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珊没再说话,只是心底还有些闷堵。
吃完晚饭,沈诗珊跟着黎母离开。
路上她收到霍暖暖的消息:“浅浅,其实是我让霍鸣裕给你夹菜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沈诗珊回复。
那么多道菜,海鲜只有鱼和虾,偏偏霍鸣裕就去夹了虾。
能怪谁呢?
回到黎家洗了澡后,沈诗珊打开了霍鸣裕的聊天框。
可犹豫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退出了聊天页面。
刚要关掉屏幕,沈诗珊瞥到傅庭轩的头像。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他的朋友圈,里面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
头像是黑的,背景也是黑的。
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
但没继承霍氏集团之前的傅庭轩,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沈诗珊突然就想起傅庭轩十七岁参加高中篮球比赛的那一天。
那天很热,只有她手里的冰水沁凉。
篮球场上的几个男生中,傅庭轩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中场休息时,沈诗珊还没站起身,他就被好几个女生给围在了中间。
但他没接她们的水,而是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沈诗珊的面前。
傅庭轩背挡着阳光对她笑:“暖暖没来?”
沈诗珊把水递过去,轻轻摇了摇头。
有队友调侃着问傅庭轩她是不是他的小媳妇。
被他皱着眉警告回去:“别乱说,领居家小孩,和我小侄女一个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时的沈诗珊心底莫名酸涩。
篮球赛结束,傅庭轩带着她往回走。
沈诗珊却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眼前那人干净帅气的背影问——
“我能一辈子跟着小叔吗?”
第二十四章 等等我
倏地震动的手机扯回了沈诗珊的思绪。
她回过神,打开微信。
意料之外竟是霍鸣裕发来的消息。
“沈诗珊,我有话和你说,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晚上发生的事让沈诗珊有些愧疚。
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好。”
翌日,下午两点。
沈诗珊走下出租车站定,抬眼便看见门牌石上鲜艳的大字——
樱育高中。
青春时代的回忆扑面而来,一时间,沈诗珊心中有些感慨。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身后传来霍鸣裕的声音:“沈诗珊!”
他走近,歉意地笑笑:“我迟到了。”
沈诗珊摇头:“正好两点,我也刚到。”
此时正是二月份,高中学生们还在放寒假,校园里寂静无声。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往前便是一座人工喷泉,但里面却根本没有水。
霍鸣裕淡笑:“我们上学那阵,这个喷泉就没喷过水,现在还是这样。”
“是啊。”沈诗珊跟着笑了笑,“就是个摆设。”
走过喷泉,是一圈四百米的操场。
跑道的中间是假草丛和足球场。
走上操场,霍鸣裕侧眸看向沈诗珊:“我记得那时候你最怕的就是体测,每次跑完八百米肯定要被扶去医务室休息半天。”
沈诗珊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女,脸上没有半分羞赧:“体能差劲,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年为了让我顺利过考,我小叔还……”
声音戛然而止。
沈诗珊敛了半分笑,没再说下去。
霍鸣裕也收回目光,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教学楼看上去除了变得有些旧之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走上五楼,最尽头的教室就是两人曾经的班级。
门没有锁。
推开门的时候,正好一阵风从窗口吹过来。
沈诗珊发丝都被扬起,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个单纯天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高中生涯。
霍鸣裕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女生,心脏在胸口中不受控制地乱跳。
走上讲台,霍鸣裕拿起一根粉笔笑起来:“沈诗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主任?他最喜欢拿粉笔头打人。”
沈诗珊笑着点头:“当然记得。”
霍鸣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你还记得……自己坐在哪里吗?”
没多想,沈诗珊走到曾经的位置坐下。
刚坐好抬头,就见霍鸣裕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而后,他将头向后偏转四十五度,正对上了沈诗珊的双眼。
霍鸣裕已经数不清他这样偷偷地看过她多少次。
沈诗珊看着他,身形一顿。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安静地只剩下风声在耳边环绕。
很多年前的霍鸣裕,心中的梦想不是要考上多好的大学,而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站在沈诗珊的身边。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
沉默了半晌。
霍鸣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沈诗珊,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很自卑的人。”
“你太优秀太美好,所以我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高中之后我就再没有过你的消息,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八年,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霍鸣裕扯出抹笑,满是苦涩,“但……现在的我还是根本配不上你。”
沈诗珊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霍鸣裕。
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他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明知道可能会得不到回应,还执着地喜欢着傅庭轩的自己。
她抿了抿唇:“霍鸣裕……”
但霍鸣裕没有让她说完。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沈诗珊面前,仰头看着这个他喜欢了好多年的女孩:“但是沈诗珊,我还不想放弃,我想要继续追上你的脚步。”
“你……能不能等等我?”
第二十五章 最好的
这天之后,沈诗珊再没见过霍鸣裕。
后来才知道,他出国了。
而在工作室的装修全部竣工后,沈诗珊也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事业。
开业那天,黎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就连霍暖暖的儿子都被她抱了过来。
一众人走进工作室参观,霍暖暖拉着沈诗珊走在最后面小声问:“所以你怎么回答霍鸣裕的?”
沈诗珊顿了顿:“我没有回答。”
“啊?”霍暖暖惊讶地叫了声。
好在几个长辈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并没有看过来。
沈诗珊无奈地看了霍暖暖一眼,霍暖暖又压低声音:“那你这算是拒绝,还是默认要等他啊?”
还没等到回答,沈诗珊突然瞧见余光中走近一道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是傅庭轩。
霍暖暖连忙站直身子:“小叔,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傅庭轩双眸清冷:“下午的事都推掉了。”
话外之意,他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庆祝她工作室开业的。
沈诗珊看着他的侧颜,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在高中学校墙上看见的“往届优秀学生榜”。
傅庭轩是当年高考的理科状元,沈诗珊是五年后的文科状元。
期间樱育高中再没出过什么优秀学生,两人的照片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放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傅庭轩,十八岁的沈诗珊,照片贴在红色底面上,像结婚照一样。
那天,沈诗珊看了很久。
傅庭轩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礼盒。
他伸出手递给沈诗珊:“开业礼物。”
沈诗珊顿了顿,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小叔。”
拆开来看,是最新款的绘图板。
沈诗珊有些出神。
从小到大,傅庭轩送过她很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或者需要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沈诗珊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傅庭轩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沈诗珊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沈诗珊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诗珊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沈诗珊开口了。
她把傅庭轩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傅庭轩。
他紧盯着沈诗珊,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沈诗珊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傅庭轩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沈诗珊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傅庭轩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沈诗珊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傅庭轩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沈诗珊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沈诗珊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傅庭轩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傅庭轩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沈诗珊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傅庭轩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沈诗珊那期待的表情在傅庭轩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傅庭轩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沈诗珊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傅庭轩早就知道沈诗珊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沈诗珊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傅庭轩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沈诗珊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傅庭轩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沈诗珊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傅庭轩发现自己对沈诗珊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沈诗珊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沈诗珊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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