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以为那是错觉,是眼泪混合着灯光晕染出来的效果,她怕他看到她现在的窘迫,快步走出去,随即胸口传来一阵绞痛,她扶着墙蹲下身来,呼吸有些困难。
苏离冲上前动作娴熟的伸手在她身上翻找:“药呢?是不是发病了?”
李瑶说不出话来,他傻吗?她来沈末这边根本就没有带药,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发病,刚才不知道是怎么了……
过了片刻,苏离终于发现她没带药,果断抱起她往她居住的那栋楼去,到家找到药喂她吃下,看着她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才终于舒了口气:“没事了吧?”
李瑶躺在沙发上虚弱的点点头:“麻烦你了。”
眼前的女人都快成表嫂了,苏离知道保持距离,站起身退开几步:“那我先走了,以后出门记得随身带着药。你这病怎么发作得这么频繁?刚才也没有什么让你发病的诱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按照正常的,李瑶在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才会发病,比如惊恐、大悲大喜,刚才他们只是在电梯里说了那么几句话……
李瑶没说话,闭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苏离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莫名的难受。
苏离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守着她,一个有心脏病的人独居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放心的事。
过了一会儿,李瑶发现他还没走,笑着说道:“干嘛?怕我死了?放心,死不了。你不是说还有个局得过去么?不耽误你了。”
她笑得多少有些刻意了,就好像是强行装出来的一样。
苏离迅速的给自己找了个留下来的借口:“没事,我可以不去,你现在这幅样子,我走了出事怎么办?到时候没法儿跟张嘉赫交代,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未来表嫂。”
第416章
‘表嫂’这两个字,最初能让他失控,现在他能很轻易的说出来,是因为接受现实了。
李瑶也没拒绝他留下,以张、苏两家的关系,他们以后能接触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她潜意识的想抓住最后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自己不该做得这么绝,苏离他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另一边。
沈末有些担心李瑶和苏离单独凑在一块儿出事,频频的站在落地窗前朝楼下看,偏偏这里不太好看到李瑶居住的那栋楼的情况,她的举动是徒劳。
夏易琛看她转悠了半天,忍不住说道:“苏离不会吃了她,你在担心什么?这次不是她主动要跟他凑一块儿的么?”
沈末睨了他一眼没搭腔,之前是李瑶和苏离在,她才没和他较劲,并不代表上午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有人说男人的暴力行为要是容忍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摔手机已经够恶劣了。
夏易琛不知道她脑子里已经把他yy成有暴力倾向的那类男人,走上前拽着她坐下来:“歇会儿行吗?”
她撇开他的手:“别碰我。”
他窝火,看着她的肚子,又顿时偃旗息鼓:“又怎么了……?”
沈末轻哼了一声:“自己去那种场合都能理直气壮,司允行不过是找我吃顿饭你就能摔了我手机,你这驰名双标吧?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行吗?孩子是你的,我又不是你的,你还能管得了我了?”
夏易琛气得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要管你,你去和司允行吃饭可以,但不能带着我的孩子去,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除非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司允行的……”
沈末突然意识到,他心结还在,当时司允行发的信息内容才是他摔手机的真实原因,他原本就质疑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司允行的话戳到了他的敏感点,他炸毛也就很正常了,不炸毛才不像他。
不管怎样,归根究底,他对她不够信任,这也是他们连在一起好好谈恋爱都做不到的原因。
她心里一阵难过,一声不吭的回了卧室。
夏易琛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跟过去。
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我还不够迎合你吗?你想怎样我都依你了,但这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
好一个为所欲为,沈末坐起身看着他颤声质问:“我怎么为所欲为了?我很不可理喻吗?从头到尾都是你想怎样都怎样,我哪里来的资格为所欲为?!我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
她说完,夏易琛没有搭茬,火山喷发后,剩下的是岩浆的余温和漫天的灰烬,四处狼藉,就如两人此刻糟糕的心情。
看着夏易琛脸上冰冷的神色,沈末只感觉所有的负面情绪顷刻间都涌了出来,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两人过去所有的不愉快,一波波推进着她的情绪。
第417章
到了临界点,她哽咽着说道:“每次吵完,和好了还是一样的结局,还是会忍不住旧账重提,还是会忍不住冷冰冰的用言语刺伤对方……这就是我们不合适的理由。夏易琛,谢谢你给我机会和你谈恋爱,让我认清楚我们不合适的事实,既然这样,怎么就不能各自安好?
该一起走的路,我们走过了。该一起吃的饭,也吃过了,所有别人都会做的事,我们也一起做过了,喜欢你……我的在意,我也充分的表达过,我的难过你怎么就看不见呢?!遗憾的明明不该是我……”
一口气发泄完,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
她眼里的泪光几乎让她看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是否有了微妙变化,雾蒙蒙的也好,隔着一层,至少不用那么直观的面对他的冷漠。
突然,他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遗憾。”
沈末呼吸停滞下来,想看清楚夏易琛说话时是什么神色,可是眼泪太多,模糊了视线,她还来不及抬手擦掉,他就转身离开了。
她不断的回味那句话,说话时他的嗓音低低的,语气看似平静,又似乎潜藏着什么……
她猜不透,从来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总能轻易的让她绝望,然后又跟上帝一样挥挥手,仁慈的恩赐给她希望,让她在两者之间不断的周旋,反复的品尝了个遍。
她还偏偏就是死性不改,自以为可以进退自如,可又有哪次是真的全身而退的?
过了一会儿,刘姨才走进房间对她说道:“先生已经走了。”
沈末应了一声,在黑暗中躺下看着窗外的暮色,和时不时划过天际的闪电。
今夜注定没有安宁,漫长的梅雨季节让人烦闷不堪,淅淅沥沥的雨总也下不完,没个准儿,扰得人无法入眠。
出了电梯,冷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夏易琛想点支烟,打火机的火苗一次次的被吹灭,像跟他作对一般。
他索性放弃了点烟的念头,就这么将烟叼在嘴里,清携的眉紧锁着,深邃的眸子望着外面的雨幕,这会儿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开出一朵朵水花,雨水里含烟似的,一片雾色。
他没有冒雨离开的打算,车还停在小区大门口,离这里有一段儿距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沈末陷入这样狼狈的境地,她应该算是他遇到过的,最难搞定的女人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对沈末的主导权的,他早就记不清了,只知道最初的时候,她那么乖顺,对他言听计从,无论他用怎样恶劣的方式对待她,她都逆来顺受的守在他身边。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他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喂?”
电话里传出的,是薛莹莹娇腻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傅总……是我,薛莹莹。有时间吗?要不要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