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将至,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站在民事大厅的大门口,宴宛宛想到了八年前和慕容瑾领证结婚的日子。
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却是热的。
不像此时,四肢冰凉,寒气入骨。
“离婚冷静期结束后再联系,我还有事,先走了。”身边传来慕容瑾冷淡中带了几分不耐的声音。
宴宛宛心底一片哀伤,就在刚才,他们两人提交了离婚申请,要结束这长达八年的婚姻。
三十天冷静期结束,他们将真正形同陌路,分道扬镳。
见慕容瑾迈出脚步就要离开,宴宛宛率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袂,声音沙哑。
“阿豪,你能先送我回家吗?”
她的目光落在慕容瑾俊朗出众的侧脸上,满是期许。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直接扯开了她的手。
“人总要学会一个人。”
慕容瑾冷漠地说完,长腿直接迈上停在路边的西贝尔。
宴宛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黑色的车身飞速驶离,脑海中不觉想起八年前慕容瑾向自己求婚时说的话:
“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相识十年,结婚八年,宴宛宛以为自己一生都将会和慕容瑾度过,幸福到老。
可没想到,慕容瑾对她的爱已经渐渐消磨在了岁月中,让承诺终成了空。
的确,现在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而她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过气车模已经不配站在他身边……
在门口等了半天,宴宛宛都没有等到车,最后她只能提着僵硬的步伐走回去。
一路上大雪纷飞,街边没有一个人,她的身影格外单薄孤寂。
回到家中,宴宛宛开了暖气换了衣服,却依旧驱不走那从心底深处涌上的寒意。
早在三年前,慕容瑾就常常夜不归宿,家里只有她一人。
两人的卧室里还挂着八年前的结婚照,那灿烂的笑容让宴宛宛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前的两份报告上。
一份诊断报告是脑癌晚期,而另外一份则是孕检报告,她已经怀孕九周了。
宴宛宛目光黯淡,她将这两份报告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原本是想等慕容瑾回来的时候发现。
却不想直到两人去登记申请离婚,他都没有回过这个家!
她走过去,颤抖着手将两份报告打火点燃,等到烧成灰烬,她才一个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怀孕和病痛,身体吃不消,等她收拾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站在玄关处,宴宛宛看着手里的钥匙,想了想,还是给慕容瑾打了电话。
电话迟迟才接通。
正要开口,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喂,你哪位?”
宴宛宛彻底愣住,一颗心也如同沉到了深渊。
她用力握紧手机,声音沙哑:“我找慕容瑾。”
“好,那你等等。”
宴宛宛心头大恸,显些落下泪来。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
终于,慕容瑾接了电话。
不等他开口,宴宛宛便道:“慕容瑾,我不想离婚了。”
第二章最后三十天
电话那头的慕容瑾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宴宛宛又说:“你现在就回家,陪我这最后三十天,不然,我不会同意离婚。”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眼泪也忍不住大颗落下。
她没有等那头慕容瑾回应便挂断了电话,而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枯等。
天微微亮的时候,慕容瑾回来了,带着满身寒意。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宴宛宛,冷漠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厌恶:“你这样有意思吗?”
宴宛宛一脸疲惫地抬眼望去,因为脑癌压迫神经,她如今的视力已经不甚清晰,根本看不清慕容瑾。
她想起身,却猛地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还未站起又重新跌了回去。
宴宛宛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声音沙哑而卑微:“阿豪,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慕容瑾闻言,脸色却冰冷骇人:“宴宛宛,不管你怎么闹,我们已经注定要结束。”
听到这话,宴宛宛只觉喉咙苦涩异常,连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她声音很轻,但每说一个字,心口就隐隐发沉:“既然这样,你就再陪我最后三十天吧,结束后,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一个月前,宴宛宛在刚检查出癌症时,她就已经打算要离开慕容瑾了。
只是她没想到,慕容瑾会先提出离婚。
微光中,看着宴宛宛祈求的目光和苍白的脸,慕容瑾已到嘴边的拒绝不知为何忽然说不出口。
他想,究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你最好说到做到!”说着,慕容瑾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慕容瑾逐渐消失的背影,宴宛宛眼底满是寂寥。
……
慕容瑾在家里待了不过半个小时,又再次离开,去了公司。
宴宛宛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留下他有这么困难。
从前,她和慕容瑾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宁愿不工作,都要一整天陪在她身边,舍不得离开半刻……
十年时间,终究物是人非。
慕容瑾走后不久,宴宛宛接到了养老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她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养老院的后院,雪还未化。
沈父独自呆坐在院子里,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什么。
照顾他的护士一脸为难地告诉宴宛宛:“老爷子今天分到了糖,一直藏着,也不肯吃,还待在外面不肯进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宴宛宛心中一痛,走到沈父面前,温声问:“爸爸,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这么冷?”
沈父看着宴宛宛,满眼都是陌生,而后他看向不远处:“小洛就要放学了,她最喜欢吃糖,我给她藏了很多糖……等她回来,她肯定高兴……”
听到这话,宴宛宛的眼眶顿时红了。
她轻轻将一床毯子披在父亲的肩上,而后陪着他坐在院子等。
沈父三年前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虽然已经不认识宴宛宛,但还是一直记挂着她。
宴宛宛轻轻靠在沈父不似从前那么高大的肩膀,鼻尖泛酸:“爸爸……阿豪要和我离婚了,以后,我就只有您了……”
沈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宴宛宛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还有脑癌,她的声音仿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