕浅回去吧,她只有你了。”
霍靳西点了点头,将白布重新盖上了慕浅的面部。
他心脏就快要被撕裂,那是无法形容的绝望与麻木,痛楚在此刻遍布的霍靳西的全身。
他亲眼看见了没有呼吸的慕浅,却无能为力,只能替她盖上了白布。
海城。
霍靳西处理好了慕浅的后事,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几天没有睡觉,几天没有吃饭了。
他在慕浅的灵位上写下了“霍靳西之妻”几个字,来参加葬礼的医院同事这才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比起安慰,似乎唏嘘更多。
可是霍靳西却不闻不问,只是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摆放着东西,随意有多少人和他说着节哀,他都充耳不闻。
头七过完,霍靳西看着墓地上的墓碑,上前放上了一束白色玫瑰,转身便出了墓园。
他浑浑噩噩的掏出了手机,他想要再听听慕浅的声音,手机却早就没电关机。
霍靳西见状,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家。
家中一片寂静,他换了鞋,径直上了楼,给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自动开了机,霍靳西躺在床上,等待着手机亮起之后便快速的点进了慕浅的对话窗口。
他从来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霍靳西把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前面,点开了慕浅的语音条。
“学长你好,我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我叫慕浅。今天在食堂谢谢你啦!”
慕浅充满朝气的声音瞬间回荡在了整个空旷的卧室。
这是慕浅自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霍靳西早就知道慕浅喜欢自己,从高中开始,再到大学。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叫慕浅的女孩,一直在望着自己。
霍靳西不敢再听下去,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砸落在手机屏幕之上,手机触控失灵,聊天记录回到了最后一页,水渍滑落,触控到了慕浅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
“不要等我了……我回不来了……”
“霍靳西……我找不到路了……”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与呼啸着的风声击溃了霍靳西的最后防线。
他按灭了手机屏幕,瘫倒在了床上,缓缓的阖上了双眸,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霍靳西闭上眼脑海中便出现了慕浅的身影。
那时候的慕浅鲜活,望着自己笑着。
可是霍靳西却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慕浅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靳西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睁开泛红双眸,来电显示人上赫然显示着陆母的名字。
霍靳西接听了起来,对面的声音气势凌人:“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响的去新疆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家里。”
霍靳西的声音有气无力,电话那头的陆母声音明显一顿:“你去新疆干什么?”
她的问题恰好问在了霍靳西的心坎上。
霍靳西没有回答,另一边的声音再次混着电流传来。
“你怎么了?”
他依旧说不出话,良久,陆母终于察觉到了霍靳西的不对劲,她缓缓出声:“好了,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霍靳西自嘲般笑了笑,不想说可以不说。
想说又该怎么说呢?
“妈。”
霍靳西向来性情淡漠,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正式的叫过陆母。
“妈,慕浅死了。”
“妈,不要逼我和林家的女儿结婚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近乎哀求的情绪,嘶哑的喉咙就快要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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