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是不是他有什么苦衷,或者是把柄被皇帝拿捏住了?你母后之前不也是,因为皇帝拿你养父的性命威胁她,她才会受他制衡,不肯离开皇宫?”
左微月看向已经闭眸靠着马车车壁歇息的于蒙,看了他好久,还是看不出他身上带有什么坏人的气质。
“这目前也是我自己的猜测。”小娄淮垂下眼睫去抚摸衣领口处的狐狸,眸色复杂,“但若真的是这个原因,那是最好不过,若不是,那便有些骇人了。”
只因若不是的话,于蒙这些年来的伪装未免做的太好了些,几乎是掌握了所有龚丛德的秘密。
也幸好,龚丛德谋逆的事情目前来看于蒙并不知晓,不若皇帝也不会坐如钟,一点动静都无。
军营距离塞北镇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是行驶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地方。
下马车时,外面再次飘起了大雪,于蒙戴上斗篷兜帽,又拿出一副带有凌霄花刺绣的手套戴好了,才和小娄淮告别,踩着地上已经叠了一层的薄薄积雪离开。
左微月眼尖发现他那副手套看起来有点像是女子送的,留了个心眼,在小娄淮带着她往采购的店铺去往时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不然我跟过去看看吧?你说个会合的位置,我到时候再过来找你,我总感觉他今天肯定不是单纯过来买酒的。”
左微月说着,将塞在小娄淮衣领口里的狐狸身子往外爬了些。
小娄淮看她爬的艰难,将她从衣领口里抱出后看了一眼于蒙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如果遇见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一定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并朝我这边赶。”
“嗯,那你待会儿就走到那个木桶的位置把我放下吧,那里有个小林子,我进去把飞天魔毯唤出来。”
小娄淮点头照做,等看见左微月蓬松的狐狸大尾巴消失不见了,才对着身侧有点诧异的带痣侍卫吉十道:“放它出去玩玩,待会儿再过来接它,总不好一直困着它,毕竟之前是生活在山林里的东西。”
吉十信以为真,没有再多想,只是又看了一眼左微月留在雪地里的狐狸爪子脚印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小娄淮道:“殿下,属下想起来,塞北镇这里有个特殊的店铺,您或许会喜欢。”
现今时间还早,采购的事情也不需要小娄淮自己去亲力亲为,听完吉十继续所说,亮了下眸色后便让吉十带路。
同一时刻,塞北镇李家酒肆。
“掌柜的,来二十壶上好的玉暖春,老样子,东西还是送到之前的地方。”
于蒙丢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在柜台,眼神开始在酒肆里四处搜寻起来,一看便知晓是在寻什么人。
掌柜的拿过钱袋子,倒出他该取的银子后将钱袋子还给于蒙:“客官,您给多了,这些是多出的银子。”
于蒙却摆了摆手:“没有多给,多的这些你帮我转交给你们这里酿酒的酒娘,她不是身体不好,常常买药吗?这些钱你们帮我想办法给到她,事成可以直接从这些钱里拿十两。”
掌柜的是开酒肆的,自然不是贪图这十两银子,而是知晓于蒙的身份,想卖给他一个人情。
收下钱袋子点头后,还好心给他指了个路,压低声音道:“那位酒娘今天身子不大爽利,正在后院最靠北的那间屋子歇息,您若是实在担忧她,可以去看看她。”
于蒙一听出了这种事,拧眉之后便快步往酒肆后院去。
左微月见状,御着飞天魔毯赶紧跟上。
只是没曾想,到了后院的那间靠北屋子后,于蒙却停下了脚步,迟迟没敢去敲门,看的左微月都有点替他着急。
好在,这时木屋的门从里面自己开了。
出现之人是一名人到中年,估摸着三十四五,但仍旧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只是这美妇人的面色带有明显病恹之感,唇瓣也苍白到不行。
发现门前站着是人是于蒙,她愣了一下后,哑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咳咳咳.......”
一句完整话没能说完,美妇人就开始猛咳起来,一张脸都咳的有点发红。
于蒙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猜测应当是见了风才会让眼前人如此,接过她手里的木盆帮她倒了污水后便将她往屋里推。
“进去说吧,外面风大寒凉。”
左微月趁此,御着飞天魔毯先他们二人一步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她就被浓烈的药草气息熏的皱起眉头,她收起飞天魔毯,狐狸爪子踩在木桌上后去打量屋里的情况。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除却一些基本家具,比如说床、桌椅板凳柜子什么的,便是一些装有药草的竹篓和竹筐。
再多的,就是一个正在炭火炉上烧制着的药炉,里面应当是在煎药。
“坐吧,早知你要来,我便好好收拾下屋子,再捯饬下自己了,也不必像现今这样不体面咳咳......”
听她又咳嗽起来,于蒙上前帮她拍起背顺气,眉头紧拧:“行了,少说两句话吧,你我是什么关系,还讲究这些。”
女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液,看着于蒙一脸担忧的模样,眸内虽然充斥起动容之色,但她唇瓣翕动了几次后,却仍旧没能发出任何气音,最后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起身往茶壶在的位置前去。
左微月打量着这两个人的互动,总感觉他们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但要说是恋人,两个人之间的分寸也拿捏地较好,不解之下,只能用脑内羁绊问起小娄淮:“娄麻瓜,于蒙他是有什么相好的吗?”
小娄淮这会儿刚刚抵达吉十说的店铺,闻言愣了一下后实诚回道:“此事我不太清楚,怎得突然这么问?”
“殿下,一般还需要自己挑选要用到的泥,您看看您想选哪个?”
吉十不知道小娄淮在和左微月谈话,指了下柜台上放着的几种泥后,便让小二一一给小娄淮介绍起不同泥的情况。
左微月把于蒙来见一名关系有点暧昧的中年美妇人的事情告诉小娄淮后,看着于蒙从袖口里掏出他之前戴的那副手套,像是猜到会发生些什么一般,就告诉小娄淮,先不说了,她得仔细看看她那边的情况。
“这副手套我用着挺不错,你手头上可还有旁的绣好的东西,我打算一并买了。”
于蒙接过美妇人递过来的热茶水,看她还要起身去拿糕点,直接阻止了她:“孟素,我不吃糕点,你坐下说话吧。”
孟素再次轻咳了下,看了眼于蒙已经戴好在手上的手套,点了点头:“的确是还有些,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做一下刺绣装饰,你若想要,可能还需要再等......”
“不必了,只要是你绣好的,只要是你绣的,那便可。”
于蒙打断她,说这话时,视线紧盯孟素的,眼里有一些灼热且不带遮掩的情感溢出,看的左微月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更别说是孟素了。
可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抿了下苍白唇瓣后便起了身,去拿她说的绣品。
见状,于蒙眼里浮现出一抹黯淡,但又很快被他收敛好,接过孟素递过来的一些护膝之类的绣品时说道:“我快要上战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没法来看你,你自己多保重。”
听到这里,孟素的表情才出了些变化,只不过依旧被她控制的很好,她亲手帮着于蒙把护膝穿戴好,站起身时,才神色复杂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记得多小心些,我等着你的捷报。”
说完,竟是连久留也没让于蒙留,就送客了。
看的左微月是一脸的发懵。
不过这次跟踪她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看着于蒙上了一辆马车说回军营后,便用脑内羁绊联系小娄淮,打算去找他。
“我就在一个名叫塑泥坊的店铺,你往最西边走,看见一颗大槐树后再往东侧瞧,店铺就在那里。”
“好,我马上过来。”
不过塑泥坊是个什么地方,她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
很快,左微月就御着飞天魔毯到了地方,找了一个附近隐蔽的林子落下。
从毯子上下来时,她甩了甩有点被宝石咯疼的狐狸爪子,吐槽道:“飞天魔毯,你挂在身上的宝石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你主人我都要没地方下脚了,你自己识相点收一点回去,不然等我上手,可就不是收一点那么简单了。”
飞天魔毯一听,迅速把自己的毯身裹成桶装,生怕左微月真的过来卸它身上的宝石。
但对上她非常严厉的眼神后,它还是不情愿地把毯子中间能坐人的地方空了出来。
见此,左微月才满意地点了点狐狸脑袋,迈开狐狸小爪子往塑泥坊进。
她刚一进去,就被吉十眼尖瞧见,嘴里嘟囔了句“这狐狸还真会认路”后,就抱起了左微月的狐狸身子,带着她朝小娄淮待着的一间屋子去。
“殿下,您的小狐狸回来了。”
屋里置放有一张长桌,桌上摆着的罐子里盛有不少泥土,而小娄淮正端坐在一个靠背木凳上,满手的泥巴正在捏着什么。
瞧见是左微月过来了,让吉十把她放下带上门离开后,才弯起眉眼让左微月赶紧过去、摆一个好看的姿势,说是要给她做什么泥塑。
这东西左微月在魔法世界的时候也听说过,随便摆了一个坐在木桌上的姿势后,用脑内羁绊问他,怎么突然想着来这种地方。
“吉十说这塑泥坊的泥塑是塞北的特色,我平日鲜少过来,今日即是来了,也有时间,便想着给你弄一个。”
小娄淮从罐子里又抓了一坨泥,补在他身前的泥塑上后,又问起左微月跟过去都调查到了什么。
“调查到的信息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他去见了一个叫孟素的中年女人,那个女人好像患了重病,脸色不太好,我在的时候一直在咳嗽。我看于蒙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喜欢她,你说这件事和他效忠皇帝会有关系吗?”
左微月晃着狐狸尾巴,看着小娄淮捏的那个像扫帚模样的东西,好奇问他:“你现在捏的东西是什么?不会是我的尾巴吧?”
小娄淮点了点头:“是啊,不过还没捏好,最终的效果肯定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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