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词转身没再看她一眼,关门前留下一句:“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
她静默的面孔埋在光影里,一双漆黑的眸子,瞳仁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看着紧闭的门,许矜宜只觉得恶心,她转头冲进浴室,不停的干呕着。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沾湿了婚纱。
许矜宜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她忽然笑了,声音在这无人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她在教堂等他一天,那些宾客的眼神看得她恨不得当场落荒而逃。
可温景词却一直没有出现,让她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笑着,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浴室里静得就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哭泣声。
她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坚强,终于在无人时轰然崩塌。
心口传来的疼痛肆意翻滚着,连带着每一次呼吸都是无尽的刺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矜宜才有些恍惚的起身,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腿走了出来。
温景词没了影子。
她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滚着。
被子,枕头……许矜宜发泄般的将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丢出去。
直到她拿起手边的相框,动作忽然停住了。
那里面是他们第一次旅游拍的纪念照。
这个房间,是她和温景词大学开始就一起住的,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的回忆。
窗外透进来半室的月光,一寸一寸的凉意渗入心扉。
明明曾经他们也是那样相爱过,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弄人?
许矜宜环顾着狼藉的卧室,松了手,相框从她手里滑落,如同她的心,碎裂满地。
黑夜中,她好像听见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冲她嘶声呐喊,歇斯底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许矜宜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
脑海中,画面不断出现,她感觉她与温景词之间终究裂出了一道绵长而又难以跨越的无底沟壑。
她敛去眼里悲怆,缓缓闭上了眼。
……
窗外熹微的阳光夹杂着清晨的寒意透进来。
许矜宜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卧室的天花板是夜空的模样,因为她喜欢看星星,所以当年温景词特意找人设计的。
那段时光多美好啊,可惜就是怎么都回不去了。
桌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是她的主治医生夏时初。
“苏苏,今天复诊,你别忘了。”接通电话,夏时初温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复诊,她还真的忘了。
“知道了,夏医生。”
“这次不许拖着了,一定要来!”夏初临再三强调。
她低低应了一声:“好。”
是的,她病了,不过不是什么绝症,她的身体很好。
可她恨就恨在她身体好,而内里的心却早就已经溃烂发臭!
她得了抑郁症。
谁能相信,在旁人眼里,被称为身边人小太阳,永远活力开朗的她,竟然患了这种病?!
许矜宜挂了电话,呆坐了会儿,起身去换衣服。
临出门,她看着门口的穿衣镜打量了自己很久。
然后,她抬手向上扯着唇角,逼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将昨夜的所有都埋藏在这张笑颜之下。
她想,她真是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代表。
许矜宜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到了夏时初的心理诊所。
这里的空间不大,干净舒适的环境,让她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许矜宜坐在那里,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一套茶具,眼中没有焦距。
半个小时后,夏时初拿着一份测试分析报告走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看着他的模样,许矜宜知道结果应该不是很好。
但她还是朝夏时初微微一笑:“怎么了?”
她看见夏时初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凝重:“苏苏,你现在该去做一些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事情,你要记住,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开心的事情吗?
许矜宜走出诊所,站在大街上忽然失去了方向。
她怔在原地良久,直到看见马路对面刚开门的一家画具店,她眼里才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
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意外,她的手没有因为温景词受伤的话,说不定她也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可现在,她的手维持一个动作久了都会止不住颤抖,她连画笔都拿不稳。
许矜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还是抬脚往那家店走去。
……
许矜宜在外游逛了很久,直到夜色晨沉。
站在别墅门口,许矜宜只觉得这里沉寂得可怕,黑暗中的房子像极了牢笼,让她难以逃离。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鼓起勇气向里走去。
就在她打开门的瞬间,温景词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两人四目相望,空气凝滞了一瞬。
在许矜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就被人钳起,传来阵阵痛意。
看着温景词脸上的冷意,许矜宜愣了一瞬。
许矜宜想起昨天的一切,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压不住的恶心。
她用力地甩开了他,扭头剧烈干呕起来,可是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温景词的声音响起,晦涩不明:“你是不是怀孕了?”
闻言,许矜宜嘲讽一笑,擦了擦嘴角,转身正视着温景词。
“放心,没怀孕,我只是觉得——恶心。”她将恶心这两个字故意加重。
她看见温景词脸上浮起一抹怒意,心里明明该解气,却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样呼吸的困难。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