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小说相思最是难解(林莞莞周敛)全本阅读-相思最是难解免费阅读-笔趣阁(林莞莞周敛)

时间:2023-04-30 10:12:0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真是同出一根,不同一性。
他只能笑而不语,懒得理吴明珏,天生一对,随他们去!
成平二十五年,官家病重。
宫里忙成了一锅粥,元宵花灯会也不办了,大皇子日日夜夜守在皇帝榻前,亲自服侍。
李氏给各院送去了新衣物和月钱,云秀说,“今日是团聚之时,元宵灯会也不办了,老爷说,一家人在家安安静静食一顿饭。”
悔了周家的婚后,林莞莞就不愿待见自己的父亲,反正生来十多年,他也没管过她。
虽然不想,经秦妈妈劝解,林莞莞还是去了。
自李氏嫁过来后,这种家宴幽兰斋的‘那位’就没出现过,只有林柔、林和两兄妹在。
林朝英还是没个好脸色,李大娘子只说了一声,“大家都一起坐下吃饭吧。”
一家五口,谁也不说话,极为怪异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林莞莞母亲早逝了,林柔林和的生母独自在院里吃饭,但他们都得叫眼前的人为父亲、母亲,可这李氏才二十五,三个人又谁都叫不出口。
还是林和觉得气氛压抑,打破沉默,开口道:“元宵灯会不让办,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好生无趣。”
“现在还有安生日子过,就知足吧!”
林莞莞停住筷子,看到自己爹明哲保身的样就来气。
李氏附和道:“如今咱家还有这好日子,都是托老爷你的福气。”
林柔对自己弟弟说,“没灯会,你安心读书就成,全家都等着你锦上添花呢!”
林莞莞闷闷不乐回到自己院里,秦妈妈劝道:“姑娘,你就看开点吧,站在老爷那边,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大家。”
“我便是知道,我才恨!妈妈,周家哥儿要是娶了皇室的公主郡主,怎会到此局面?他大可以如父亲一般,寻个同盟庇佑着自己,但周夫人她没有那么做,周家哥儿也没有那么做,他们家就一个嫡亲儿子,一等就等了我十几年,周家待我如何,妈妈你最清楚不过了,我才觉得对不住他……父亲是一家之主,咱们林府上下几十人口,还有旁支的叔伯兄弟都要活,我都知道父亲他不全是为了自己,我就是怨,也没甚资格叫整个家为我豁出去命,这口气咽不下也发不出!我憋得慌!”
她抬手擦了泪水,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
秦妈妈和云秀皆叹气退了房,由着她吧,将气撒了,化作泪流了,也轻松些……

第二十三章叛变密信
临安城风平浪静了好些个日子,直到四月初九。
大皇子打着孝子的名号,守在皇帝身边已几月有余,八皇子因为帮将军周屹说话被罚皇帝也不愿意见他,急的不行。
如今还活着、能争储的几个皇子,四皇子因对先皇后不敬早被罚去了贫瘠之地沙城,七皇子母妃是个宫女,没母家支撑倒戈了大皇子,其余几个皇子年纪尚小根本没心思也没能力争,他们要想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命。
大皇子李谦因为帮皇帝收回了兵符,皇帝对其非常信任,眼下日常照料他又在跟前,李润是怕自家父皇听了大皇子挑拨忽悠,就把皇位那么给了他,何况皇帝病重,许多事有心无力都交给了大皇子处置,这对他太不利了。
他是冒着险,也要来尽‘孝子之心’,他决不能任由大皇子吃尽一切的好。
皇帝看着两个儿子,虽是无力,依字字铿锵,“你们是生怕我不死不成,就这么着急要这皇位!”
二人跪在地上。
“儿臣不敢!”
“儿臣不敢!”
“咳咳……”皇帝咳嗽了几声,梁妃抚着他胸口,轻轻道:“陛下息怒!”
“你们,你们都给寡人回去,寡人不要你们伺候!”
身处帝王之家,深知皇室的无情,两个人儿子对他的孝能有多少他心里还不清楚?不过是怕对方抢了先得到储君之位罢了!他还没死,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简直混账至极!
李谦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李润,“父亲,儿子是为尽自己一份孝心,八皇弟却多次横加阻拦,还不顾殿内护卫阻拦,执意要来‘看’父皇,其险恶之心,还请父皇明鉴!”
“大皇兄现在日日守在父皇身边,父皇信你,将政务交予你,你便真的当自己‘大权在握’对臣弟‘赶尽杀绝’了吗!”
皇帝听到那句大权在握,忽的脸色一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都当寡人死了不成,眼下我身子骨出了点小毛病,咳咳……你们就敢结党私营了,要翻天不成!”
李谦跪在殿内,委屈道:“儿子不敢,是八皇子步步紧逼,欺人太甚!”
“你倒是说,我如何逼你了!”
李谦道:“本王在御前尽孝照料父皇,不料小人在背地里谋逆,还倒打一耙,说本王有不臣之心!本王照料父皇多日,父皇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小小风寒咳嗽,是宫里养的那些庸才无能,拖了又拖,才让父皇没有痊愈,我已经处置了他们,哼,但有些人,以为父皇未立皇储却‘年老体衰’将不久……于世,就开始蠢蠢欲动,集结党羽,策划谋逆!”
见大皇子想给自己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还假惺惺的抹泪装可怜,李润怒极骂道,“大皇兄说话要讲证据!莫要信口雌黄,讲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栽赃到我身上!”
李谦实在阴险的很,他抓住了皇帝怕死不服老的软肋,一说皇帝身体没问题给皇帝定心丸让皇帝对他卸下防,二说八皇子李润要谋反这是皇帝决不能容忍的,做天子多年,被底下人的哄骗夸赞惯了,自大狂傲的性子逐渐膨胀,忠言逆耳利于行在皇帝眼里统统都是狗屁,皇帝只信自己,其实李谦根本就没在宫里服侍多久,他只是故意做出一派皇帝要他服侍亲近他的模样想逼急李润!
身为大皇子二十余年,却迟迟没有得到父皇的认可,他刚开始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就读书习武,样样做到最佳,父皇却依旧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就是不愿立储,李谦甚至也怀疑过,父皇心里在意的是其他的几个兄弟。
兵符事件后,他醍醐灌顶,猛然清醒。
左右摇摆、迟迟不愿立储,不是拿不定主意,也不是怕伤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心,而是他不情愿。
因为一旦立储,便是他服老认输了,是他要放权的时候了,他不肯放权,不想服老,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是天,是皇帝,他身体很好还能处理政事还能活很多年!
于是父皇变得格外在意,在意儿子们争权夺位,在意大臣们的‘无心越矩’,尤其在意周屹手握兵权,怕周屹为了扶持侄儿把他那个皇帝不放在眼里……
收回兵权是迟早的事,但他没有由头,便只能放任大皇子发难,拿周屹出气,借刀杀人……
李谦吃透了帝王的心思,李润还没有。
李润母妃尚在,又有镇国大将军的舅舅扶持,性子养的燥急傲慢,他要皇位只是因为他想要皇位,但李谦知道自己,是要活着。
一句不久于世终于点燃了怒火,皇帝怒拍桌子,声嘶力竭的喊道:“反了!你们都反了!”
李谦却不急不忙道:“父皇,儿臣不是空口胡说,儿臣有证据!”
皇帝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你,你说什么!”
“父皇,儿臣有证据能证明,八皇子李润有篡位之心,谋逆实行!”
“你胡说!”李润几乎要打了上去。
李谦大呵一声,“还不来人,快将这逆臣贼子拿下!”
皇帝都楞了,没想到李谦敢在他殿里发号施令!但他重病缠身,脑袋昏沉,顾不得那么多,只等着李谦说话。
没等李润反应过来已经被几个宫人紧紧按住,李谦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父皇,孰是孰非,你一看便知!”
宫人接过信,把信递给皇帝,一字一句看完,皇帝几乎都疯了,他指着李润,脸上的肉在颤抖,“逆子!你这个逆子!”
“父皇,眼下之际,还是尽快把周屹召进宫里来,当面对峙!”
皇帝大怒,“叫周屹来!叫他来!”
事情太过突然,李润没想过李谦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将他给拿住了,他手里那封信内容不知道是什么,但只要是李谦捏造的,便绝对是没有活路的信。
皇帝派人去召周屹,然后捂住胸口,五官扭曲在一起,“你!你!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李润接过信,字是周屹的笔迹,信上也盖有周屹的印鉴,里面的内容写的清清楚楚,说兵符被收,周屹和他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先下手为强,勾结禁卫军曾诞,都指挥史刘照央,尚书王安等人,买通宫门,由他进宫探视皇帝病情,先将大皇子和父皇稳住,然后派身边的人,去云清宫,以灭云清宫里的望楼台灯为信号,从西门带兵进入,禁卫军的统领曾诞偷偷打开景仁宫门,潜入养心殿,已清君侧之名,杀掉大皇子,再投毒称父皇病重已逝,抢夺玉玺……
这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若不是牵扯到李润自己,只怕他都会信了这是真的!

第二十四章欲加之罪
李润为自己辩解,“父皇,这不是真的!是李谦这个卑鄙小人栽赃陷害!”
皇帝哪里还听得下这些话,他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伸手指着他,一脸痛心。
李谦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知情不报还,请父皇赐罪,儿臣截获了密信,也疑心其中有诈,众所周知八皇子与儿臣向来不和,所以儿臣一直没有禀报,只能多加小心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今日八皇子执意要进宫,儿臣便知道没那么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真假与否,儿子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等鳖入瓮,然后不出所料……他们果然要谋反,云清宫发信号的人已经抓获,请父皇处置!”
宫人颤颤巍巍的跪在殿内,“陛下,奴才是被逼的!奴才不这么做,八皇子就要杀了奴才啊!”
皇帝身子一仰,还好被身旁的梁妃扶着才没有昏厥过去,“混账!简直混账!”

而盛家院里,盛柏昭住在父亲隔壁院里,听到父亲院子里有响动起了身,还以为深夜有贼人闯入,他摸着黑想阴贼人一手,却见两位兄长还有父亲已身着朝服,他正要上前问个清楚,盛家老爷对着两个儿子问:“周家那边派了人吗?”

盛柏昕道:“已派了一队人马,将出府的口都守住了。”
盛柏昀道:“父亲,大皇子进宫了么?”
“这个时辰,差不多了,周屹也将进宫,大皇子等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他是跑不掉的,咱们也赶快过去。”
盛柏昀冷哼一声,“哼,谋逆之罪,可灭九族,周家算是完了!”
盛乾嘱咐,“昕儿,你亲自去守周府,莫让人跑了,周家哥儿年纪可不小,还是个会功夫的,若是让他跑了,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深,你且守住,一旦宫里妥置,我会立即派人回来,届时……”
“父亲放心,我定让他们插翅也难飞……儿子定会好好看着他们,只待大皇子与父亲佳音!”
盛柏昭倚在墙边,这是……这是……他忽然一个激灵,从头到脚都凉了,这几日难怪父亲与二位兄长嘀嘀咕咕,原来因为……他转身就往院外跑。
不行,他要去周家,要去通知周敛,让他们跑!
他趁着夜色,从院里牵了马,心里直发慌,周家谋反?周家怎么可能会谋反?他虽年纪小,又不蠢,傻子都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听父亲和哥哥的话,是大皇子是设计把周将军骗去宫里,要陷害周家。
他一路狂奔,心里盘算,依照二哥的好大喜功的性子,前门人最多,且二哥多半会去哪里,西门东门是重要出口,也会被守着,后府的偏门也会有人,平日里是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定是两三个不受重看的人把守,他去偏门,用盛家三公子的身份,忽悠一把绝对行得通。
而周屹朝服都没穿戴好,只说陛下急召让他立马进宫,他心里直发憷,总觉这一去,便再难回了。
周夫人也预料到不妙,哭了起来,“夫君……”
“不去,只怕会当成逆旨,更难啊!”
夤夜,宫里到处都点着灯火?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周屹知道自己这趟,是算错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对他下了急召,他已经着急慌忙的往宫里赶,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殿内站了数十位大臣,跪着的是与他交好的几位同僚,而妹妹周姝、八皇子李润竟被宫人制住了!
周屹一跨进殿内,双手便被锁住,膝盖被踢到按在了地上,皇帝连冠帽都没戴,是一脸悲愤,李润只大喊,“舅舅,他们害我!他们害我!”
贵妃周姝一脸泪水,只唤了一声‘哥哥’便说不出话来。
李谦大呼,“罪臣周屹,还有何话要辩解!”
“臣不知,臣犯了什么错,何以至此!”
余忠贤冲出来,“你竟敢说你不知犯了什么罪?勾结朝臣,谋害君主,你还问是什么罪!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云清宫的宫人也招了,周屹,你胆大包天,对陛下不忠,是死罪!”
“死罪?呵,陛下,您也认为臣会这么做吗?”
虎目扫去,皇帝竟害怕的身子往后倾了一些。
太子却道,“你在云清宫,景仁宫,还有买通的禁卫军已通通被我拿下,兵符早就不在你手,你又能如何?”
只是这么一句,皇帝胸口发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梁妃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内官连忙按住鼻息将人拉了回来,皇帝猛烈的咳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着眼,看着殿内乌泱泱的人和那双充满怒意的双眸,他眼眶泛红,原来,竟是寡人错了啊!
梁妃小声求情,“陛下,周将军他忠心耿耿,应当不会做出如此有负陛下的事……”
梁妃膝下育有二子二女,皆为黄毛孩童,夺储的事她半分都没有参与,除了周姝,皇帝最宠爱的人便是她,连她也觉得仅凭一封信就要定周屹的罪有点……对周屹不公平。
可皇帝听出了太子的意外之一,太子那话是在说,他已经控制住了云清宫,景仁宫,能保护皇帝的禁卫军现在也没了,他对周屹的猜忌最终害了他自己,事态已到这一步,他这副身体,又能如何在太子手里翻出花样来?
殿内来的大臣,盛家、余家等,都是太子的人,若不是早有预谋,他们何以朝服穿戴整整齐齐赶进宫?
已经晚了,皇帝闭目,思虑良久,只能先顺着李谦的意,然后勉强支住身子,沉痛道:“周屹,你负了寡人对你的心。”
“自古君王多疑心,自古君王多疑心呐!”那与他并肩作战过的人,和他称兄道弟的人,最终和龙椅粘合在一块再也脱离不出来。周屹大臂一挥,将压着他的两个官兵扫开,盛家二位立马护住了太子。
“哈哈哈哈哈……”周屹疯笑,音如恶鬼,彻响大殿,他盯着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周屹一声清白坦荡,不是几个腌臜小人就可以轻易诋毁的,没做过的事,我周屹绝对不认!我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为陛下征战四方平定天下,不敢说有功,如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绝不认罪,陛下,你疑心臣,要臣死,臣便如你的愿!”
周屹靠近身边一个小兵,出手迅猛,瞬间将人打倒夺了他手中的刀,屋内的侍卫全部围了上去。
周屹狂笑,“是我周屹,看错了人!”
“周屹,你想干什么?你敢在陛下面前拔刀!”
周屹挥刀指着他,“奸佞小人尔敢对我伸指!”
余忠贤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周屹看着自家妹妹和侄儿,最后看着皇帝,从前情谊消散,他似乎带着哀求,“陛下,妻儿无辜,贵妃无辜,皇子无辜,臣无辜,今日,臣以血明志,愿陛下念在过往恩情,求陛下放过臣一家老小!”
刀入脖颈,血喷洒一地。

第二十五章景仁宫之变
殿内弥漫着血腥味,众人都懵了,铮铮铁骨的将军,还以为他会拼死反抗,结果他抹脖自杀了!
“哥哥!”周姝一声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殿。
她发了疯一样甩开宫人,冲到了周屹身边,她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周屹,脸上妆容哭花,神情凄惨,哭声凄厉,“哥哥!哥哥!”
周屹瞪大着双眼,只痴痴的看着她,然后,没了一丝动静。
周姝嚎啕大哭,她捡起地上的刀对着李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宫人连忙上去拦,将她翻倒在地。
李润冲去抱着自己的母妃,哭道:“母妃,母妃,你没事吧!”
周姝被她扶起,赤着双眼,此时此刻,无一人愿靠近他们,周姝指着皇帝,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我哥哥怎么对你的!你还是皇子的时候,你怎么对我哥哥允诺的!你忘记了你皇位怎么来的你,你忘记了!你忘记他为你腹背受敌,忘记他为你流过的血,我哥哥要离开临安,你们谁拦得住,他为我留在这里,为忠心儿子自裁圣前,但老东西,你不配,你不配做他的君!”
皇帝坐在地上,依旧无力站起,他无法反驳周姝的咒骂,老泪纵横,他没忘记,是他,是他为拉拢周屹才讨周姝的欢心,他为了皇位,什么都舍得,什么都做的出来!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母亲是宫女、不受重视的皇子,无人看好他,也无人帮衬他,是他利用周姝,得到了还是都指挥史周屹的支持,被贬岩石城,打仗的时候,是周屹带着人杀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将他从敌营救出,也是周屹一路护送回都,一步步助他登上了皇位,二十余年啊,欲望、权利慢慢侵蚀他,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他年老脆弱的心变得敏感多疑,因为他生在帝王家,他不敢有一丝懈怠,不信任何一个人,可他的将军,只为他而战过!
周屹不仅仅是他的臣,还是他妻子娘家,是扶持他登上帝位的推手,也是他的友……
只是,晚了啊,一切都晚了,大皇子控制了皇宫,挟制了他,他没得法子……
李谦怒道:“罪臣家眷,还敢辱君,给我拿下!”
周姝瞪着众人,“谁敢!谁敢拿我!你们颠倒黑白,狼狈为奸,害死我哥哥,我就是到地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看着地上死去的哥哥,又看着那远处的丈夫,猛的冲向了殿内的柱子,顿时额头血流如注。
李润冲了过去,“母妃!母妃!”
周姝艰难的扭头看着皇帝,哭道:“……你终是负了我……负了我们!”
“母妃!”李润哀嚎。
李谦冷冷的看着他们,他走到皇帝跟前,“父皇,忤逆叛乱,是以死罪当处!”
皇帝用尽力气,将桌子的东西扫在地上,“够了!你还要杀多少人!”
“父皇!”
皇帝又猛烈的咳了起来,嘴角已沾着血,内官还想扶他,他一把推开,撑着桌子起身,“到此为止吧!今日之事,不准再提!”
“陛下,这可是……”
“怎么!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朕还没死呢!”
李谦坚持道:“逆党已被拿下尽数绞杀,主谋畏罪自杀,父皇,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将此事含糊过去了,知道的道父皇念旧情,不知道的以为父皇纵臣乱法,这叫天下人如何看?天子威仪何在?”
“你!”皇帝指着他,最终看着殿下两具尸体,走到案台上,提笔,内官上去研磨。
他写完最后一笔,缓缓的闭上了眼。
内官接过旨意,念道:“八皇子李润,结党营私,以下犯上,意图谋逆,然朕念其年幼是为一时糊涂,轻信小人,如今罪臣伏法,免去罪臣将军名号,八皇子李润,念在皇贵妃之死、父子恩情,摘去润王名号,没收润王府充公,贬去断城任副刺史,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回都,若有违背,斩!”
皇帝悲痛道,“其余的,大皇子,你看着处置吧!”
“父皇!”李润没曾想父皇糊涂到这个地步,不仅轻信小人,还将他罚断城做副刺史,舅舅之死,母妃之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李谦示意周家可还没罚,余忠贤上前一步,“陛……”
皇帝捡起桌上的砚台砸了过去,“朕是皇帝,你是皇帝?朕做事还用得到你来插嘴!”
余忠贤被砸个正着,当下额头就出了血。
李谦知道皇帝有意放过周家,但殿内两条命都没了,再咄咄逼人会适得其反,便带着人退下了。
人一走,皇帝就昏倒在了殿内。
出了殿内,盛乾靠近李谦,问,“那周家……”
“岳丈大人,斩草要除根。”
“可陛下……”
“人已经没了,父皇怪罪又能如何呢?”李谦阴险笑了笑。
盛乾背后已是一身冷汗,盛柏昀看着自己的父亲,之见盛乾点了点头。
“明白了!”盛柏昀轻声道。
此时,盛柏昭在后院偏门落了马,几个护卫见盛府三公子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他装模作样,“二哥派我来这里看着,我先进院听听动静。”
二人挡在门前,对视一眼,没有二公子的命令却不敢放行。
盛柏昭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今日过后,我盛家直步青云,如登太极,父亲和大哥二哥准我来,也是想要我立个功好在大皇子面前讨要个赏赐,你们要是阻了我的好事,看我大哥二哥怎么罚你!让我进去,我自家的事,我还能坏了不成?”
原来小公子是想抢个功,也罢,卖个人情无碍,几人对视一眼,商量过后,道:“不敢不敢,小公子请!”
盛柏昭进去,直奔厢房。
没成想院子还没踏进去,就被人拿了,果然是将军府啊……
盛柏昭被押到了周夫人和周敛的面前,“哟,这不是盛家公子么?这么有闲心,大夜里睡不着,来我这寻开心呐!”
盛柏昭使劲挣开押着他胳膊的人,恨恨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周敛冷哼一声,“又如何?”
他四周看了一眼,“我有话,只对周夫人和周敛说。”
周敛又要冷嘲热讽,周夫人按住周敛,道:“你们且退下。”
人退出去了屋,盛柏昭急道:“东西两门八个,正门十个,后院四个。”
周敛问道:“你这是何意?”
盛柏昭闭着眼,恨恨道:“你们跑吧!”
周夫人上前一步,“发生什么了?你知道什么?”
“周夫人,情况不妙,你与周敛抓紧时间,先走吧!”
周敛揪住他衣服,“我父亲如何了?”
盛柏昭推开他,“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院里偷听到我父亲和兄长谈话,说要以谋反之罪处置周将军,一旦周将军被拿下,便会把你们……周敛,算我对不住你,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周夫人连连退了几步,“我知道,我就知道!”
盛柏昭说:“大皇子狼子野心,是个不折手段之人,若是他成了,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夫人猛的站起,当机立断,“敛儿,你走,你立马走,去沧州,找你外公,立马带着外公,你姨娘,舅舅躲起来!快!”
“母亲!”周敛喊道。
“眼下不是你表孝心的时候,门外被人守了你不是不知道,若你父亲无事,我们会快马加鞭去追你回来,若你父亲……你也好告知外公一家,让他们免受牵连啊!”
“母亲,要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答应你父亲,与他共进退!”
盛柏昭看着二人又要拉拉扯扯,出门叫了盛柏昭的随从阿九进来,然后道:“你脱了衣服,跟你家公子换,快!”
阿九毫不犹豫,立马脱衣。
周夫人骂道:“莫要耽误了大事,母亲不能连累你舅舅姨娘一家,敛儿,母亲将他们托付给你了!”
周敛红了眼眶,不敢再忤逆,便脱衣服边道:“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脱衣时,周敛扯着腰间玉佩却被盛柏昭一把夺过,这个你不能拿走!
周敛瞪着他,“给我!”
“周敛,我盛柏昭对天发誓,绝无害你之意,你就信我一回!”
周夫人催促道:“敛哥儿,今日后,切莫内疚自责,你救得了你外公一家,便是对爹娘尽孝,切记,临安不定,不许回来。”
周敛换了衣,“母亲,你随我一起走!”
“我不能留你父亲一人!”她看了看盛柏昭,拉着周敛,让他附下身来听她说话,“你独活绝非苟且,是我、是你父亲一同命你如此!若是蒙冤,我与你父共赴黄泉,你必须护我母家陈氏一族,忍辱负重,东山再起,为父正名,为母伸冤!这便是你活着的意义,母亲盼见你与林家姑娘重聚,盼你二人应允了我跟襄姐姐诺言。”
周夫人不许他轻生,也不许他自贼,周敛含泪,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儿子愧对父母!”
周夫人转身拾起桌上的剑,递给他“直奔沧州,不许回首,莫做停留,敛哥儿,你外公就拜托你了!”
周敛含泪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周夫人一眼……最后一眼。
周敛将面蒙上,苟着身子,从后窗,跟着盛柏昭出了房,盛柏昭叮嘱,“你独自一人,旁边墙翻过去,有匹快马,马背上有袋银钱,我只能做到如此了。”
周敛看着盛柏昭,道:“盛家兄弟,一别再难相见,万难时刻我厚着脸皮,有件事求你。”
“你便不说,我也应当照料,周兄,皇权相争,你我被分了阵营实属无奈,但我信我有今日,你定举手之劳。”
“盛家哥儿,今日之恩,周敛记住了!”
周敛,你就逃吧,逃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再回临安……若你真的要回来,也请你念我今日的恩,放我一家安定……

第二十六章林家大火
外边熙熙攘攘,已听见兵器相撞的声音,大势已去,盛家的盛柏昕已经带着人杀进来了。
一旦盛柏昕带着人杀进来,就说明宫里完全被大皇子所掌握,而周将军也……
盛柏昭对着阿九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换上你家公子的衣服?”
阿九只道:“公子对周家恩德,阿九便是死,也会记得。”
盛柏昭只道:“我等会便出去,这一切我烂在肚子里,从前周家生死与我无干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周夫人出门,开了半边门,对外边的下人道:“你们各自回房吧!”
“夫人!”
周夫人看了看门后,“我儿陪我足矣。”
跟在周夫人身边的女使哭道:“我不走,我不愿离开夫人!”
“怎么,你们也当我周家无用,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了吗!”
“夫人……”
周夫人呵斥,“还不退下!回你们屋里去,不许出来!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周家,我夫君,我儿,不是你们,若你们忠,就好好活着,告诉那些不知情被假象蒙骗的人,告诉他们我周家,忠肝义胆、赤子之心!”
嬷嬷女使还有几个小厮抹着泪退下了。
周夫人将门锁住,然后看着阿九,“阿九……”
阿九道:“夫人不必多说!”
他扯下身上一块布将脸蒙上,快步出了房,没多久,他抱回来两坛酒,周夫人哭道:“阿九,周家对不住你。”
阿九眼里闪着泪花,“谈什么对得住对不住,没有将军和夫人,阿九早就死了,今日能陪着将军和夫人走最后一程,是阿九的福气!”
他把酒坛子打开,猛的灌了一口,手指忍不住颤抖,他提起酒坛子往门边倒。
周夫人举起身边的蜡烛,拉着阿九的手,她说,“阿九,唤我一声娘亲!”
阿九哭,“娘!”
盛柏昕带着人杀到了此处,见屋里明灯,让兵停下,血从他刀剑低落,他狰狞着笑着,“周将军已伏罪被杀,陛下下令,死罪抄家,莫要挣扎了!”
屋内传来女声,“我周家,为君,征战四方,为国,安定天下,为民,扫平流寇,不料小人一朝得志,抹黑我周家不臣之心,冤!周家冤,我冤!我儿冤!”宁蒙整理
蜡烛扔到门上,一团大火燃了起来。
院里的人吓得连连后退,周夫人紧紧握住阿九的手,一把匕首插入了阿九的胸膛,阿九闷哼一声倒下,周夫人拔出短剑,同样的位置,她亦跟随阿九而去……
林莞莞从梦中惊醒,不安袭来,她的心似乎要从胸口里跳了出来。
她看着四周,她还在自家院里,今日没有月光,屋内漆黑,她摸着额头,全是汗水。
林莞莞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月牙玉佩,轻轻道:“敛哥哥……”
而后,再次沉沉睡去。
早起时,秦妈妈和云秀都安静的出奇。
倒是平日里半步也不会踏进这院里,她的‘好姐姐’林柔来了,只听见屋外云秀的声音说,“我们家姑娘身体不适,不见人。”
林柔瞥着她,“二妹妹还不知道吧?”
说完,推开云秀直接走了进去。
林莞莞正在饮汤,林柔道,“哟,妹妹还有心情吃东西呢!”
“姐姐什么意思?”
秦妈妈呵斥,“大姑娘!”
林柔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这个婆子在我面前放肆!”
林莞莞不悦她教训秦妈妈,笑着说,“姐姐有什么只管与我说罢!”
林柔捏着扇子,上面绣着几朵雪梅,“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啊,早早娶了李家大娘子,又让你退了周家的婚,否则,昨夜那场大火,烧的便是咱们家了。”
“大姑娘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云秀哭着脸。
林莞莞直觉不妙,“姐姐什么意思?”
“你瞧,平日里你这几个奴才多么忠心,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你?呵呵……”林柔扶了扶发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云秀实在看不下去林柔故意吊着自己姑娘,便道:“今早,外头传来消息,说周将军谋逆畏罪自杀,周府大火,周夫人和周家公子……葬身火海……其余的,被问罪全部……没了!”
她发了一下懵,然后下了榻夺门而出,正撞上林朝英。
林朝英挡在她身前,盯着她,“你要去哪儿?”
林莞莞不说话,只管往外走。
“来人,把她给我拦住!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三姑娘不准踏出院里一步,若她出了院子,我便连你们一块罚,打断你们的腿,再找人牙子发卖咯!”
林莞莞胳膊被扣住,她哭道:“父亲,我不信,我不信!父亲,你骗人!”
林朝英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儿女私情,咱们林家还要不要活了!”
“父亲,我不信,你让我去看看,让我去看看,我求求您了,父亲,您让我去看看啊!”她卑微的哀求着。
林朝英吩咐,“将三姑娘院子,给我看好咯!”
“是!”
林朝英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林柔小人得志,不愿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装都懒得装了,款款走出,得意道:“哎,如今这唯一能护着自己的人也没了,真是命苦!”
云秀道:“你!”
林柔将扇子捂住嘴呵呵直笑,“还以为是门好亲事,将军府未来的小娘子,想当初妹妹是何等风光啊!呵呵……”
林莞莞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抓护院的人,“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秦妈妈和云秀不忍心想去拉她,林莞莞疯了似的,将她们全推倒在地上,她拼了命的要冲出去。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最终,筋疲力尽,被人抬回了屋。
她没亲眼看到,她不信!
那温婉的母亲,严厉的父亲,潇洒的敛哥儿,不可能就这么没了!不可能!不可能!
她把自己锁在屋里,一直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秦妈妈在外面心疼道:“姑娘,吃点东西吧!”
“是啊,姑娘,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归还要活着啊!”
林莞莞打开门,头发凌乱,衣服肮脏,她狠狠的盯着秦妈妈和云秀,“他没死他没死!”
然后砰的一声锁了门。
周敛说过,会带她看万里河山,会带她吃遍世间美食。
他说过,纵是别家姑娘前好万好,他一直在等她一个人。
那相貌英俊、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又热血沸腾、风雷激荡的男儿怎么能没了?那明明不服被掌控不满意这门亲事,又对她温柔疼爱,这样的人,怎么会……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呢?

第二十七章月牙玉佩
林朝英听闻林莞莞三天没进水食,气不打一出来。
李氏道:“这么下去可不成!”
“死了倒好,这个不孝女,还想拿自己性命威胁父亲不成!”
李氏安抚道:“老爷,话虽如此,三丫头好歹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就当我从来没生过她!反了天了还!”
李氏劝道:“周屹一死,大皇子掌权,现在是他清算周家党羽的好时机,若是三姑娘因为这事没了,外人传出去,还道是为周家殉情,原本她与那周家就不清不楚的,人一死就更说不清了,要是传到大皇子耳朵里,对咱们可不好。”
“那我还能把门砸开,掰开嘴给她灌食不成!”
李氏乘机道:“盛家昭哥儿,说有法子……”
林朝英皱眉,“他?他们盛家可和周家是死对头。”
李氏道:“话虽如此,但周家三哥儿与周家‘那位’一向说的来,两家都那样了,二位公子可没少在一起喝酒,我看他也是知道咱们三姑娘伤心想来劝慰几句,他平日里和周家那位交好,说不定还真能劝得住。”
林朝英道:“咱们和盛家,向来不亲不远,盛家三哥儿来我们后院算怎么回事?”
“就说是来找和哥儿的,谁会知道。”
林朝英看着她,“我说你打什么算盘呐?”
李氏拉着林朝英的手,“老爷瞧出来啦?”
“我还不知道你,无缘无故,你会心疼三丫头?”
李氏道:“瞧你说的哪儿话,我好歹也是莞丫头的大娘子……不过,我也是从六公主那里听来的,说盛家三哥儿对我们三姑娘可能……有点意思,周家谋反,盛家救驾有功,现在升了官直接做了太尉,从一品呐!他们家大姑娘还是大皇子的王妃,你说三丫头这事闹的,谁还敢上咱们府里提亲啊,要是盛家三哥儿真有意……也算是好姻缘不是?我这做大娘子的也算给你们林家一个交代了!”
林朝英想了一会,“你当真也这这么觉得?”
“那你说盛家三哥儿来做什么?看戏呐?”
林朝英就笑,“你这个人精!”
李元念埋怨,“人精还不是嫁给你啦!”
林朝英怪异的看着她,“我说,都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不对柔儿上点心,她和吴家公子的事你还没问清楚吗?”
她剜了林朝英一眼,“我怎么没问,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陈氏那天在郡主娘娘提起这事,谁知那郡主娘娘是明讥暗讽,连她的面子都不给,李元念直接被嘲的下不来台,她生气道:“人家说了,儿子不听话,随了他爹,净喜欢些狐媚子,她是绝对不会肯让自己儿子娶那些个女人过门!”
林朝英骂道:“什么狐媚子!怎么就狐媚子了!我们大姑娘虽说不是嫡出,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人,她是打谁的脸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郡王,是个好色的主儿,那郡主娘娘最见不得小家子气的女人!”
林朝英有些恼羞成怒,甩开她的手,“你又胡说些什么!”
李氏见自家夫君还没瞧透幽兰斋的人,也心烦的不想再提这事,“老爷,这些事不要紧,日后再说,那盛家哥儿到底让不让他进来?”
林朝英想到别人那么看自家大姑娘,现在又要让别的公子进三姑娘的院子,只觉得胸口发闷,颜面全无,但李氏说的不无道理,唾沫星子淹死人,要是传出去说林家三姑娘是为了周家绝食殉情,他这官还做不做得成就不知道了!
最终,他骂道:“没一个省心的东西,这事你做主就好了,我不管!”
他双手一甩就把这事丢给了李元念。
女使问李元念,“大夫人……”
李元念道:“这又不是私会,就让他进来劝劝,她现在死了对林家也什么好处,到时你领着人进来,守在三姑娘房里,再叫上三姑娘院里的人一起,有什么闲话,旁人也说不得。”
盛柏昭知道林莞莞想不过去,这事换了谁也难跨过去,尤其对于把周家当救命草的林莞莞。
天不知道是在怜惜还是怎得,从早晨就下雨,滂沱大雨一刻也没停过。
侍从收了伞,他抖落了身上的雨珠进了房门。
林莞莞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榻上罗帏放了下来,屋中间竖了屏风。
“听闻三姑娘身子抱恙,特来问候。”
林莞莞没应话。
他碰了一鼻子灰尘,有点不知所措,然后从袖里摸出一块玉佩,“虽盛周两家立场不同,但我与周敛兴趣相投,说得几句话……玉佩……是我仅能做的了。”
林莞莞猛的起身,云秀见势上前接过玉佩递给林莞莞。
玉佩上的穗已经没了,玉身被烧的有些黑,中间似乎还裂了一点点,她眼泪欻的就下来了,没哭出来,只是肩膀抖动着厉害,鼻息沉重。
“三姑娘,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也切莫太伤心,不吃不喝最终伤的还是自己,你这般,有人心也跟着疼着。”
一句心疼出来,一屋子子的人都惊了,秦妈妈和云秀对视一眼:三姑娘怎么招上盛家哥儿了?
云秀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没听姑娘提起过。
银杏一愣:这三姑娘,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先是把周家公子迷的神魂颠倒,这盛家小公子也着了她的道!
李氏身边的女使风淡云轻:看来六公主说的没错,盛家小公子的确对三姑娘有意思。
林莞莞没忍住哭出了声,她咬着被子试图忍下去,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盛柏昭叹了一口气:“日子还长,三姑娘,柏昭言尽于此,也愿三姑娘爱惜自己的身子,等,苦尽甘来。”
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林莞莞听没听得懂,就看她自己了。
云秀送盛柏昭出门,回来后,大方的的丫头和银杏都不见了。
秦妈妈道:“都回各家院里报告去了。”
“姑姑,你说,这盛家哥儿……”
秦妈妈摇摇头,“你看咱们二姑你,还有心思想别的吗?怪只怪,周家大娘子、周家哥儿待姑娘太好了,日后再有人,锦上添花怎如雪中送炭呢?”
云秀问:“姑姑,待我们三姑娘最好的周家没了,三姑娘没了庇佑,这日子只怕越难过了。”
秦妈妈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还是没那个命啊!”
云秀问:“你说这盛家哥儿劝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姑娘还是不吃不喝啊!”
秦妈妈说:“哎,只盼姑娘自己想开点,一辈子还长着,这又算得了什么……”
云秀问:“姑姑,什么意思?”
秦妈妈看着屋内,只摇摇头,“你啊,以后就知道了,不管是官胄富家,还是平民百姓,这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的……”

第二十八章逃亡之路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盛极必衰,周敛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
但他那时,总抱着侥幸,觉得凭借爹娘的和自己的功夫,想要逃出临安绝非易事。
如今全家,只有他一个苟且偷生跑了出来。
他骑马狂奔,又丢马走水路,然后穿过南兴,到沧州已经是两日后。
奔波逃亡两日,几乎未进食物,原本还有些许孩子气的脸变得消瘦,下巴隐隐冒出青色,英眉紧皱,一刻也未从松开。
进了陈府,什么招呼也顾不得,也不管下人行礼不行礼,周敛直奔老太爷的房。
“敛哥儿?敛哥儿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这副模样?”陈老爷子喜出望外,看到周敛衣衫不整一脸憔悴,又皱了眉。
一见到亲人,周敛眼一红,差点哭出来,他哽咽道:“外公,跑!临安出事了!”
陈老爷子身子往后仰,周敛先老太爷随从一步,把老太爷扶住,道:“外公!”
陈家长子陈云敬听下人来报,说临安的周家哥儿来了,急忙赶来迎接,却看到自己老父昏了过去,“父亲,父亲!”
周敛道:“舅舅,来不及了,赶紧叫人,收拾东西,立马走。”
“怎么回事?”事发突然,陈元敬被打得个措手不及。
周敛丧着脸,“大皇子发难,父亲被骗进宫,周家也被围了,我是逃出来的,母亲她让我先回来,舅舅,趁着大皇子的令还没到,你赶紧通知家眷收拾细软,走!”
“你母亲!你母亲!我的清姐儿!”
“祖父,我一路狂奔,将近两日,只怕不消得即刻,府衙便会受到‘指意’来家里堵人,没时间了,没时间了,祖父!”八尺男儿,竟生生落了泪。
老太爷稍稍缓和了些,他在周敛怀里抬头,眼含泪花,多年风雨,生死之间,悲痛之中他很快清醒过来,他支撑着起身,然后迅速做出决定,“只有周家哥儿一人回来,我清儿姐没了也挂念我们!命要紧,命要紧!云敬,身外之物都是与浮云掠影,你叫家眷,稍稍收拾,立即遣散下人,去牵马备车!”
周元敬只猛烈的哀嚎了一声,然后起身对着老太爷的随从道,“你跟我来!”
他一步化作两步走,从来没有觉得府里这么大过。
边走边吩咐:“马上,马上通知府里所有家眷,到客堂来,马上!”
周云吩咐小厮立即把家眷叫到院里来的时候,语气坚定,神态焦急,小厮也是一刻也不敢懈怠,不管其他主子在做什么,只管一个个的去请。
他们陈家世代经商,安稳度日,只是没料到,妹妹嫁给了仕途上的人,从此刀光剑影,最终将命送了出去……
自家妹妹性子他最清楚不过,是个进退有度的人,若不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绝不会抛下敛哥儿独自一人回来,她是没法脱身,又怜惜自己孩子,若不是周敛回来,他们也不会这么相信的收拾东西跑。
这些年来来往往,他是知道临安城大皇子和八皇子相争相斗的,也劝过好多次,皇室夺权只恐输赢都是错,让他们尽快全身而退,但偏偏,周家妹妹的儿子惦念着那白骨堆砌的皇位,周屹疼爱妹妹,又不肯扔下妹妹独自在临安,只能帮着自己侄儿去争去抢……
周元敬心在大火上煎熬,前几月还听妹妹说敛哥儿喜事将近,怎么就着了大皇子的道啊!
陈家陈老爷子育有三子,长子陈元敬,长女是嫁给将军的陈元清,次女陈元暧已经辞世,陈家一向是正妻有子不许纳妾,陈元敬就一个夫人,膝下育有二子一女,次子早夭,长子陈承娶有一妻生有一子,长女李诺前两年嫁给了沧州惠城的秀才王离,不一会儿,一家几口到了正厅,听当家的发话。
周元敬见人都到齐了,十分严肃,“不许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夫人你带着女眷立即回房收拾东西,每个人只准带两件衣物首饰和一些碎银钱,在东院回廊等着,承儿你带人去后院马厩备两辆马车,王离你立即出门,去兴安街马夫那边,再买四匹马,脚步好的,买了立即赶回来,时间紧迫,路上我再解释,只管听我吩咐!”
周元敬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说懵了,他急的直跺脚,“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周元敬的大娘子刘氏拉着自己的丈夫,“你疯了,咱们根就在这儿,家里的产业也尽数在这儿,我们要到哪里去?”
周元敬咬着牙,“敛哥儿从临安回来,临安变天了,妹妹妹夫都没了,妹妹吩咐敛哥儿逃回来就是让我们逃命的啊!这是父亲的意思,你别问了赶紧吧!”
刘氏心一惊,然后立即与丈夫同一阵营,“夫君你安排家里那些做事的,将他们遣散,我立即带人收拾东西去东院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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