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褚璟焓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乔颐低声开口。
“褚璟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第十章
话筒那边一片沉默。
乔颐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懂了。
乔颐强忍着情绪，哑声开口：“我知道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做好妻子这个身份。”
“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失去队友的愧疚里，这么久以来，我忽视了身边的很多人，包括你……”
说到这，乔颐忽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话筒那头的褚璟焓一身防护服站在方舟病房走廊，双手蓦然攥紧。
他打断了乔颐的话：“我这边很忙，等我回来，再好好聊这件事。”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乔颐倏地红了眼眶。
……
月末前一天，乔颐将抽屉里的‘停职报告申请’递交了上去。
但领导的回复却还要等上两天。
站在操场上，乔颐看着不停训练的队友们，百感交集。
“滴滴滴——！”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正在训练的队友们立即放下手中东西，快速朝消防车库奔去。
乔颐自然也不例外。
这或许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出警，她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冲进着火的仓库门那一刻，乔颐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到了肚里的孩子……可下一刻，她便冲进了火场。
仓库内到处都是铁货架和堆得老高的快递纸盒，火势蔓延急速。
乔颐一路找人，在一处倾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困的女孩。
她上前清理压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了，我出不来了……”
乔颐没有说话，咬牙用尽全力将压在女孩身上滚烫的货架撑开，将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左腿受了伤，乔颐一路搀扶着女孩朝外走去。
这时，女孩身侧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货架突然倾斜，朝二人压了过来！
乔颐下意识将女孩一推！
又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住倒压的货架！
……
三日后。
褚璟焓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飞机上，他从包内拿出那个已经被修好的录音机。
插上耳机，将磁带倒带，他按下播音键，女歌手悲伤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
对自己我终於也诚实了一点……
褚璟焓的心蓦然空了一下。
一下飞机，他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今天应该是乔颐的休假日，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褚璟焓皱了皱眉。
他掏出手机，给乔颐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褚璟焓心头忽的窜过一抹不安。
他没有再等，直接冲下楼往消防大队而去。
等褚璟焓赶到消防大队，天空下起了雨。
一进营区，褚璟焓入眼便是一群身着火焰蓝正装的消防员列队站在操场上，神情悲肃。
国歌声里，乔颐曾经的老队长捧着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走向乔母。
褚璟焓瞳孔骤缩，一下被钉在原地！
接着，他就见老队长将那盒子递交到乔母手中。
一夕白发的乔母颤着手接过，眼泪一瞬涌出，这已经是她人生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老队长含泪转身面向全体消防员，哽咽的大声喊道。
“消防一支队：出队23人，牺牲1人，无民众伤亡！”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乔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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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敬礼！”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喊，全体官兵迅速有力的抬起右臂。
同样是一身火焰蓝正装的李柏年，走到被钉在原地的褚璟焓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褚璟焓却觉得举步维艰，几乎寸步难行。
悲痛欲绝的乔母，终是撑着身子，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褚璟焓：“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褚璟焓下意识接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妈……”
“向家属致敬！”
老队长大喊一声，朝着褚璟焓、乔母等人敬礼。
随即，全体官兵立正敬礼，齐声大喊：“向家属致敬！”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在操场上空，褚璟焓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明明很轻，但褚璟焓却觉得如有千斤。
便是在前线抗疫几天几夜不睡觉，他也未曾觉得如此沉重过。
安葬仪式结束后，乔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眼中含泪。
“一路走好，妈妈以你为傲。”
褚璟焓在旁边扶着乔母，一言不发。
从墓园出来，褚璟焓和李柏年一起将乔母送回了家。
将乔母扶到床上躺下，褚璟焓开口说道：“妈，我明天来看您。”
乔母看着褚璟焓惨白如游魂一般的神态，心中也是不忍。
她嘴角勉强笑了笑：“是颐颐对不起你……”
褚璟焓没有说话，帮乔母盖好被子后，便出了房间。
回到家中，褚璟焓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整个人忽然陷入了迷茫。
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
褚璟焓坐在沙发上，感觉不到饿，也不觉得困，整个人如‘石头’一般。
没有知觉，没有反应。
“叮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褚璟焓骤然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听。
话筒那边顿时传来同事着急慌张的声音：“褚医生，你快来医院！”
下一刻，褚璟焓已经冲出家门朝医院而去。
又是接连好几台手术。
等褚璟焓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短暂性的忘掉了乔颐。
于是，他也将自己整日困在医院里，逃避着。
两日后，中午十二点半。
褚璟焓从食堂回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突然叫住了他。
“褚医生，有人找你，我让他去你办公室了。”
褚璟焓点头称谢，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老队长将一个文件袋端正的放到褚璟焓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